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第 43 章

李胤沐浴后?,坐在案边拿了一卷兵书,兵书纸边破损,上面?泛黄,看?似是?许久的老书了。他一手拿着,另一手翻阅,神色专注。

福如海在他身侧侍奉,奉了盏养心?茶道?,“皇上,沅妃娘娘想要见您。”

听此,李胤眼瞬间冷了,“她说什么事了吗?”

福如海退在他身侧,几许犹豫了下,道?“沅妃娘娘派来的人说,娘娘身子不适,想让您过去看?看?。”

李胤放下书,猜出她的心?思,有些不耐,“病了传太医便是?,如何非要朕亲自?去。”

福如海不敢答了,就在他以为皇上要把?外面?传话?的宫人挥退下去时,又见皇上突然起身,走了出去。

许沅沅躺在床上,身上盖着一层薄被,双臂露在外面?,手中懒懒闲闲地拿着一本书,姿态悠闲,哪里瞧得出病的模样。

服侍的宫女不忍道?“娘娘,不如奴婢给您上些脂粉,好?歹看?出病了的模样。”

许沅沅瞄了她一眼,“无事,皇上如何都不会罚本宫的。”停了下,又道?“你出去看?看?,皇上来了没。”

沅妃娘娘的脾气宫中人都知道?,服侍的宫女不敢违抗,没再敢多言,退了出去。

没多久,外面?就传来圣驾的声音,许沅沅在屋里听了,眼里露出得逞的笑。

李胤进屋就看?到本是?说生了重病的人此刻正闲适地躺在床上得意地看?他。

“皇上,您果?然还是?担心?臣妾!”许沅沅弯唇笑着对他道?。

许沅沅的父亲是?李胤手下的一员猛将,当初李胤兵败,险些死于敌军之手,是?她的父亲把?他从死人堆里拉了出来,而她的父亲也在那场战役中丢了性命。李胤知恩,把?她送到了祖家,那时她尚未及笄,但一见到面?前威猛凌然的男子,她还是?不禁动了心?。

如今终于得偿所?愿,嫁给了他。

李胤站在屋内,敛眸问,“你想说什么?”

许沅沅右手抬了起来,笑颜展开?,又捋了捋鬓角,倏的揭了身上的被子,下面?竟是?未着寸缕。

白皙的肌肤泛着莹莹玉光,曲线玲珑,两条修长的腿叠在一起,一手撑着半个身子,妩媚含情地向他看?过去,“臣妾是?皇上的妾,自?然是?要与皇上同房呀!”

李胤眼淡淡地看?她,像是?在看?一个极为平常的东西,里面?没有半分情绪,他转了转拇指的扳指,未语。

许沅沅又道?“臣妾听说皇上这几日?都忙于朝政,不入后?宫,担心?您憋坏了身子,想为您解解忧。”

“再说,您半年前不还是?挺喜欢臣妾的吗,那时候臣妾可是?累得每日?都不想起呢!”

李胤轻笑了下,眼里薄凉,“你如果?觉得如今在宫里无趣,随时可以走,朕不会拦你。”

他话?落,转身要走,身后?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两团绵软隔着不厚的料子贴在了他的背上。李胤感受到,皱了皱眉,眼里几近不耐。

许沅沅紧紧抱着他不让他走,“臣妾知皇上厌烦了臣妾,臣妾只想求皇上一件事,皇上答应了,臣妾就自?行离开?,日?后?都不会缠着您。”

李胤冷凝道?“何事。”

许沅沅听他回,心?里一喜,“臣妾少时就心?悦皇上,臣妾想要和皇上生个孩子,男孩女孩都好?,臣妾只想留个念想。”

话?落,许久屋里都没了声响。

许沅沅见他始终冷着脸,心?下一横,也不管他生不生气了,两手滑到他的腰间,唇瓣对他的左耳吻了下去。

跟了他一年,许沅沅自?然知道?他的每一个敏感点。

李胤虽是?冷心?冷情的皇帝,但他也是?一个男人,许沅沅无比自?信,李胤必会把?持不住。

果?然,在许沅沅慢慢到他面?前,去解他对襟的衣扣时,李胤并未阻拦她。此时许沅沅已是?有了十分的把?握。

然而,她刚脱下他的外衣,解他的里衣,忽地,李胤抓住了她的手,眼睛盯她一瞬,刚欲启唇,但没等到他说话?,外面?突然传来福如海的声儿,“皇上,行宫那边出事了。”

行宫不过是?一个空荡的宫殿,不会出什么事,能让福如海在这时不顾许沅沅的冷脸进来打搅,唯有一种可能,来行宫的人,慕晚晚出事了。

许沅沅抓着他的衣裳,死命抱着他不让走,李胤向后?退了一步,拿出腰间绑着的短刀割了那多余的布料,再未多言,捡了地上的外衣,毫不留情地走了出去。

李胤出来,福如海看?到皇上衣着凌乱地模样,就知里面?发生了什么事,他垂眼不敢多看?,小声道?了句,“皇上,行宫出事了。”

李胤问,“她怎么了。”

福如海又回,“夫人深夜突然来了行宫,隔得不远来时不知遇到了什么人,就被那些人强行带走了。”

李胤收了刀,凛然沉声,“拿着朕的令牌让御用暗卫去找,便是?把?整个长安翻过来,也要把?人平安带到朕面?前。”

福如海垂头应是?,抬步刚要走,又听很?快听皇上叫住了他,“罢了,朕亲自?去。”

两个时辰前

从长安到漠北的信短则一月才能到,近期慕晚晚都不会收到长姐的来信。而这夜她将要睡时,小窗突然飞进来一个纸团。

她狐疑着打开?纸团看?了上面?的字,读完短短的几行,蓦地,她瞳孔皱缩,脊背一凉,睡意陡然不在。

纸上只有六个字,朝朝性命危矣。

慕晚晚定定神,慢慢坐到后?面?的交椅上,她眼里像是?有甩不掉的水珠子,吧嗒吧嗒落在纸团里。慕晚晚胡乱地擦了擦眼,仔细辨认这几个字。

确定她不知是?谁的字迹,又是?谁突然让她看?见的之后?,她恍惚地起身,走到外间,“柳香,备马车。”

柳香在外间守夜,忽然耳边听到夫人惊慌的声音,很?快醒了,走过去,“夫人,出什么事了?”

慕晚晚抓着她的手,已恢复了些许的平静,“快,备马车去行宫找他。”

她不知信上是?真是?假,但关于她的长姐,她必要亲自?弄明白。现在也没有能去求的人,只有李胤,只能去求李胤了。

即使他只把?自?己当一个临时起意,无关紧要的女人,但总归还是?对自?己有些兴趣的吧。而且事关她的长姐,事关漠北,他总不会弃之不管。

已是?深夜,两人避着当值的人从偏门出了去。

因着现在不能进宫,慕晚晚决定去行宫等他。然则,二人离行宫还有一段距离时,马车忽地一停,外面?突然闯进两个蒙面?的人,没等慕晚晚反应,就被敲晕了过去。

再醒时,她双手双脚被绑得紧,嘴里堵了一团破布,身后?靠着一面?土墙,她动了动,睁眼望了下四周。

四周柴草铺开?,只有两扇小窗,用长木隔断。唯一的一扇门关得禁闭,外面?不时传来几声嬉笑。

倏的,门从外面?打开?,慕晚晚警惕地望着进来的人。

男人一身粗布麻衣,手里握着一把?短刀,进来时也在打量她,走到她面?前问,拔了她嘴里的一团布,问道?“你是?李胤的女人?”

慕晚晚眸子动了动,看?了眼他握着带血的刀,手攥了下衣角,“你抓错人了,我不是?。”

赫舍里眼里露出赞赏,用衣摆擦了刀上面?的血,“我可是?亲眼看?到你这辆马车要去行宫,那时皇帝才能去的地方。李胤他面?上一张死人脸,看?似不近女色,但…”

他顿了下,抬手刮了刮慕晚晚的下颌,被她嫌恶地躲了过去,赫舍里并不介意,闻了闻指尖她的味道?,“但像你这么绝色,李胤怎会舍得放过,便宜了旁人。”

“不过我倒是?要劝你一句,”赫舍里放下手看?她,“跟他不如跟我,不久整个大昭就是?我的囊中之物,跟了我,皇后?的位置就是?你的了。”

慕晚晚别过头,“你抓错了,我不是?他的女人。”随后?又加了一句,“李胤他后?宫女人如此之多,至今不肯废掉皇后?,我怎会心?甘情愿委身于他。”

赫舍里道?“好?性情,倒是?让我想起了我们漠北的二王妃,也是?这般性子,只可惜我那个二哥不顶用,可怜了这么一个烈性子。”

漠北的二王妃…

慕晚晚敛眸,压抑住心?底的惊异,面?上看?不出神色。

而此时赫舍里也在观察她的神情,却并没见分毫的异样,他再看?了两眼,确定她确实不知他的身份后?才站起身,转头要出去。

慕晚晚头虽垂着,但眼始终注意他的动向,见他手要推开?门时突然又收了回来。

他转身快步往回走,慕晚晚眼睛一直地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赫舍里解了她身上的绳子,阴邪地看?她,极为可怖地笑道?“我思来想去,这么美的人即使现在不是?李胤的女人,早晚也会落到他手里,不如现在就跟了我。”

慕晚晚心?里惊恐,在赫舍里低头解她脚上的绳索时,她咬咬唇,从衣袖里滑出一个簪子,趁他不注意,抬手猛地向他的脖颈刺去。

赫舍里脑后?仿佛生了眼,迅速地转了头,抓住她的手腕,那簪子只在他手上留了一道?小口子,他舔了舔唇角,再朝慕晚晚恶意地笑了笑,“想不到你也是?一个烈性子。”

他不顾慕晚晚地挣扎,强抱她起身,慕晚晚张口就咬在了他的手腕处,生生地咬下一块肉,赫舍里一痛,扬手就把?人扔在了地上。

“既然你喜欢在这肮脏的地方,我就成全你。”赫舍里按住她的手,舔了舔唇,咬住她的脖颈。

慕晚晚看?到敞开?门外面?的几双眼睛,挣扎着动了下,嗓子沙哑,带着哭腔,“求求你,能不能换个地方。”

赫舍里听到声音,把?头抬了起来,有趣道?“若不是?美人拼死挣扎,我也不愿在这肮脏的地方。”

夜色如幕,多有薄凉。

李胤带人行在路上,他看?了眼地上的车辙,眸色渐深。

“皇上,属下在不远发现了这个。”暗卫手里拿了一把?短刀,上面?刻着一团繁琐的纹路。

李胤接过,手握紧那刀,“去东城门。”

那些人是?漠北的反贼,为首的人便是?赫舍里。

漠北的三王子暴虐成性,极为喜欢折磨女人。李胤不敢想,若是?慕晚晚落在赫舍里的手里会如何。

他脸上绷得紧,速度加快。

守门人嬉笑听着里面?一直不停的动静,互相道?了几句,面?相猥亵。

忽地,不知何时,偏僻的小院被团团的黑衣甲兵为主,为首的男人面?色阴沉犹如地狱修罗,他手里握着长刀,一刀挥下去,在前面?那人脖颈飞溅出鲜红的血,尚且不明发生了什么,就倒了下去,颈上的那个肉块也随之落地,一骨碌滚到旁边人的脚下。

一旁的人见这架势,双腿哆哆嗦嗦地倒了下去,李胤一刀架在他脖颈上,他脸上还有温热的血,眉眼狠戾,杀气凛然,好?似地狱恶鬼,“赫舍里呢?”

那人不敢不应,伸手颤颤巍巍地指了指后?面?的门,还没再等他说一句话?,就被李胤砍了头。

屋里,女人抽泣的声音他无比熟悉,曾几何时她在他身下也是?这样,哭着求饶,而如今…

李胤大怒。

一脚踹开?了锁得严实的门,拎刀进了里间,看?到屋中场景后?他眼中暴戾尽显,横刀砍向赫舍里的后?背。

慕晚晚惊恐地坐在床上,身上血迹淋淋,有数不尽的青紫痕迹,地上还躺了一条鞭子,上面?沾满了红血。

慕晚晚木然地抬头看?他,眼泪一时间挣破眼眶,争先恐后?地流了下来。

赫舍里像是?没感觉到背后?的痛意,反而走到床边伸手欲要再碰慕晚晚,李胤疾步走近,一刀就把?赫舍里的整条左臂砍了下来,那条长臂在空中血肉横飞,甩到了地上。

慕晚晚吓得面?色惨白,止住声,两手捂嘴,颤着身子向后?挪了挪。

赫舍里惨叫狂吼,向后?退了两步,他看?向李胤还在笑,“看?样子这是?你的女人了,我赫舍里能得了你的女人,即使今日?就死,也再无憾了。”

“哈哈哈!”他笑得癫狂。

李胤把?身上的外氅披到慕晚晚身上,回身冲外面?道?“来人,把?这个反贼押到诏狱,每日?用盐水鞭打十个时辰,不许给他用饭,等朕亲自?审问。”

很?快外面?暗卫进来,把?赫舍里押了出去。

赫舍里走时又看?了眼床上的慕晚晚,“小美人,你都是?我的女人,我死,不如你也跟我走!”

李胤提了刀,在他闭口时,手起刀落,把?他的舌头也割了下来,赫舍里满嘴是?血,痛得惨叫不止。

李胤阴狠地看?他,“朕不会杀了你,朕要留着你这条命,慢慢地折磨你。”

人都走了,屋里只剩下两人。

半晌,李胤转身看?向床里不停抖着身子的慕晚晚。

他眼里暗了暗,有几许愧疚心?疼,这一切都是?因为他。

李胤缓缓走近,慕晚晚看?他时惊恐地往后?缩了缩,双手抱膝,声都在抖,“您…您别过来。”

李胤停住,手动了下,放下声,“晚晚,朕来救你了。”

慕晚晚把?头埋起,唇畔轻动,“有血…”

李胤垂眼看?了自?己满身的血迹,脸上也有一处粘腻,他用袖子擦了擦,快步过去,隔着外大氅,把?慕晚晚抱在怀中轻拍了两下,安抚,“朕在这,你别怕。”

慕晚晚眼睫颤了颤,双手死死地抓住外氅,不去看?他,尽量稳下声,“臣女…臣女想回裴府。”

李胤低头只能看?到她黑乎乎的发顶,虽听起来她像是?没受到太大惊吓,但怀中的人明显是?在止不住的发抖,也在抗拒着他。

他有一种直觉,如果?此刻放了她回裴府,那日?后?不论他再怎么算计,她都不会回来了。

李胤收紧了手臂,“裴府人心?不轨,你身上的伤严重,先随朕回行宫住几日?再回去。”

慕晚晚没答。

李胤不等她同意,就抱起人,用外氅盖得严严实实,走了出去。

这一路慕晚晚始终木然着脸,没说过一句话?,李胤把?她搂在怀里,手臂扣的紧,生怕她跑了似的,时而吻吻她的眉心?,气氛压抑沉闷。

到了行宫,下马时李胤抱她出了马车。慕晚晚像是?一个任人摆布的木偶,一动不动。

柳香被关在另一间柴房,此时也被放了出来,她想上前去询问夫人,被福如海拦住,“有皇上在,你就不必去了。”

沐浴后?,慕晚晚换了身衣裳,身上的血渍被洗净,但是?那些鞭痕却依旧留了下来。

太医是?林景亲自?来的。

林景来时传话?的人并没明说,但到这见是?慕晚晚他还好?一通惊讶,又见她浑身的伤,忍不住骂道?“这是?哪个龟孙子干的!”

他虽年迈,骂起人来却是?顺溜,没重过一句话?。

又见李胤脸色沉着,没再多言,很?快上了手。诊过一段脉后?,开?了一副药,又和李胤多说了几句,“夫人此次外伤虽重,但最?严重得还是?受到的惊吓。依臣之见,须让夫人在此多休养几日?,缓缓心?神为好?。否则恐怕长此以往下去会郁结于心?。”

李胤不语,回头看?了眼床榻上安静躺着,不哭不闹的女人,她乖的让人心?疼,莫名地,李胤心?口仿若被人狠揪了下一般,撕扯着他的心?肺,难以呼吸。

林景走了,药煎好?后?,李胤亲自?给她端了过来,“晚晚,起来先吃药。”

慕晚晚无神的眼听到他的话?才迟钝地转了转,李胤扶她起来,给她背后?垫好?引枕,汤勺搅动浓黑的汤药,一勺一勺地喂给她。

慕晚晚只知张嘴吃药,汤药很?快见了底,平素她吃药都是?喊苦的,可是?这次却一句话?都没说。

李胤拿了一个蜜饯放到她唇边,慕晚晚感受到触碰,张口吃了他手里的蜜饯。

李胤眼里闪过一抹痛意,蓦地,他搂住她的腰,俯身吻了下去,而她却始终像没有感知一样,默默地承受着他的吻。

慕晚晚沐浴后?只着了里衣,李胤凑近就能看?到她耳后?、颈边的红痕青紫,他眼底一沉,唇上用了力,使劲咬了下。

终是?忍不住问道?“他碰你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相信我,女鹅不是坐以待毙的人,她很聪明的,不会被轻易欺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