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姨娘,杜姨娘，快准备，将军往这边来?了。”丫头一脸喜色地?进来?禀告。
杜若听说殷远思一回?来?就去找了俞婉言,心里正?醋着，发落了好几个丫头。此时听说殷远思来?了,忙忙地?补了一点胭脂。迎出来?道：“将军,您回?来?了？我这一颗心总算是放下了。这一次全胜,皇上?必然又是重重嘉奖,杜若先恭喜将军了。”
说着，福身下拜。身后丫头婆子自?然是跟着凑趣，呼啦啦跪了一地?,口称恭喜。
奇怪的是，杜若脚都麻了，也不见?殷远思让自?己起身,她含着脉脉笑容抬眸,却撞进了殷远思深黑的眼中,里面,似乎有狂风暴雨，一不小心,就能将人灭顶。
杜若不由得心中发颤,眼角余光看到赵氏的女?儿慌慌张张跑过来?，一张脸白得像鬼。看到殷远思的背影,赵氏的女?儿仿佛被打了一拳,软倒在地?。
难道是俞婉言在将军面前告状了？这闷葫芦临了临了，还学会挑拨了？
杜若心里冷笑，面上?却显出惶惑来?：“将军，是不是姐姐那里有什么?不如意的地?方？姐姐大可以派香巧来?说,何必劳动将军。只要姐姐开口，杜若无不应。”
殷远思没有做声，仍是沉沉地?看着杜若。杜若顿了顿，给赵氏女?儿使眼色。奈何赵氏的女?儿不知发什么?呆，一直怔愣着不过来?，双袖微微发抖。
“婉言死了，你可如意？”
俞婉言死了？杜若心里升起一股喜悦。可算是死了，这下将军的女?人，只有她一个。等?她生下一儿半女?，把身份再?提一提，也不是难事。
一声一声恭恭敬敬的“夫人安好。”似乎就在耳边了，唤得杜若心头发热。她花了很大力气才控制住面部表情，挤出两滴泪来?：“什么?，姐姐没了？怎么?会呢，昨日下人来?报，姐姐还好好的呀。”
抽噎两声，杜若以袖掩面：“我苦命的姐姐！”
殷远思冷眼看着杜若哭，杜若拭了拭眼角：“将军莫伤心，杜若这就去看姐姐，好歹见?她最后一面。”
“婉言死了，你可如意了？”殷远思的声音似乎从?黄泉下来?，十分?渗人。
“将军这话从?何说起呀，杜若一直把夫人当亲姐姐看待，衣食住行?都小心伺候，姐姐喜欢什么?，杜若都去找最好的来?。不信，将军大可以随便找个下人来?问，看看杜若是否说谎。”
“杜若，大夫刚走，说她的残羹之中有毒，虽然分?量很轻，但是日复一日地?吃下去，终究会衰弱而?亡。方才我已拷问过赵氏和香巧，她们已经全部招认！是你，是你心生妒忌，下毒害了俞氏！”
杜若心头巨震，怪不得赵氏早上?来?了一趟，就不见?踪影，原来?是被拿住拷问了。殷远思出身行?伍，有的是拷问人的本事，赵氏和香巧自?然是扛不住的。
短短半日，竟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自?俞婉言死后，殷远思雷厉风行?地?查明了真相，直接到这里来?质问她！
杜若深吸一口气，跪下了：“将军明察，杜若冤枉啊，这件事八成是赵氏自?作?主张，杜若真的不知，求将军给杜若伸冤。杜若入府以来?，伺候老夫人，伺候夫人，伺候将军，一直尽心尽力，能陪伴在将军身边，已是知足，如何会去害姐姐。”
“你这毒妇，证据确凿，还在狡辩。我当初怎么?会放心，将内宅事务交给你，任由你肆无忌惮！你杀了婉言，那么?愿儿呢，愿儿是不是你动的手！”
杜若肝胆俱裂，若是殷愿的死算在她的头上?，她就真的没有活路了！
“将军，不是我，真的不是我，小公子生来?就体弱，您是知道的！赵氏和香巧全都招了，您应当知道，小公子的死和我没有关?系。”
殷远思神色凌厉，眸中渐红：“三年了，我打完了仗，也想清楚了一些事情，打算和她好好过日子，为何，为何她就这么?死了，死了也不留个体面，把自?己划得满脸鲜血。她一定是恨透了我，恨透了我！”
杜若从?未见?过殷远思这幅模样，有些慌，有些怕，声音抖起来?：“将军，将军，您节哀——”
殷远思泛红的目光渐渐凝聚在杜若身上?，出手如电，扼住了杜若纤细的咽喉。
杜若大惊：“将军，你做什么?，将军，将军饶命啊！”她拼命挣扎，然而?那点子力气在殷远思面前犹如浮游撼大树，可笑得紧。
“你这毒妇，去给婉言陪葬罢！”
铁手越手越紧，杜若渐渐不能呼吸了，脖子疼的炸开似的。面色因为挣扎渐渐狰狞，一把舌头，慢慢地?吐出来?——
“啊，不要，将军饶命！将军饶命！”杜若大汗淋漓地?坐起来?，一双手在虚空中胡乱挥舞着。
守夜的丫头被吓醒，一眼看到杜若跟疯了似的，忙忙地?叫起来?：“快来?人啊，杜若姑娘魇着了。”
灯火渐明，丫头走过去拉住杜若的手：“姑娘，姑娘快醒醒！”
杜若睁开眼睛，这里是她的卧房，许多丫头婆子进来?，倒水的倒水，沏茶的沏茶，神色紧张地?看着她。杜若一摸脖颈，好好的，什么?事也没有。
原来?只是一场噩梦。
杜若长出一口气，吩咐：“打热水到净室里去，我要沐浴。”
“是。”几个健壮的婆子去准备了。杜若靠在床上?，想着梦中的场景。那种窒息的感觉，太真实了，就像是她真的经历过一般。
“姑娘，喝一杯温茶压压惊。”丫头讨好地?笑着。
杜若拿了茶盏正?要喝，却见?一个丫头跑进来?，面露喜色：“姑娘，姑娘，将军，将军往这边来?了。”
杜若手一抖，茶盏跌在地?上?，碎了。
丫环们面面相觑，杜若姑娘的心思大家都知道，将军过来?，姑娘应该高兴才对啊，这是怎么?回?事？
“给我穿衣，挽发，快些。”杜若定了定心神。
只是个梦而?已，不会发生的，绝对不会发生的。
殷远思来?得很快，却只在台阶下站定，并不入内：“去，唤杜若出来?。”
一刻钟之后，杜若推门而?出，一身杏黄襦裙，纤纤腰肢一笼。裙上?的一只白孔雀华丽地?开屏，宣告自?己的不凡。杜若扶了扶发上?的步摇，笑着邀请：“将军，进来?喝茶么?？”
美人笑意盈盈，殷远思却眼风不动：“你们统统退下，我有话要问杜若。”
“是，将军。”丫环们鱼贯而?出，很快消失在沉沉夜色中。
杜若心中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将军，这么?晚了，可是有什么?急事？只要杜若力所能及，一定帮将军办好。”
殷远思冷哼一声，从?袖中拿出一方素布，摔在杜若面上?。杜若叫了一声，往下一看，摊开的素布里，是一枚暗钉。
“杜若，好好的，为何要去害俞婉言！”
杜若面色发白，被发现了？怎么?可能呢，她明明做得十分?隐蔽。
“杜若，回?答我！”
杜若震了一下，连忙否认：“将军，这是从?何说起呀，我与俞姑娘无冤无仇，怎么?会去害她，这其中，一定有误会。”
“狡辩！我已经查得很清楚，赵氏也都招认了。我是来?质问你，而?不是来?听你说谎！”殷远思的双拳渐渐握紧，这是他大怒的征兆。
杜若死死地?盯着那双拳头，梦里的可怕场景又慢慢浮现。她曾经十分?爱慕殷远思充满力量的双臂，而?现在，她只想逃跑。
还未等?杜若转身，紧握的双手张开，扑过来?，准确地?扼住了她的脖颈：“不说是么?？你应该晓得刑罚的厉害。”
可怕的窒息之感灭顶而?来?，杜若再?也承受不住，大叫：“我说了，我全都说了。将军你要娶她，我嫉妒，我恨她！就因为她的侧脸像温如仪，将军你就想娶她。而?我呢，我痴心等?了将军这么?多年，却连当一个妾都不能，凭什么?，凭什么?！”
精致的金步摇掉落在地?，杜若发髻散落，满面泪痕，那里还有平日那华贵的样子，活像一个女?疯子。殷远思厌恶地?松开手，把杜若甩在地?上?。
“杜若，念在你伺候我母亲一场的份上?，给你两条路，一是远远地?嫁人，二是去我母亲墓前守灵。这殷府，再?也容不下你了。”
杜若坐起来?，膝行?过去抱住殷远思的腿：“将军，将军，求求你，杜若错了，杜若会改，您不要赶我走。杜若所作?所为，都是为了能嫁给您呀！”
殷远思不为所动：“你选哪一条路？若是还纠缠，就去庙里出家罢。”
杜若看着殷远思阎罗般居高临下的表情，满心绝望，渐渐地?松开了手，伏在地?上?。争了多年，她终究是败了，以一个惨淡的姿势，彻底退出殷远思的生活。
“回?将军，杜若愿意嫁人，杜若愿意嫁人！”
“明日离府，听候安排。”殷远思甩了一下腿，像是方才沾上?了不干净的东西。
夜色沉如墨，殷远思仰望天空，轻轻叹了一口气，大踏步离去。留下杜若依旧伏在地?上?，绝望地?哭泣。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是最后一卷的开头，也是大婚。幽幽写了一遍，很不如意，还是先不发了，给我一天好好想想，周日再更。
Ps：我发现我家男主好惨，一百章了才娶到老婆。/(ㄒo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