绫的手在费奥多尔的桌子前扣了扣,换回了他的目光。
“你在看他吗?”她问道。
费奥多尔点点头,面容充满忧思。
绫凑近他,不自觉压低了声音:“先观察一下他吧,不要冲动啊,费奥多尔。”
以绫这几天的了解来看,费奥多尔虽然人好,但他也不是那种老好人。
但绫真的很怕费奥多尔直接冲出去找那个一看就是潜在罪犯的反社会人士。虽然他有异能力,万一是个弱鸡异能怎么办?而且这个羽绒服一看就不是好对付的。
况且,绫也抱着看戏的心态想看看那个人究竟是干嘛的。
反正只要不死人就行了嘛。
“好。”费奥多尔也悄悄说道。
两个人趴在桌子上,头对头凑在一起嘀嘀咕咕。
周围的人还是一切照常,似乎是没发现外面的异常。这家高级餐厅里面人不是很多,隐私保护做的很好,每个座位都被隔开,此时窗边除了绫和费奥多尔以外没有别的人了。
“他是要来我们餐厅里面吗?”绫问道。
“看起来是的。”
“如果他要来抢钱的话,也太明目张胆了吧,而且干嘛要去一家餐厅抢钱?”绫有点搞不懂这个怪人的目的。
“应该是来寻仇的。”费奥多尔说道,他用了肯定语气。
“莉莲,你要小心。”他补充了一句话,“如果情况不对劲,你就先离开,好吗?”
把视线投注在那个人身上,两个人各怀心思,但都没有离开的打算。
羽绒服青年此时已经走到了门口,大摇大摆的从自动门里进来了。门口的服务员摆着一脸笑容的迎接了他,没有丝毫的厌烦。出乎意料的是,黑色羽绒服并没有什么动作,只是沉着一张脸跟着态度良好的服务员坐到了位子上。
羽绒服在他们附近的一个地方坐下了,由于隔板,从这边就看不清那边的景象了。
另一位服务员拿着菜单迎着上去了,羽绒服拿着订单,毫不客气的点了很多菜,听起来分量很足,点完餐后,他举着一张卡递给了站在一边的服务员,从绫这边看只能看到一张拿着卡的手。
“那张卡看起来还挺高档的。”绫悄悄跟费奥多尔咬耳朵。
她认识这张卡,因为她也有一张一模一样的。但她当然不会告诉费奥多尔她有。
“我的朋友也有一张这样的卡。你说,这会不会是他抢来的?”
“莉莲,冷静点。不要多想。”费奥多尔拍了拍她的手,做了一个噤声的举动。
“可是他刚才拿的是刀啊,有可能上面都是血呢。”绫很委屈,任何人看到这个场景会自然而然想到这些吧。
此时,他们的距离无限的接近,绫可以清晰地看到费奥多尔的脸。她发现他的皮肤很好,因为长期在晒不到太阳的高纬度地区白的都有点透明了,想到刚才他说的话,绫生气的掐了一把他的脸。
费奥多尔无奈的拂开她的手。
没等他们的谈话继续,羽绒服已经端着服务员送来的西餐,大快朵颐起来。光从喘气声中就可以听出来他的吃相是多么粗鲁。虽然他与这个餐厅格格不入,但他除了先前的举动都没有任何异常了,顶多是长相凶狠了点。
到结账时,他都没有多余的举动了。
绫本来还兴致勃勃的一直往那边看,没过多久就没耐心了。但她又不甘心就这么走了,于是一直等到了现在。她狠狠咬了一口嘴边的沙拉,失望透顶。他们已经在这里坐了差不多两个小时了,距离羽绒服的到来也差不多一个小时多了。
“费奥多尔,你觉得那是刀吗?”她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是刀。他的表情骗不了人。”费奥多尔严肃的说,表情郑重其事,“趁着他还没有注意到单向玻璃的事情,莉莲,我们得先找个地方躲起来。”
“去二楼吧,那里比较安全。如果他离开了酒店,我们也可以看到。”绫点点头,说道。
此时饭菜也差不多吃完了。幸好就餐前他们就已经结过账了,此时不用再多费力气。绫和费奥多尔猫着身子,从餐厅后方绕了过去。餐厅设计的中规中矩,大门在最右侧,前台在门口,餐厅中心是一条通向餐厅内部的路。
他们坐着电梯上了二楼,这里都是单间的隔间,一条长走廊毫无遮掩物,只有几盆矮小的盆栽,没什么地方好躲。
绫和费奥尔多站在电梯口面面相觑,不知道该怎么办。
“要不,去厕所?”绫试探性的问道。
但他们就不得不分开了。
“去楼梯吧,楼梯应该没有人。”费奥多尔咬了咬手指,说道。
但在他们犹豫的空档,电梯载着另外一拨乘客上来了。
没等他们反应过来,电梯就打开了。羽绒服一边打着饱嗝一边走了出来。他显然喝得酩酊大醉,脸一片酡红。他似乎是太热,羽绒服已经脱掉了挂在手边。
看到他们,他还打了个招呼。
“嗨。”
“嗨。”绫淡定的回了一声招呼。
“你们是男女朋友吗?看起来可真般配。”可能是喝醉了,“羽绒服”放得很开,还有闲心开玩笑。手重重的拍了拍费奥多尔的肩膀,看的绫心惊肉跳的。
由于是俄语,绫只听懂了前半句话。
“谢谢你的祝福。”费奥多尔平静地做出了回复,语气敷衍,看起来对“羽绒服”自来熟的举动有意见。
但羽绒服此时闲聊的心已经停不下来,他哈哈笑了几声,靠在墙上头晃了晃,有点站不稳。
“你们是要离开了吗?真可惜,要不要留下来玩玩再走?正好,我要去那里呢。”他摇摆着站了起来,好像连走路都不稳了。伸手抚了抚额头,他怪笑着指向了楼梯旁的一个包厢。
“对不起,不用了。”还没等费奥多尔说话,绫已经用生涩的俄语回复了。她亲密挽着费奥多尔的手,按了按电梯上下的标记。
“我们要离开了。”
虽然绫很想跟着去看看,可是一想到带着另一个麻烦人物费奥多尔,她看热闹的心情就平复了。
“真可惜啊。”
羽绒服哈哈哈地干笑了两声,这次不再挽留了。他朝他们挥了挥手,一晃一晃的走了几步路。
突然,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回过神朝他们说道:“对了,我叫亚历山大普希金,你们可要好好记着我的名字啊。”
这一刻,这个叫普希金的人似乎清醒了,他那张醉醺醺的脸上,浑浊的小豆眼突然眯了起来。他开玩笑似的,朝着他们做了个丑陋的鬼脸。
“我们还会再遇到的。”他得意洋洋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