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艺成品要在至少四十天后才能拿到手。
也幸好如此,今天余下的行程才能让祁倾轻轻松松地空着手完成。
为期半天的约会在祁倾完成了酒吧驻唱的兼职后也终于结束。
赵野原老老实实打车将祁倾送回家,在楼下依依不舍地拽着对方凉飕飕的小爪子。
祁倾笑得暖融融的:“怎么了?”
赵野原抬眼看看居民楼上星星点点亮着的灯光,难以抑制的渴望让他憋得喉头发苦。
无论是出于尊重还是什么,他都不想让两人的进程太快——开始得不清不楚或许就会结束得不明不白。
祁倾心思一转就明白了这个毛头小子在想什么,无非就是那些成年人的话题罢了。
他倒不是特别介意,只要对方对于这种事情没有莫名其妙的瘾,他就愿意将其视为正常的情感抒发。
何况他本也不是什么贞烈的好人。
“已经很晚了,”祁倾抽出一只手,按下面前人的毛脑袋,让他和自己对视,“你晚上都住在哪里?”
两人此刻站得极近,胸膛几乎贴在一起,是随意地抬头低头间就能吻到对方下巴的程度。
环绕着祁倾的空气温度迅速升高,他好像都能听到对方擂鼓一般的心跳,紧握着他手的手心也正在发烫,随时能滴下汗液来。
“……”
呵,纯情处男。
祁倾心里免不了带上几分调侃,探了探脑袋,鼻息贴近:“嗯?”
赵野原的声音有点抖:“附近的宾馆。”
他抿唇,随后将还握着的那只祁倾的手提起来,啵地在对方手背上啄了一口:“明天还可以来找你吗?”
“当然了宝贝。”祁倾笑出声来,后退着挥挥手,“明天见。”
“明天见!”赵野原也不知道自己错过这次机会是好还是坏。
他停顿几秒钟,嘴唇张合几次,还是腻歪歪地开口:“爱你。”
这次却没有回应。
-
连续在A市做了一周多的无业游民,赵野原的父母终于帮他在这边打点好了公司,让他可以空降任职。
而这也就意味着他的时间变得零碎起来——在公司至少也要朝九晚五的上班。
偶尔逃班不成问题,日日如此就容易被父亲逮着尾巴拎回老家继承家业。
介于明天他就要正式开始上班,今天的赵野原在花店里的状态就像一张黏糊糊的狗皮膏药。
祁倾走到哪他就摇着尾巴跟到哪,再做上一些力所能及的工作,比如那些苦力活儿。
祁倾训狗似的把人提溜到里间打扫卫生,自己则在外边应付那些随时可能会上门的生意。
而等对方连卫生也一并打扫完了,就一身围裙手套地坐在柜台旁边,专注地盯着工作的祁倾看。
“向小女孩儿表白啊,那推荐你往花束里加些小东西。”祁倾和面前的高中生讲着话,一边朝后伸伸手:“宝贝,把饰品箱搬过来。”
他从箱子里拿出一个小皇冠和一条做工精致的灯带:“纯黑色包装纸配上红玫瑰,加上这样的装饰……一般的小女孩儿都挺喜欢的,拍照也好看。”
等包好花、收了钱,祁倾终于顾上接过男朋友递来的冰饮,认认真真地吸了一口。
“……好厉害。”赵野原深吸一口气,“我还想帮点其他的……”
他在这里坐着就觉得自己好像是个废物,除了做些体力劳动似乎什么都干不了。
祁倾两腿一伸坐在他身边,有气无力地埋怨:“你又学不会包花。”
这家伙的两只手比鸡爪还不如,让他包花还不如让他给自己捶背。
啧,这么有劲儿又僵硬的手不去给人按摩可惜了。
赵野原对自己的能耐还是心中有数,但他左思右想都还是想在祁倾的工作中有些参与感。
他拿了湿巾给祁倾擦着额头降温,又细心将空调风口调开,防止祁倾偷偷坐在风口,一边动作还一边思索着他能做些什么——
做些什么?
“阿倾!”他扬了扬声调,“今天还有其他的订单吗?”
“没有。”
“我们去卖花怎么样?”
祁倾诧异地看着他。
卖花?
“鲜切花,不用包,拿到街头去卖。”赵野原微笑着看了看表,“现在还是上午,我们还有很久可以去准备。”
“倒也不是不行。”祁倾咬了咬唇角,“你哪来的这种歪点子?又是朋友出的主意吗?”
这个人耿直的不行,平常约会想不到地点了就去问朋友,祁倾提起了竟然还一本正经地告诉他“是朋友说的”。
不过这次他却看见赵野原摇了摇头,表情有些求夸奖的味道,像极了压着性子打滚等抚摸的狼。
“我想帮你,阿倾。”
至于为什么这么想帮到祁倾点什么,首当其冲的肯定是出于他对祁倾的喜爱以及责任心,而第二点,也是很重要的一点——
他不想被祁倾背后虎视眈眈的那个人比下去。
季欲在店里帮忙时的样子他可是见过的,无论做什么都是胸有成竹的模样,甚至于祁倾手一抬他就知道要去哪里要做什么,表现自如就好像和祁倾合作了多年。
这间店铺,祁倾完全交给那个人都没有一点问题。
而这样的事实让他有着无比强烈的危机感,哪怕现在祁倾可以像猫崽子似的窝在他怀里,也不能打消这样的感觉。
……说起来季欲,他怎么觉得好像很久都没见过这个人了……
祁倾摸了摸面前这头狼狗的脑袋算是表扬:“好啊,去哪?怎么去?”
他站起身来,没等到对方的回应,这才意识到对方的表情有些奇异:“怎么?”
“……阿倾,最近你和季欲有联系么?”
呸!
赵野原说完就想抽自己,这没事儿乱说什么话!
说不定人家本来不联系了,被他这么一问就又联系上了呢!
祁倾被他一提醒,也想起来了。
平常他从来不主动去叨扰季总那位大忙人,都是对方闲暇时光自动找过来。
可现在……
他挑挑眉,翻出手机看了看,上一次季欲联系他还是五天之前。
更别提来花店帮着“打工”了,按照对方的旷工时长,都足够他炒了季欲鱿鱼啦。
“是很久没联系。”祁倾如实道,“不过季欲那边忙,应该也没什么功夫总在我这里耗着。”
被赵野原这么一提,他还当真多了两分好奇。
季欲这难道是忽然开窍了,决定不在他这一棵歪脖子树上吊死了?
若是换了其他人,他必然会如是默认,毕竟成年人最委婉的再见就是淡出对方的世界。
但这可是季欲——
祁倾一个激灵,意识到自己不能这么自负。
他太害怕自己会对谁生出那么点好奇心了,必须把所有人都一视同仁才是他祁倾的一贯作风。
想到这里,他摇摇头,把话题带了过去:“所以你想好我们去哪里卖花了吗?”
“这一片就是大学城,就在小吃街那边就行。”
赵野原来A市之后就在祁倾花店附近踩好了点,至少附近的吃喝玩乐他是了解了透彻:“运输车的话,等我叫人。”
两人随意在店里选了几种常见的鲜切花,中午又一起吃了午饭,而赵野原叫的车下午一点半便准时到达。
祁倾慢悠悠地抱了个小花箱往车附近走,临近了还被旁边搬着成堆物件的赵野原扣了个遮阳帽在头上。
他转头看看轻轻松松搬了三个箱子的男朋友,又低头打量了自己怀里那个XS号的花箱,沉默着没说话。
当然,遮阳帽这种东西,能遮到最多的根本不是阳光而是视线。
祁倾低着头自顾自往车前走,怀里的箱子忽然就被伸出来的一双手给接了过去。
他一惊,抬了抬帽子,看到的是一个无比熟悉的背影。
“……”
赵野原把箱子放进车里,回过身来正想帮自家对象搬东西,忽然就跟一个人高马大的壮汉对上了视线。
也就是他站得远,才不至于被这人把身高比下去。
……其实身高好像也不是非常重要。
赵野原冷着脸和莫名出现在这里的季欲对视,在心底骂着自己的开光嘴。
让你嘴贱,提什么季欲,可把人给提来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