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敌当前，不思退敌，反而趁乱用下作手段满足私欲。”男子捏着刚从身上扯下来的捆仙索，昳丽的脸上布满寒霜，身上紫色电光濒临失控，“不知廉耻！淫邪好色！枉为道门修士！”
他一把将捆仙索扔在地上，一脸嫌恶地对身边青袍道士说：“掌门师侄，你该不会因为他是你师弟，就包庇于他吧？”
对面男子低着头跌坐在地上，闻言豁然抬头看向道士，面露乞求。
“小师叔放心，必会给你一个交代。”
道士面色复杂地移开目光，大袖一甩：“藏剑峰峰主苏卿眠，目无尊长、行为不端，即日起打入思过崖，面壁五年！”
……
苏卿眠猛地睁开眼睛。
这是一个石洞，周围非常狭窄，最多只可容纳二至三人，除了一个团蒲外空无一物。洞内略为潮湿，苔藓攀附着空荡荡的壁室，水滴从倒立的石柱中滴滴答答往下流，顺着石壁落入特意凿出的凹陷处，积起了一滩水。
他在哪？
苏卿眠茫然地跌坐在团蒲上，只感觉脑袋一阵发闷，头痛欲裂。他缓了一会儿，强撑着绵软无力的身体扶着墙壁站起来，一步一步挪向洞口。
山峰直入云霄，峰壁陡峭如刀削，三个龙飞凤舞的大字刻制其上，裹挟着道意玄妙撞入眼帘——“思过崖”！
这是……思过崖？
是了，他小时候曾经犯错被勒令来这里面壁思过过，难怪这么眼熟。可是他死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苏卿眠清楚地记得，五年前，他带领同门探查极北之地时，因不慎落入包围，为掩护同门力竭而死。本以为神魂俱灭，不意却在混沌中进入了一个光怪陆离的神奇世界，在那里度过了一段神奇的时间，如今回想起来还历历在目。
他注意到手上佩戴着一枚储物戒，试着运行功法，却发现体内空荡荡一片，半点修为也无，连元婴也不见了，顿时又惊又疑。
他跌跌撞撞返回到洞内水洼前。不甚清晰的积水映照出他现在的模样。熟悉的脸，是他没错。但身上艳金的道袍、眉心故意贴的火焰纹，还有胡乱弄成麻色的头发又那么陌生。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叮，系统载入完成。亲亲宿主你好呀~”
苏卿眠面色一紧：“什么人？！”
“噫，宿主别紧张，我是你的贴心小外挂——系统！”
外挂？系统？
苏卿眠微蹙起眉头，这两个词语他并不陌生，或者说还很熟悉，当然这得益于“死后”那段奇异之旅。与这个灵气充沛的原生世界不同，那是个钢筋水泥构成的高度现代化的世界，当然“钢筋水泥”“现代化”等等词汇也是他从那里学到的。
那个世界颇为奇特，表面是灵力稀薄的末法时代，实际暗藏乾坤，剑圣、刀王之类的大佬随处可见。他们虽然一般大隐隐于市，但他们的传说却在终点、绿江等几个网站广为流传。而且据终点网对名下集资建造的一所孤儿院的不完全统计，几乎百分之九十九有异界穿梭、称王称霸、扮猪吃老虎等经历，剩下的百分之一也通过各种磨难更上一层楼，端的是恐怖如斯。
说来惭愧，他一个剑修，以百年之龄晋升元婴期，原以为资质上佳，没想到是中下人之姿。不过通过那些大佬们特别是剑修前辈们的故事，他倒是有了几分明悟。
大佬们的外挂多种多样，其中大部分正是系统。
“没想到亲亲宿主对我们这么了解呢，那事情就好办啦。”
嗯？它能听得懂我在想什么？
“当然啦，这是身为一个系统最基本的素养呢！不过您也不必担忧，我们平时只处于待机状态，只有与任务相关时才会读取您表层想法哦。”
任务？
“对咩！您接受并完成任务，我们助您当上剑圣、嫁给高富帅、登上人生巅峰！”
苏卿眠顿了下，决定不计较“嫁给高富帅”这种奇怪的词语。
当务之急是他现在的情况。
“您先别急，我先给您介绍一下您现在所处的世界。”系统嘿嘿一笑，“您生活在一本名为《剑主》的耽美小说中，此前是一位炮灰。想必您了解我刚刚说的这些话的意思。”
苏卿眠眸色微暗，过了一会儿才微微点头。但知道归知道，乍然听闻曾生活在一本书中，所有生活轨迹被人刻意安排，说不定连死亡都……他强压住内心的激荡，在心中问：既然是书中世界，那谁是主角？
“您的徒弟，季霜寒。”
谁？他什么时候有了个徒弟？
“这个，您听我慢慢说。想必您也清楚，您之前已经死亡并且魂魄离体，游荡至异域体验了一把异世界生活。所以相对的嘛，也有一位异域来客体验了您的身体，简单来说，他穿成了您，顶着您的壳子在这方世界过了5年。”
哦，想必是那位异域来客收的徒弟了？还有这思过崖……苏卿眠忽然想到了现下的处境，还有最初意义不明的梦，心中如有所悟。
“呃，他和您的处事风格有点不太一样。”系统顿了一下，像是在组织措辞，最后发现实在无法委婉，索性一口气说了，“就实话告诉您吧，那位是个贪慕虚荣又怕死的主，强行收主角做徒弟也就算了，还想色-诱强迫沈星阑，也不想想那是谁！主角官配、天道化身，是他能强迫的吗！这就罢了，还到处挑拨关系，第一次道魔大战硬生生提早了二十年。我们花了大力气让他穿书，想借异域之力修整世界线，没想到搞成这样。”
“您现在筋脉尽断、修为尽失，就是他不自量力挑衅魔主的结果。至于被关在思过崖，主要是因为他用捆仙索强迫沈星阑……”
苏卿眠忍不住按了按额角：也就是说，现在的他不仅是个废人，还是个四面楚歌、群敌环伺的废人？
这可真是好极了。
“咳咳。”系统讪笑片刻，打算萌混过关，“所以亲亲才有机会复活逆袭呀。如果那位干得好，哪还有您什么事，您想想是不是这个理？”
“当然，我们也不会坐视您陷入孤立无援之境。我们会给您颁布任务，只要您成功完成，就能获得丰厚的奖励。最后脱离主角影响，不入书中，长生逍遥也不是梦哟。但相对的，如果迟迟完不成任务，我们也会视情做出处置，毕竟我们每季度也是要考核业绩哒！公平交易，童叟无欺，亲亲觉得怎么样？”
有付出才有收获，还平白捡了一条命，这买卖倒也不算亏。苏卿眠沉吟片刻，终于缓缓点了点头。
“好嘞，契约签订成功！系统正式启用！”
“亲亲宿主，我们现在已经是合作伙伴了哟。为了展示我们的诚意，同时也为了帮助您更好地度过眼前的困境、完成任务，我们这里特意为您准备了一份新手礼包呢，请问您要不要现在拆开呢？”
哦？一开场就送礼包？
苏卿眠有点意外：“拆开吧。”
“叮，礼包打开完毕。恭喜宿主，获得‘洗髓伐脉’套餐一份，已派送完毕请查收哦！”
话音刚落，死寂的丹田像是活了过来，龟裂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磨平，一股股真气蒸腾而起，顺着经脉流窜向身体各处，仿佛如千万只蚂蚁从筋脉丹田处爬过，先是轻微的哔剥声，随即体内隆隆作响，那股股真气化作洪荒巨流，一鼓作气将淤塞的经脉一一打通，又飞快地将断裂之处一一连接。
久旱逢甘霖，灵力一遍遍冲刷滋养着身体，大约半个时辰后才慢慢归入丹田。几乎是同一时间，苏卿眠感受到了不同。褪去了沉滞无力，灵力充满了躯体，身体变得轻盈满是活力。
一朝沉疴去，复得惊鸿来。
苏卿眠看了一下现在的修为，筑基初期，虽然与死前元婴期的修为差距不小，但只要底子在，他就有信心尽快修炼回来。
他的目光移向储物戒。里面挤满了杂七杂八的东西，多是一些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儿，与修行无关，可见前任主人是一个怎样的人。他找了一会儿，直到快把储物戒翻个底朝天，才在杂物堆里发现了一件青色云纹道袍。上面没有任何灵力波动，连最低阶的法器也算不上，苏卿眠却眼前一亮，赶忙把身上花里胡哨的道袍给换了。
拢上道袍的时候，他不经意看到了自己的手，手如柔荑，肤若凝脂。
“亲，检测到您的修为已经恢复到筑基初期了，距离剑圣更进一步了呢。如果您对我们的见面礼还满意的话，请打五分好评哦~”
苏卿眠目光在双手上顿了一下，系好道袍，随口道：“怎么打？”
“亲亲，这边已经给您提交了好评了呢。那么就让我们正式开始任务吧，请您注意听哦！”
“第一个任务，请选择以下人物中的一个，将好感度从‘厌恶’提升至‘路人’水准：A沈星阑，B季霜寒。任务完成后您将获得《万剑运行诀》一本，一诀在手，万剑可修。”
系统说得没错，证实了威力之后，想要尽快恢复实力，不怕他不积极。
如果他没有理解错，季霜寒正是他的徒弟、这个世界的主角，沈星阑是所谓的“主角官配、天道化身”。简而言之，没有一个善与之辈，而且初始关系都是“厌恶”。不过硬要从中选一个的话，相比把他送入思过崖的罪魁祸首，怎么看都是近在身边的徒弟更……
苏卿眠沉吟片刻，正准备回答，忽然听到洞外有人朗声道：“苏卿眠，五年期满，出崖日到！”
“师弟今日可准备好了？”话音刚落，一个穿着玄青色道袍的人大步走了进来。
苏卿眠扫了一眼，就认出了来人是谁。渡仙门掌门，他的大师兄顾霁山。他对他太过熟悉，怎么听不出刚刚他话中的嘲讽，不由得心下一沉。
“若还像昨日那般浪荡——”
顾霁山锐利的目光扫过他，忽然就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