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刚才的事,傅清唯或许没发现他和该隐之间的关系发生了变化。
傅清唯自认他并不是个容易心软的人,但是不知为何在面对该隐的时候,他就特别容易……犯蠢。其实稍微仔细想想该隐的性格,就能发现他脸上所展露出来的“伤心”,绝对不是因为自己误解了他,更像是在享受这个过程。享受什么过程?原谅他厚脸皮的认为该隐是在享受与自己相处的过程。但是他和该隐根本就不认识啊,两人的人生轨迹都没有交叉点,傅清唯想不通该隐为什么会这么对自己。
不过也不急,相处的时间还有这么长,他总有机会弄清楚。
傅清唯带着该隐还有糖包走到了住宿处,找了一间装修看起来不错的旅舍,价格也便宜,四十块钱一晚。傅清唯看了看该隐,对着老板说道:“我想开两间房。”
老板正在柜台上看着手机,一个磕掉了外壳的智能机,手指飞快地在键盘上敲打着,忙着回消息,头也不抬地说道:“身份证给我登记下!”
傅清唯懵了,身份证是什么?
他看了看该隐,嘴巴开合无声问道:“你知道身份证是什么吗?”
该隐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那眼神赤.裸.裸地在表露,我刚才墓里面出来,怎么会有这个东西?
不过他猜测,这个身份证可能是和以前的户籍证明差不多。
老板消息回完了,抬起头一看,发现一群人身份证还没有拿出来,他眉毛一皱,一脸戒备:“你们不会是做了什么坏事的逃犯吧?”
傅清唯闻言,急忙摆手:“不是,不是。我们准备去绿市找亲戚来着,但是在路上身份证被人偷走了,幸好我长了个心眼,将身份证和钱包分开放着,不然我们哥俩就要露宿街头了。老板你看看……”
旅舍老板看了一眼傅清唯,小伙子长得是一副乖乖的模样,看起来倒像是个乖小孩儿,随后他又看了一眼站在傅清唯身后的该隐,松了口:“行吧,那你们两个住二楼,两个单人间,行不行?不过我说啊,你们这身份证掉了可不行。你们去大城市得坐车吧,坐车买票得身份证,去大城市住宿也得要身份证,这可缺少不了啊!”
小地方检查倒也不怎么严格,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自己还能捞个八十块钱的住宿费,不要才是傻子,旅舍老板接过了傅清唯递过来的一百块钱,找了他二十,随后递了两把钥匙给他。
傅清唯接过钥匙,道谢了之后带着该隐上了楼。
他将钥匙递了一把给该隐,随后示意他进自己的房间。
该隐看着自己手里的钥匙,问道:“我和你不住在一间房么?”
傅清唯挑了挑眉,一脸无奈地看向他,觉得有些好笑:“如果我和你住在一间,我订一间就可以。那你觉得,我为什么还要订两间?”
该隐指了指刚从傅清唯的怀里凑出来透气的小糖包,语气虽是疑问,但是却包含着肯定:“这一间难道不是给它的吗?”
被突然间cue到的小糖包:“吱!”
傅清唯笑了,难以置信地指了指糖包,说道:“它这么小一点,住一间房?它晚上是要在床上跑步吗?”
糖包点头:“吱吱!”对呀对呀!
该隐有些不开心了:“那它晚上住哪儿?”
“当然和我住啊!”傅清唯毫不犹豫地回答,他边说着边打开了自己的房门。
“不准!”该隐一个闪身跟着傅清唯进去了。
四十块钱的单间,里面的条件却还不错。
房间不大,但是放了一张足够睡两个的人床,一个卫生间,还配有一个老套的DVD加上电视。
“床很脏,你晚上可以和我睡。”该隐站在一旁,脸上带着抗拒的神色。
傅清唯扫了一眼这床,还有两床被子。虽然床单被罩都是纯白色的,但是也不知道上面躺过多少人。
这么一想,傅清唯也不想躺在上面睡觉了。
该隐在一旁默默地看着傅清唯,察觉到傅清唯不愿意睡在上面的时候,他提出建议道:“你可以和我睡。”
傅清唯看向他:“睡哪儿?”
该隐一笑,他伸出了手指,傅清唯这才注意到他右手的食指上戴着一枚戒指,说是戒指有些不准确,更切确的说是一枚指环。指环的形状很怪异,像是……小糖包的脸,当然要没有糖包可爱,比糖包更凶。傅清唯联想到这人墓里面有那么多蝙蝠,之前他还以为那些蝙蝠都是自然栖息的,现在想来,恐怕是该隐自己养的。啊,这么一来都说得通了,怪不得该隐能够听懂糖包的话,还熟知糖包的喜好。
这指环上的蝙蝠眼睛发出一阵红光,红光慢慢地落在了地面,待到红光散去,地面凭空出现了一具棺材。
这棺材还十分眼熟,就是墓里面的棺材。
傅清唯有些惊讶:“你还能随身携带这么大的物件?”
该隐点头:“我从故乡带过来的。”
傅清唯以为他指的是古墓,点点头表示了解,他问道:“我能打开看看吗?”
该隐自然不会拒绝傅清唯:“当然。”
傅清唯小心翼翼地推开了棺木,里面铺着一层薄薄的“毯子”。他用手摸了摸,其实也不算是毯子,这更像是一层丝绸纺织而成。傅清唯用手抖了抖,里面传来了沙沙的声音,他猜测道:“这里面是……沙?”
“对。”该隐解释道,“故乡的沙。”
傅清唯了然,伸出手够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没想到你是个这么念家的人!”
该隐也不点破。
故乡的沙啊,并不是因为念家,只是这些东西……能让他恢复力量罢了。
不过,念家?
该隐笑了,其实某种程度上来说,他是念家的。
他的目光路在了傅清唯的身上,温柔缱绻。
他就是他的家。这一点,从来未曾变过。
“你晚上可以和我一起睡这里。”该隐邀请道。
傅清唯看了一眼该隐想着,两人也还不是很熟,顶多算是个朋友,他又看了看床上,艰难地拒绝了该隐的邀请:“不用了,我睡在床上……”
该隐回答道:“你把我从古墓里带出来,对我有功,我愿意让你同我一起入睡。”
傅清唯:“……”问题是,我并不想和你一起睡觉啊!
可是下一刻,该隐整个人直接凑到了傅清唯的面前,将他扑倒,随后一个滚身,将他带进了棺材之中。该隐的服饰繁琐复杂,当他跃身的时候,下半.身的衣衫由于外力的作用,也开始拂动了起来,绽开了一个个古怪的花纹,细看下去,那花纹竟然还开始流动了起来。
等到傅清唯反应过来,他才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棺材里,该隐压在自己的身上,他的脸隔着自己很近,近到傅清唯一下子发现,他竟然没有呼吸声。
不过也对,毕竟是已经死去之人,哪里需要呼吸呢。
“你……”傅清唯伸出手指戳了戳该隐的胸.口,“可以……”他想暗示该隐从自己的身上下来,毕竟旁边还有多余的空位,完全睡得下。
可是他看着该隐在潜藏在眼神墨黑色的流动,他不知那代表着什么,但是接下来的话伴随着该隐的嘴唇贴近了自己的耳边而戛然而止了。
该隐低沉略微有些喑哑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响起,他说:“刚才我骗你的。”
傅清唯:“……什么?”
“不管是对我有功或者无功的人,其实都没有资格睡我的棺材。”该隐道。
傅清唯愣了一下。
该隐将嘴唇又更贴近了他的耳边,说:“但你不一样。”
五个字在傅清唯的耳边炸开,他说话时的吐气全部打在了傅清唯的耳际,氤氲又暧昧。傅清唯轻轻地捏紧了自己的手指,他的耳朵轻微地颤抖了一下,幅度很小,随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
该隐见状,低声笑了起来。
傅清唯讷讷了半天,眨了眨眼睛,突然间出声问道:“那我可以把糖包带……进来吗?”他又补充了一句,“糖包不是人,是蝙蝠。”
该隐脸上的神色顿时僵硬了起来,随后翻身从傅清唯的身上下来,躺到了他的一侧,恶狠狠地说道:“想都不要想!”
傅清唯心虚地闭上了眼睛,幸好他机智,拿糖包做了个幌子。刚才的气氛真的好奇怪啊,他都快喘不过气来了!
而倒掉在天花板上的糖包:“吱吱!”
该隐想了一会儿,越想心里越不愉悦,他问道:“那、那个糖包以后一直都和你睡吗?”
傅清唯点头,不可置否:“他还小。”
该隐又问:“那以后咱们有家了之后,如何安排?”
“有家?”傅清唯想了一会儿,“那到时候你住一间,前提是你喜欢人类的房间。我也住一间,糖包……唔,就和我住在一起吧。”
“它和你住?”该隐更生气了。
傅清唯一锤子定音:“他还小!”
开玩笑,自己都没和傅清唯住一间,这个小宠物凭什么有这个资格?小宠物长得其实还挺肥又好看的,不如……该隐想永绝后患,随后他的视线又移到了一旁的傅清唯的脸上,傅清唯闭着眼睛和他说话,十分惬意。该隐深知,这份平静来之不易,他不想也不愿意去伤害这个人。于是该隐又问道:“那它什么时候才能不和你睡?”
傅清唯笑了:“那等它长大了,成人了,我就给它单独安排个房间!”
该隐心下了然:“可以。”但是此时此刻,傅清唯太困了,没听到该隐这话。
深夜,月挂半空,今晚的月亮尤其得圆,散发出来的清幽月光洒落在这个小城,小城里的家家户户都被笼罩在这月色之中,给这个小城市披了一层凉意。有偶尔酣睡的人在睡梦中察觉到有一股寒意,急忙地裹紧了被子,随后又迅速地投入到还没有完成的美梦之中。
棺材中,本来是闭着双眼的该隐一下子睁开,随后他看了一眼旁边的傅清唯,嘴巴红润。该隐心一动,凑了过去伸出了舌头舔了舔傅清唯的唇瓣,直到那唇瓣被吮吸得有些发红,沾染上了一层光泽这才罢休,这才让一股黑气顺着傅清唯的鼻子吸了进去。
该隐摸了摸傅清唯的脸,轻声道:“做个好梦吧,我的……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