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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这姑娘同行的男子如此深藏不露,瞧此二人的关系也不像主仆,即使她并非来自剑宗,只怕也不是个简单人物。”

湛海岩听见身后同伴的窃窃私语,虽然他亦是很难相信纪萝的话,但心里却另有一番计较。

纪萝鼻子动了动,随即牵着沈潇换方向走,“那边有水,你去把脸冲干净。”

“你嫌弃我现在的模样不干净?”沈潇突然问。

纪萝一愣。

她感觉到反派语气中的不悦,于是仔细斟酌片刻,回答道:“是不太干净,但不算很嫌弃。”

“……”

沈潇冷哼一声,加快脚下步伐。

纪萝只能踏起小碎步,半跑半跳的跟上。

她也没想到反派突然变得这么爱美。

说他脸上脏还不高兴了。

众人来到水边,纷纷蹲下,把自己身上的脏污清洗干净。

好几个人偷偷抬眼看向纪萝和沈潇——

纪萝依然稳稳当当戴着一个糖罐子,除了三个小窟窿能稍微窥见一点面貌,基本看不清长什么模样。

沈潇倒是大大方方,将血污清洗干净后,剑眉星目便重新展露出来,轮廓如若刀刃一般暗藏锋寒,莫敢逼视。

太过于突出的人,定然容易招人嫉恨。

如今沈潇饮了兽血,吃了妖兽元丹,一直隐伏在他体内的魔气被渐渐引出来,却已不再是那么容易被人欺侮的了。

稍作休整间,湛海岩就问沈潇:“沈兄,依你之见,下一头妖兽应该会躲在什么地方?”

纪萝刚拿出小菜干想吃,听见这话又塞回去,插嘴道:“它们不会躲的,要是让它们看见了我们,立刻就会追出来,好像刚才那样。”

湛海岩尴尬的笑笑,“姑娘,莫长妖兽志气,灭自己威风。”

其他人回想起方才少年皇子被一下撸掉了半颗脑袋的情景,心有余悸,要不是顾及门派颜面,他们早就赶紧离开这条山脉了。

亏得湛海岩还能对追击妖兽那么感兴趣。

沈潇垂下手,骨节分明的手指在潺潺流水间划过,“沿水走。”

“沿水?”

“水虽然清澈,却血气深厚,上游应该死过不少人。”

沈潇抬起头望向上游的方向。

众人一怔,随即一个接一个面露反胃,有人直接干呕起来。

他们刚才用这水洗脸洗手,还喝了几口。

奚淑云就是那个很不幸喝水最多的人,她看着纪萝,脸色微愠:“你为何要把我们带到这样的水边来。”

糖罐子转过来,瓮声瓮气道:“不管带你们去哪里都一样啊。”

“你,你这是什么态度……”

“好了,这位姑娘说的没错。”湛海岩打圆场,“山里的水本来就是活水,就算寻到其他的水源地,也必然和上游源头相连接,因此不管去哪里清洗都是一样的。”

奚淑云面子上有些挂不住,冷笑道:“你这话的意思,是想讥讽我胸无点墨,不懂得常识么?”

“瞧你说的,我当然没有这样的意思……”

湛海岩又圆滑的奉承了几句,给奚淑云找了台阶下,这场小纷争才总算过去。

奚淑云瞥了一眼纪萝,“这位自称来自剑宗的姑娘究竟叫什么名字,我们却是到现在还不知道。”

“阙听荷。”

纪萝傲然负着小手,力求自报家门时的气势不会输给这群人。

湛海岩笑道:“是个好名字。”

奚淑云闷声不语,又多打量了纪萝两眼。

她心中只想着:这名气听起来文静清雅,和此女颠三倒四的气质完全不相符,也不知道有没有说实话。

众人闲话时,沈潇已经沿着溪流走出很远。

纪萝连忙小跑赶上,稳稳牵好反派的手,这才感到安心。

走了约莫快要两个时辰。

他们终于来到一个极为宽阔的黑色水潭前。

旁侧有瀑布飞溅,水声如雷,高崖将阳光挡住,把此地变为阴气森森的背阳水库,的确很符合妖兽喜好。

众人靠近了水潭,开始检查周围是否有妖兽留下的痕迹。

唯独纪萝离水远远的,生怕被打湿兔毛。

她拽住沈潇,悄声说:“你别跟他们一起,有水的地方都很危险——因为兔子是学不会游泳的。”

沈潇微微颔首。

一人站起来,摇头道:“什么也没有,没爪印,没毛发,没鳞片……”

他话音未落,只见深黑色的水面陡然爆开,一张血盆大口仰天而起,眨眼间便将那人硬生生拖入了水中!

兔子都看呆了。

她双眸泛起水雾,委屈巴巴的贴在反派身后,“怎么会有那样的东西啊。”

她以为之前在电视上看过的犀牛狮子已经够可怕了,没想到这个世界竟然还有如此凶残可怕的兽,让食草小动物们该如何生存。

怪不得这么辽阔的森林却连半只小羊都见不到,肯定全都含泪搬家了。

众人来不及为同伴的牺牲而感到伤痛,纷纷手忙脚乱从水边滚回来,满脸惊骇围聚在沈潇身边。

“沈兄,你看那……该怎么办?”湛海岩颤声道。

沈潇沉吟,“水里跟它打没胜算,必须想办法把它钓上来。”

“用……用什么钓?”

总不能绑个人下去吧,那也太没人性了。

沈潇抽出湛海岩腰间的匕首,“随便杀一只小妖兽就够了。”

“好!我跟你去。”

湛海岩立马自告奋勇。

纪萝怔怔站着,双眸通过小窟窿望着沈潇和湛海岩一同离去,独自留在这些人中间,只觉得很不安。

“沈兄,我有一事相求。”

湛海岩瞧着离别人远了,便跟沈潇打开天窗说亮话。

沈潇抬起眼皮,“说。”

“呵呵,是这样的,倘若你和阙姑娘当真从剑宗而来,那么凡尘俗世的赏金和虚名,你们肯定也不放在眼里,所以我想请问是否可以将此功名让给我,等杀完妖兽后,让我提着它们的头颅回去领赏,我保证,必定会将赏金的一半用来救济穷困苍生,绝不独吞。”

湛海岩信誓旦旦对着沈潇发誓,等功成名就后,会做多少多少好事来回馈社会。

沈潇漫不经心的,似是对此全无兴趣,“你要就拿去,但元丹是我的。”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湛海岩深知一颗这种等级的妖兽元丹有多猛,事实上,就算把元丹给他吃,凭他的资质和功力,也只会因无法消化那份过于庞大的力量而暴毙身亡。

他们随意抓了几只老鼠,串成串,提着回到水潭边。

“它没有新的动静罢?”湛海岩问。

奚淑云回答:“没有。”

她又看了一眼背对着水潭蹲下,姿势极像掩耳盗铃的纪萝。

因为害怕妖兽,便索性背过身去不看……

任何习武者都该知道的基本道理,那就是不能把后背随意漏给敌人。

其余人无论有多么惧怕,此刻都死死盯着那潭水,不敢有半分懈怠。

奚淑云眉心微蹙,只觉得如此懦弱之人却自称剑修,未免有败坏剑修名声的嫌疑。

“我来钓,你们退后。”

沈潇握住刚刚由湛海岩做好的结实钓竿。

淌着血的老鼠串被丢进水里,顷刻后,水面便荡开层层波纹,一股不安的气息在水潭上空蔓延。

所有人全神贯注盯着水面,心里均是紧张不已。

倏地,一声惊心动魄的吼叫回响于山谷间,震得山崖巨石滚滚落下!

众人大骇,然而这声兽吼却不是来自水底,他们很快就感觉到身后狂风阵阵,凶煞之气滚滚卷来!

嗡——

纪萝身后的长剑兀自出鞘,直飞向那只骤然攻来的利爪。

“怎么又在乱飞。”

纪萝在敏捷这方面从来不甘示弱,后腿一蹬就握住了剑柄。

当旁人带着满脸惊恐回过头来时,看见的便是纪萝持剑硬抗下妖兽攻击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