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倾端着一张楚楚可怜的美人脸回头,刚转到身后那群富二代看不到的地方,就换了张脸。
他舔了舔尖牙,朝季欲一眨眼。
“……”
季欲不说话。
季欲现在只想回到几小时前刀了自己。
让你提议让阿倾接触新人!
他仍是冷漠脸:“怎么样?他好像拒绝了?”
事实上他把刚才的一切都看在眼里,既庆幸那人拒绝了,又莫名地生气竟然有人拒绝这么好的祁倾。
祁倾还当他是担忧好朋友的情路太艰难:“放心,我有数。”
他看人向来准,只要是他觉得能成的,就一定能成。
……想到这里,祁倾忽然眼神怪异地看向季欲。对方正蹙眉不知该做出什么表情,但这都无关紧要。
说起来几年前拒绝他的季欲算不算是个意外?
把季欲这个“意外”抛之脑后,祁倾拉着季欲起身,“先去房间里的私人浴池吧?”
他心知当前自己并不适合留在这里,反倒是暂时离开,留给那边的几个男生一个空间会更好一些。
湿漉漉的触感在手腕上,带着温度和柔软的触感。
季欲手腕僵硬,被触碰的皮肤紧绷,腕上青筋隆起,幸好他本人就是一身硬邦邦的肌肉,祁倾牵着他也感受不出什么异常。
私人浴池?!
面上处变不惊,心底却已经开始没底的季欲有些慌了。
和祁倾一起泡私人浴池这种事情他当然求之不得,但他忽然间就对自己的定力没那么有信心了。
更何况,现在这样的状况。
祁倾弓下腰,神色自若地把自己唯一的泳裤也脱了下来,试了试圆形浴池的水温后便跳了进去,朝着季欲勾勾手:“干嘛?不下来?”
“……”
太难了。
浴池边上铺着的是模仿天然鹅卵石的石砖,被温泉的温度熏得热腾腾的,手臂放上时简直像是在按摩。
祁倾叹息一声感慨这里的完美,一手举了手机在看,另一手则架在池边撑着侧脸。
被水汽氤氲沾湿的卷发发尾凝成几绺,搭在肩背、锁骨又或是颈窝,配着被熏出几片粉红色的皮肤,加上下巴和鼻尖处隐约凝结的水珠,就像一幅精致的油画。
季欲完全不敢脱裤子,并开始庆幸今天自己穿得是宽松的沙滩裤。
他也成了一座雕像,僵硬在那里一动不敢动,直到祁倾“啧”了一声略带不耐烦地看向他,才终于像个老旧机器一般转了转眼珠。
“怎么?这是被勾了魂了?”他开玩笑似的抬起一只手在季欲面前晃了晃。
该说真不愧是季总,僵硬在这里的样子看起来也好像在沉思公司事宜,完全没有在表情上显出半丝慌乱来。
季欲一脸淡然,没脱短裤,直接进了汤池。
祁倾的脸立马就皱起来了:“不脱裤子吗?”
“……嗯。”季欲往后躲了躲,确保祁倾不会看到他胯间的状况。
“不是吧季欲,你怕我啊?”
“……没有。”季欲手都快没地方放了。
这池子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两人坐在里边虽然绰绰有余,也要隐约有点接触。
季欲几乎从未和祁倾这样赤诚相待过,因而今天他内心受到的冲击不亚于八级大地震。
还似乎觉得口干舌燥。
祁倾觉得好玩,弯了弯眼睛,歪点子一个接一个往外冒。
季欲是个什么样的人呢?万年禁欲,万年不谈恋爱,他和季欲住了四年连对方自我安慰都少见。
这样的直男憋久了是会出问题的——尤其是祁倾并不是第一次见直男对他起反应。
人啊,都是视觉动物。
他和季欲对视,明显感觉到对方在强撑着不要躲避他的视线,随即便明白这人内心大概早已波涛汹涌——季欲喜欢他吗?喜欢的。
不过这种喜欢……祁倾脑筋转了转弯,成功把自己带偏到某个不可言说的方向上去了。如果某天季欲愿意让他做1来一场一夜情,他大概是会毫不犹豫一口同意的吧。
哗啦一声,季欲下意识伸手,接住了连人带水浪一齐扑在他身上的祁倾。
这一接他便觉得不妙,喉头滚动,梗着脖子任由祁倾捏着他的下巴左右观察。
不妙。
非常不妙。
这温泉水的温度似乎太高了些。
祁倾向来是缺少羞耻心的,这种场景他连脸都不会红一下,颊边的潮红完全是水汽闷出来的。
他大摇大摆在季总胯间坐下,抬手把一边的头发夹在耳后,轻咬着舌尖,微微扭腰感受了一下,忍不住带了些笑意:“硬了喔。”
季欲:“……”
忍住。
绝对不能把人吓走。
在他家里那些事情结束之前,贸然出手只会伤害到祁倾。
两人的脑回路完全没在一个频道上。
季欲握紧的拳头快要在自己掌心掐出血来。
祁倾却毫无察觉般地动了动,“要我帮你吗?作为朋友我好像也不介意。”
他两手轻飘飘勾上面前季总的脖子,细白手臂贴着季欲肩颈的细密水珠,也不知是水汽还是汗珠。
汤池的温度在祁倾的刻意撩拨之下好像高出了几个度,快要让季欲的心脏咕嘟嘟冒起沸腾的泡泡。
他几乎就要放弃地勾上祁倾的下巴、吻上对方还在说出不得了的字眼的唇了,两人之间的温度却蓦地被“叮咚”一声降了下来。
是祁倾微信的声音。
不管是谁,季欲现在都由衷地对来信的人感到感谢……当然,那点被深埋心底的遗憾暂不能提。
祁倾鼓了鼓脸颊,一耸肩,丝毫不顾及自己还坐在季欲的危险部位,一回身取来手机,就这样把季欲当了人肉座椅回起消息来。
来信的是刚刚加他的那个刺猬头。
对方当然也是符合他的审美的——不过远没有另外那个拒绝了他的男生来得让他喜欢。
刺猬头自称元初,还把另外的男生的名字也说了出来。
赵野原。
祁倾没太当回事儿,反正等那家伙加了他再备注也不迟。
不过元初给他的信息倒是耐人寻味了些。
“刚才赵哥的事儿也是挺不好意思的,他平常脾气就差,还嘴臭,你也别太伤心啦。”
祁倾忍不住挑眉。
若是单纯地临场缓解尴尬才加的微信,这孩子完全没必要跟他解释这么多。
他原本同意加元初,也不过是为了能从这人这里再要到赵野原的号——按他的经验来讲,第二次,那人一定会通过好友申请。
而再之后,他甚至都不太需要主动和对方聊天,对方就会巴巴地贴上来。
毕竟方才赵野原的全部反应他可都看在眼里。
思索几秒,祁倾改了主意,指尖轻点屏幕:没关系啦,刚才真是谢谢你……下次有空请你吃饭,就当是感谢啦。
季欲对他的聊天记录从来不感兴趣,也不敢提起兴趣。
但这回他离对方的手机屏幕实在太近,再加上祁倾毫不避讳,只是随意一眼就能看到聊天界面。
顶端反复显示的正在输入几乎把对面的情绪暴露了个干净。
季欲几乎已经猜到了对方最终会发来什么样的消息,垂下眼睛不想再看。
反正那消息只会徒增他的烦恼。
祁倾退出去又顺手回了其他人的消息,连带着还卖出去了一束花的订单,这才收到元初的回复:“好啊,这周末怎么样?有空吗?”
“唔,果然。”祁倾炫耀似的把屏幕递给季欲看,接着一翻身从他身上爬起来,光着身子抬脚跨出浴池。
季欲强行将目光从对方的宽肩窄腰和细长笔直的腿上撕下来,尤其是祁倾起身时后腰浮现的两个腰窝,让他迅速低头不敢再看。
等祁倾走到屏风后鼓捣着吹风机吹头发,他才终于深吸一口气,从池子里也踏出来。
季欲在度假村订了四个晚上,而签订合同和参观花房则是安排在第二天。
第一天两人就在这里认真地洗洗涮涮、外加在休息区的地热石板上滚来滚去地伸懒腰,而等到第二天,计划却没能赶上变化。
“……头晕。”
祁倾一睁眼,率先看见的就是季欲端着一杯看起来像药的水,坐在他旁边,眉头紧蹙,蓝眼睛里都是担忧。
他舔舔唇,干涩起皮,口感不佳。
显然,昨天一天在酒店温泉疯跑,晚上又在16度的空调房睡,并不是什么明智的做法。
季欲伸手过来,用手背探测他的额头,冰冰凉凉的触感让祁倾追着动了动脑袋。
“温度还是有点高,你先把药喝了。”季欲把他扶起来,手掌所触摸的肌肤就像火炉。
药的温度刚刚好能够入口,祁倾接过杯子,屏气把一整杯药水都灌了下去,才咂咂嘴:“你怎么提前准备了?”
这一开口,他才意识到自己的喉咙也有些嘶哑,鼻音厚重。
季欲不知道该怎么回复才能显得自己不那么殷勤,最终还是放弃自我般地真假半掺:“起床的时候感觉你很烫……就下楼找前台拿了药。”
事实上,他已经照顾祁倾小半夜了。
三点多钟他就发现了祁倾在发烧,温度似乎还不低,这才起床买药、帮忙冰敷。
直折腾到清晨才又小睡一会儿,还没忘订了早晨的闹钟让祁倾起床喝药。
不过这些事情身为朋友做起来委实显得有些逾越,不提也罢。
祁倾脑袋昏昏沉沉有些断线:“嗯……那今天还签合同吗?”
季欲观察着他的表情揉了揉他的脑袋,热乎乎的还有点炸毛:“不签了,你再睡会儿,我出去和经销商联系。”
于是祁倾乖乖点头,等季欲出了门,这才缩回被子里拿起手机。
许是发烧的原因,他一觉睡醒已经快要十点钟了。
手机上来自各色小鱼的信息已经聚起了几十条,祁倾挑着几个随手回复了下,就看到元初的信息发来:今天怎么没在餐厅看到你呀~
这酒店的早餐时间相对较为固定,但尽管如此,这么多人想要刚好在餐厅遇见也还是几率渺茫。
由此,元初这条信息的意义就明确多了。
果然,对方很快又发来了第二条信息:还想着能遇到的话今天一起玩来着!
祁倾抓了抓头发,就着厚重的鼻音给对方发语音:“有点遗憾,今天我不太舒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