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当回江南!”
乾元二十五年七月十一,程怀憬扬起脸,在阳光粼粼的野外溪中对秦肃说道:“人间需要盛世,应天需要一个圣主。所以王爷你须得速回江南!”
秦肃眸光沉沉,哑着嗓子对他道:“可孤毕生所愿,不过是为了卿卿。”
“倘若王爷当真是为了我,”程怀憬轻轻地笑了。殷红薄唇翕动,语词缠绵。“你更该去江南,然后,丢下我。”
这句秦肃听不懂。他皱了皱眉。
“王爷有毕生所愿,我也有。”程怀憬笑得前所未有地轻柔。“某愿……这天下能得明主。故,在此之前,某不得不做那把屠人的刀,披荆斩棘,替明主开路。”
秦肃捉住他的手。“孤不须你来开路。”
程怀憬依然带笑摇头。“王爷呵!王爷你战场上所向披靡,无人能胜你。可是这前朝后宫,琢磨的是人心,不是杀敌。只须有翻云覆雨手,便能轻巧将棋盘玩.弄于股掌之间。”
顿了顿,又扬起脸看秦肃。“某才疏学浅,不足为王爷谋,更不配为王爷师。王爷爱某这副好颜色,某亦痴恋王爷你这颗心。你我二人既以此因缘,缠缚至此,又何须……争这片刻朝夕?”
有那么一瞬,秦肃说不出话来。
程怀憬转身走向溪水更深处,比月色更皎洁的肌肤在水色中映了日光,水声哗啦哗啦,替他洗尽秽污。
“卿卿,”秦肃跟在他脚步后头走。“你须不是骗我吧?”
程怀憬回头望来。
“那个许氏,”秦肃一脸郁躁。“你不会还是想着回去娶妻吧?”
程怀憬挑眉,先是笑,随后笑着笑着就使出了神龙山那招,在溪水潺潺声里猛地钻入水底,然后从下头捉住秦肃的脚踝,将他撂倒在水中摁着揍。秦肃那样高大威猛,却叫他骑在上头,鸦发沉沉地湿了大半,拳头雨点似地往下砸。
秦肃呛了水,又不敢当真还手,只拼命把脸往左右拧开。嘴里带笑讨饶道:“行行行!须先说好,孤这伤势还没好清爽……”
“没好清爽?”程怀憬挑起入鬓长眉,勾唇似笑非笑。“那你昨儿个,咋那样龙精虎猛?”
“咳咳!”
秦肃只剩下咳嗽了。
两人在水中肌肤相擦,不过须臾功夫,秦肃就又被他勾起了火。程怀憬骑在他身上,冷不丁就被顶住了。程怀憬愣了愣,随后又臊又气。
“你就是个属狗的!呸!”程怀憬啐了一口,翻身就想跑。
秦肃忙大手扣住他皙白腕骨,觍着脸地笑道:“是啊,孤寅春末年生的,可不就是肖犬。”
下头又顶了顶。
“犬爱护食。你既然送了进来,孤可舍不得不吃。”
话语厚脸皮到没耳朵听。
秦肃哗啦啦从水底站起身,单臂抱住少年,下头也片刻不消停,边走边入彀。还没走到浅滩边,早又熟门熟路地拱进“房”了。
偏还不忘俯身低头,口对口,拉了个长长的吕字,将少年呼喘声咽入腹内。沉沉笑声从龙筋虬结的胸口振荡而出,在日光底下传扬许远。
燕王爷秦肃,这日快活的淋漓尽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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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闹到天擦黑,这番洗浴才肯算完事儿。程怀憬连日来奔波心酸加劳累,大喜大悲,又被秦肃带着贪欢,早就累得睁不开眼。秦肃小心翼翼抱着他跨上马背,大手往怀内带了带,又笑嘻嘻地哄他。
“你先睡,孤保证不闹你。”
“呸!”
即便在睡梦中,程怀憬都啐了他一口,带着七分忿忿、三分爱娇。
秦肃心头那股火霎时又起,越忍,越忍不得。拼命将人护在怀里揉捏,恨不能再与前世那样,淋漓尽致地来段马上欢。
只是这人真累了。
再想到方才溪水中见少年全身被他折腾的大片青紫,只得暗恨咬牙。人是他自家看上的,美则美矣,就是可惜太娇贵!
再忍不住,也不能把这朵雪白娇花儿给掰碎了吃进肚里。
他须还得图个长久。
秦肃抱着程怀憬回到青帐的时候,那处早就肿的走不成路,他憋了一路,憋得耳皮子都发热。从外头看起来,就是燕王爷带了人出去,回来反倒脸色罕见地阴沉。
暗十一与暗十二双双守在帐外,见状一怔。
“王爷?”
“唔。”秦肃没心情搭理他们,抱着人就赶快往里帐走。“何事?明早再来报。”
两名暗卫面现犹豫。脚下动了动,亦步亦趋地硬着头皮跟上他。
秦肃顿住脚步,回头皱眉不悦道:“怎么?到底何事?”
刷!两个暗卫都跪下了。开口时暗十二声音发苦,几乎泫然欲泣。“江南桃夭客方才来信,说是先帝骸骨已经验过了,确认是中毒而亡。”
虽然早就预料到了,但前世他没能查到这层,现在想来,就连他亲生母亲贤皇后的死,恐怕都透出古怪。秦肃身子微晃了晃。
身为人子,他当真不孝。
“……是何毒?”
“西域的酥骨散。”
酥骨散是应天人的叫法,只因中了这毒后,中毒者浑身酸软,却一时不得死,缠绵病榻最长可达十年。光帝死时秦肃尚未记事,不过想来,那时光帝总是身子骨弱,不甚关注朝事,许是中毒不止一两年。
“怎么验的?”秦肃咬牙哑声问道,“可有毁坏先帝遗骸?”
两个暗卫沉默。
秦肃紧紧地搂住怀中的程怀憬,像是寻到了在这世间唯一倚靠,又像是想证明,这样他就不再是乾元初年那个在深宫朱红色宫墙内受尽欺凌的幼儿。灯火下秦肃面色阴沉,山雨欲来风满楼。
“孤在问你们,到底是怎么验的?!”
“用银针刺骨,银针不黑。桃夭客又以针刺入先帝头盖骨,试了十数次,才发现先帝头骨内尚、尚且有毒药残留。”
刺入头骨,在应天是大逆不道。更何况他们刺的是应天帝王头骨!秦肃瞬间变了脸色,大手痉挛,险些抱不住怀里的人。
许是他颤抖得厉害,程怀憬缓缓地睁开眼,见又是在青帐内,皱了皱眉。随即听到秦肃激烈的心跳声,再看地上跪着的两名暗卫,约略猜着了七八分。
前世秦肃议事时,偶尔也会抱置程怀憬于膝前,他耳濡目染,多少晓得些秦肃脾气。心跳的这样快,手又这样抖,燕王爷秦肃大约是气着了。
不,气得狠了。
程怀憬悄无声息地探出春葱般指尖,轻轻捏了捏秦肃。秦肃迅疾本能地包住他的手,摩挲了片刻,勉强回神。只是嗓子依然哑的不成话。
“谁许桃夭客这样大的胆子?!”
暗卫们都沉默叩头。
砰砰砰,一时就连那跪拜叩首声,在野外都显得格外苍凉。
程怀憬只得斟酌着开口。指尖在秦肃掌心内动了动,学着前世这厮最爱的模样,轻声唤道:“王爷!”
秦肃没答他,但是胸口剧烈起伏却缓了些。
“王爷,某累了。”
秦肃怔住,低头看他。程怀憬面色雪白,只有那两片唇依然红的妖异。
“……好,孤抱你进去。”
程怀憬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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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盏茶后。
程怀憬好容易将秦肃安抚住,又哄他道:“我去寻件衣服换。”
秦肃刚舒展开的眉头又打皱了。
“不走,就在这里。”
秦肃目光落在四周,发现帐内只有他自家衣衫,给程怀憬,他原本也只备了那套白绢婚衣。顿时有些心虚。“孤让他们去替你买。”
程怀憬失笑。“此处不是江南,王爷你藏头不露尾地在荒野当贼,却去哪里买衣服?”
说着又摇摇手,漫然往外走。“某去寻几个高矮胖瘦差不离的,王爷这件,某须伸不得袖。”
两人先前急着去洗浴,程怀憬随手抓了件玄色常服,眼下袖口直挂到膝盖,走路都嫌狼狈。秦肃张了张嘴,没说话了。
程怀憬出了里帐,就撞见两名暗卫依然在地上跪着。果不其然!世人都惧那厮发怒。
程怀憬叹了口气,走近了些。“你们先起来吧!”
暗十一与暗十二抬头快速瞄了他一眼,没动。
“先起来,某有话要问。”
暗十一抿了抿唇。“先生有何话,直接问即可。”
程怀憬便拢袖立着,长衣曳地,宽大袖摆拖垂,显得他人越发秀美。“王爷方才为着什么生气?”
他约略听到几句,只做不得准。
俩暗卫相互看了眼,暗十一抿唇不语,暗十二犹豫着开了口。“因为月氏族国主临走前,曾提及先帝之死,王爷便派人去邺城皇陵取骨。如今距先帝下葬已有二十余年,又是酷暑,幸得桃夭客秘法保存尸首。但是到了江南,为了验明先帝是否被毒杀,桃夭客刺骨试毒。”
“哦,这么回事。”程怀憬点了点头,似笑非笑。“那可事先问过王爷不曾?”
“王爷自六月初在伏龙寺外被俘,身上余毒一直未清,昏迷了一个月。江南那边,怕天热,等不得了。”
这事儿确实不该怪桃夭客,他们生来便是月氏族人,性子野,活在世上只讲究个随心所欲。要程怀憬说,这帮人能在国主月南华负气跑了后,还尽心尽力地在应天帮衬,苦候一道开棺命令,候了一个月……实属不易。
不过秦肃须转不过弯来。
程怀憬大致问完话,瞅了眼暗十二。突然又凑近了些,倾身轻问道:“你可有甚换洗常服?与我一套。”
“是!啊……”暗十二本能应了,然后茫然抬头,未易容的脸写着稚子无辜。
程怀憬摊开手,将长长的衣摆袖口给他看。“这件衫儿是王爷的。”
两个暗卫脸色都有些红,低下头不敢看他。暗十二蹭地站起,领着程怀憬就往外走,慌得仿佛屁股后头有狼在撵他。“先生稍、稍安勿躁,属下这就去取。”
暗十一仍跪着。
程怀憬斜眼觑着他,笑了笑。“前日从骡车内跳出来的,就是你二人吧?”
暗十一头埋着,瓮声瓮气道:“是。”
“前儿这出劫亲的戏,谁替王爷安排的?”
暗十一诧异抬头,看了他一眼。
程怀憬笑了笑。“你们既然唤我王妃,又亲眼见我穿着王爷的衣衫,应当明白,我与王爷是一体的。
应天虽然盛行契兄弟,贵族与皇室内娈.童也大行其道,但鲜少有男子合婚。以程怀憬与秦肃的身份差异,他二人成礼,世人只会当程怀憬依附于秦肃,并不是什么光鲜事。暗十一不料他自家这样大咧咧地戳破,毫不避讳。
“燕王的‘王妃’,可不是让你们叫来哄王爷高兴的!”程怀憬窥破他心思,勾唇轻笑。“王爷心思须不及此,况且他来长安时不曾带兵,这数千兵勇,是自何处寻来的?又或者,究竟是何人在暗中助了王爷?”
暗十一越发瓮声瓮气。“属下是恐王爷不让说。”
“他不让?”程怀憬唇边笑意愈深。“若是王爷怪罪下来,自然有某担着。”
顿了顿,又故意吓他。“你说了,某替你扛着。你不说,某现在就去与王爷说,你对本王妃我……大不敬。”
暗十一倏地抬头,目现惊恐。
程怀憬抬脚就往里帐走,看似失去了耐心。
“是、是……”暗十一挣扎着开口,瓮声瓮气,像是谁在脑袋上给了他一棒槌。“是梅纶梅大人。”
程怀憬顿住脚。
是梅纶。
看似意外,却又似乎在情理之中。梅纶是昔日姜园最小的弟子,贴身侍奉过姜度。姜度死了,门下子弟风流云散,梅纶反倒入宫以娈.童之姿主动勾搭上渌帝,随后一路扶摇直上,官至九卿。在旻皇后柄政时,他又再度升至从三公。
现在看起来,梅纶恐怕不是不恨,而是这恨意藏得太深沉,竟然连天下人都骗过了。
程怀憬捏紧袖内的手,垂着眼问道:“他如今身在何处?”
“梅大人去了南疆。”暗十一既然说了,就竹筒倒豆子,爽快地都倒了个干净。“这数千兵勇,都是梅大人这几年苦心经营得来的,粗通武艺,这几日王爷正在亲自教习阵法。”
“那梅大人走前,可有说什么?”
暗十一挠了挠头,诚恳地道:“这个真不能说了。”
程怀憬觑着他,暗十一梗着脖子满脸“打死都不能说”的表情,估计是没法再问了。他便又拢着袖,垂眼立着,换了个问法。“这件事,王爷知道吗?”
暗十一掂量了下,觉着这个不算机密。“梅大人交代,若是到今年八月初仍得不着他消息,就可告诉王爷。”
“哦。”程怀憬低垂着眼,唇角微勾。
八月初。
看来梅纶此趟去南疆,另有谋算。从这里去江南,约莫着也须到七月底。如此算来,梅纶是让秦肃一回江南就举兵。
与他算计的时机一样。
暗十一以为自家什么都没说,实际上在明眼人里,兜底都卖了个干净。不成,这个人不适合长安。
程怀憬思量完了,便候着暗十二小跑着递了个包袱给他。暗十二面皮涨红,声音小的像蚊子哼哼。“此处简陋,这、这包是属下今年制的新衣裳,一次都没穿过。”
“哦。”程怀憬不置可否,拎着包袱皮就走。
“先生!”暗十二犹豫着追上他,又小小声地央告道:“可、可不可以,不要让王爷知道这套衣服是属下的?”
程怀憬笑了笑。
“真的!”暗十二急得有点结巴。“若、若是让王爷知道了……”
“若是让孤知道了,什么?”秦肃声音从里头传来,带着惯常御下时的阴郁莫测,寒得很。
暗十二顿时噤若寒蝉。
“正要告诉王爷知晓,”程怀憬抬脚往里头走,笑吟吟地道:“暗十二求着某留在长安,还不许王爷你知晓。”
“啊、啊?”暗十二彻底呆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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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帐。
“王爷你过了今夜就走,”程怀憬换了身干净的青布衣裳,坐在床榻边,语词恳切。“不,此刻就走。某明日一早骑马回长安。”
秦肃大马金刀地坐在他旁边,一脸郁躁。“要走一起走!”
“王爷就算是拿刀架在我脖子上,我也不能随王爷走。”程怀憬摇头叹息。“谋划数年,不急在一时。”
秦肃转眼看他,鹰眸瞪大,压低火气憋屈道:“你回去能抵得了什么?”
程怀憬见这厮死活说不通,顿时翻了脸,长眉高挑,冷笑道:“原来王爷一直看某不起!”
“……孤不是这意思。”
“那王爷是怎么个意思?”程怀憬蹭地起身,昂着头,高声怒道:“或是王爷你在朝中有谁,有谁能替你上下奔走、从长安递送消息?”
秦肃闷闷地憋了半天,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有几个。”
“都有谁?”程怀憬忿忿然撸袖,春葱般指尖点向自家鼻尖。“官位可有我高?消息可有我灵通?那几人可是高门世家子?”
顿了顿,自觉底气不足,又故意拿话激秦肃。“再者,他们可都与我一般,愿意同王爷你这么着?”
“……那没有,”秦肃立刻觉出这话头不对,求生欲促使他急着连番否认。“不曾,那都不及卿卿!孤谁也看不上!这世上只有你待孤最真心!”
程怀憬就等着他这句,心内喜气洋洋,殷红薄唇却偏还要挂着冷笑。“那不就成了?这事儿,必须得某去办!若是王爷当真恋恋不舍,便早日起兵,待你攻入长安城时,你我二人自然就能从此长长久久。”
秦肃怔怔地翻眼望着他。总觉得这话题又不对了!他貌似在哪被少年给套进去了。
程怀憬当然不可能等他想明白,推着他就往帐外走。“走走,速速回江南!你前日掳了我,长安城必定要派兵搜查。再晚些,城里城外的,这禁严范围就更广了,须不好赶路。”
秦肃傻噔噔让他推着走了几步,脚卡在青帐门口,“咦”了一声。“不对啊!卿卿,你到底要留在长安作甚?长安须不安全。”
“我要替你查办先帝薨逝一事。再则,”程怀憬收住了些情蜜,略作沉吟,正色道:“如今御史台大夫是博陵崔家人、中宫的嫡亲哥哥,龙虎贲军也归崔家辖制,朝中又有秦蔺代政,但崔家人不擅长领兵,兵权都在崔家外婿或姻亲手里头。其余皇子母族或多或少都有擅兵事者,母族资源又都颇丰厚,谁都不服秦蔺。只须再借机挑拨几次,这天下,很快就会乱了。”
秦肃茫然地看着他,也沉吟道:“你要这天下乱?”
“正是。”
“……为何?”
程怀憬挑眉笑了笑。“王爷又忘了,天下乱局,你才好成事,某也才好博一个……权倾天下。”
秦肃揣摩不清少年话里到底有几分真几分假,方自犹豫不决,程怀憬又推他。
“王爷你信我一次!”
秦肃依然犹豫。
“王爷!”程怀憬叹了口气,停下动作,久久地凝视夜色灯火中这人。“究竟要某说什么,你才会信我?”
“孤并没有不信你……”
“那你立刻回江南。兵士们都训练有素,连夜可拔营。”程怀憬顿了顿,意有所指。“梅大人把他们训练的很好,王爷,你莫要辜负了。”
有关梅纶的事,秦肃还没来得及同程怀憬解释,不知他怎样知晓的,又晓得多少。秦肃眼神茫然里又添了迷惑。
程怀憬垂下眼,道:“还有一桩事儿要求王爷。”
“何事?”
“此番离别后,你我之间隔着山水迢递,须有个人传递消息。王爷你将暗十二与我吧!”
“孤本来也打算给你几个防身的。”秦肃忍不住皱了皱眉头。“那日官道上倘或来的当真是贼寇,你身边连个贴身近卫都没!”
“本来有宿先生,”程怀憬叹息。“可宿家尚未翻案,他如今须隐瞒身份。长安又人多眼杂,各世家子里头,难免有认得他的。”
秦肃想到先前在宫外见到乔装成宫中老奴的宿桓,呲了呲牙,没吱声。
“王爷,走吧!”
秦肃还不肯死心。“你当真不同我一道去江南?”
“去,总会去的。”程怀憬笑得眼底泛起春光微澜。“待来年花开日,某还要再去趟扬州,王爷许给某的日日看琼花,须还没兑现过。”
秦肃大力把他揉入怀内,头枕在少年鸦发顶,语声沉沉。“……好!孤这就回江南,卿卿,你须保重。”
“王爷你也多保重!”
程怀憬任凭他抱着,耳内再次听到这厮沉稳强健的心跳声,隔着衣衫都能感受到热度。他鼻翼轻耸,再开口时终于没能忍住,带了点鼻音。“……须记着,莫要负我。”
作者有话要说:【南南小分队】
暗十一:程先生太坏了!
暗十二:……程先生坑我!
秦肃:╭(╯^╰)╮孤都斗不过他,尔等就认命吧!
注:寅春是秦肃老爸光帝的年号,秦肃真属狗,小程属小老鼠。=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