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确很想出去。”洛兰的消息在界面上跳动着,“但是他们不让我出门。”
“开会的时候又把我直接按进车里送去开会了。”洛兰忍不住出了口气,手指迅速地在键盘上敲着,“我也很疑惑我的身体到底是能出门还是不能出门。”
“先生想出来干什么呢?”安汶忍不住笑了一下。
“什么都行啊,哪怕是喂喂鸽子。”洛兰的回复很快,看上去似乎复康的还不错,但是听上去他住在医院的这几天会还是没少开。
“顺便搞了一下中期报告。”洛兰说道,“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很想出门啊,就你知道那种,闲逛。”
他转向了窗外,看到了寂静的夜色,白色的医院窗帘半掩着,是他很熟悉的款式,星星很清晰,是个难得的晴夜。
“那,先生如果无聊的话,玩个游戏?”安汶的建议跳在了界面上,洛兰挑了挑眉梢,不得不说这个建议对他十分有诱惑力。
洛兰微微地笑了笑,他伸出手略微把输液的架子推开了一点,然后小心翼翼地下了床,他的身体卧床多日还有些虚弱,但是他感觉自己应该还是能走两步的。
毕竟去开了三个会自己也没死。
他从衣柜里拽出了几件自己的衣服,淡蓝色的私服衬衫和深色的裤子,希望在夜色里不要太显眼,他把身上的病号服脱了下来,然后把衣服穿上然后再一次套上病号服。
幸好他实在够瘦弱,乍一看看不出什么问题,这样子等八点钟护士最后一次查过房之后他可以直接出门,装作自己去洗手间,然后他就是一个不一样的人了。
不,他自己房间里也有个洗手间啊,而且他在自己房间里抽烟也没人管他,但是他也不抽烟。
难道自己连门都出不去,洛兰给自己上了根香。
他突然想到了一个还算不错的理由。
给自己的花瓶换水,顺便带上剪刀,把根茎去上一截。
“只要被护士看到了,你就只能回房了,而且今天晚上估计都没有机会了吧。”安汶不怀好意地发言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说不定她会不觉得我是个病人呢。”洛兰反驳道。
“那样就不好了,”安汶禁止了这个路径,“不能被医护人员看到,一个都不可以。”
“病人家属呢?”洛兰问道。
“那也有被认出来的风险呢。”安汶回复道,“被一个病人家属看到扣一点血,扣光了就乖乖地回房。”
“所以你打算一共给我发几点血呢。”洛兰思考着医院的构造。
“五点?”安汶说道。
“能回血吗?”洛兰郑重其事地问道,“洗手间能存档吗?”
安汶忍不住笑了出来。
“存档是不可能存档的,一命通关。”安汶冷酷无情地说,“要是十分钟没有被人发现回一点。”
“还真是苛刻啊。”洛兰轻声说道,“医院如果后来调监控看到我的话,我就说是你教唆的。”
“你可以不同意的啊。”安汶拒绝承担任何责任。
“通关有奖励吗?”洛兰问道。
“有。”安汶回复道,“但是暂时不公布。”
“这弄得人就更想试试了。”洛兰出了口气,他靠在床上,医院是空中花园复合式大厦,共有十四层楼,他在第九层,也就是住院部的第三层,住院部和门诊部之间隔着一个花园广场,顺利越狱这种事情,听上去就很有趣。
但是爬窗户,洛兰看了看,窗户上有铁栏杆不说,要是被监控拍到了,有点不光彩。
比方说元帅洛兰住院期间夜间出门去喝酒这种传闻还真是会让自己被狠狠修理一顿的。
他抬起手,翻了翻医院的自媒体。
今天晚上有场讲座啊。
六点到八点。
一楼报告厅,报告厅,洛兰想起自己出去开会回来的手,右手边似乎有个签到处,想必报告厅就在后面了。报告厅必然有一个可以自助打开的消防后门。
洛兰从洗手间走了出来,走廊里空无一人,他知道整个走廊里基本上都是动过手术的,但是他并不知道还有谁住院了,有稀稀落落的病人家属走出来,似乎想抽根烟或者干点私事。
他一脸淡然地走向了楼梯间。
去楼梯间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怀疑,因为想打个电话或者抽个烟,都会选择去楼梯间。
但是他很快有点后悔。
虽然说伤口愈合的很好,但是他未免还是缺了点力气,他打算向下一直走到门诊部,然后再乘电梯。
如果走的太慢了,说不定报告厅的人会锁门走人了。
“如果实在累的话,就算了。”安汶轻声说道。
“不累倒是不累。”洛兰的声音传了过来,“你在遇到怪兽的时候会觉得自己很累吗?”
“怪兽吗,”安汶笑了笑,这家伙还真是入戏很深,“是白色怪兽还是彩色怪兽。”
“白色的呢。”洛兰轻声说道。
“你有什么计划吗?”安汶轻轻地笑了笑,“门口大厅肯定人超级多的。”
“一下子血槽就会空了的呢。”
“顶多扣两点。”洛兰说道,声音没来由的胸有成竹。
他闪身打开了门走了进去,门诊部的科室门都关着,屏幕上的小块屏幕播放着下一位患者的名字,时间已经不早了,因此大多数显示屏都显出了绘着国徽的锁屏。
洛兰把手插进口袋里,若无其事地往前走着,没有人转过头来看他。
他知道对于普通军官来说,他们当然不可能记得每个战区的总司令长什么样子,更别提对号入座了。
这座医院大多数都是军官本人或者亲眷就诊的地方,对于军队来说,大多数中级及以上军官的职位都是生出来的,他们从出生的时候就注定可以得到一个位置了。
因此这是一个密封到人近乎绝望的体系。
贵族军官当然没有必要多看平民一眼,平民也不算关心高层的变动,因为这和自己有什么关系呢,基本上不可能轮到自己升官发财。
洛兰轻轻地出了口气。
所以这座医院里,绝大多数人都不会认识自己的。
当一个国家出身重要到这种地步的时候,人们对于多管闲事的心情也会淡薄下去。
也就是,失去热情。
有什么比一个国家的民众失去热情更可怕呢。
洛兰垂下了眼睛。
他觉得他们都应该略微出来放放风。
总是呆在自己的那一亩三分地,会对世界的认识产生偏颇的。
他看见了地方的小册子,应该是有些人散场之后掉下来的,他捡起了一本,夹在了腋下,然后径直向报告厅门口签到处走了过去。
“不好意思,我明天就要回驻地,但是我把我的车钥匙掉在里面了。”洛兰说道,看门的军官看着他的脸感到了几分面善,又看到了他夹着的小册子,寻思应该是自己在开场的时候见过吧。
“请问你哪个座位的?”低级军官问道。
“我自己找就可以了。”洛兰答道。
军官让开了一条路,洛兰走了进去,他的目光瞬间落在了那个紧急消防门上,门半开着,的确有抄近路的人从那里出去。
他似乎捡起了什么东西,门口的军官招呼着他,他指了指消防门,军官点了点头。
洛兰走了出来。
他随手把小册子翻开了。
“啊。”他忍不住吃了一惊,这是什么玩意啊。
虽说军队的吃喝嫖赌是需要管理一下,但是你们这么讲omega真的好么,洛兰忍不住用手捂住了眼睛,感觉这本小册子将男性omega描述成了某种病原体,虽然他知道他们作为娼妓价格是最低的,的确应该不算很健康。
但是你不能直接这么简单粗暴的下结论吧。
而且,洛兰知道在某些人的部署,随军带一些这种人是很正常的,因为士兵长期呆在太空,精神空虚可能引发很多问题。
比方说内讧,比方说自杀率。
但是你可以关怀一下啊,给他们树立伟大的理想什么的。
而不是教他们如何挑一个低风险发泄对象啊。
不得不说这方面还是敌军做的比较好。
洛兰倒是写过报告,但是他们认为增加这方面的开销就能解决士兵的宇宙病何乐而不为呢。
而且他个人觉得军队的形象也需要整改一下,虽然是自愿讲座,但是就把小册子随便扔,也是不太好的吧。
不过他似乎忘记了一件重要的事情。
“对了,通关有什么奖励吗?”
他抬起了眼睛,看见站在了不远处的金发少女。
她,居然过来了。
安汶笑了笑,她找到洛兰有一会了,但是这个青年站在路灯的下面在阅读着什么,似乎陷入了某种心事。
洛兰接受了她的邀约,这令她小小的意外了一下。
但是她想起来这个人今年才二十三岁。
正常人二十三岁在做什么呢,在学校里进修,或者是刚刚开始工作,幼稚但是快乐地度过每一天。
“我报备过来探望您了。”安汶轻轻地笑了笑,微微地低了低头。
“所以你为什么不直接上楼呢?”洛兰忍不住笑了笑。
“你说你比较寂寞的。”安汶笑着说,“所以有点戏剧性的出场岂不是更好。”
更富有戏剧性的是这个少女伸出了十指修尖的双手,抖了一下手中的手帕,凭空变出了手上的一个盒子。
“你还学过变魔术的么?”洛兰笑了起来,蓝色的眼睛里倒映着一点星光。
“生活总是得有点仪式感不是么?”安汶说道,“更多也是因为比较无聊。”
“所以这个是什么?”洛兰好奇地问道。
“虽然早了点,但是已经到了月份了,之后未必也能见到你了。”安汶笑着说,“所以祝你生日快乐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