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卡斯少爷逃婚的事情轰动了整个开普特。
当然,如果仅仅是逃婚,帝国的人不会太惊讶。毕竟,地下赌城关于这位公爵之子是否逃婚的赌局,下注人大概是五五分。
可是特立独行的卢卡斯少爷在逃婚前留书一封,上面写着他收到了上天的指示——
“他要去拯救被龙掳去的公主?!”
卢卡斯的乳母尖叫一声,差点晕过去。卡佩公爵紧抿着唇,一言不发。
卢卡斯的母亲去世很早,以致于全家人,包括严肃的公爵先生,都格外怜爱这个孩子。被溺爱的卢卡斯平时也只是嚣张一点,高傲一点,脾气差一点,可做出这样匪夷所思的事情还是头一次见。
乳母已经缓了过来,她捂着胸口说:“可能是女王陛下突然赐婚对他的刺激太大了……”
“不,”公爵紧锁着眉,湛蓝的双眸变得幽深,眼中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悲伤和歉疚,“那个预言……”
他喃喃。
“难道是真的吗?”
乳母脸上挂上一抹急切:“什么预言,老爷?是关于卢卡斯的吗?”
公爵没有说话。
这个预言只有当年在王宫任职的重臣才知道一鳞半爪,平常人更是闻所未闻。就连他也只知道两句话。
尊贵的骑士穿过血色回廊,去拯救沉眠中的公主……
……罪恶之子就此苏醒,世界随之陷入寂灭。
这一段预言其实并非人类语言所述,原版要比翻译过的文字压抑百倍。他有幸当场听过原版,虽然听不太懂,但是那种震撼、突如其来的悲恸还有面对未知的渺小感,即便是到了今天还留存在心中。
“尊贵的骑士……”
公爵仔细琢磨着,脸色突然变得轻松了不少。
他的卢卡斯再尊贵,也不是一位骑士啊。再说,照卢卡斯的性格,没带钱没带仆从离家出走,过不了三天就回来了。
他招来管家。
“去告诉公主殿下,卢卡斯不可能走出开普特。”
与此同时,地下赌城。
这里的人感受不到黑夜和白天,即使双眼熬得通红,眼前也只有这一张光怪陆离的赌桌。
赌城高层,一双锐利的眼睛紧紧地盯着下方一位带着兜帽的神秘年轻人,沙哑的声音响起。
“那个年轻人不简单。”
“嗯?可是他有输有赢并且数额不大,看起来只是个谨慎的、有点好运的年轻人。”
这道声音的来源是赌城中的首席荷官。
“不,”沙哑的声音低低地响起:“他出千了。但我没抓到破绽。”
荷官脸上浮起一抹惊讶。
“好的,我立刻将他请上来。”
而楼下,柏林在“卢卡斯少爷几天撑不住回家”的赌局边上转了几圈,忽然听到另一张赌桌热闹了起来,有个人大声叫着:“我们来赌卢卡斯少爷能否救回被龙掳去的公主吧!”
众人哄笑着,纷纷把筹码投到了“不能”的一端。开赌局的人“哈哈”笑着,招呼着人把钱都拿回去,彷佛只是开个玩笑。
柏林想了想,走过去投了一枚金币在“能”的一端。
赌桌边安静了。
“能”的一端光秃秃,只有一枚金币。
“嘿,哥们,”庄家发话了,“我们只是玩玩,你不用当真。”
柏林从怀中掏出了一盒金币,打开全部倒在“能”的一端。
他压低了嗓音说:“我也只是玩玩。”
庄家正要发作,一位荷官突然走了上来,微笑着替他们记录了这一场赌局。被陌生人凭空扰了兴致,众人本来不太开心,看到真的成局了反而幸灾乐祸起来。
“这是谁啊?人傻钱多成这样?”
“谁知道呢?碰上个憨憨,这便宜不占白不占。”
柏林只是沉默。
他在赌城待得时间不多,只不过继承了上一个任务“妙手空空”的金手指,空手套白狼赚了一点小钱。不料荷官走到他身边来,微笑着说:“我们老板请您去一趟。”
柏林直觉没好事,本来想拒绝,突然听到门口出现了一阵整齐的步伐声,接着一声娇叱:“给我搜!”
这是……那位安布尔公主来找他了?
他当机立断,朝荷官“嗯”了一声,快步朝前走去。
赌城的最高层,一间宽阔的、富丽堂皇的房间中央坐着一个人。房间并不明亮,奢华的雕花和装饰散发着幽暗而阴沉的光芒。柏林一走进房间,门就很重地被人从外面合上了。
“阁下,请问有什么事吗?”
身前的人气势威压很重,他能感受到一双阴翳的眼睛正紧盯着他。
不过柏林的平和气质让他对于这种不善的打量天然免疫。
眼前的人影逐渐从阴影深处走了出来,柏林一点一点看清他的面容,不禁有些惊讶——
那是一个面容俊秀的年轻人,看起来不比他大多少。
“您好,”他开口,声音却是呈现出一种苍老的沙哑,“卢卡斯少爷。”
柏林被揭穿身份,缓缓解开兜帽。
“你认识我。”
“这个赌场来的人都是熟面孔,您很显眼。”他“哼”了一声,“这个时候来赌场避难的只有‘逃婚’的卢卡斯少爷了。”
柏林沉默了一会,突然上前制住了他。他以为会有一番缠斗,没想到“老板”好像没有力气似的,一下子被他撂倒了。
“您干什么?卢卡斯少爷?”
他并没有太惊慌,好像料到了这一切。
“我不能被安布尔公主发现,我需要你的帮助。”
“当然可以,”他扭头说,“我不仅能让您躲过公主殿下的搜查,还能让您顺利离开开普特,并且为您的旅程准备好一切。”
“为什么?”柏林没有相信,他快速地又问了一句:“你想要什么?”
“你要去救被龙掳去的公主,对吗?”
柏林没有承认:“那只是个借口。”
“呵呵,我和别人不一样,卢卡斯少爷,”他哪怕趴在地上也有一种摄人的气质,“我知道你真的是去救她的,并且,我知道她和龙住在哪里。甚至我可以为您提供地图。”
“为什么你要这么做?”
这回“老板”沉默很久,说:“我需要您帮我取一样东西。”
“什么?”
“龙涎花,”他说,“是一朵紫色的小花,龙吐出来的,很珍贵,我有图纸。”
他的声音急促起来,柏林看着他,思考着这话的真实性。
良久,他问:“为什么是我?”
“老板”喘了一口气。
“我比你活得久一点,知道的也多一点。那个传言……是真的,一开始无数的骑士都前赴后继地去救过公主,后来,”他又喘了一口,“后来全都杳无音讯了。”
“我听说龙所在的地方很危险。”
“不止是危险……”他转头看着柏林,“您能放开我吗,我不会对您怎么样的。”
柏林没动:“这样说话挺好。”
“好吧……”“老板”笑了一声,“您很警惕,这很好。那些骑士就是不太警惕……龙,只是个动物,力量强大,但不足为惧,可怕的是人心。”
“您难道没有想过,皇室没有继承人,可为什么女王陛下从来没有派兵去拯救公主?还有那个传言,本来是真事,后来怎么就突然变成了一个虚无缥缈的‘传言’?”
柏林睁大眼睛。
“你是说……”
“我也不能确定,但是我知道一切都和那个神秘的预言有关。”
“预言?”
柏林皱眉。一些破碎的回忆飘过,好像卡佩公爵无意中跟卢卡斯提过。
“其实我也不太清楚,只知道这个预言一出,就再也没有骑士去拯救公主了,那件皇室秘辛也传遍了大街小巷,人人都当故事来听。”
“我得了病,很严重,需要用到龙涎花。可是市面上已经快要买不到了。”
看着他气喘吁吁的样子,柏林终于稍稍放开了他。他立刻坐起来,说了一声“谢谢”。
他缓了缓呼吸,接着说。
“那个时候,有一位骑士的家眷在赌城输了钱,用了一片龙涎花瓣来抵债。那片花瓣很新鲜,而现在仅存的一条龙只有那一条——”
掳走公主的龙。
“我快要活不长了,任何机会都不会放过,”他说,“这就是原因。这一波交易不亏,卢卡斯少爷,至少当下,我能帮您躲过安布尔公主。”
“我明白了,”柏林思考过后回答:“我不知道为什么您那样相信我,但我只能说,我会尽力而为。”
门突然“砰砰砰”被敲响了,“老板”给了柏林一个眼色,打开了墙上的一处暗门让他躲了进去。
柏林在暗门内听见“老板”开了门,随后一道女声冷冷地响起:“塞恩,公爵之子在不在你这里?”
说实话,安布尔公主的声音很好听,是一种中性的女声,让人不禁联想到一位红发、高傲、健康的女性,身上的铠甲闪着锐利的光彩。
心中微微触动,柏林皱起眉。他自己倒是没有感觉,可是“卢卡斯”好像很喜欢这一类型。
塞恩打着马虎眼,和安布尔公主虚与委蛇了好几个来回。最后,公主败在他巧舌如簧下,直接冲进来搜了半天,没找到,带着士兵们走了。
“您可以相信我了吗?我是真的想帮您。”
暗门被打开,塞恩站在外面,神色诚恳。
“嗯。”柏林淡淡地应了一声。
一个荷官走上前来。
“卢卡斯少爷,请随我来。”
荷官将他引到外面,给他一串蜜蜡还有一张令符。蜜蜡的颜色瑰丽,各个不相同,令符上有一个奇怪的标志,乍一眼看像一朵多刺的玫瑰,再细细看去竟然像一条盘旋的蛇。
“每颗蜜蜡都是老板名下的一处产业,这张令符权限很高,是我们尊贵的会员。您在旅途中可以随时像我们求助。”
柏林点头。
“事不宜迟,那我尽快出发。”
塞恩微笑着目送了他。
门合上,房间里又变得无比阴暗,透不过一丝光。
“尊贵的……卢卡斯……骑士先生,愿您好运。”
是谁在黑暗中扬起嘴角,洁白獠牙闪着锋利的暗光。
*
遮天蔽日的双翼展开,巨龙双爪落在古堡顶上,头一甩,将一条花色斑斓的蛇扔进古堡中。
等待已久的女孩抓起蛇的七寸,随手一拧,那倒霉的三角蛇头就和它的身子分了家。她随手撕开蛇腹,掏出蛇胆,利落地把蛇身处理干净,张开嘴想要生吃。
巨龙低低地吼了一声。
他把头低下来,金色的竖瞳堵着唯一的窗户,目光中竟透露出几分警告,但是那种警告又十分温和。
像是一位父亲,对着调皮又娇嫩的女儿,不敢责骂又怕宠坏,只好虎着脸希望她能懂事些。
爱洛和他对视,紫色的眼睛没有一点感情,脸颊却一点一点地鼓了起来。良久,巨龙没有半点松动,她只好拉过手边的一个盛着清水的陶罐,把蛇拧成几段丢了进去。
一团火焰从她白皙的手掌生了出来。她把手掌贴在陶罐上,不一会儿罐中水就咕嘟咕嘟泛起了沸腾的气泡。
待肉香盈满整个房间的时候,她手掌一翻,这一回瞬间把沸水冻成了冰水混合物,捞出来的蛇肉温度刚刚好。
她吃得很享受,眼睛都微微眯了起来。不一会儿地上便只剩一些残渣了,她手一挥,那些残渣瞬间化作灰烬,飘出了古堡。
如果任何一个帝国的魔法师在这里,会发现这是一种极其恐怖的力量。从来没有人能够如此轻易地驾驭魔法,不用法杖,不念咒语,甚至连个符都不画,就可以把各种力量掌控在一个如此细微的尺度。
当然,也没人会这样消耗魔法只为了煮个蛇肉羹。
爱洛用完餐,慢慢走到窗前。巨龙的大眼眨了眨,移了开去,又朝天喷出一道烈焰,烧出一小片橘粉色的天空。
可今天爱洛好像不是很高兴,看到那一片天空表情并没有发生任何变化。巨龙晃着大脑袋想了想,又张嘴喷了几道火。他就像个舞台上的喷火机,“彭彭”喷出火来,直到“天空”的图案变成了一个很可爱的小心心。
巨龙看着自己的作品,表示很满意。他咧开大嘴好像是笑了一下,龙的利齿狰狞,看上去有一种诡异的萌感。
爱洛的嘴角小幅度的扬起,终于也跟着露出了浅浅的笑意。
一人一龙,就看着那一小片橘粉色的爱心发呆。可是傍晚森林中的风却不合时宜地像浪潮一样席卷过来,把那一抹丽色吹灭了。
巨龙全身的鳞片都竖了起来。他的脸上露出了不愉快的表情,又诚惶诚恐地低下头去看爱洛。
爱洛收敛起了笑容,但并没有发怒。相反的是,她细细地闻着风送过来的味道,好像在仔细辨别着什么。
樱桃一般水润的嘴唇微微张了张,她说出了这些天来唯一一句话。
“warmahyzik……vianchielspiritum……Rrhaquelgagisgyengyatlasyeprooth”
那像咒语、像诗,更像是吟唱的声音仿佛有魔力。
像天音从云端直坠,如神谕降临大地。
像是来自于深渊最深处的呼吸,又像是薄雾吞吐于渐白的黎明。
非人类的语言,无法用人类的语言去描述。
塔之语言,只存在于神话中。
如果有人类来这附近,大概会跪拜下去,对着这圣歌一般的吟咏而祈祷吧。
但是巨龙展开了双翼,竖起了鳞片,双眸变得威赫而凛冽。
他听见她说的是——
风带来了一位少年,他的血肉甘甜而温暖,他的灵魂干净而纯粹。
她想,尝一尝。
*
柏林打了一个喷嚏。
他警觉地环顾四周,放轻动作,尽量不发出任何声音小心翼翼地接近某个物种的领地。
他已经在这一片转了太久了。
想要尽快穿过这片丛林,他必须要找一个代步。
他轻手攀上了一棵波弯树,树上繁密而曲折如波浪的的枝条完全遮住了他的身形,只剩下一双湛蓝双眼灼灼地盯着下方的战场。
是一匹矫健高大的骊驹和一匹威风凛凛的白马。
骊驹为攻方而白马为守,比起白马因为身处丛林而身上条条道道的黑印子,他本来更喜欢骊驹油光发亮的黑鬃,耐脏。但是白马也因为这种“脏”而显露出野性难驯的情态。
马蹄顿踏,势均力敌。
柏林坐在树枝上,看着它们小打小闹了一通,终于在黑马狠狠踢了白马一脚达到战点。
白马性子再好此刻也狂暴起来,引吭长咴一声,好似龙吟虎啸,气势非凡。马蹄奔扑,攻势暴烈如火,刚刚的交锋好似只是它对侵略者的逗弄。
柏林的眼睛一下从黑马身上转到白马身上。
好吧,白马很漂亮,白马王子也很好。
白马拿出了真实水平,黑马立刻被击退,灰溜溜地逃了回去,想来是再不会来招惹这一片的马王本马了。
柏林微微笑了一下。这条白马明明有机会让黑马踏进边上那个深坑,至少也能让那只黑马折断一条腿,对它再也造不成威胁,可是最后它却蹄下留情。
这马的性格也对他胃口。
他慢慢从树上显出身形,左手在胸口划了一道符,魔法的蓝光“彭”地亮起。正在原地稍作休息的白马警觉的抬起了眼,却只看见重重叠叠的蓝色大网将它整个拢住。
他跳下树,向白马的马背扑了过去。
将要得手之时,突然狂风大作,他抬头只见一道黑色残影铺天盖地而来,接着锋利的兽爪将他整个人都提了起来。
狂风像利刃一样刮在脸上,被兽爪抓到的地方渗出了鲜血。柏林在天上俯瞰着整一片迷雾森林,发现他好像无意中搭上了这一片森林最不得了的代步工具。
龙。
越往密林深处瘴气越加浓厚。
柏林几乎把身上所有魔力都用在了给自己加防护罩上。这些瘴气不仅有毒,而且对身体还有腐蚀性。冲过层层瘴气,他透过蓝色透明的防护罩,看见一座做工比他厨艺还要烂的建筑物出现在视野中。
巨龙急速飞往古堡。他看了看手中抓着的年轻人,发现他的体型塞不进爱洛的小窗口,只好伸出利爪在爱洛的房间旁掏出了一个洞,把年轻人扔了进去。
柏林被重重掼在了地上,魔法用尽,防护罩破了,一时尘烟四起,他迅速地捂住了口鼻。
手指的缝隙间,他只来得及看到巨龙不知道从哪里抓了一块大石头,把他所在的这个洞的洞口给堵上了。
洞口被石头一堵,只有极其细微的光束投射下来,给他提供一点维持生命的空气。
巨龙这一爪子力气不小,柏林周围很宽敞,可问题是巨龙是在古堡从上往下挖的,所以他如果想要出去,不仅要使用浮空术飞到上面,而且还要有足够的力气顶开石头。
到这样的境地他反而安静了下来。
得来全不费工夫。
森林里只有一条巨龙,也就是说,目标爱洛伊丝就在附近。
他试着叫了几声。
“有人吗?我是从开普特来的冒险者,请问这里有人吗?”
没有任何应答。这座建筑不知道是什么材质,他一发声,声波好像在这些岩石一样的墙壁上流动,构成了一种奇异的、令人耳膜鼓噪的回声。
他还想再发出点动静,堵住洞口的巨石突然被巨龙拿开了。他抬头,对着巨龙露出一个笑容,巨龙金黄色的大竖瞳好像瞪了他一眼,朝他警告地吼叫了一声,更加用力地把洞口给堵了。
洞内顿时变得暗无天日,连微光都快没了。巨龙的声音比他还要响,流过这座建筑时,声波大让人振聋发聩,连地面都微微颤抖,壁上落了几块碎石下来。
被几块碎石砸中的柏林安静了。
他有点担心目标已经被龙之咆哮给震聋了,所以根本听不见他的声音。
他开始摸索洞壁。这是一个刚刚被挖出来的洞,洞壁薄厚不均,如果找到足够薄弱的突破口,他能撞开就好了。
他摸过每一寸墙壁,并且轻轻敲打判断厚度。被巨龙利爪挖出来的洞壁很光滑,他感受到一处有微微的凹陷,伸出手指探了探。
嗯?好像是一个小孔。
小孔的位置偏下,他干脆坐了下来,摸索到那一处小孔,往里面看——
他直接对上了一只妖紫色的眼睛。
作者有话要说:别怕!这个小世界叫《柏林童话》
爱洛是一位超级超级超级萌的萝莉!她说的应该是龙语,但我不会龙语,我就用我稀碎的塔语(hymmnos语)代替了。虽然用的塔语,但和塔语背景不一样,大家不用纠结翻译以及背景的问题。
明天我要上夹子啦!可能更新会晚一点,希望大家看的愉快,谢谢!!
________感谢在2020-04-1121:39:41~2020-04-1300:05:4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浮生未歇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