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人一改往日的浮夸风,简简单单的一袭青衣,黑色长发挽作道髻,虽素面朝天,在阳光下却显得面庞格外如玉般精致。只见他沉静地侧立在一旁,眉目冷清,眸中仿佛有化不开的冰雪,身形又颀长挺拔,乍然看去竟如青松朗月一般,像极了曾经的师弟。
恍惚中,顾霁山仿佛看到了刚被师尊领上门时的苏卿眠,小小的人儿一本正经朝他一拱手:“师兄。”
虽然板着脸,但声音却如金玉击石一样,出奇地悦耳动听。
苏卿眠察觉到他的目光,侧脸看来:“师兄?”
没有应答,他微微蹙眉:“掌门师兄?!”
顾霁山这才如梦初醒,摇了摇头。
见状,苏卿眠在心中悄悄松了一口气,含笑问道:“师兄一直看我,可是我脸上有什么东西?”
他一笑,又似朗月入怀,眸中的冰雪化作一池春水。
顾霁山诧异地看了他一眼,犹豫再三道:“你……没事吧?怎么一天之内变化这么大?”
他还记得昨天刚看到苏卿眠时的场景,穿着艳金色道袍,顶着一头不知什么颜色的乱糟糟的头发,听到响动后看向他的脸上还涂着奇怪的粉,那瞬间……他还以为域外魔人偷偷潜入了宗门。
再对比眼前,判若两人。要不是他对这个状态下的苏卿眠认知更久些,差点还以为自己的师弟被谁夺舍了呢。
一天之内?想到水洼中照出的前任的样子,苏卿眠多少有点感同身受。
苏卿眠入山拜师时,他们的师尊已寿元不多、精力不济,修行处事方面多是顾霁山这个大师兄教导的。顾霁山是他最熟悉的师兄,又是曾经最亲近依赖之人,乍然见到,心绪起伏,所以即便素日寡言少语如他,都忍不住多说了几句,话里话外都是少见的亲昵。
有点过了。
意识到这些,苏卿眠本不欲多说,但想到以前的种种,还有前任这五年全靠掌门师兄收拾烂摊子,语气还是不由得软了下来:“昨日思考良久,终于幡然醒悟,也算不负这些年师兄的教诲。”
顾霁山闻言一震,想说点什么,但想到往日苏卿眠的种种表现,又沉默了下来。
思过崖原本是一个不设禁的开放场所。后来偷溜的人多了,长老们和掌门一合计,觉得这样下去不行,干脆在这增设了一个大阵,轮流安排长老值守,近五年值守的正是三长老秦川。
“秦长老,请开大阵。”顾霁山恭恭敬敬说道。
闻言,山崖旁闭目打坐的老人懒洋洋地睁眼瞟了他们一眼,目光接触到苏卿眠时不由得惊“咦”了一声,兴趣颇浓地直盯着他看,嘴上忍不住嘟哝:“思过崖真有这么大威力?”一边嘟哝一边还在心底琢磨着是不是把不成器的孙子送过来历练下。好一会儿才闭上眼睛一挥手开了大阵,示意他们离去。
顾霁山哑然失笑,谢过秦长老后,一块长绫从袖中弹射而出,正准备缠住苏卿眠的腰,苏卿眠手指微屈,一股无形真气激射而出弹落白绫:“师兄请。”
“你的修为已经恢复了?”顾霁山看起来很惊讶。
“只恢复到筑基初期水准。”
“那经脉和丹田呢?!”
“初步修复。”
“原来如此……”顾霁山怔忡了一会儿,良久才高兴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好!”——不管苏卿眠是否“幡然醒悟”,单修为恢复就是一件大喜事。
苏卿眠被魔主一剑刺穿丹田,经脉俱毁修为尽废的时候,渡仙门上下不是没想过帮他恢复。毕竟作风再怎么不堪,对元婴期修士来说顶天了一句“性子孤僻、行为怪异”的评价罢了,作为中坚力量、一峰之主,门派断不可能放弃他。无奈域外魔气太过霸道,对方所用功法又极为罕见,门派上下竟束手无策,再加上苏卿眠这种作风,久而久之也没人愿意费尽苦心了。
苏卿眠越来越放浪形骸,被大多数人认定为破罐子破摔。如今有了继续修行、重攀大道的可能,怪不得看上去像是变了一个人。想到这,顾霁山心底对苏卿眠刚刚的言论信了一半。
很快,两人一前一后出了思过崖。苏卿眠谢过顾霁山后正准备和他告别,顾霁山忽然正色道:“师弟,你此番离去,师兄还有一句话告诫于你。”
“师兄请讲。”
“我辈修行中人,修行求逍遥长生才是第一要务。那沈星阑是你我名正言顺的小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