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重情重义

宁逾懵了一瞬,眼泪也不?掉了,直愣愣地望着沈浮桥发呆。

“如何??”

沈浮桥觉得他神情可怜又可爱,没忍住偏头吻了吻他的侧脸,贴住他亲昵地蹭了蹭。

宁逾像一个破布娃娃任他摆弄,冷白的脸却越来越滚烫发红,直到沈浮桥终于越线蹭了他的尾鳍,他才?轰然被破了防。

“哥哥不会主动做这种事,你为什么……”

沈浮桥气笑?了,抬指拨了拨他的长发,修长有力的大手虚虚握住了他脆弱的咽喉。

“那你现在躺在我的怀里,向我敞开致命弱点,对着我发情,就不怕你哥哥生气吗?”

他食指抵在宁逾喉结上不?轻不重地碾了碾,直到宁逾喉间溢出一道意味不明的轻吟,才?放过那处微红的软骨。宁逾似乎又陷入了怔愣,甚至慢慢开始挣扎起来,眼泪又开始止不住地流,没有落到半空成为鲛珠,反而全部蹭在了他襟口处,打湿了他出水不?沾的内衫。

“……”

他说错话了。

沈浮桥别的不?行,认错态度倒是诚恳:“哥哥错了,不?该乱说话气阿宁,阿宁不?哭啊……哥哥等会儿给阿宁吃点补身体的,给阿宁好好赔罪。”

他圈搂着宁逾,一边温声哄,一边轻轻地摇晃,宁逾被他抱着晃得很舒服,眼泪渐渐收住了,双眸微微眯起来,眼前似乎出现温柔如幻的烟雾,轻轻地包裹住他,让他逐渐安定下来。

的确太不?一样了……虽然他曾经也渴望过哥哥如此主动强势,但毕竟只是幻想而已。

可是他的怀抱和哥哥一样温暖,他的吻和哥哥一样令人心安……也许摆在他面前的是一万条他不?是哥哥的理由,他却弃而不?看,纵容自己随面前这个幻象一同坠入爱与欲的深渊。

他背叛了他心爱的哥哥。

这样的认知让他心力交瘁,肝肠寸断。

可是他没办法……他快要失控了。

“阿宁,看着我。”

无论如何?都算不?上温柔,如同三?伏天骤降的暴雨,剧烈地冲刷着山岩的缝隙,试图用如此极端的方式拉回他的注意力。然而落在唇齿间的吻却如同三?月春霖,缠绵不绝,浸润着他干涸萎缩的魂魄。

“阿宁,听话,快跟我回家吧。”

沈浮桥给宁逾编织了一个美梦,那里面有不?断翻腾拍打的白色浪潮,鸥鸟划过海面时清越又微哑的鸣叫,陆地上星星点点的斑驳赤珠团铃,秀色山峦朦胧的蜿蜒起伏,以及碧海蓝波之中美好畅快的纵意漂流。

似乎是雨霖山与南海相撞了。

这个美梦太过真实,也太过生动,宁逾沉浸其中,所能做到的只有不?停地流泪,像是要凭一己之力,把整个南海的海平面都拔高一层,鲛珠就那样大颗大颗地掉着,但谁也顾不上了。

沈浮桥知道他此刻最需要的是什么,于是把自己所有的东西尽数给了他,不?矫情也不?吝啬。因为他是他宠在心尖上的爱人,只要能让他高兴,能让他安心,能让他的病快些好,沈浮桥做什么都心甘情愿。

……

沈浮桥一边单手抱着宁逾,一边将榻上的满目狼藉清理干净,在贝壳上垫了不?少云锦软褥,伸手按了按,确认不?会硌掌才?将宁逾轻轻放在榻上。

宁逾尾巴黏乎乎的,类似于炎炎夏日里融化的雪糕,在恍惚的光影中闪烁着细碎的莹蓝,沈浮桥觉得有些滑腻,本想抱他去洗一洗,却遭到了他的无声抗拒。

沈浮桥无奈,又看他舒服安适的样子,拍了拍他红扑扑的脸颊,佯装不?悦:“不?爱干净的小鱼。”

他手中凭空出现了一碗微凉的莲子羹,熬得软烂剔透,甜香四溢,呈现出乳白色的半凝感。沈浮桥将宁逾抱起来一些,让他靠在自己胸口处休息,而宁逾还是任他折腾,沈浮桥舀了一勺抵在他唇边,他也只是微微启唇含住吞了下去,全程没有睁过眼,看样子是累极了。

“好喝吗?”

沈浮桥将勺子放回碗中,声音低哑温柔,带着明晃晃的餍足与愉悦。

宁逾温顺地点了点头,没等沈浮桥接话,便又哑着嗓子开口:“不?如哥哥的好喝。”

沈浮桥先怔愣了一瞬,有些摸不清他到底什么意思。哥哥是不是在说他,若是在说他,“哥哥的”又是指什么?

“阿宁……哥哥是谁?”

宁逾没回答,只是抓住他的小臂,勉强撑起身体在他下颌处响亮地啵了一口。

而只需这一口,沈浮桥便明白了答案。

他几乎是喜极而泣,手中的莲子羹都端不?太稳,扣在宁逾腰上的手不?受控地发着抖。

他装出一副运筹帷幄的样子,一直引导诱哄着宁逾,仿佛胜券在握。他是相信宁逾的,相信他不?会连自己都认不?出来,他那么爱他。但那沉疴难愈的微末可能却是毁灭性的,一个墨点盖过整张宣纸,他动了凡心,便没办法逃脱贪嗔痴慢疑的牢笼。

在宁逾面前他不?是神明,他也会害怕。

但宁逾真的很乖,很争气,他很高兴。

他连声音都在细细发抖,很难说没有大喜过望的成分:“……我们宝贝阿宁怎么突然变聪明了?要不?要什么奖励?哥哥都给你。”

“想喝莲子羹。”

沈浮桥愣了愣,连忙把碗里剩下的尽数喂给了他,宁逾需要补充精力,慈悲苦莲中灵力充沛,原本是别人抢破头的上佳修炼辅助,用在此时也恰到好处。

一碗收不了口,便一碗接着一碗,直到宁逾原本便有些发涨的腹部越来越鼓,沈浮桥才?怕给人撑坏,堪堪住了手。

果不?其然,他一收碗,宁逾便闷闷地哭起来,沈浮桥如何?问他都不说话,只是牵着他的手放在肚子上,示意他被撑得难受,需要揉一揉。

沈浮桥又心疼又好笑?,温声哄道:“阿宁不?哭不哭啊……都是哥哥的错,以后得少喂些了,我们宝贝阿宁肚子小,容不下那么多东西。”

宁逾懒懒抬眸瞪了他一眼,那目光如烟似水,沈浮桥差点被勾得失了魂,反应过来后才暗道惊险,又深刻反省了一番自己在宁逾面前总是岌岌可危的自制力,最终痛定思痛,自行服用了一颗清心莲。

宁逾被揉得很舒服,于是又慢慢闭了眼,思绪浑沌纠缠,像一团飘浮的海藻,有些扯不太清。

每当沈浮桥以为他睡着了的时候,他又会突然扑一扑长睫,恍然若失似的,朝沈浮桥贴得更紧,口中轻轻唤一声“哥哥”。

沈浮桥的心碎了又化,化了又碎,不?知该如何?哄才?好。他一遍又一遍耐心地回应着,轻轻地晃着他,用手拍着他长发铺泄的背脊,像凡间长辈哄小孩入睡一样。

不?知过了多久,宁逾才在他怀里沉沉睡去,红红的尾鳍也不?扑水了,蔫了吧唧似的软软垂落。沈浮桥不?得不?宣布这是一件很有成就感的事,他现在估计比当年青莲神池万里长盛时还要喜悦,不?为别的,单单是因为怀里这个人是宁逾而已。

天道让他历劫本是无妄之灾,当年那桩小事,根本不足以让堂堂山神下凡赎罪。但他或许得感激天道,阴差阳错,让他又和宁逾结上了缘分。

不?过这一次不再是恻隐之心,而是伉俪良缘。

沈浮桥陷入了沉思,细想着当年种种机缘巧合与天道的暗箱操作,才?发现兜兜转转,原来是他们绕了好大一个圈。

他们原本不必受这样的苦楚……当然,也很可能再无交集,失去相爱的可能。

沈浮桥在命运的悖论中想得入了神,以至于竟然没有听见宁逾蹙着眉轻微而颤抖的呓语,只是短短一句,悱恻不已。

“哥哥……纹……”

彼时,雨霖山。

楚怜躺倚在横斜的柏树枝上,目光空洞,面容麻木。

阮白抱着兔崽坐在青石凳上,欲言又止。

而霖娘在不远处走过去走过来,头疼不已地唉声叹气。

直到阮白再也受不?了如此紧绷的气氛,站起来先打破了寂静:“既来之,则安之。当年的事不?是我们可以控制的,沈兄知道其中利害关系,不?会不?体谅我们的苦处。”

“我早就说尊上被那鲛人勾得魂儿都丢了,你们还不?信,看看,多少年没见?了,我们等的难道还不?如那鲛人久么?他倒好,一醒来什么都不管,先跑南海去了,再这样下去雨霖山都得入赘给南海!”

“你胡说八道什么呢?”

“你敢说不?是这样吗?!”

霖娘被他们吵得一个头两个大,眼边似乎都起皱纹了,连忙深呼吸调整心态,和稀泥道:“好了好了都别吵了,沈岚他爱如何?如何?,大不了我们仨卷铺盖走人,天大地大,难道还没有我们的容身之所吗?”

阮白原本不觉得这事儿有多严重,被霖娘和楚怜说得心里越来越没底。

他在沈浮桥座下修炼的时间最长,心知沈浮桥看似温柔如煦,实则拒人于千里之外,但若相处久了,他又比谁都重情重义。

明明是神,却有着如同凡人的心性。

他说过山中众生均是他的友人与手足,那阮白就肯相信他不?会见?色忘友,因色灭亲。

但是……真的不?会吗?

毕竟是关乎他的兔崽们未来是否会颠沛流离的事情,阮白难免有点担心。

作者有话要说:宁逾:你们给我等着!!(凶狠.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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