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队污染了将近一半,但因为地理位置的因素,可以说非常不严重,王小峰费尽口舌解释说明,已经几乎要累瘫。
聂小满看到四队也行动起来,继续说:“王小峰同志,我们去五队看看吧。”
王小峰:我,我干脆死了算了。累字怎么写,我还不会,可是累是什么感觉,我很明白。
四队的队长听到聂小满的话:“聂同志,你作为一个新同志,有这种知识和责任感,真是一件好事,不过五队就不需要去了吧。”
聂小满不解:“为什么?”就算四队的虫害已经很微弱了,但无论如何都应该去确认一下啊!
“是这样的,聂小满同志,你们行车行了一整天,舟车劳顿,天都快亮了,我觉得应该回去好好休息休息。”
王小峰听了,如蒙大赦,“队长还是英明啊!聂小满曼同志,不是我说一个女同志实在不适合像我们男人一样熬夜。现在赶紧回去休息吧。”
聂小满看了看四队队长。
“队长,我之所以从一队跑到四队就是因为放心不下虫害的事情,虽然您这里,虫害已经非常轻了,但队里的同伴们,听到了我们说的严重性,还有防治方法,还是马上就采取了行动,没有人叫苦叫累,也没有人抱怨熬夜。我聂小满又凭什么叫苦叫累呢?”
四队队长不说话了,他其实也不过是个年轻的男孩子,看脸恐怕连20岁都没有。他是真觉得聂小满辛苦,又觉得既然四队虫害都减轻了,那么隔着一条河的五队,应该是彻底没有虫害的了吧?但当聂小满一席话说完,他又觉得心中有了一丝丝的愧疚。还是聂同志想的周全啊,哪怕是隔着一条河,不看一眼确认一下就放心不下,相比自己,还真是没这么高尚的思想。
格局小了。
王小峰不知道这里面的头头脑脑,只觉得四队队长说的非常有理,最重要的是他也困了,过了十二点以后,整个人就像泄气的皮球一样,再加上一天的呕吐,只能在田地里面随手捧一口水喝,他真觉得自己要支撑不下去了。现在加班又不给补贴,就算聂小满口口声声说事不宜迟,事不宜迟,但都12点了呀。按照新历,过了十二点就已经是第二天了,那么第二天早一点晚一点又有什么区别呢?
“王小峰同志,你也累了吧?”聂小满终于肯关心关心自己了,王小峰激动的差点就要留下泪。
聂小满还真是个好同志,看出自己是真的熬不住了,知道体谅别人了!
要不是自己是个大男人,不能在女生面前示弱,他早就原地躺倒两眼一闭就当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了。
“王小峰同志,我觉得现在回去不划算。你通情达理,温柔能体谅人,说话让人听了心里暖暖的又能明白他们接下来要面对的艰巨任务,不像我冷冷冰冰的,所以你是我的好帮手。二队队长慧眼识珠,第一天见你就认识到这一点,才把解说这个光荣的任务交给了你。但现在如果我们回去,你回二队大概要走四五公里,我回一队也可能六七八公里,等我们回去,睡不足两个小时天一亮又要在原路返回啦。我现在已经累了,体力有点跟不上,你呢?”
打仗的时候没人管是白天还是黑夜,聂小满的身体应付这种基本熬夜状态,还是随心所欲的。而且自从穿越以来,她逐渐和这具身体相互适应了,体能也越来越匹配,现在的身体,跟他本人的状态,已经高度一致。
王小峰的脸随着聂小满的话,从一开始“要回去休息了”的兴奋表情渐渐转化为“聂小满说的好像也有几分道理,但是心里无法接受”短暂的疑惑以后又听到聂小满说“不如就今天干完吧。”他脸上呈现出了社畜的复杂表现,脸色是越来越难看了。
天干物燥,晚上又漆黑,谁也没有观察到他丰富的表情变化。
聂小满都这么说了,他不去就不是男人:“好,聂同志,哪里需要我,我就去哪里,你需要我,我就跟你一起上。”
四队队长看到他们两个,互相下定决心,也不好再说什么。“我跟你们一起去吧,五队的情况,可不像你们想象的那么简单。”
聂小满特别兴奋,她从孤军奋战到两人同行,现在又变成了三个人的小队伍,这说明这个世界上热血的年轻人,愿意跟她并肩作战的人存在。
“谢谢您,队长。走,咱们一起出发吧。”
“好的。”
这次走了不远,人们用脚走出来的路就没了。不能再向前了,因为在他们面前横亘着一条说宽不宽,说窄也不窄的河流。
聂小满估摸,要是游泳的话,她应该也能轻松的游过去,但问题是想要进入这河流就要先跳下一个约摸十米的悬崖,等游过去以后又要进行约摸十米高的攀岩,才能进入五队的门口。
披着星星,顶着月亮,再加上河水的反光面,聂小满大致能看清,河对面立着一个石碑,刻了“红花农场,第五队”几个字。
几个字刻歪了,嗯但楷书的字体,却明明白白实实在在。还挺有趣的,聂小满想。
“聂同志,你第一次来可能不知道,咱们五队就在这矮悬崖的另一边儿,只能通过这条绳索爬过去。现在大家应该都在里面睡了,要想叫他们帮忙的话,只能……”
四队队长一个“喊”字还没出来,聂小满就已经大声的喊了起来。
“五队的人出来了,出大事儿啦。”
四队队长愣了,真还没见过这么奔放的女孩。
四队队长大名叫做梅少龙,出生在一个普通的农业家庭,平时就是面朝黄土背朝天,来红花农场是生产队指派的名额。因为自己出生农业家庭,跟其他不学无术或者小偷小摸或者被惩罚发配的人不一样,相比而言,种地他算是比较专业的,因此,来了以后就做了队长。
聂小满喊完等了几分钟见没动静,又高声喊起来:“五队的人出来了。”
好像是过了困的阈值,王小峰就精神起来了。就好像社畜在加班输出接近猝死的边缘,一旦硬扛下来,没死,就比白天醒着的时候还要清醒。
“王小峰你嗓门大吗?帮我喊喊。”
王小峰中气很足。“五队的人出来啦。有虫害。”
这下没过多久,矮悬崖的另一边就站了四五个男人。
梅少龙说,“五队的人全齐了。”
“大半夜不睡觉叫魂啊!”
又是一个年轻男人。
聂小满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把她安排在一队了,因为除了一队,在其他地方她就没见过女孩子。
五队地势这么险峻,仅有一根绳索能过去,全是男人,也意料之中。但她没想到这里面那个带头的那位画风有那么一点不一样,他的肤色比别人白。其他人都穿着背心,汗衫,甚至光着膀子的情况下,他居然穿着一件白衬衣。
在这个有月亮的夜晚,他和偏僻的大山,偏远的五队格格不入。
不过很快,聂小满就打消了他的有色眼镜,因为他说的话,实在是太接地气了。
“新媳妇半夜也没叫这么大声的。咋啦?寂寞了?”
聂小满噎住,新来的王小峰也一脸的茫然。他知道庄稼地里的人粗俗,但也没见过这么直接的,何况这才是第一次见面,而且,什么新媳妇,他是男人!
梅少龙倒是习以为常,他知道五队队长就是这么个风格,“常引,这是新来的同志,聂小满和王小峰。我们发现了虫害,想来鉴定五队有没有被传染,一队到四队都有。”
常引耷拉个脑袋,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河对面的聂小满。
“虫害?这大半夜的敲爷的门,别说是虫子了,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能不让爷睡觉。不过,俏媳妇爷可以考虑考虑。一起睡。”
他话音刚落,五队其他几个人,起哄起来。
“老大。刚才我还困着呢,您这么一说哥几个就精神了。”
看上去就是地痞流氓小混混,抱团蹲马路牙子的样。
聂小满见多了,知道这种人就是嘴贱,掀不起什么风浪。如果是叶景初那种,看上去就有点功夫的,聂小满还要想想如何出招,这个常引身体一看就没练过,虽然壮硕,但都是种地练出来的,打架肯定不行。
“你们准备一下,我们现在就过去。”聂小满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她已经观察到,即使她爬过了这段绳索,但对面如果没有人站在悬崖边上接应拉自己一把的话,她也很难上去。
看着五队的人远远站着打哈哈,人却不动,聂小满心里非常着急。
“准备什么?咱几个大老爷们儿可不用梳洗打扮。但是你小媳妇儿,你要是洗了,咱白闻个香,你要是没洗,咱也不嫌弃。”
四队队长梅少龙实在听不下去了,“常队长。您就让我们过去吧。这么多人呢,也不好开玩笑的呀。”
虽然隔着十几米但常引的眼神却非常清晰。
“人多就不能玩了吗?还可以一起呀。”
王小峰:“……”好像不是我应该听的话。
梅少龙:“……”尴尬。
聂小满一心只想快点过去,又向前走了两步,拉住山崖间的绳索,准备出发。
“别废话了,赶紧过来搭手。等我过去以后,有胆就来试试欺负我的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