她才醒来的时候,床边跪着的人手边都有一个箱子,以往看过的古装剧留下的经验告诉她,那是药箱子,他们都是大夫。
听说有民间来的,也有太医院来的。
那些大夫其实也个个都不怀好意,明面儿上都唯唯诺诺地跪着,实则在等着看这位年纪轻轻的大夫的笑话,可万万没想到,人还真让他给治醒了。
众名医啪啪打脸,其中也有不少真心向学的,听到那大夫师父的名讳,全都噤了声。本以为是个不知打哪儿来的野郎中,相爷病急乱投医,没想到,那人是山清人的关门弟子。
山清人,此生只收一个徒弟。
-
许倾躺在比自己的小卧室还大的床上发呆。
古代大户人家的床这么大的吗,虽然大,但是硬得很,貌似这副身体也很适应。
“莲蓉,家里还有没有被子?”许倾的侍女叫莲蓉。
“有的小姐,小姐是不是冷了?”莲蓉关切道。
“没有,”许倾笑笑,“就是这床有点硬。”
“这是李先生说的,怕小姐身子骨睡不了软床,床要硬些才行。”
也是,她现在才十几岁,睡软床骨骼会长歪的。
这个叫莲蓉的女孩儿许倾很喜欢,过来几天了,对她也是真的挺好。虽然说起初到府上是为了钱,但就这几天看,该是跟许家小姐早就生出了情感,友人之情。
从小就被卖到她家里当了侍女,经典替父还债情节,是许倾和莲蓉聊天的时候知道的。
让大家以为自己失忆了的好处就是套话非常容易,许倾自己也快速适应了自己现在的身份。
既来之,则安之,就像当初她突然决定去当娱乐记者一样,也像她当初突然决定进娱乐圈一样。
不一样的是,之前是为了别人,而现在,是为了自己。
莲蓉跟许倾说了很多之前的事,说着拍了下大腿,跑到书柜前打开书柜,腾出足足二三十本书,从书后面拿出来两个本子。
莲蓉拿过来的时候,说是小姐之前每天都会写的本子,递给许倾的时候,许倾其实是有些抗拒的,偷看别人日记本可不是她这种三好青年做出来的事情。
但是莲蓉盛情难却,直接当成了睡前故事念给了许倾,说说不定对许倾的失忆症会有好处。
总不能捂住耳朵吧。
起初只是一些无关紧要的日常小事,这个许小姐倒也挺有意思的。再往后,莲蓉一边念,许倾一边落泪。
原来这个时空的许倾也有一个娱乐圈的梦,她爱唱歌也喜欢跳舞,只是长期的体弱多病让她无法久站。
原主简直就是许倾异时空的知音。
不过她们都是有阻碍的,一个是没背景,一个是没力气。这个时空的许倾从小体弱多病,唱几句便没力气了,还会偶咳几口血。
许倾暗暗地摸了摸自己的肱二头肌。
不出意外地一点肌肉都没有,想当初她为了跳舞练动作的时候线条能好看一点,不知道练了多久的肩背,可惜现在没有了。
许倾立志,必须要操练起来!
听了多久,许倾就哭了多久,狗都睡了她还没睡。
莲蓉困到嘴里念着还差点从椅子上摔下去,许倾一把接住她,让她去睡了,莲蓉当场感激涕零。
怕第二天起来眼睛发肿,许倾想起来洗把脸。走到水盆旁边,许倾才意识过来这是古代,腹诽了句没有热水器真是不方便,用凉水擦了擦脸。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许倾感到脸上一紧。
这许大小姐的脸也太娇贵了,用凉水擦了擦就干成这样。
莲蓉进来,看见许倾躺在床上发呆。
“小姐今儿不想起?”说着把手里的托盘放到床尾的春凳上,许倾管这个□□尾柜,就是长了点。
莲蓉一样一样把东西从托盘上拿下来,许倾单手撑着脑袋侧躺着,啧啧称奇,探出好奇的小脑袋,许倾盘腿坐起来。
“这都什么?”
“这个是润脸的,这个是光亮的,这个是持红,这个是......”
......
“行了,来吧。”抬着一张绝美的年轻脸庞闭上了眼。
“我家小姐就是好看。”
她也和莲蓉说过,不必小姐小姐地唤她,可多年的习惯一时也改不掉,许倾便由她这么去了。许倾也相信之前的许大小姐也是把莲蓉当成姐妹对待的,所以她也照做就是了,不必多说。
本子很厚,装订也很精致,在莲蓉连续念了十天之后,许倾做了一个决定。
她决定继承许大小姐的心愿,在这个朝代把娱乐圈搞起来。
不过阻碍颇多,这里不同于现代,没有发达先进的通讯设备,也不想发展成青楼那种场所。
伟大的计划就在许倾手中的笔下诞生了。
她爹口中的神医每天都会来一次。
“神医,我身体有好转吗?。”这天神医又来了,听到许倾的话,摆弄行医家伙式儿的手明显一停。
不得不说这神医真是生得好生俊气,只不过这手不是标准的小说手。骨节分明手指修长白皙是不错,但掌心十分粗糙,第一天给她把脉的时候许倾就感受到了。
神医顿了顿,还是一个字儿都没吐,给许倾急的。
许倾试探道:“神医?”
“有好转。”神医终于说话了,声音一如既往的好听,像雪山中落满雪的松林间潺潺的溪流。
每天的药都是神医守在药炉子前亲自煎好了送过来的,其实这些事儿相府上的下人也能做,但是这位神医固执得很。
许倾能理解,神医这种人物应该多少有点完美主义倾向,凡事亲力亲为,也不愧为神医。
这天神医行医结束,把许倾的手塞进被子里,把打开通风的窗子合好,提起箱子就要走。
走到门前,神医站住脚,回头道:“以后就叫我李琟吧。”说完推门离开。
“李煜?”
......
那你是不是写落花流水春去也的那位啊?没问出口,许倾继续躺在床上发呆。
醒过来之后确实发现身体素质不行,没觉得自己有什么大病,就是乏力,听说因为出生的时候受了些风寒,那就更应该强身健体了!
整日躺在床上,不运动也不见阳光,这时候哪里有钙片,晒不着太阳补不着钙,只靠中药一碗一碗地灌,小脸儿都喝黄了。能好才怪呢!
“莲蓉,扶我起来。”
披了件衣服,许倾坐在书案前,激情挥毫,一份计划跃然纸上——健身计划。
莲蓉一边磨墨一边歪着头看,她家小姐字如其人,也很好看呢。
许倾的软笔字是打小就练的,没想到能在这时候用上。
“莲蓉,明儿早上我要卯时起。”
“起这么早做什么?”平时都是巳时才起的。
许倾心虚地吐了吐舌头,没想到许大小姐也爱赖床:“强身健体。”
“啊?”
许倾看了眼身旁的莲蓉,想起方才莲蓉扶着她的时候,莲蓉给她一种软绵绵的感觉,估计身体素质也不太好。
“你也得跟我一起。”
莲蓉早起是自然的,她每日卯时已经起了。
不顾莲蓉的千拦万拦,许倾从自己的屋子里出来,呼吸了一大口屋外的新鲜空气,晒太阳的感觉可真好,感觉自己满身是钙。
一阵微风吹过——
“咳咳......”这身子骨也太弱了,更加坚定了许倾锻炼身体的决心。
长廊上一路繁花如锦,许倾也认识,有几棵绣球,但她记得这花有毒,走的时候避而远之,不过颜色是真好看,蓝的紫的,淡雅大方。
许倾敲了敲她爹书房的门。
“进。”
“爹。”
听见自家女儿甜美的声音,许父抬头放下手里的笔,也笑得超甜,紧接着眉头一皱:“怎么出来了?外面有风,吹着怎么办?以后有事叫莲蓉来叫爹,爹过去找你,不必你出门......”
许倾看到她爹手边有一堆折子,见她过来,折子们全部被冷落了,她怀疑这些年许大小姐的病不好就是因为家人的过度溺爱。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闷也闷出病来了。
“爹,以后不但不必如此,女儿还要常出来。”
“这可不行。”许父不认同。
“行,爹,行的,就听女儿的一次吧,行的。”许倾拉了拉许父的袖角,这还是许倾人生第一次撒娇。
以前她总是委曲求全,现在不一样了。这是能躺赢的人生,为什么不好好活着?
“爹,我今日找你来是有正事要说的。”
“何事?”语气宠溺得很。
“女儿想在咱京城稍繁华些的地段儿要一处台子。”
许相挑挑眉:“台子?何用?”
“女儿自有用处。”
“台子并非难事,只是你一小姑娘家家的,要做什么?”
“自然是,自然是搭台唱歌了。”
怎么,莫非她爹不愿帮她?
许相自书案后绕到案前,笑得温和:“倾儿,若你是要玉盘珍馐,金银珠宝,那都不在话下,爹给你寻去便是。可那抛头露面的,若是街头混混个不靠谱的瞧上你了,再有个谁家小姐没我女儿俊俏,明里暗里害你,爹可没地儿哭去。”
再说了,那上台子唱歌的不都是戏子?
“爹——”
许相甩甩手:“此事罢了罢了,爹饿了......”
“您不给我找,我便自己去寻。”
“去吧去吧。”许相摆摆手。
没他的话,看谁敢把地给她。
自家宝贝女儿从鬼门关走了一圈,想起来心口都发疼。这下女儿可总算病愈了,谁也不能伤害她。
场地的问题没解决,许倾打算自己出去找找。
这天午后春风和煦,日光稍懒,照在人身上很舒服。
许倾和莲蓉也没喊上车夫,打算步行出府散步。出府前和她爹好生说了会儿好话,她爹瞧着她将披风领口的结儿打好了,鞋子穿的是里边裹了棉的软底儿鞋,这才肯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