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问题一下子把柳辰问住了。
因为景湛从未说过自己不收女弟子这种话，从来都是外界猜测。
景湛见他答不出来，便又问：“你大师兄与二师兄是我在游历时遇到的，你可知我为何会收他们？”
这个柳辰也不知道，他一直以为大师兄和二师兄也是在新弟子选峰时被师父挑中的，却没想到是在游历时遇到的。
他僵着脸摇头：“徒弟不知。”
景湛淡声说：“我遇见你大师兄时，他尚在襁褓被丢在雪地里，周围荒无人烟，你大师兄冻得紫青，却不停的在哭泣，声音细弱却在坚持，察觉到我的气息后，更是哭的厉害。你二师兄原是楚国一乞儿，因为一个馒头被两个年长与他的乞丐殴打却不肯交出馒头，而他头破血流护住的馒头却没有自己吃而是给了比他更小的乞儿，现在你知道我为何收他们吗？”
他平淡的叙述让柳辰和云笙陷入沉思。
很快，柳辰抬起头望着师父说：
“您收大师兄是因为他渴望活下去的心，收二师兄是因为他有倔强且善良的心。”
景湛颔首，问：“那你知道我为什么收你吗？”
和前面两个徒弟不同，柳辰是他在宗门内弟子选峰大典上挑中的。
灵虚峰与其他主峰不同，它是因为当年景湛喜静找掌门讨了个荒废的山头自用。
等他进阶到合体期成为了天元大陆最年轻的合体期大能后，灵虚峰才渐渐有了名气，只是景湛不愿意广收徒，那次大典上松口收了柳辰让玉泉宗掌门开心了许久，还以为他想通了。
结果，柳辰之后，他就没有再收过徒弟，实在是被掌门逼急了，就把大徒弟丢出去代替自己收。
自己师父不爱收徒这点柳辰是知道的，现在听到这个问题，他忍不住自问：是啊，师父为什么收你？
天赋高？
柳辰很快否认，他的天赋是高，但是灏川真君本身就是天赋异禀的存在，不会因为他天赋好就收他。
那是什么？
柳辰陷入了迷茫。
云笙看着他脸上的茫然很是心疼，她鼓起勇气看向景湛，说：
“柳辰师兄道心坚毅又善恶分明，是许多人比不上的。”
她轻柔却坚定的声音在大殿内回响。
柳辰猛然看向她，少女光洁的侧脸如印珠光交相辉映。
“道心坚毅，善恶分明，这确实是本尊当初收他的原因，但是还有一点，是责任心，行大道者，责于己任而道远。”
责任二字如山崩压在柳辰身上，他瞬间明白了师父的意思，脸色苍白的低下头。
“师父，是徒儿错了。”
果然，师父什么都知道了。
这般一想，也能解释，为何当时在山脚下，他会传音自己。
云笙不知发生了什么，看着柳辰那大受打击的样子，而灏川真君的气息更加冰冷，她着急又慌乱，只以为是因为自己。
她连忙跪了下来：“请真君不要怪罪柳辰师兄，是弟子痴心妄想，柳辰师兄只是见弟子可怜才答应帮弟子说情。”
景湛淡淡道：“此事与你无关，你若想拜入本尊门下，好好准备选峰大典，好了，你们退下吧。”
两人跪拜：“是。”
等到他们离去，叶安奎才现身出来，对景湛说：
“师父，小师弟年少对情爱懵懂，处理起来是有些不妥，但也不算错事，所谓快刀斩乱麻，若他犹豫不决才是对那女修的不负责，况且，我听那女修之前做了许多过火的事情，可能也是因此，小师弟才心狠了点。”
景湛抬了抬眼皮，苍蓝色的眼珠子冷冷的盯着他，“你与其关心他，不如想想夜叉国的公主是怎么回事？”
叶安奎：……
他傻笑两声：“哈哈哈，就那么回事……”
“嗯？”
“……”叶安奎在师父冷眼下，哭丧起脸：“师父，我发誓我真的不知道她是女的，那模样比我还魁梧，然后我就、我就与她称兄道弟，然后一次巧合睡在一张床上，但是我真的没对她做什么，我发誓！”
要不是后来他准备回来，好兄弟突然说要跟他一起回来，他好奇问之，结果好兄弟说既然两人已经是道侣自然是要拜见一下师父的。
当时给他吓坏了，然后好兄弟摇身一变穿上女装，更是把他吓得一哆嗦，就溜回来了。
自己大徒弟什么德行景湛还是真的，他掏出一封信丢过去：“这是夜叉国国王的信，你自己看下吧。”
说完，抛下如丧考妣的大徒弟离开了。
叶安奎看完信，脸都绿了，原本还想问问师娘的事情，现在哪里顾得上了。
*
灵虚峰下，柳辰和云笙一前一后走着。
星辰遍布在苍穹，本应该是浪漫美丽的风景，两人却无心思欣赏。
云笙知道柳辰现在心情很不好，她想安慰却又无从下手。
因为方才，在离开腾霄阁后，柳辰主动对她说，灏川真君生气并非因为她，而是因为他自己没有处理好私事。
这个私事是什么，并不难猜。
柳辰本身在宗门内就属于引人注目的存在，而他与苏念的相恋到决裂更是闹得沸沸扬扬。
只是，她不明白，为什么灏川真君要因为这件事情责怪柳辰师兄。
“师兄。”
柳辰回过头，望见她站在星河垂落间浅浅笑着。
“我相信你会把事情处理好，我也会努力成为你的小师妹。”
少女乖巧得笑让原本烦闷得柳辰如清风吹过一切阴霾。
他神色温柔的点头：“好。”
……
【悔恨值+6】
突然响起的系统音让苏念笑了起来。
“你还有心情笑！”
陈玥白了她一眼，恨不得敲她脑壳，“你怎么想的，干嘛要跟他比试，你们俩的事情最近才沉寂下去，结果现在好了，又要议论起来了，明日宗门小报内容我都给你想好了，灵鹫峰女弟子由爱生恨怒然拔剑结果被昔日旧爱击败！”
苏念不服气：“怎么不是灵鹫峰女弟子迷途知返拔剑怒斩情丝击败昔日旧爱！”
981：“呵。”
陈玥：“呵。”
意外的同步。
苏念：(○｀3′○)
她不开心了，觉得他们小瞧自己！
“等着吧，明天你们就知道了。”
陈玥听她叽叽咕咕的，实在是忍不住了，拍了她脑袋一下，“先把挨打的事情放一边，你看看这些人，喜欢哪个。”
一面铜镜摆在苏念面前，镜子里荧光一闪，开始出现人影，是一位风度翩翩的青衫男修，边上还有介绍。
门派：长歌门
姓名：宫傲
修为：元婴后期
品性：温柔善解人意
后面还有一大段，滚动太快，苏念没看清。
陈玥：“这个要是不喜欢，还有。”
她手指一点，换了个男修。
苏念被自己小姐妹的操作惊呆了。
“你这是哪里弄的？”
陈玥骄傲仰头：“我不是说了要给你介绍合适的双修靓仔吗，这都是我从朋友那要的资料，足足二十多个，都是各派优秀弟子，性格迥异环肥燕瘦应有尽有，任你挑选~”
苏念：“……”
她难得哽住，一半感动一半遗憾。
呜呜呜，好心动啊，可是现在的我已经是有夫之妇了！
981：呵，人家承认你嘛，还有夫之妇。
苏念不理981的酸言酸语，恋恋不舍的把目光从镜子上□□，丢到一旁的石壁上，“不用了，我已经有了双修对象了。”
陈玥冷笑：“哦，是吗，让我猜猜是不是灏川真君。”
苏念低下头：“不、不是。”
苏念：嘿，姐妹，你真相了。
陈玥继续冷笑：“那你说是谁，怎么就去一趟灵虚峰，回来就有双修对象了，谁给你选的，灏川真君吗？”
当初苏念大言不惭要选灏川真君双修，这个梗就在陈玥在里过不去了，现在时不时拿出来怼她。
苏念：嘤，小姐妹好凶。
她小声说：“是的。”
陈玥皱起眉，“你说的是真的，是灏川真君给你选的？”
苏念点头，“确实是真君为我选的。”
选的就是他自己，嘻嘻。
“奇怪了。”
陈玥站起来踱步。
“不都说灏川真君性格冷淡，怎么还会管这些事情。”
难道是因为想帮自己小徒弟摆平情感问题？
不应该。
这种晚辈的感情问题，除非是闹出了不得了的事情，否则一般来说师父们都不太会管，毕竟在大道之行上，修为越高者，越是冷漠，对待许多事情是遵从自然，凡事因果皆有定数，他们不太会插手，因为一旦插手染上因果不利于修行。
而像灏川真君这类冰灵根的修者，更是在感情上很淡，那是真的一朵在冰雪里的没有温度的花。
苏念：“真君很温柔的。”
她要为景湛辩解，虽说他表情少温度低，但是他是个温柔的人。
陈玥：“……温柔？你怕是不知道他当年拒绝过多少仙子，就连第一美人哀求想留在灵虚峰当灵侍，都被无情拒绝。”
灵侍相当于是侍女，当年这件事闹得很厉害，很多第一美人的爱慕者因此仇视灏川真君。
苏念：“可是拒绝不等于是冷漠，明明不喜欢还要装作接受，那才是残忍吧。”
陈玥愣住，没想到她会这么说。
“你。”陈玥仔细盯着苏念瞧，问：“你这般为灏川真君说话，该不会——他给你选的双修弟子很合你心意？”
苏念：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要问，我是不是喜欢他呢！
981：这有什么区别吗？
苏念羞涩一笑：“还不错。”
陈玥：“快快快，给我说说，叫什么？”
苏念：“叫景湛。”
陈玥：“景湛？没听过啊，你确定有这么个人？”
灏川真君成名早，玉泉宗除也只有长老知道他的名讳。
苏念点头：“我都见到了！”
既然见到了那应该没问题了。陈玥心想，看着小姐妹脸颊红红的样子，彻底信她已经放下了柳辰，顿时欣慰地说：
“既然你喜欢，以后好好跟他处，想来他也不敢负你。”
毕竟是灏川真君牵线。
确实是灏川真君牵的线，线的一头就系在他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