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雨过后,空气散发着飒爽而潮湿的气息,竹叶被打湿,飘落在泥泞的土地上,沾上了道道泥痕。
柏林穿过竹林,往外走去。
幸好他前段时间苦读医书,虽然疑难杂症他看不了,但是只是些头疼闹热,他也懂如何配药了。
是的,李淳熙那个病弱身体,好像又“小”感风寒了。
李淳熙和他指过路,太医院离这里不太远,只是要穿过一片荒僻的园林。他低头匆匆走在宫道上,倏忽听到一些奇异的声响。
好像是细微的水声,兼伴着女人暧昧的喘息声。柏林意识到是什么,尴尬从鞋底冲到头顶,放轻脚步,只想赶快离开。却不料突然听到一个半熟不生的女声调笑道:“我那个傻弟弟有没有这样对过你,嗯?”
柏林脚步一顿。
只听另外一个人喘息未平,似娇似羞地回道:“殿下……”
柏林眼睛兀地睁大,一股恶寒袭来全身都起了鸡皮疙瘩。他心里说着“快走”,但还是忍不住,往那里看了一眼。
那是一片种满了奇树异木的林子,或高大或低矮的树木参差不齐,平时人迹罕至,此时在丛丛深绿植物的掩映中,他看见太女把一位女子压在最高大的那颗树上,衣衫不整。
只看了一眼,他就像被烫到眼睛一样转过了脸,敛起衣袍,快步往前走,到最后几乎都要成小跑。还是听到几句破碎话语随风传入耳中。“殿下,好像有声响……”“惊鸟罢了。”“殿下……啊……”
柏林跑出好远,都不掩心中震惊。太女居然喜欢女人?!难怪言传她和丈夫不和,成婚多年没有子嗣,原来是……!
他再仔细琢磨,太女说“那个傻弟弟”,难不成是秦王?而这个女子是秦王的府中人?这也不奇怪,之前嘤嘤怪和俊生告诉过他,秦王一向来就和太女同气连枝,他们就是太女借着秦王的名义送到李淳熙那里的男宠。但太女话中的意思,怎么听都是她给秦王戴了绿帽……
贵圈太乱,柏林选择把今天看到的一切都忘记。
他走到太医院,太医们人都很和善,听闻是李淳熙病了,不仅帮忙抓药,还拿出了几份李淳熙过往的医案给他查看。
柏林翻到她曾经犯心悸之症的病历,和江枫说的不差,的确是她十三岁的时候被太女在雷雨天吊了一夜之后得的,并且偶尔春秋冷热交接的时候,很容易得病。他看着往日的记录,想起李淳熙无助的模样,心中有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愤怒。但是很快,他发现,病历上的症状和昨天她稍有些出入。
病历上李淳熙心悸之时,手脚冰凉,浑身发冷汗,这和柏林第一次见到她犯病症状差不多。可昨天,他一心急就忘记注意了,李淳熙浑身发烫,像是发烧,呼出的气都是热的。但是又不像发烧,额头没有很烫,她又发着汗,一阵一阵。柏林本来以为是冷汗,昨晚不断地帮她擦拭,现在想想,好像是燥的。
一位年轻太医正帮他在抓药,柏林突然走过去止住了他,问他这样的症状是得了什么病。那位年轻医官认真想了想,答道:“可能是脾肾失调,气血不足。”
柏林心里问:“可往常公主犯心悸之症时,不是这样的啊。”
心中存留这一点疑惑,但柏林最后还是提着补脾肾养气血的药回了疏狂斋。
他早上出门前,李淳熙还蜷缩在床上,现在她已经起身站在廊下,不知何时窗台上停着一只乌鸦。乌鸦怪乖巧的,不怕人,也不飞,就在窗台上踱着步。李淳熙向它伸出一根手指,那乌鸦张开嘴,像是要啄她一口。微沙的笑声响起,她缓缓道:“真凶。”手上却还继续逗弄着乌鸦。
她转过头,看见柏林。柏林赶紧上前,握住她的手。
“还发烧吗?”
不烧了。李淳熙体温正常偏凉,精神也恢复了。她脚边放着一箩筐菜,和昨天一样,全是生食材。
柏林脸一僵。
李淳熙看到这,一定知道了昨天那几道难以下咽的菜是他做的了。他有点无地自容,掩耳盗铃地说道:“今天他们怎么送了生食来?”
李淳熙似笑非笑,看了一眼说:“是我安排的。宫中膳食不干净,直接送囫囵的看得到底。”
啊,她是怕有人下毒吗?皇宫也是她长大的地方,撒开日常的一角,竟然不剩一点温情。
她拉起柏林的手,说:“之前我与父君也常常自己做饭吃,君子近庖厨才更有人气。”
柏林赧道:“和谢侍君相比的话,恐怕我做的不太行。”
“谁说要你做?”李淳熙笑得明艳。
柏林本来以为,李淳熙再怎么样也是金枝玉叶,恐怕从没下过厨,谁知道她掌厨的动作比他要熟练百倍。也许得了谢侍君的真传,她动作飘逸流畅,柏林坐在烧火的地方,感觉自己什么忙都没帮上,就看她行云流水般将几道菜做出炉。
不过,幸好他没帮忙。李淳熙做饭,不止是动作优雅,味道也极好。她自己没吃多少,柏林却严格实施了光盘行动。要是他帮了什么忙,说不定昨天的那些味道惨烈的菜,今天还要继续荼毒二人的心灵。
在皇宫里的日子,看似风平浪静、岁月静好,但其实暗流一直在涌动,下一刻就会化成浪潮冲来。
一个普通的晚上,太女出现在了疏狂斋。
那天柏林刚给李淳熙煮药回来,就看见太女一个侍从都没带,突兀地出现在了竹林里。
柏林还没有忘记上次他撞见太女和另外一位女子的事情,一时不禁有些尴尬。但是他心里更不愿意让李淳熙见到太女,就挡在了路中央。
没想到太女找的就是他。
“容家娇生惯养的小公子、昔日的长安第一美人,还从来没有吃过这种苦头吧。”太女看着竹林深处的破落小屋,脸上不知是鄙夷还是嘲讽。
要是原主,这句话着实戳到他痛点,但柏林依旧保持冷静的说:“能和公主在一起,臣从未有过半分不满。如果太女找我来说这句话的,那您可以回了。”
太女啧了一声,突然上前一步抬手摸上了他的脸:“别逞强了。李淳熙还没好好疼过你吧!她不疼你,孤疼你呀。”
柏林只觉得一阵恶寒,拂开她的手,目光冰冷、语气很重的说:“太女殿下请自重。”
他心里想的是,这难道就是原剧情吗?太女妄图威逼利诱他,让他为她所用。
太女脾气不好,被他一甩,脸上有愠色。
但她还是压下脾气说:“容湛,你不知道孤有多看好你,本来你差一点就要进东宫了……”
柏林微愣,太女以为他有所松动,露出一个稍微得逞的笑容。
“你知道为何你最后入了公主府吗?是李淳熙在栖鸾殿跪了一天一夜,求母皇给你们两个赐婚。你道为何你们成亲前李淳熙如此轻慢你吗?那是因为她病倒了!她才跪了那么一会儿就病倒了!差点就救不回来了。和这么一个病秧子在一起,不知道哪天醒来你就成了鳏夫……孤对美人总是有几分怜惜的,你若是与孤合作,孤保证到那时你就会风风光光地入东宫,等孤登基之时,孤定会赐给你一个不低的位分……”
柏林什么话都听不进去了。
他心里乱成一团。太女说的话他不想相信,但又怕这是真的。李淳熙为了娶他,向女皇跪了一天一夜?她居然这么喜欢原主……那她现在喜欢的,到底是谁?是喜欢这副壳子吗?可为什么他知道了他占了他的身体,不仅没有冷落他,反而对他更好呢?
柏林一口郁气结在心里。他烦躁起来,直接向太女拒绝道:“我已经是公主的人了,望太女殿下不要挑拨我们的夫妻关系。”
太女没想到他居然这么不识好歹,脸色一青。
“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她阴恻恻的说:“别说是你,我弄死李淳熙也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
柏林呵呵笑了一声,正想答话,却发现李淳熙不知何时站在门口,昏暗的天光中看不清她的表情。
他们说话声音不大,隔着点距离,他不确定李淳熙有没有听见。若是没有听见就糟了,他们两个一个挂着阴狠的笑容,一个挂着讽刺的笑容,要是远远看去,还真有种“谈笑甚欢”的模样。
太女看到李淳熙出现了,反倒更加嚣张。
她越过柏林走过去,柏林只见她在李淳熙耳边说了两句什么,只见李淳熙脸色无可避免的冷了下去,变得极其苍白。太女大笑一声,转头朝外走去。
柏林立马走到门口,和李淳熙面对面。
“她跟你说了什么?”柏林问,随即又立马补充说:“她要我替他做事,我没有答应。”
李淳熙轻轻嗯了一声,但脸色依旧没有变好。她盯着脚下的门槛,不知作何想。
柏林问她:“公主在看什么?”
李淳熙勉强笑了笑,仍旧低着头,好像很为难的样子说:“走到了这里,突然忘记了步子,一时间不知道我是该踏左脚呢,还是右脚呢?”
她低头看着那道门槛,好像真的在纠结。
柏林也跟着她盯着那道门槛,突然双手握住她的腰,将她一把抱过了门槛。他说:“如果不知道的话,那就一起踏吧。”
李淳熙一愣,望着柏林搂在她腰间的手,似乎有些不知所措。
柏林立刻放开了她,李淳熙却上前一步,紧紧地攥住了他的手。
“你说的对,”她笑道:“的确应该一起跨。”
此刻他们离得非常近,是一个很适合倾吐和交流的距离。
柏林回握住她的手,突然叫她:“殿下。”
李淳熙顿住了。
柏林很少叫她“殿下”,这样叫不仅就和别人一样了,而且距离也拉开了不少,所以除非很正式的场合,他不会这样叫她。可是现在他这一声“殿下”并没有任何疏远的感觉,却是郑重其事,想要认真的告诉她什么。
李淳熙的表情也认真起来:“怎么?”
柏林喉结动了动。
他一时冲动,突然想问她:殿下,你喜欢我吗?
你喜欢我吗?
你到底,喜欢我吗?
但是他……问不出口。
他发现时至至今,他们两个并没有太了解对方,以至于他都不知道如果她回答了,他应不应该回应,应该怎么回应。
所以他没有资格问。
这个发现让他有些失望,但是好像他的确不应该有这样的想法。毕竟,他的任务和责任是照顾好李淳熙,并不是要得到她全部的爱。
可是现在不说点什么,也不太合适。于是他迎着李淳熙的目光,说了一句:“殿下,你看今天的星星很漂亮。”
啪!柏林在心里打了自己一个巴掌。
他在说什么?他到底在说什么?他说什么都好,为什么他说了这个?
李淳熙听言,愣了愣,抬头望了望夜空中寂寥的几颗星子。
秋高气爽,圆月如盘挂在天上,夜空无一点浮云。但是星星却不多,大多数都被明亮的月光衬托得淡而无色,只余几颗特别明亮的还熠熠闪光。
李淳熙在门槛上坐了下来,抬头望着那片天空:“是,很漂亮。”
夜晚风凉。柏林跟着坐下来,解开外袍,将一侧披在李淳熙肩上,把她拢在怀里。
“你说父君也在天上吗?”
李淳熙冷不丁的问。
柏林嗯了一声,又想到上次他安慰李淳熙说,谢侍君去了天庭,然后李淳熙问他为什么不带她去的事情。
果然李淳熙又问:“他在上面能不能看见我?”
虽然不是一个问法,但是意思差不多,只是更加委婉了。
柏林不确定的说:“应该能?”
李淳熙沉默了。柏林补充说:“不过,哪怕看到了也很难联系吧。”
她突然问他:“你是不是也从天上来?”不等他回答,他又问:“你会回去吗?”
上次是不清醒版的李淳熙,这次是清醒版的李淳熙。柏林感觉如果用鬼神之道解释给她听的话,很有可能把她领上歪路。不是有很多古代人喜欢吃仙丹、求仙药,长生不老飞升天庭。作为一个科学的唯物主义者,他认真的解释道:“可以这么说,天上是相对的。”
他指了指头顶上的星星。
“你父君或者我,可能就来自于某颗星星。可能我们看得见那颗星星,可能看不见。同样在他的眼里,我们所在的地方也是一颗星星,他可能看得见,也可能看不见。
因为某种机缘,我或者他从某颗星星到了这颗星星上,这是一件很难的事情,我也不知道如何办得到。所以说实话,我不知道你父亲现在如何,但我可以确定他一定存在于宇宙之中,而我可以保证的是,我会在这个星星待到直到我死。”
李淳熙不知何时不看星星了,一眨不眨的盯着他。
寂静,以及奇异的氛围在他们之间涌动。
乌鸦飞下了窗台,在他们面前优雅的踱步。
李淳熙有些冷淡的目光投在眼前的鸟儿上。
乌鸦在传统文化里的寓意实在不太好。但这个事情也就跟天煞孤星是一样的,在柏林眼里就是迷信。
他笑了笑说:“乌鸦其实是一种很聪明有灵性的鸟,而且有乌鸦反哺之说,说明它们很孝顺。”
李淳熙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夸起乌鸦来。但她有自己的理解。
“这黑禽的确特别,”她说,“它们一旦找到伴侣,便终身不离不弃。要是一只死了,另一只也活不了了。”
她突然伸手抓住乌鸦,乌鸦本能的感觉到她危险,扑腾起来。李淳熙却看着他,说:“驸马会不会觉得它有些傻?”
“不会。”柏林从她手中救出乌鸦,放回到地上,不过那只乌鸦这样了还停留在他们身边,没有离开的意思。柏林说:“这样忠贞的感情值得尊敬。”
哪怕李淳熙再刻意掩饰,柏林可以看见她看他的目光是怎么也遮掩不住的灼然。
*
夜深露重,柏林担心李淳熙又一次受凉,将她塞回了床上。
他探身摸了摸李淳熙的额头。可能是他指尖有些凉,摸上去触感温热,但不是发烧。他放下心,把那副补肾补脾的药递给李淳熙。
李淳熙皱起眉头,表现出一点点抗拒。柏林好声劝道:“补身子的,公主喝下吧。”
李淳熙还是不肯:“太热。”
“嗯?”柏林不解,只看她扭过头,在床上蜷成一团,摆明了是不想喝。柏林端着药,似笑般说:“公主是想要我喂吗?臣……”
李淳熙转过身,神色似乎有期待。柏林挑眉,上前一手掰开她的下巴,另一手端着药作势往里面灌。李淳熙立马坐起来:“我自己喝!”
柏林失笑,却在她最后一口喝完之时去拿碗,不料被她揪住衣襟,强喂了一口。那是一个不像亲吻的亲吻,心里的渴望还没有开始,就已经草草结束,徒留满室的药香。
柏林处理好杂事,解开衣袍,面对李淳熙躺了下来。李淳熙晚上怕冷,他温柔地绕过她的颈侧,以手臂为枕,另一只手彻底拥著她,轻轻贴向她的身体。
柏林对自己向前那些无聊纠结情绪感到有些羞愧。被喜欢和喜欢是可以被感受的,就如他现在感觉到,李淳熙应该是喜欢他一样。
此时拥她入怀,另一种情绪摄住了他。李淳熙每晚入睡都会蜷成一个极度缺乏安全感的姿势——他还是来的太晚了,只能给予她有限的温暖。
这种无力和心酸更加能影响到他的情绪,他闷闷的叫了一声“殿下”。
李淳熙像是快要入睡了,很含糊的应了一声。
柏林将头搁在她的发顶,轻声说:“对不起,我什么都没有。”
只有怀中方寸之间的真挚温暖。
李淳熙没有应他,他等了一会,很快就睡着了。
李淳熙睁开双眼。她的眼神明亮,目光清醒,但是气质却有些飘然,不符合她平常的样子。
她的身体又开始散发那种热度了。
这种热度好像是先从外表传进来,再触及到了最柔软的内核,然后慢慢地朝外发散,从内而外的燥热。
尤其是她睡前还喝了补肾补脾的大补药,感觉无从疏解,又加之被这样抱着,心头燥郁之感更甚。
她把手伸进了身边人的衣衫之中,触到一片光滑微凉的肌肤。
她在心中默念,下次绝对绝对不喝补药了。一边飞快地解开了身边人的衣襟。
他睡得很沉。
李淳熙一寸一寸抚摸过他的胸膛,抬头就可以触碰到他的喉结。
她伸出一只手,痴迷般的描绘他五官的轮廓,几乎可以在脑中复刻他的模样。
这是她为他挑选的身体。
她没告诉他,父君托梦除了告知她的天煞孤星之命,还预示有一方外之人会成为她未来的驸马。
换句话说,无论她未来的驸马是谁,都会是那个方外之人。
这副身躯的原主人是个没有灵魂的美人。
李淳熙曾不止一次幻想过,如果一双通达的明眸出现在这张清俊灵秀的脸上,如果温润飘逸的气质能出现在这风华典丽眉目间,该有多么令人惊艳。
她等了那么多年,经营了那么多年,又想了那么多年,不过是为了有一个人能够,完完整整的、完完全全的属于她。
他怎么会什么都没有呢?
他自己就是她的一切。
她移开手,碰了碰今天被李淳安那只脏手触碰过的脸颊,面沉如水。
一路流连往下,抚摸着他的喉结,然后轻轻放开,抬头吻了上去,像是要敲上一个专属的印记。
与此同时。
漆黑的夜里,没有人发现一只乌鸦从皇宫深处飞起,几乎和夜色融为一体。
它的脚踝绑着一张纸条,上面用凌乱而潦草的字迹写了四个字,每个字都透露出写字人的迫切和心急——
等不及了!
*
收到信鸦的,是秦王府里的一位幕僚。这段时间他最受秦王的宠信,秦王府里外,人人都得尊敬的叫他一声“严先生”。
谁能知道三年前,他是被债主追着打的严忽悠呢。
严忽悠,别的什么都不行,就忽悠功力一等一,所以才得了这么一个浑名。
和他一同进府的还有一位秋娘,被公主殿下赐名为宛月,现在是秦王最宠爱的侍妾,秦王对她百依百顺,她在秦王府里比秦王妃的权力还大。
严忽悠暗叹一口气。三年前,谁能想得到他们这种底层中的底层小人物居然能跟皇家搭上关系呢?
严忽悠踏进屋子,看着秦王正在为宛月的事情急得团团转。
秦王智力不正常,一到着急话都不会说,涎液不自觉的从嘴巴里流出来,偏他自己还没觉察到。
此刻宛月也不温柔小意了,就坐在一边暗自垂泪。
“严先生,你总算来了!”秦王看到他就像看到救星一样:“皇姐要带走宛月,这可怎么办呀?”
严忽悠看一下宛月的方向,宛月正巧看过来。两人递了一个心领神会的眼神。
“什么?!”严忽悠一副震惊的样子:“太女殿下要带走宛月夫人……这……”
宛月配合的哭起来。秦王更加着急了:“是呀,皇姐为什么要宛月呀?宛月已经有两个月的身孕了,皇姐……”
严忽悠给宛月偷偷竖起了一根大拇指,表情却异常义愤填膺,说:“太女殿下简直欺人太甚!”
他忽悠秦王说:“王爷,您可知道为何太女殿下要宛月夫人吗?”
“为何?”秦王傻呆呆的。
“因为,太女殿下自己无子嗣,所以嫉妒啊!您想啊,现在太女殿下最为诟病的就是无子嗣这一问题,而宛月夫人又恰好怀了您的孩子,说不定就是您的大子!这不是就触到了她的逆鳞吗!”
秦王听完委屈极了:“那她自己为什么不生一个呀?”
生……生不出来呀!严忽悠耐心地说:“太女殿下自己生不出来,就眼红别人的,叫别人也没有。否则知道您宠宛月夫人,怎么会向你讨要她呢?”
秦王心里信了一半,但还是说到:“皇姐怎么会是这样的人?皇姐不是这样的人……皇姐如果真想有个孩子,可以用我的孩子当做她的孩子!这样她不就有孩子了吗?”
严忽悠赶紧对宛月递了个眼色。
宛月哇的一声哭出来:“王爷,怎么可能呢?太女殿下亲口跟我说……说……说您傻。她怎么会要你、我们的孩子……”
秦王像是被雷劈了一样。
他喃喃地站在原地,说:“原来皇姐心里是和他们是一样想的,她也觉得我傻……”
宛月在那里哭得越加大声了,秦王立马手足无措起来:“严先生,严先生,本王该怎么办呀?”
严忽悠假装思索一番,沉重的说到:“为今之计唯有,杀掉太女。”
秦王吃了一惊,赶紧说道:“不,不可以杀死皇姐,怎么可以……杀死皇姐呢……我……皇姐……”
“王爷,您在怕什么?”
严忽悠的声音太温柔,秦王这样一根筋的,转不过弯,直接回答说:“母皇会生气。”
正和严忽悠意!严忽悠赶紧说:“那这样,臣教您一个让女皇永远都没办法生气的办法。那就是逼宫!”
秦王直接蒙了:“逼宫?什么逼宫?”
严忽悠循循善诱,说:“王爷,您不需要知道。您只需要知道,逼了宫,您就是全天下最厉害的人,再也不会有人说您傻,也没有人能抢走宛月夫人。”
秦王急了:“怎么会……不会这么容易的。”
严忽悠说:“王爷,您就是最适合的人啊!她们看不起您,您带多少人进宫,都不会有人查你。到时候我们不过顺水推舟、顺理成章……您看这样如何?”
作者有话要说:我,身体,被掏空
睡醒再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