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灼被凌霜雪一闪而过的杀意震住,尽管知道这个杀意不是冲着他来的,他还是忍不住心有余悸。
凌霜雪太过迁就他,以至于他根本就不清楚,不管是什么时候,凌霜雪都不会让旁人轻易地靠近。
他是凌霜雪生命中的意外,有着最特殊的待遇。
沈灼的手里还拿着披风,凌霜雪握住他的手腕,二人相对无?言,气氛一时变得尴尬。也不过是几日的光景没有腻在一起,两个人都有种许久未见的错觉。
过了半晌还是凌霜雪先开口,他放开沈灼的手,从躺椅上坐起来,整理自己的衣衫问道:“怎么是你?你来做什么?”
凌霜雪这话问的有点傻气,这是沈灼的院子,沈灼当然是想来就来,他也是一时找不到更合适的话聊,才?起了这么一个话头。他说完就有些?后悔,但面上毫无异样。
沈灼仿佛没听出有什么不对,说自己是替公输彤跑腿,把凌霜雪收集的炼器材料拿给他。
凌霜雪接过材料,见沈灼还站在原地没动,心里有些?别扭,干咳一声道:“你不走了吗?”
沈灼好不容易逮到机会和凌霜雪独处,哪里肯走?他说自己事情忙完了,言外之意就是很有空,凌霜雪别想找借口把他支开。
被凌霜雪躲着这些?天,沈灼清楚地认识到自己的心意,也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感情的事不受控制,他沉溺其中,深陷名为凌霜雪的情网,挣扎无果,无?限沉|沦。
凌霜雪给他时间让他冷静,却不知道沈灼看不见他,根本就不能冷静地思考。明明就住在一个屋檐下,却被迫不能相见交谈,这无?疑是种漫长的折磨。
凌霜雪哑然,沈灼不走,但他可以走。他收拾收拾,连借口都懒得找,抬脚的一瞬间就被沈灼抓住了手腕。
沈灼的怀里还抱着他的披风,垂眸看着他,眉目间添了几分委屈,低声道?:“师尊打算躲我到什么时候?”
沈灼也不拐弯抹角了,直接了当地问出来。他的目光一直在观察凌霜雪的神色,想要从那张冷淡的脸上看出点不同。
可是没有,凌霜雪把自己的情绪完美地收敛在心中,他故作镇定道?:“我是有事要出门,怎么能算躲你?好端端的,躲你做什么?”
凌霜雪明知故问,沈灼也不甘示弱,道?:“既然师尊没有躲我,那师尊带上我,可好?”
凌霜雪自己给自己下了个套,正在脑海里思?索着脱身的借口,就感觉到手上传来一阵酥麻的痒意。
沈灼的手指不安分,隔着衣服摩|擦他的肌肤,不轻不重,却格外撩人。
凌霜雪一惊,想要把手抽回来,沈灼却抓的更紧,委屈不能换来凌霜雪的软和,他看向凌霜雪的眼神便多了侵略性。
“师尊,既然找不到好的借口,那我们可以坐下来谈谈吗?”沈灼一边说着,一边走向凌霜雪,两个人的距离拉近,空间变得逼仄。
青年高大的身躯压过来,炙热的气息让人只想逃。
可身为师尊的威严让凌霜雪稳住了,他看着不依不饶的沈灼,嘴角多?了一抹冷笑,道?:“你想谈什么?谈你如何欺师犯上大逆不道??还是谈我其实冤枉你了,这一切并不是你的本意?”
躲不掉便要先发制人,凌霜雪的话一出口便给了沈灼两个看起来是事实,实际却无法做出抉择的错误答案。
不管他如何选,凌霜雪都有借口发难。
沈灼哑然失笑,或许在他独自思索的这些?天,凌霜雪也没闲着。他应该设想过这样的局面,甚至都已经想好如何应对。沈灼见识到了他的狡猾,此刻自然不能顺着他的心意。
他握住掌间的那只手,强迫凌霜雪的手掌贴上他的心脏,他低垂的眉眼间,笑意盈盈:“师尊,这便是我的答案。”
手掌隔着衣衫紧贴着心脏,仿佛能够感觉到沈灼不断上升的体温。灼热,滚烫。皮肉下,心跳声如雷如鼓,砰、砰、砰、每一次跳动都是那么的有力,让凌霜雪能够清晰地感觉到震动。
他的手指在发麻,他无?端生出一种错觉,他正握着沈灼的心脏,看到那颗拳头大小的心,因为他震动不止,乱了平日的节拍,狂乱地诉说着自己的喜欢。
这样的刺激让凌霜雪一阵心悸,浑身激起一股战栗感。他难以忍受,无?法抗衡,热气爬上脸颊,白皙的面容染了胭脂色。他仿佛喝了很多?酒,晕乎乎的,脑子里一团浆糊,根本就不知道该做什么。
他只知道这不是答案,这是无声的强势,让人无?处可逃。他的心受到影响,也开始跳个不停。凌霜雪深知不能在这样下去,他干脆挣开沈灼的手腕,迅速地后退了两步。
沈灼的眼神一下子就暗了下来,变得危险。他的嘴角笑意不减,恭敬道:“是我唐突吓到师尊了,师尊对我的答案若是不满意,可以告诉我,我能改,但它不能。”
沈灼指着自己的心,只要凌霜雪开口,不管是做师徒还是再也做不成师徒,他的情意都不会变。
他的答案是这样的固执坚定,他让凌霜雪知道他的心意,好过一而再再而三的躲着避着,不敢面对。
凌霜雪脸上的燥热褪|去,还能维持着一贯的冷静自持。他眺望远方,目无焦距,仿佛是在回忆着什么。他的手指无?意识地相互搓捻,这是心乱了。
沈灼不催他,和此前比起来,此刻这一点时间又算得了什么?
凌霜雪忍不住一声轻叹,道?:“你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爱情是最不讲理的东西,它可以一见钟情,也可以日久生情,它可以让人结发两不疑,恩爱到白头,也可以让人相忘江湖,死生不复见。情是它,爱是它,恨是它,憎是它,欲也是它。
沈灼被凌霜雪问住,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他其实也说不清,只知道回?过神来时,凌霜雪这个名字已经写满了他的内心。
他从异界回?来后这短暂的相处,远远比第一年还要长,细细地回忆起来,是说不完的日常,就是鸡毛蒜皮也记得清清楚楚,更别说那穿插的维护和纵容。
或许从他回?来的第一天起,一切就注定不同。
在他对曹疯子说出凌霜雪是理想型时,事情更是一味地变了调。落神涧中,他看着幻境里的凌霜雪伸出手,那一刻心里便是欢喜。那是他没见过的师尊,那么灵动鲜活,少年意气。
可等幻境破裂,欢喜就变成了止不住的心疼。
凌霜雪早已习惯了孤独,连笑意都是冷冷淡淡。被千年岁月禁锢了七情六欲,无?欲无求,就连再度踏入这红尘,也要考虑自己的身份会不会让别人产生距离。
他孤寒了太久,让人忍不住想给他捧去一缕阳光,赠以满腔的热切。
如果真的要沈灼说出一个确切的时间,那便是从重逢开始。从他抬眼的那一瞬间,从凌霜雪留下他那一刻。
凌霜雪没在说话,又是有点走神似的追忆,沈灼的话落在心尖,阵阵心悸让人无力招架。
“师尊,给我一个机会好吗?让我守护你。”沈灼靠近凌霜雪,情感真挚,眼神热切,眸光幽深。
他没有出口任何一个和喜欢有关的词,却已经把情意全然表现。不这般开口,是怕把人逼急了,留一点可以冷静的余地。
凌霜雪喉咙发紧,他的眼底是沈灼清晰的眉目,俊朗的轮廓。平心而论,他有蛊惑人心的资本,更有让人想要飞蛾扑火的温暖。他是在宠爱中长大的孩子,像阳光,坚守本心,历经千帆还能保持赤诚。
他很好,好到让人心动,想把宠爱都分给他。
只需要简单地摇头或者点头,凌霜雪就能给沈灼一个答案,但最终他还是没能办到。
指尖还残留着心脏跳动的触感,那样的鲜活有力。让他不得不认真的思?索,他真的能够这样义无?反顾地靠过去吗?
他不怕山盟海誓太短,他只怕自己的时间不够长。
“师尊,我可以等,你也不用急着给我答案。”
凌霜雪沉默的时间太长,沈灼开始不确定,他怕凌霜雪是在思索如何拒绝才?够委婉。那一瞬间,他犹豫了,他宁愿凌霜雪晚一点回答,让他多?期待一会儿。
似乎是这句话减轻了压力,凌霜雪松了口气。一时间,他的确给不了沈灼想要的答案。
沈灼见他松懈,心里不禁苦涩,抖开手上的披风给凌霜雪搭上,道?:“师尊,在你给我回?答之前,你别再躲着我了,好吗?”
沈灼压低了声音,又是一开始的可怜劲,听的人心尖发颤。
凌霜雪避着他不是他欺师犯上,而是自己的缘故。
那一|夜的清心咒不够静心,胡乱之间,起了不该有的反应。
再高深的修者也避不开情|欲二字,这本没什么,坏就坏在沈灼的喘息就在耳边,他压低的声线,难耐的呻|吟,比催情的灵丹妙药还让人备受煎熬。
到最后,凌霜雪发现自己呼出的气息都是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