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玄琅深吸一口气,道:“你,你,你……”
你了半天,蹦出一句:“你怎么不敲门?”
陆蔺辰眉尖微微蹙起,道:“我从前进师尊的房间,从来不用敲门的。”
从前从前又是从前?!不过说的没错,他从前对陆蔺辰是很纵容的,纵容的有些娇惯。君玄琅心中汗颜,手中扣住的手腕似有千斤之重,他知道这种桎梏灵流的法术对陆蔺辰毫无作用,可不知怎么回事,他却任由他抓着一动也不动。
君玄琅手指稍微松开,沉吟片刻,道:“今时不同往日……天色已晚,你还是先回去?”虽然他不是姑娘家房间禁止男的进入,但是深更半夜两个大男人坐在床边面对面眼对眼什么的也不太好吧?!这个点儿畅聊人生理想么?!
闻言,陆蔺辰上牵的嘴角弧度落下,浅眸冷如寒潭:“师尊,不要转移话题。回答我。”
回答什么?君玄琅有些懵,回忆他刚才问了什么问题。
忽然,手上一痛。君玄琅低头一看,原来自己被他反手扣住了手腕。
陆蔺辰的声音寒冷如冰:“我知道了!看来弟子不在的三年,师尊过得很好。弟子本来心中还存着一丝念想,想着弟子不在的这段时间,师尊会惦着我。如今看来,是我自作多情了。”
哎,不是,你别总突然蹦出一句我知道了,很莫名其妙的啊!你不在的三年,我的确总惦着你没毛病啊,生怕某一天你从天而降掐着我的喉咙从魔界拖到万鬼坑,然后把我也推下去……君玄琅发誓,自己这三年一想到陆蔺辰,绝对是寝食难安,夜不能寐!过得一点也不好啊!
君玄琅只想捂脸叹息。
陆蔺辰却不悦道:“师尊为什么不看我?看着我,师尊。”
不看,心塞。君玄琅默默摸了一把脸,道:“我去点灯。”
不再管他,君玄琅用力抽出手腕,径直下床穿鞋,来到桌边,拿起桌上摆着的火折子,将一盏油灯点亮了起来。刚一转身,余光只来得及瞥见一道如月般清冷的白衣身影,接着,鼻尖就撞到了对方的肩膀上。
君玄琅:“???”
只见陆蔺辰抬起一只手,猛地拂去灯盏。油灯落在地上发出啪的一声脆响。紧接着,他又一挥衣袖,袖中罡风涌动,头顶的一只琉璃羊角灯应声而落。房间霎时间陷入了漆漆黑暗中。
卧槽!你是不是有毛病啊!上一秒还好好的,这他妈的又是咋了??!
君玄琅脚底打转,十分想逃离此是非之地。然而陆蔺辰不让他走,双臂一动,竟然直接将他整个人圈在了怀里。
君玄琅:“你……”
“不许!”陆蔺辰沉沉说道,胸腔随着发音微微颤动,而君玄琅与他贴身相近,明显清晰地感觉到了这一丝微颤,他拍抚一下对方的背,尽量温和道:“不许什么?”
陆蔺辰道:“不许点灯!”
君玄琅:“……”
过了好一会儿,想着对方冷静得差不多,君玄琅才试探道:“那个,你能放开手了么?”他觉得陆蔺辰目下情绪非常不对劲,可能哪根神经错位了,语气能放多温柔就多温柔,能不刺激到他就不刺激到他。
陆蔺辰没有拒绝,停顿了一秒,就松开了双臂。然后,君玄琅脸颊感触到了他指尖的凉意。“师尊,你是不是觉得,我有病?”
你还挺有自知之明的嘛。君玄琅面色冷肃,摇头道:“没有。”
陆蔺辰鼻腔里发出一声哂笑,带着一股讥讽笑意的声音停在耳边:“师尊,来日方长。”
什么意思?!君玄琅还没回味过来,陆蔺辰身形眨眼间就消失不见。他立在原地许久,喉结动了动,心中思考对方究竟什么意思?他难道想和捕捉猎物一样慢慢将他折磨至死?
君玄琅拳头捏紧又松开,低头一看,脚下的琉璃羊角灯碎成了一片一片,红色灯罩上面原本绘画着飞禽走兽,活灵活现,此刻却被打成了乱七八糟的一堆,可见动手之人心性暴躁。
第二天一早,钟离桑就带着弟子在外面敲门。
君玄琅打开门一看,他满头大汗,脸颊通红,像是刚从外面紧赶慢赶地回来。旁边站着的那位黄袍弟子,正是第一天晚上所见的在雪骷山指认君玄琅的那个少年,似乎叫什么钟离牧。
钟离桑摇着折扇进门,一眼瞥见房间的凌乱不堪,讶道:“尊上,这里是怎么了?”
还不等君玄琅回答,他恍然大悟地一拍额头,道:“哦,是打架。你和你的那位小徒弟一起弄的吧?”
“……”君玄琅不想再回忆昨晚之事,他觉得一定是自己踹陆蔺辰的角度方式不对,让他摔下万鬼坑时说不定撞坏了脑子。缓缓神,问道:“北凛尊找我有何事?”
钟离桑收起折扇,于是便也说起了正事:“我正是有要事来找尊上你。前天我不是打探了一些婴孩失踪的消息嘛,原来此事并不全面,万晏城的怪诞并不止于此。”
君玄琅道:“怎么说?”
钟离桑看了眼身旁的黄袍少年:“这消息,还是我家弟子打探到的。”
钟离牧心领神会,上前一步说道:“原本以为只有婴孩失踪的。但我走访了许多人家,又有一些人说,半年前,嗯,具体来说差不多是两个月前,万晏城频繁发生女子失踪事件。有孕妇,有老妪,也有豆蔻少女,大概已经不见了十几个,身份不同,差异很大。”
君玄琅道:“就没有其他什么特点?”
钟离牧仔细想了一想,道:“有的。他们对这几件事情都特别避讳。不过我特意询问了下失踪女子的生辰,发现她们皆是阴时阴刻所生。”
人的生辰与天干地支有关,包含一定规律与运道,不管是仙门世家,还是旁门左道,对于出生时辰一事,均是尤其关注。钟离牧能想到打听这点,一来是习惯使然,二来也是出于心细。
君玄琅凝眉沉思,失踪的婴孩和女子,井底下的尸骨和阴灵,会不会有某种联系?思索片刻,他脑中渐渐浮现出了一条隐隐戳戳的线,但并不清晰,还需要去求证一下。
就在这时,门外忽然有个家仆出现,说是万家主请北凛尊过去一趟。
钟离桑应诺,盯着家仆离去的背影,又看了一眼君玄琅,有几分欲言又止的样子。
君玄琅问道:“你见过万家主了?”
钟离点点头,将清风明月扇插回腰间,说道:“昨天见过一面。可是有点奇怪……唉,管不了那么多了,我好几年没来过万晏城,感觉这里和记忆中有些不一样了。不过,他们家确实怪异,从上到下都有点怪怪的。”
君玄琅盯着那位家仆离开的背影,只见他身形飘忽,脚底虚浮,走起路来有一种僵直的感觉。
钟离桑望了一眼他看的方向,摸着胳膊瑟缩了下,悄声道:“尊上,你也这样觉得是吧?晚上半夜三更的时候,那些东西叫得多凶啊,可万府的人都好像听不见。我问了问万兄,他却说是我听错了。他们,他们看起来……倒像是中了我家的一种术法……”
君玄琅抓住重点问道:“你家的术法?”
钟离桑面色难堪,支支吾吾不肯多说,含糊几句,很快就带着自家弟子告辞,说是要去找万家主商议。
君玄琅盯着他离开,心道,不管是苏不夜,还是钟离桑,皆是有所隐瞒,但不清楚他们隐瞒的东西是否和万晏城一事有关。实际上他并不关心除了任务之外的任何事情,因为仅一个陆蔺辰就够他手忙脚乱的了。哪里有闲心管其他的?
君玄琅刚抬脚走了一步,腰侧吾生剑就闪现一道青芒,不由侧脸望去。
接着,他左手侧的房间门被打开了。
苏不夜走出一步,左右望望,盯着他,似下定决心道:“尊上,我有一事相告知,和万晏城有关。”他指指地面,压低声音道:“可否进来商议?”
他房间四周布置阵法,隔绝外面,倒是很安全。君玄琅不知道什么东西令他忌讳成这样,心下好奇,正准备进入,里面又出来一个人。
十七八岁的少年一脸冷漠,满眼含着煞气,然而目光落到他腰间的吾生剑上,那片笼罩黑眸的混沌气息熄了一熄。蒙元看了他一眼,渐渐抿起唇,神色不善。
君玄琅便顿住脚步。
苏不夜忙转身赶他:“去去去,里面呆着。大人说话,小孩不要在这里。哎哎,你什么眼神?!表哥的话也不听了?!”
蒙元没有理会他,又盯了一眼吾生剑,就这么一声不吭的矗立原地。
苏不夜头疼地揉揉额角,做了个邀请的手势:“算了,别管他。尊上请吧。”
话音未落,一道凉凉的声音从十步之远的地方传来:“有什么事不能在外面说?”
听到这话,君玄琅头皮一僵,脖子也僵,僵僵地转过身子,果然见到一袭仙气凛然的白衣身影立在回廊弯曲处,树影婆娑,阳光在他额上打了一处阴影,将眉眼笼罩在半明半昧中。
陆蔺辰抬起头,迈着稳重步伐,一步一步走了过来。走近了,他立在君玄琅身侧,微微垂眼,语气不明道:“师尊在这里做什么?”
说……说话啊!看不出来么??!
君玄琅直觉他眼神不善,带了一股被人夺去什么的凶狠。
苏不夜打量了陆蔺辰一眼,目光落在他背后的火麟剑上,眼神隐隐露出了一丝可惜遗憾的表情。这种属于反派作死贪婪的眼神,君玄琅太明白了,于是手指抵唇轻咳一声,示意他安分守己一点。
苏不夜恍然回神,笑道:“这不是尊上的那位小徒弟么?好久没见,似乎和以前不太一样了,哈哈哈哈。”或许是反派的第六感,苏不夜也意识到陆蔺辰不太好惹。
他干笑了一阵,陆蔺辰也不理他,眼神落在君玄琅的吾生剑上,轻声道:“师尊的剑上有什么东西?我之前竟然没有察觉。师尊瞒的真好。”
说着,伸手去拿吾生剑。
君玄琅还没来得及阻止,这时,另一道声音响起:“别动它!”
陆蔺辰手指一顿,抬起头,浅眸似结成了一片冰冷霜花,将眼底最后一丝虚假笑意割碎。他望向蒙元,眼含戾气道:“关你何事?”
蒙元黑眸一瞬不瞬:“别动它。”
陆蔺辰冷笑了一下,背负的火麟剑隐隐发光,如同一只狂怒发红的眼睛。他道:“滚!”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唐宋元明清的地雷~~么么~~
君玄琅:他有病,我好怕。
陆蔺辰:没有人知道,我是为了谁有病。
hhhhh,其实他没病啦,这是原因的~~凶谁也不会凶师尊的~~就算凶了也相当于爱的么么~~
雪骷山的灵感来源于富士山,万府的灵感来源于乔家大院,我也不知道为啥,明明没去过乔家大院,却有一股执念,在《穿越民国那几年》里,被我硬生生和女主拆散的男配,姓乔,差不多也YY自乔家大院~~~以后有机会一定要去一趟!!!
顺便安利一发我的《穿越民国那几年》喽,苏苏苏,齁齁齁~~有兴趣的同学可以戳我专栏去看一下哦,顺便来一下作收也是极好哒!么么,爱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