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计来

打趣也罢,玩笑也好,目的是让太子多活动活动。

一路上他们所到之处,皆是欢声笑语,太子的心情也终于可以放松许多。

朱瞻基是太子的长子,这个孩子的出生对朱棣有不一样的意义,对太子而言也是初为人父,自然也是不一样的。

与之而来,比儿子还小的朱有言自生来便身体虚弱,母亲那时身体亦不适,故两个孩子那时都是放到张氏身边照顾的,也都是他用心呵护长大。

故而,眼前的朱有言和朱瞻基,哪怕他这些年添了不少子嗣,却再没有人能像他们一样。

太子被朱有言和朱瞻基扯着硬是走了小半时辰的路,走得太子满头都是汗,两人这才放人。

“瞻基,送你小姑姑回你娘那儿去再回来,里里外外的事,你也该学着点了。”太子喘着气,这个时候还叮嘱朱瞻基把朱有言送回去。

“不用,不用,就让瞻基跟大哥一道回正殿。我自己回去就成。”朱有言又不是风吹就倒的纸片人,哪用朱瞻基相送,再跑一趟?

“小姑姑你就别说了,有这推来推去的时间,我都把你送回去跑回来了。”朱瞻基丝毫不觉得送朱有言这事有什么不对,不由分说地推着朱有言往东宫方向走。

朱有言很是无奈地道:“我又不是纸人。”

“谁让你昨天刚把我爹吓着了呢。”朱瞻基理解亲爹为何如此慎重,还不是怕朱有言在自己回去的路上又跑哪儿野去。

这话大家心知肚明,无须说穿是吧。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也怕我半路乱跑。”朱有言回头给了朱瞻基一个白眼。

朱瞻基笑笑地问:“那小姑姑你会不会乱跑啊?”

昨天晚上有人想忽悠他一道查案什么的,难道是忘了?

朱有言一个侧身不客气地拧了一记朱瞻基的腰,朱瞻基一边躲闪一边控诉地道:“不待这么欺负人的。”

“那你们不都欺负我?什么事都瞒我!”

欺负什么的,谁欺负的谁啊!

看出朱有言的低落,朱瞻基不得不哄道:“那要不这样,等查出结果了,我一定一五一十告诉你,保证绝不瞒你。”

作为太子的长子,皇帝的长孙,朱瞻基已经开始听政,虽不是日日上朝,可太子和朝臣处理朝事的时候早已将他带在身边。

因而莫看朱瞻基还小,并不代表人家不懂事。

“一言为定?”朱有言装低落终于得了一句准话,岂有不喜之理。

“我何时骗你了。自小到大有多少事我瞒你了?”朱瞻基必须得请朱有言好好地想想,他难道骗过她?

那倒是没有。

“走走走,你不肯告诉我爷爷什么时候回来,我得去打听呢。”朱瞻基催促着朱有言赶紧跟他回东宫去,他好跟亲爹学政事。

“知道了知道了。”

饶是这么着朱瞻基还是不放心朱有言,非亲自把人送到太子妃手里不可。

朱有言能怎么办呢,心知想甩开人查些事断不可能,那只能放弃了呗。

正好,朱有言回去的时候碰见太医正为太子妃请脉。

宫里的规矩,宫中有品的贵人三日一请脉。

朱瞻基把朱有言交到亲娘手里,二话不说的跑了。

没办法拦住儿子,太子妃朝朱有言招招手,“回来得正好,你就是不回来我也要派人把你叫回来。让太医给你请脉。”

“好。”朱有言乖乖地应着,人已经坐到太子妃身边。

这么乖巧的孩子,哪个能不喜欢。可是,偏有的人连这样的一个孩子都容不下。

太子妃眼中一闪而过凌厉,稍纵即逝,谁都不曾察觉。

为太子妃请脉的都是宫中的老人了,也是极得太子妃信任的人。

此人姓冯,故且称之为冯太医。

“太子妃身体康健,只是当注意休息,切不可过度操劳。”冯太医五十来岁的年纪,面容祥和,眼中透着悲天悯人,一看就是善人。

“好。你给明珠公主看看。”太子妃颔首,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注意力更多在朱有言身上。

冯太医不曾怠慢,立刻伸手为朱有言号脉,期间连看了好几回朱有言的脸色。

“如何?”直至冯太医收手,太子妃这才出言询问。

“公主的身体越发康健,只要好生将养,定能天保九如。”冯太医一句话让太子妃大松一口气,面带笑容地连连点头。

朱有言顺口问:“太子的身体如何?”

冯太医闻之答道:“太子的身体,最好忌肉,多吃素食,多走动。”

这话不是第一次说了,可是太子一向喜肉,偏又因国事繁忙,整日久坐,身体也就越来越胖。

说到这儿冯太医也是心下暗叹,该劝的话其实冯太医早就劝过了,架不住太子管不住嘴。

太子妃拧着眉,“皇上不在,谁又劝得住太子。”

作为太子妃,她与太子少年夫妻,相伴至此,又怎么会不在意太子的身体。

再怎么着急,拦不住,劝不动,总不能来硬的。

“劝不住便不劝。”朱有言瞬间计上心头,不就是让太子不再喜于吃肉吗?简单!

太子妃侧目相看,“又打什么主意?”

朱有言可可爱爱地道:“好主意。让大哥以后肯定不再喜欢吃肉的主意。”

“哦?”太子妃好奇无比,朱有言有什么好主意?

“嫂嫂得配合我,还有冯太医。”朱有言这个主意不是她一个人做得到。

“只要你有办法让你大哥不再一味嗜肉,要我们做什么只管开口。”太子妃为太子喜肉这事都操心死了,苦于没有办法,这才由着太子而已。

可是看着太子越来越胖的身体,太医一再强调太子不能再胖下去,否则恐怕损及于身。

那还得了!

太子妃焉能想到有一日会发愁太子过于嗜肉,从而令太子的身体或许......

这些话太子妃没让太医外传,除了他们夫妻再没有人知道。

只是没有想到,朱有言虽未听闻太医之言,却也是心里有数。

有心或是没心,细节上尤其见真章。

朱有言得了自家嫂嫂一句准话,二话不说地请冯太医一道帮她这个忙。

冯太医作为医者,其实心里也是急的。

纵然不是太子,病患明明有问题,他知道解决的办法,偏病患愣是不听医嘱,纵然他再妙手回春,也莫可奈何。

若朱有言当真能让太子自此少食肉,让太子瘦下来,那就太好了!

显然,冯太医并不认为朱有言能让太子自此不食肉。

可是,真正帮朱有言做完后,冯太医都顶不住。

太子浑若未觉,终于议完了朝事,累了一天的人只想回家好好放松放松。

刚进东宫的门口,便闻到一阵阵饭菜的香味,太子的肚子已经咕咕叫。

“爹,我也饿了!”朱瞻基一个半大的小子,闻着香味肚子咕咕作响,看着宫人端着一盘又一盘的菜入内,感叹地道:“今天什么好日子,娘竟然让人备这么多菜。”

“胡说。这菜多吗?”太子眼睛盯着一盘又一盘的菜,馋虫早按捺不住了,“走!”

一手拉起亲儿子,总算吃食当前也没有忘记亲儿子!

“太子,皇长孙。”宫人们看到太子和朱瞻基回宫,皆恭身相迎。

太子哪还有心思管他们,眼珠子恨不得扎到桌上的菜色。

可惜,一盘又一盘的菜竟然封得严严实实的,太子上去就想掀开其一看看,恰好太子妃领朱有言走出来,一巴拍在他的手背。

“哎哟!”太子吃痛地缩回手,怨念无比地望向太子妃。

“洗手了吗?跟个孩子似的。”太子妃嗔怪地瞪了太子一眼,风情无限。

太子早习惯太子妃管着,再听太子妃这嗔怪的语气,连连认错道:“没洗没洗。爱妃,今日菜色颇丰富。”

太子妃即唤了一旁的宫女端了温水,轻柔地为太子洗手,拭净。太子一脸笑意地享受太子妃的温柔,满目宠溺。

“今日的菜都是有言让人准备的,可不是我的功劳。”太子妃指了桌上近十道菜,眼中闪过一道狡黠,同朱有言对视,心照不宣。

还是朱瞻基反应更快,立刻从太子妃和朱有言的眼神中读取到,这两人合计干啥了?

本能地,朱瞻基往后退了一步。

朱有言何许人也,一眼瞥过朱瞻基,无声地鄙视。

喂喂喂,闹不明白你们两个女人算计啥,他退一退,探明敌情才好应对,不对吗?

胆小鬼!

可惜,朱有言不接受辩解,已然下了定论。

朱瞻基往前迈一步,以为该跟朱有言好好地论一论,他怎么就成胆小鬼了?

不明缘由,不由分说地往前冲的人,等同送死。作为一个聪明人,更要懂得蛰伏,等待时机。

“你俩儿愣着干嘛,快坐下,吃饭。”没给朱瞻基开口说话的机会,太子和太子妃已经坐下,不难看出太子的激动和期待。

妹妹长大了啊,知道给哥哥准备好吃的,真没白养白疼!

再看旁边的傻儿子,相形见绌!

天天气他不说,还拦着这不让他干,那不许他吃。

真不知道谁才是谁的爹!

太子瞪了朱瞻基一眼,朱瞻基......

他一句话都没说,怎么又惹了亲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