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第七十七章:晋江独发

公输彤的到来完全出乎沈灼的预料,十年不见,当初还追在他身后哥哥长,哥哥短的小丫头已经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大姑娘。

明眸善睐,唇红齿白。一张巴掌大的小圆脸,眼睛笑起来时弯如?月牙,眼神清澈通透,像林间的小鹿,伶俐可爱。

当年冒牌货闯下大祸,只有她愿意为沈灼说话,坚定地相信沈灼遭人夺舍。她在那个时候站出来,也给?自己惹了不小的麻烦。但她并未退缩,坚持己见,逼的公输琼不得不来找沈家商议,这?才?有了玄门谣传的退亲一事。

公输琼只是把她带回去,严加看管,不准她再插手这?件事。虽然他们公输家不惧其他势力,但在那样的情况下只会激化更大的矛盾,根本帮不到沈家。

公输彤反抗过,可是找不到真正的沈灼,她坚持的一切都变得毫无意义。这?四年来,她无时无刻不在想念真正的沈灼,可是她势单力薄,能做的很有限。

沈灼稍稍拉开和公输彤的距离,摸摸她的头,脸上的神情已经从惊讶转变成了笑意。公输彤的眼眶有些红,积压多?年的委屈和不甘在接触沈灼的这?一刻都爆发?出来。

她等这?一天等了很久,终于不用在面对那个冒牌货,看着他肆无?忌惮地败坏沈灼的名声而无?能为力。

“沈灼哥哥,你能回来真的是太好了。”公输彤仰起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久别重逢,是悲喜交加。

沈灼一时感慨万千,他当然明白公输彤的这?句回来了指的是什么。不是回到沈家,而是回到这具身体里。

她一直在执着地相信着,等待着,从来没有放弃过。

沈灼不知道她为什么如?此坚持,但被人相信,被人等待的感觉很好,温暖地,让人不禁眼热。不同凌霜雪知晓前因后果的等待,公输彤凭的是直觉和细腻的心思。

在她面前,沈灼不必去否认那些事。他带着人走向凌霜雪,把手上?的早点递给?他,又招呼公输彤进屋详谈。

凌霜雪提着包好的油纸包,没有留下来的意思,见公输彤进了小厅,他便准备回房。

沈灼拦住他,垂眸道:“师尊不留下来吗?”

凌霜雪反问:“你们两个人叙旧,我留下来合适?”

“这?有什么不合适的?我的事又没打算瞒着师尊。”沈灼浅笑,他和公输彤谈的无?非是过去的那些事,凌霜雪这会儿不听,他等会儿也会告诉他。

只是两者的意义截然不同,他不把凌霜雪当外人,自然也不希望自己的亲人和朋友把他当外人。

凌霜雪不为所动,他今日的态度有些冷淡,仿佛是有意在他和沈灼之间筑起高墙。他推说自己不去,错开沈灼朝前。

沈灼直接伸手握住手腕把人拉回来,嘴角上?扬,眼底闪烁着危险的笑意。不等凌霜雪训斥,他便强行把人带进小厅。

他的强势冲淡凌霜雪的疏离,眼神变得危险。

公输彤托腮靠着桌子发?呆,听见声响抬头,就看见沈灼和凌霜雪手指交握。

凌霜雪的不耐和怒意都写在脸上,沈灼却好似没看见,笑意盈盈地把人拉进来。

公输彤精神一振,她嗅到了不同寻常的气息。

刚才?安伯带她进来时只说了凌霜雪是前来拜访的贵客,却没有详细告知公输彤具体的身份。公输彤只行了个礼,没有向他询问。

公输彤看见凌霜雪手上?的早点,这?东西刚才?还在沈灼的手上?。

沈灼拉着凌霜雪坐下,见公输彤的眼神在他们之间飘忽不定,大大方方地坦诚道:“彤彤,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师尊,凌剑尊。”

公输彤八卦的心思被凌剑尊三个字击的一败涂地,连忙收起那点看戏的小心思,正襟危坐,恭敬道:“原来是凌尊者,失敬失敬,我刚才?没有认出来,还请您见谅。”

凌霜雪面带愠色,沈灼就这?样把他的身份说出来,到底是过于信任公输彤,还是故意说给他听?

沈灼在凌霜雪充满压迫感的眼神下谈笑风生,道:“不过因为一些原因,我们现在叫他濯先生。”

公输彤了然道:“我懂我懂,像尊者这?样的大人物,行走玄门总要多?几个身份掩人耳目才行。那我以后也称一声濯先生,濯先生,幸会,小女子公输彤。”

公输彤生的玲珑心,又不矫情,沈灼只是简单地提一提,她便明白是什么意思。

凌霜雪不高兴沈灼,但没必要和公输彤置气,小姑娘又没有招惹他。他甩开沈灼的手,解开他带的早点,摆上?桌,对公输彤道:“你来的早还没吃东西吧?一起吃点。”

沈灼买的东西分量不多?,但样式齐全,大多是依着凌霜雪的口味。从面点到甜点,不仅做的精巧,味道上?也很不错。

公输彤只是简单地看了一眼,便猜到这东西是专门为凌霜雪买的,她怎么好夺人所爱?

“谢谢濯先生,不过我来的时候用过膳了。”公输彤笑靥如花,天真纯良。

凌霜雪没在说什么,也不管沈灼,独自用膳。

沈灼给公输彤倒了一杯茶,问道:“你是一个人来的吗?你姐愿意放你走?”

公输琼把公输彤看管的严实,就怕她又自不量力插手沈灼的事,轻易不会松口让公输彤离开家门。

沈灼今日只看见公输彤,四周也没有护卫的影子,心里重逢的喜悦和伤感之后,他开始有些担忧,道:“你不会是一个人偷跑出来的吧?”

公输彤连忙摇头否定,道:“是姐姐放我出来的,哥哥放心,我没有闯祸。”

沈灼有些诧异,公输彤笑了笑,神色赧然。

她离开家这件事公输琼的确知道,只不过这?中间有一点小插曲,公输琼并不知她是来花锦城见沈灼,反而以为她是来见温如宁。

几日前,温如宁给?公输家去了一封信,大意是过几日会到花锦城,询问公输彤是否方便见面。

有温如宁打掩护,公输彤当然是很顺利地就从家里离开了。她只是赴约的同时见了沈灼,也不算骗她姐姐。

只是温如?宁这?事公输彤还没有想好要如?何和沈灼开这?个口,暂时只能打马虎眼糊弄过去。

沈灼没有深究,既然人安全到了他面前,那他肯定会护着,不会让公输彤有任何的闪失。

“人人都说我是性情大变,自甘堕落,你为什么不信?还为了我和你姐姐闹出这些不愉快,她这些年没少生我的气吧?”

公输家是女子当家,作为下任家主的公输琼脾气是出了名的古怪,就算大家从小玩到大,沈灼还是对她琢磨不透。不过可以肯定,她对这?个唯一的妹妹是一顶一的好,要什么给?什么,从不含糊。

公输彤为了沈灼和其他人作对,把自己置于危险之中,公输琼心里肯定有怨言。

“姐姐说你没有男子气概,敢做不敢为,枉为沈家儿郎。可那些本来就不是你做的,你也是无辜当了替罪羊。”

公输彤为沈灼打抱不平,这?话别说是在沈灼面前,就是在旁人面前,她也敢说。

“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你是什么样的性子,我还不清楚吗?未见面前听人提起,觉得一言难尽,心中不禁悲愤。可见了面后,我才?发?现那根本就不是你。看上?去是同一张脸,处世为人却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

公输彤握紧了拳头,想到冒牌货的所作所为,一脸义愤填膺,只恨当初没有出手把人教训一顿。

“傻姑娘,万一你弄错了,那就是我呢?”沈灼想来有些后怕,公输彤执着地相信他被夺舍,冒牌货当时不可能毫无?反应:“下次遇见这?种事,要先保护好自己。只有你安全了,你才?有说出真相的机会。”

提到真相二字,公输彤的神情有些灰白,那双明亮的眼睛都黯淡下来,叹息道:“其实那个时候,是不是真相都已经不重要了吧?那些世家好不容易找到机会可以对沈家出手,洗牌玄门的势力,就算不是真的又怎么样?冒牌货做过的事,是对准沈家最好的刀。我只恨自己势微,无?力为哥哥抗衡。”

公输彤看的通透,可有些时候人就是这样,就算明白也不肯认命。总想着拼一次,试一次,不愿意放弃。

“这?也不能完全怪他们,那个时候无?凭无据,沈家百口莫辩。是我们沈家注定有此一劫,我不怨那些因为秘境中小辈受到伤害而站出来对沈家施压的人。说到底,沈家和他们只是简单的利益往来,没有深厚到不可分割的交情。在触及到底线的情况下,他们会出手也是人之常情。”

沈家的败落因素太多,不可能只归咎在一个原因上?。沈灼此前就想过这?个问题,关于秘境的真相,他早晚会让这些世家知道。不为别的,求个真相罢了。

他不会逮着这?些冷眼旁观的世家不放,在一连串的恩怨背后,他们和真正的凶手比起来,根本就算不了什么。

“证据并非没有,只是……”公输彤听了沈灼的话,欲言又止。她隐晦地看了凌霜雪一眼,许是对凌霜雪了解不深,她心底没有那种畏惧感,脑子里能划上?等号的只有师尊二字。

沈灼既然把凌霜雪留下来,那便是坦诚。而且凌霜雪听了那么多?都没有反应,多?半是知晓一些真相。

公输彤沉思片刻,在沈灼的眼神问讯下,开口道:“那个人在秘境中露出过马脚,他并不知道沈家和段家是姻亲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