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赵霁化完妆之后,走之前肯定是把梳妆台收拾干净了的。
但他还是不了解女人。
女人在对待自己的化妆品上,那双眼睛就是显微镜,能精准判断出自己的化妆品和上次见有什么不同,少了没有,具体又少了多少。
尤其是这些在深宫里,连个电视节目都没有,天天也没啥娱乐活动的女人。
尽管她平时不会去碰,但闲着无事回去把玩。加上赵霁昨晚对自己脸使用的是绝对致死量。
那能发现不了,才是真的有鬼。
郭春兰暴怒之后,很快就想到陛下的脸。
心里惊疑不定。
她进宫陪伴太后之前,虽然只是个郭家旁系,但好歹算是半个脚踏入了开封的上流圈子。自然也知道些秘闻。传说中开封的花家的小少爷就分外热爱红妆,偷偷偷他母亲的脂粉在脸上涂抹。被发现后,被暴怒的花老爷硬生生打断了腿,在花府闭门不出整整三四个月份。
郭妃这人,在很多时候,她的各种底线其实是非常低的。这也导致了她对各种异常事物的接受能力也强悍到不像是古代人。就好比前些日子,赵霁第一次要出宫找李寻欢的时候,嫌一身太监服太显眼,要换套不怎么显眼的衣服,叫郭妃叫个宫女进来。
郭妃第一时间就想到了三……咳咳。并且飞速接受,还把自己使唤的最得手的大宫女叫进屋子,帮她一起固宠。
在她的眼里,任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情,都没有她自己更重要。而她能够有眼下这些荣华富贵,靠地不就是陛下恩赐?
老板对部下这么信任,又给升职又给许诺。部下又怎么会不能容忍老板的私人小怪癖呢?
于是郭妃犹豫了。
一个合格的演员肯定是会给与观众他们最想要的表演。
陛下还是郡王的时候,落水之前的那段日子。
一开始,郡王喜欢娇娇弱弱我见犹怜的小白花,郭春兰整日穿地一身青翠,发誓要做春日里那抹路边最惹人怜爱的小花。
郡王后来又爱上了傲骨调调,春兰就又把自己白色的衣服都翻找出来,又把头顶的朱钗都扔了,换上最朴素的一支,吊起眼角,化作冬日里盛开的梅花。
郡王游湖,一时兴起,想要试试小船稳不稳,晃悠悠是不是能更有意境。郭春兰就一边低头嘤嘤嘤,一边一双手脱衣服比谁都快,顺便还能帮帮四体不勤脱衣服都不太成的郡王。
虽然最后二人用行动证明,小船确实很不稳,以后都不要再试了,试了会有生命危险。但这不能妨碍春兰依旧是那个OPEN的女孩纸。她内心的惊疑和犹豫,是在思考她的表演方向。
陛下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的脸?
她是该回头,惊喜地赞美陛下的脸画地真的好美,比她见过最美的女人还美?
还是该拿着镜子跑回去,让陛下自己看看自己脸上那惨不忍睹的样子?
郭春兰在犹豫,赵霁帮她做了选择。
赵霁:“朕的脸上有什么?把朕的镜子拿来!”
郭春兰低着头,迅速拿着镜子往那边跑。
赵霁听着郭春兰朝他跑过来的同时,与他们只有一个屏风之隔的外面,被赵霁一同打昏的值夜丫头呼吸渐渐粗重。这是要醒的征兆!
赵霁一急,一把夺过郭春兰的镜子。
白天照铜镜和晚上照铜镜又有了本质区别。
最起码,光线好了,柔光效果减弱了,美颜效果没有了。
赵霁一脸铁青和铜镜中的魔鬼大眼瞪小眼。
我的天,朕到底是画了一个什么鬼样子出去的!?
朕原来就是挺着这么一个鬼样子去找的丐帮?去审问的项莨绸?去和四大名捕认的亲?
赵霁不敢相信这个事实,并且暗下决定——如果真的是这样,那这个小马甲朕是绝对不会再穿上的。就丢给无情,让他一直穿下去吧!
屏风外面的小宫女嘤咛一声,听声音已然是醒了。赵霁死都不能让其他宫里人看到这张脸,于是飞快对春兰道:“你去找个湿帕子,快去。”
郭春兰通过这句话,一下找到定位了。
陛下这应是晚上偷偷化妆,化完妆自我欣赏的时候一不小心睡着了!她揣着球,却身手矫健麻利地找了个手帕,沾上水给陛下擦脸。
春兰手法很好,动作很快。
只片刻,赵霁就又恢复成了以前那个虽瘦弱,但英俊潇洒,俊秀内敛的小伙子了。
擦完脸之后,赵霁翻脸不认人,拍着床暴跳如雷:“把昨夜值守的羽林军统领给朕叫来!”
已经换完班正要回家休息一下的无情冷血再次被叫道了皇帝面前。
一身龙袍的皇帝陛下面色铁青:“朕昨晚寝宫有人闯入。你二人这羽林军长史到底是怎么当的!”
无情冷血心里一惊。以为是因为上半夜发生了那件事情,导致他们下半夜出了纰漏,连忙请罪:“陛下恕罪。”
冷血关切:“陛下可有伤到?”
皇帝陛下一身正气:“无人伤亡,可那贼人竟闯入寝宫偷用了郭妃的胭脂涂在了朕的脸上!”
一直鹌鹑一样,因着赵霁发怒,缩在角落避免被牵连的郭妃,听到赵霁这话后:……??
无情:……
冷血:……
无情和冷血偷偷换了个眼神:陛下昨晚到底还是忘记擦脸了?
冷血回了个眼神:可能?
赵霁痛惜道:“朕竟没料到,江湖的贼人能如此目无法纪无法无天!前有贼人潜入开封修改案卷,后有贼人潜入皇宫往朕脸上涂抹些妇人所用胭脂。岂有此理,朕断断不会容忍江湖人继续如此放肆!而你二人也皆有守备不利之责,也罪责难逃。坐轮椅那个,你以后不用来了,在家闭门思过四个月。站着的那个!所有在京武官三日内举行大比,你守擂。被从擂台上打下来一次,便罚奉一月。”
无情品了品赵霁的命令,又有些疑惑:陛下是故意没擦脸的?
为了找个由头把无情正大光明遣回家,好让他换身份进宫当公主。顺便在武将军营内快速选择一批武艺高强又比较有忠君思想的军人提拔上来?
冷血也摸不着头脑:可能?
在场最清醒的只有郭春兰。她老母亲一样偷偷慈爱地瞥着陛下。
女人的直觉告诉她,陛下看起来这么暴跳如雷的样子,其实就是在恼羞成怒。
虽然以前郡王也待她很好,但显然,现在的陛下更可爱些。不知不觉,春兰自己都不知道,她看赵霁的眼神异化成了老母亲般的慈爱。
有些人,走着走着就远了。而有些媳妇,处着处着就成了妈妈粉了。
之后的小朝会,赵霁更是直接宣旨。
朕要公平。文武百官都是朕的贴心小帮手,怎么可以厚此薄彼呢?文官都要一个月一大考,半个月一小考,那武官也要考试的呀。朕要一碗水端平。
文官都已经快半年了,武官也开始考起来吧。
既然文官考的是本身职责,那武官就考排兵布阵,武器使用,新武器研发,对待帝国战略部署,战役应对,战术策略,近战实际操作和武官本身武功。
小朝会中的文官老头们频频点头。深深觉得陛下说话在理,是不能厚此薄彼。
武官也是得考试,他们以往都觉得武官大字不识一个,肯定无法写出些像样的策论。但如陛下所说,考校些排兵布阵也总是好的。
赵霁又开始夹带私货,在武官的考试大纲中加上了个人武艺,就想广撒网看看能不能再捞上来一个藏在军中的‘诸葛正我’。
被文官都挤到边边的武官各个都想骂MMP。
宋朝文官是什么待遇?武官是什么待遇?
一碗水端平?以前他们文官喝水用的是海碗,武官用的是沾粗小碟。怎么待遇上没人站出来要‘一碗水端平’。到了考试了,一个个站出来要什么公平?你们公平过吗你们!臭不要脸的。
有些脾气暴躁的武官当场暴跳如雷,指着点头最起劲儿的文官鼻子痛骂:“去你的,你她,娘,的,脸呢?还要吗?你就说你公平了吗?东边战事吃紧,年年要军费,你们年年削。好,反正现在西夏和辽暂时都安稳点了军费你说削就削了吧。可你跟老子在这里要个屁公平啊!?”
能站在小朝会上的,都得是三品以上的。武官被欺压地再厉害,三品以上的武官肯定也不会忌惮于给其他文官甩脸子。更何况武官后台有太平王坐镇,虽说忍让文官,但却都没在怕的。
户部侍郎被对方指着鼻子一顿问候母性长辈,也被憋出火了:“怎么了?国库空虚,大家都没钱,你以为只有你穷?南北饥荒,流民安置不需要钱?你以为就你们当兵的金贵!?”
赵霁都被小朝会一帮老头给吵傻了。
原来有个什么议题,都是文官这帮老头互相吵,吵急眼了就指着鼻子互相骂。武官一直都是抱着胳膊看热闹的。
今天武官一加入战局,赵霁才真正了解到武官们吵架的战斗力。
什么荤话混话都往外冒不说,明明吵架上他们占着上风,对方都毫无还嘴之力了,还有个武官越想越气,偷偷伸腿踢了距离他最近的一个文官的小腿肚子。
那个文官哐当一声就跪地上了。
狼狈爬起来以后,对着那武官怒目而视:“你踢我!”
踹人的武官死不认帐“你可别自己抓破腚赖别人!你自己没站稳倒的,关老子屁事!”
赵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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