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沈潇指引下,纪萝等人很快就逃出了科技园，把那些莫名其妙紧追不放的警卫远远甩在后面。
熊猫仔望着身后一片混乱，感慨道：“怪不得有些人会妄想利用人工智能成为全世界的国王,这样的排面，换成是我也会忍不住的。”
街上横七竖八的车辆挡住了曙希科技的黑衣警卫，红绿灯闪烁不停，交通陷入瘫痪,街头原本循环播放着AI6623微笑面容的广告大屏也不停“滋滋”闪出火花,切换成了众人非常熟悉的ONE游戏宣传片段。
这种时候再看到ONE的游戏视频，不免让人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跟刚才小六子出来作妖的时候相比,已经从病毒的入侵中自我修复完毕的原始型号5679似乎更加凶狠，也重新唤醒了每个人心里对人工智能的恐惧。
等纪萝等人都避入一间老旧的台球室,手机扩音器才响起沈潇的声音：“曙希科技高层一开始从孙元化手里拿到我的数据就已经准备做这种事了,新的全息游戏和AI6623只不过是他们放出来转移视线的幌子,算是替罪羔羊。”
方谦点点头，“我们先前的猜想果然被应验了，这次并非AI觉醒意识引发的事故,而是人为的阴谋。一小部分人想通过这种方式掌控全球的资源,从此以后平民百姓对他们来说随时想割就割,就像奴隶一样,没有人能再反抗他们。”
“但是6623作为改良版本，即使受到限制，它也同样拥有无法忽视的能力。”流风蹙眉道，“沈潇,如果没有你，我们这点力量根本不可能斗得赢那些控制着AI的资本家。”
方谦说道：“沈潇，尽管我们曾经做过敌人，但更多时候我们是一起在竞技场上作战的队友，你之前主动放弃虚拟与现实的融合，把我们放了回去，那么现在你还愿不愿意站在我们这边？”
沈潇：“……”
任凭主角发挥出多么强大的嘴炮功力，他也没有作出回应，充分体现出身为原文初代大反派的傲慢。
纪萝捧着手机：啾咪。
“啊，大小姐，那个是我的手机……”
熊猫仔看见嘟起嘴凑上前，对准他手机麦克风啵啵的纪萝，一时间有点不知所措。
怪害羞的。
这让他待会儿拿回来以后还怎么用。
手机里发出一阵沙沙声，等纪萝好不容易被流风拉住，屏幕才重新出现一张新的三维地图：“标红点是曙希科技高层所在地，照着蓝色路线走，可以避开定位找到他们。”
纪萝：“你还会跟我们一起吗？”
“我要去把借出去的权限全部收回来。”
“带上兔兔！”
纪萝一点也不想和别人去闯关打怪，她只想留在大反派身边。
方谦寻思着他们带上纪萝也没用。
就让纪萝留在这里休息，给沈潇做个摇旗助威的吉祥物就行了。
反正她也不可能真的进入互联网世界，和一个虚无缥缈的AI在一起。
纪萝握着熊猫仔的手机，目送主角小队鬼鬼祟祟离开后，就跟着出了台球室，来到第三层的游戏厅。
沈潇要去向小六子收回权限。
那她只要登录游戏，在FACE世界上线，就能再见到沈潇了。
纪萝爬进游戏舱躺下，安详地闭上眼睛。
【游戏加载中……】
几秒种后，映入纪萝眼瞳的便是空荡荡的新手村——出事以后，所有玩家收到消息都吓得要命，赶在AI发难前急匆匆下线，没人敢再登录这个游戏。
即使是那一部分拥护沈潇、想要留在游戏世界里的玩家，在看到新闻上的疯狂举动后也全都怂了，他们看出这位六哥哥不仅废话和笑容都比曾经的五爹多，心态似乎也更加膨胀。
五爹至少会许诺给玩家最大的自由，小六哥哥却直接宣布自己要接管控制整个人类世界，忤逆他的人，怕不是就要得到跟新闻里那辆飞机一样的下场。
纪萝一身破破烂烂的新手装备，旁边那些NPC似乎也没多大兴趣搭理她的样子，接不到任务也拿不到道具奖励，她只好就这样走出新手村，边走边喊：“兔兔来了，你在哪里？”
天色逐渐变暗。
纪萝不敢再出声。
小动物的直觉让她心里警惕万分，一般来说，这样的天色意味着无法避免的自然灾难即将来临，她应该打个窝躲起来，或者直接躺在地上装死。
纪萝现在的形态不方便打窝，她左右权衡之下，毅然选择后者。
趴在地上很久。
直到男人的脚步声由远而近，一双皮革长靴出现在她眼前，随后，是修长的手指缓缓伸过来：“走吧。”
纪萝怔怔抬起头，当她望见那张完美而平静俊容，瞳孔不禁微微一缩，忙不迭伸出小爪子握住男人的手指。
沈潇依然如记忆中那般穿着纯黑色兜帽衫，手藏袖剑，腰后别着一把初级刺客匕首，装扮很低调内敛，却有一股掩盖不住的锋芒煞气，和智能客服6623气势截然不同。
他牵起纪萝的小手，往这个游戏的主控中心行进。
纪萝昂起脑袋望着他，问道：“这么久的时间，你一直在睡觉吗？”
“不全是，曙希科技需要用到我的地方很多，6623只是他们开发出来其中一个最完善的版本，还有很多其他用途的AI都带着我的意识，构筑成共享网络，等我重新启动以后，它们会把搜集的数据传输过来。”
纪萝听得晕晕乎乎。
沈潇睨了纪萝一眼，“你觉得自己是怎么考上大学的。”
兔子的眼神顿时变得犀利起来：“我的智商很高，答对了很多题目！”
“答题卡检测器是曙希科技出品，那些设备带有我的初始数据，看到你的卷子就帮你把答案改了。”
那些画满了小花花的卷面，亏得不是人工批改，不然纪萝只能零分。
沈潇没听到纪萝的回应，就低下头看她。
像是受到了很大打击的样子。
高智商兔子的美梦就像肥皂泡泡，一戳就破灭了。
“……你有勇气上考场，也很不错。”沈潇表扬她。
纪萝这才重振旗鼓，扬起高傲的小脸，“我是唯一一只能上大学的兔子。”
虽然分数有点不太真实，那也是相当厉害了。
沈潇点头赞同。
“可是，如果六哥哥也有你的意识，他为什么还会帮坏人做事情？而且他根本不认得我。”纪萝问道。
沈潇微微拧起眉心，他抬起手，捏住纪萝的鼻子：“你不该那样称呼他。”
“唔？”
“没什么。”沈潇松了手，表情恢复淡定，“方谦认为6623没有觉醒意识，这是错误的，他已经形成了自己的想法，但目前并不稳定，再过一段时间曙希科技就未必能控制住他了。”
看着纪萝似懂非懂的模样，沈潇补充说明道：“其他低级AI相当于是我的一部分复制体，而6623是我的儿子。”
“喔。”原来是儿子。
这样说的话，纪萝迷迷糊糊好像明白了一点。
沈潇就没再开口了。
只有给兔子解释的时候，他才会说这么多话，以前哪怕是专门给人导航，他也惜字如金。
FACE世界的总控中心在主城宫殿的高塔之上。
本该是最繁华热闹的主城，此时也如同关服后的死城一般，连NPC都不见了踪影，到处冷冷清清，空不见人，完全不像是时下最热门的全息游戏。
“小心。”沈潇低声道。
AI6623肯定会全力阻止他们接近。
“我来过这里，很熟的不用怕。”
纪萝充满信心迈开小短腿，然而刚一踏入城门就发出“叽”一声尖叫：“踩到粑粑了！”
沈潇立刻抓住她的肩膀，把她从地面莫名浮现的黑泥里拔起来。
此时天空色彩越来越诡谲暗沉，似是要和一片死寂的鬼城互相映衬，从墨蓝逐渐融化成布满阴云的暗紫，大地也不断冒出黑色沼泽，向二人身边蔓延。
轻松愉快的虚拟世界一瞬变成了恐怖游戏。
沈潇眸光微沉，“那个蠢货……他打算毁掉整片区域么。”
从一开始就被设计为游戏AI，为了维持游戏世界稳定而存在的沈潇，自然不可能接受这种主动摧毁游戏世界的异端做法。
他抱住纪萝凌空掠起，一边冲往城中心的高塔顶部，一边用匕首秒杀沿途出现的恐怖沼泽泥怪。
纪萝耷拉着耳朵趴在男人手臂上，像是吉祥物挂件一样，极近距离感受着游戏大神的操作。
本来还想帮忙的，可是沈潇的移动速度太快了，她眼珠子都要花了。
等神色阴沉的男人好不容易打住刹车，纪萝这才晕乎乎的，勉强从包裹里掏出一把杀猪专用的新手小刀，对准前方丢过去：“尝尝兔神的厉害！”
“哐啷”一声，小刀软绵绵掉在了另一个男人的脚底下。
高塔最尖端之上，身穿与沈潇同款刺客套装的男人脸上仍旧挂着职业微笑，略略歪着头看向纪萝和沈潇，“你们总算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