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第 26 章

“石明明”盯着刚才该隐进去的那玻璃水,他伸出手端了起来,往里头看了看,只看到了一只小蝙蝠,看来是进去了。

这个煞神临走之前,还放了几只蝙蝠监视自己,弄得他想把这玻璃杯给摔在地上,让他们永远都出来都不行了。

“石明明”只能坐在一旁,他实在不明白这煞神为什么要为那小青年耗费这么大的力气。

他所制造出来的这本书,是根据每个人的“经历”而来,而且是痛苦的经历。每个人在他的书里,被迫的按照已经注定的命运行走,等到这本书结束的时候,就是生命结束的时候,因为已经见底了。

他可不相信那煞神进去了,能有什么作用?

除非这小青年自己发现这本“书”与现实世界的漏洞,才能想起一切。但是,嘻嘻,想要找到这漏洞必须推翻这既定的命运,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煞神不是人类,所以不会受到自己法术的干扰。但是“石明明”觉得很奇怪的是,既然不是人类,为什么能够用血液能够开辟通道,被这本“书”所接纳呢?

“石明明”不能理解,但是他想,若是要一直停留在这“书”中,那他的血液必须一直放着,不能干涸,否则就会被踢出来。而,幻境中的时间流速和现实世界一样,煞神的血液能维持多长时间呢?

一个月?一年?还是两年?

嘻嘻!

总归是要死的!

而这也是该隐所发现的。

该隐在还未进入傅清唯幻境的时候,就发觉了,这并不是幻境,是真的发生在傅清唯身上的事。

他不愿意让自己的爱人再去遭遇一遍已经承受过的痛苦,所以他毫不犹豫的走了进来。但是初进来之时,他自愈了自己手上的伤口,却发现一旦没有血液的牵引,他就被排斥在了外。

该隐只得重新将血液放进了这幻境中,他直接以人身出现在傅清唯的面前,但是傅清唯却看不见他。

难道是因为自己这具身体并不属于这幻境,也不属于人类,所以无法显形?

该隐瞧见了自己最开始出现在华国的身体,那是他第一次和傅清唯相遇。

他想,傅清唯见到了自己最初始的身体,那说明最初始的那只小蝙蝠是被这幻境所接纳的,该隐便尝试了附身在“自己”身上,果不其然,是可以的!

只是受于幻境的限制,他无法告诉傅清唯一切的真相。但是该隐发现自己身体里血液既可以融于这幻境,让他被这幻境所接纳,又可以逆反于这幻境,让傅清唯不必被幻境设定的剧情推蹴着前行,让他可以随着自己的心行事。

难怪会如此,他的血液里……有一部分是傅清唯的血。

傅清唯随着傅榛回到了承王府,一回到家,自己的老爹就传来了命令要见他。

傅清唯急急忙忙的放下了行李,换了一身随意的衣衫,就朝着承王的书房走去。

父子两人多年没见,承王还是一副怒而自威的模样,可能是在边关待久了,他的脸上被时间刻上了深深的褶皱。

承王和他分析了现如今承王府面临的局面,无非是功高盖主,皇帝在佞臣的撺掇下已经不信任了他们了。

“在京行事比不得那道观里,你要事事小心,不要冲动,以防被人抓住把柄。”承王对着傅清唯说道。

傅清唯点头:“孩儿知道。”随后他又问道,“父王此次在京待多久?”

承王思索道:“说不准,听陛下调令。”他又朝着外面走去说道,“听闻你近几年武艺不错,咱们父子两人比划比划?”

傅清唯微笑:“能和父王比划,孩儿自然是求之不得!”

两人朝着院里走去,一人选了个兵器,几招下来,承认就将手里的刀直接插回了刀架上,摆手说道:“年纪大咯,不中用了!”

傅清唯急忙走了上来,笑道:“父王依旧是宝刀未老。”

承王看着傅清唯,伸出手竟然还替他擦了擦汗,傅清唯不知为何,一下子鼻子就酸了。这种亲密的举动其实很少在发生在他们父子间,承王疼爱自己这唯一的儿子,可是他并不会表达。

“一转眼你都十八了,”承王感叹道,“你可知道为父为何召你回京?”

傅清唯摇头。

“陛下已然对我们承王府不信任了,”他走到傅清唯的面前说道,“近日大召国要送来公主和亲……”

他后面的话没点出来,但是傅清唯已经猜到了:“陛下身下仅有两位皇子,大皇子尚且年幼,故陛下选中了……我?”

承王点头:“虽说是公主,其实是大召国并不受宠的一位姬妾所生。”

傅清唯心里本能的产生了一种排斥,可是他看了看自己父王复杂的眼神,终究还是未出声。

他知道的,在父王的心里,其实陛下的信任、不再猜忌比任何东西都重要。

傅清唯行了个礼,说道:“既然父王已经想好了一切,那孩儿就先告退了。”

承王看着傅清唯平静的眼神,似乎是在通过他看向自己已故的妻子,他一直都知道这儿子长得像他母亲,他问道:“你恨我么,寔儿?”

傅清唯回道:“先君臣,后父子。父王一直都是这样的。”

随后他没有回头,直接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刚一推开门,一个黑色的小东西一下子就扑过来钻进了自己的怀里。

傅清唯伸出手提起了他的小爪子笑道:“这么想我?”

小蝙蝠·该隐:很想。

不知是错觉还是别的什么,傅清唯突然间发现小蝙蝠变得黏自己了,而且情绪起伏也变大了。

比如当他告诉小蝙蝠,自己可能要娶一个素未谋面的公主时,小蝙蝠不停的闪动着翅膀,然后把自己的茶杯给打泼,水泼了一桌子,随后嚣张跋扈的要和自己睡在一张床上。

一旦傅清唯反对,小蝙蝠就是一副“我不管”、“我不听”、“我就要如此”的模样,将无理取闹这个词用到了极致。

傅清唯叹了一口气说道:“我以后都没法儿心平气和的想到之前的你了。”

对此,该隐表示,反正都由以前的自己背锅!他不在乎!

笑话,分离了四百年,现实世界里不能同床共枕还有一大堆外人和矛盾掺杂其中,幻境里还不允许他表达自己的喜欢么?

傅清唯躺在床上,脱掉了自己的外衫,刚准备躺下,结果小蝙蝠趁着他一个不注意钻进了自己的里衫,还在里面瞎乱蹦跶。

傅清唯青着脸色,伸出手把某个作乱的小东西给拈了出来,就又看到某个小东西双眼睁得大大的,一副无辜的神色。

傅清唯气急:“不要装无辜了,你是流氓么?”

小蝙蝠不承认,立马拍起翅膀与他“辩论”了起来。

突然间,他扇动着飞快的翅膀一下子停了下来,小蝙蝠一副泱泱的模样。

傅清唯见状,立马把它放在了自己的手心,翻开着他的翅膀,不看还不打紧,一看吓一跳:“你这翅膀怎么又添新的伤口了?”

一条可怕又丑陋的疤痕贯穿了小蝙蝠肉奶色的翅膀,上面还留着血。

“怪不得最近总闻到血腥味儿。”傅清唯走下了床,拿出了药,帮小蝙蝠上药,“不过我最近没有到被逼着走的感觉,好像所有的一切,都可以随着我的想法来。”傅清唯边上药边说,随后又将自己的手指放到了小蝙蝠的嘴巴边,“喏,快喝。”

之前巴不得把他吸干净的小蝙蝠在这一刻,却只是轻轻的咬了他一口,没有破皮,随后又将头扭开,钻进了被子里。

傅清唯看着自己的手指,心里酥酥麻麻的。

他掀开了被子也钻了进来,一只手还将小蝙蝠围住,睡觉前,该隐听到了一声轻叹:“快点好起来吧……”

该隐睁开眼睛,看着自己的左边的翅膀,一阵红光闪过,他的翅膀又新添了伤口。

过了几天,傅清唯渐渐发现小蝙蝠的不似以前活跃了,现在它有很大一部分的时间都在睡觉。

傅清唯深觉这样不妥,就带着小蝙蝠上街了。

街上人来人往,叫卖声,吵架声,聊天声……不绝如缕。

傅清唯看着任何东西都想给小蝙蝠买一份,什么红艳红艳的糖葫芦啦,甚至还有专门给女子擦脸的那种白白的东西……

看见傅清唯买了这东西的该隐:“……”

怎么以前没发现自己爱人这么恶趣味?唔,难道是以前的自己还是只蝙蝠的时候太高冷了?

好像是这样。

从来没有主动理会过傅清唯,每天固定的事便是吸他的血。

傅清唯又瞧见前方有名的酒楼,华壁轩,里面有各式好吃的糕点。

傅清唯揉了揉小蝙蝠的脑袋,轻声说道:“哥哥带你去吃糕点。”

在傅清唯怀里的该隐想,这喜欢当人哥当人爸的行为,一直都没变啊。

他朝着里面走进去。

刚一进去,就听到有个懒洋洋的声音说道:“这华壁轩什么时候酒肉和尚也能进了?”

傅清唯一看,这站在二楼入口处的人,不就是京中有名的纨绔子弟户部尚书之子么?再看这纨绔子弟所指之人,正是坐在一楼一个角落,一只手拿着个酒葫芦,另一只手还捏着几块肉往嘴里送的一个和尚。

一旁的小厮立马赶过来和纨绔子弟解释:“少爷,实不相瞒,这和尚是给了钱的。”

纨绔子弟立马吩咐身后的下人拿出一大锭银子,扔给小厮:“那本少爷我出更多的钱,把这酒肉和尚赶走,影响少爷我食欲!”

小厮接过银子,一脸为难的看了看纨绔子弟,又看了看一旁的酒肉和尚,最终小跑到了酒肉和尚面前,低声说道:“大师,您看……”

索性酒肉和尚也不在意,只是看了这纨绔子弟一眼,随后打了个嗝:“无妨,反正贫僧已经吃饱了。”说罢,就拿起了自己酒葫芦,要离开,离开之前,又看了一眼那纨绔子弟,说道,“我看少爷你啊,还是得多注意。太长势的,恐怕有性命之危。”

从傅清唯怀里露出一个头的该隐看着面前的场景,心道,来了。

这是傅清唯命运走向下坡的转折点。

上一次,傅清唯是与这纨绔子弟争论了一番,结果当晚这纨绔子弟就死了,傅清唯被收监,等到出来之后,发现承王府败落了,自己的父亲死在了沙场上。

如果他没有进来,傅清唯还是会被幻境的力量推着走向这一步,但是这一次……不能,不可以!

傅清唯看了一眼那站在二楼的纨绔子弟,正在这时那酒肉和尚经过傅清唯身旁,瞥见了他怀里的小蝙蝠,看了小蝙蝠一眼说道:“小公子这宠物有点意思。”

傅清唯见状,立马走了上去,说道:“大师,您这是要去何处啊?”

那酒肉和尚反问道:“小公子怎的,要随贫僧一同去?”

傅清唯摇头笑道:“刚才那店我倒是不想待了。晚辈有幸,可否请大师共用一餐?”

酒肉和尚听到这话,眼睛笑眯了:“如此甚好,贫僧正好没吃饱!”

两人换了个酒楼,那和尚也不客气,点了各种肉,傅清唯则点了一大堆糕点。

两人攀谈之前,酒肉和尚倒是说出了自己来意:“贫僧是头一着来这京都,之前都是住在那山林里。这次前来是贫僧年轻时的好友病危,要走了。可怜他还有大业未完成,自己的徒弟又不肯继承他的衣钵,只能贫僧来了。”

傅清唯则安慰道:“倒也不必如此难过。”

和尚哈哈大笑:“你这小公子倒有意思,贫僧还是头一回见着这么劝人的。不过贫僧也不白吃你的东西。”说罢,他从自己的衣袋里掏啊掏,掏出来了一个手掌大的小缸,放在了桌上,“这个物件就送予小公子吧。”

傅清唯看着这缸,突然间一阵恍惚,自己好像在哪里见过,脱口而出问道:“这缸是不是在里面放东西,就能无限出现?”

和尚一愣,眯起了眼睛,盯得傅清唯心里有些发毛,随后他又笑道:“小公子这是师从何处呀?怎会认得贫僧这物件?”

傅清唯见状,心里的怪异感越发生气了,但他还是回答:“好像见过这东西。”

酒肉和尚又道:“那也只能说明这东西和小公子有缘罢了。贫僧的东西,就喜欢赠与有缘之人。”

这话说完,酒肉和尚又称时候不早了,便要起身离开。他离开之时,回头看了一眼还坐在原地,正在逗弄小蝙蝠的傅清唯,嘴里喃喃道:“倒也不知是福还是祸。”

而边吃着傅清唯喂给自己东西的该隐边想着,原来老和尚和傅清唯是在这里认识的。

上一次自己没有跟过来,所以不知道这一遭。

怪不得老和尚说,自己欠这小公子一个恩。

原来如此!

傅清唯感觉到怪异感越来越严重,尽管现在好像没有什么东西逼迫着自己朝着既定的方向走去。

但是,恍惚中,他觉得好像不是这样。

就比如刚才见着那纨绔之子的时候,按照他的做法,应该是上前与那纨绔之子理论一番,而不是对他视而不见。

但是他的心在那一刻告诉他,不需要上前与之争论,直接离开。

仿佛,他一争论了,可怕的事情要发生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自己心里的那种违和感是从哪里来的?

他是谁?他的身体里的到底是谁?

傅清唯再一次产生了怀疑,他想要证明自己的怀疑到底是否正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