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黄色的古殿,到处沉溺着压抑的气氛,幽深不见底的长廊上,琉璃灯里的夜明珠映的一切恍如白昼。周遭,奶黄色的块状油物,无火自燃,徐徐吐出阵阵浓香……
身着鲜红色血袍的女子,颠着头上及腰的紫色碎发,一步一涟漪,一步一倾城,婀娜的向着前面走去,脸上却不带任何表情,连最能透出性子的眸子也如古井一般没有一丝的波动。
“王,那个孩子抓到了。”恭敬的朝着前方的血色汤池弯下身子,女子低头敛眉,也不知是敛去多少的杀戮和血腥,只能听到她声音里的凉薄。
猩红色的眸子几近眯成一条缝,嘴角扯出一抹妖邪的笑,活像是盛开的曼珠沙华,半敞着黑丝金边的袍子,露出精壮白皙的胸膛。纤长的手指在滚烫的血池里划下一道痕迹,男子站了起来。
在蒸腾的血雾里,他一步一步走出了血色汤池,“杀人,取石。难道还要用我教你?”
类似‘沙沙’一样的嗓音,带着一种空洞感和磁铁一样的魔力,很容易让人一不小心就万劫不复。
女子闻言,将头低的更深,“禀王,灵石……已与那孩子血肉相融。”
“放血,用子母灵盘存起来。”磁性的声音却带着致命的味道,一条人命就如蝼蚁一般在言语中湮灭。
“神司说那个孩子不能死,灵石已与她血肉相融,一旦分离,那我们的屠族就算是白费功夫了。”声音越来越低,女子‘扑通’一声的跪在了地上,脸上露出几分恐慌。
男人脸上勾起的笑意不住的扩大,猩红色血眸中几许明火跳跃,广袖龙纹袍一挥,身后的血色汤池开始咆哮,不断传出‘汩汩’的声音,止不住的沸腾让整个大殿都热了几分,“呵,不杀,养着她,告诉孤,你们是废物吗?”
“请王责罚!”在整个大殿快要冷下来的时候,女子‘嘭’的将头磕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淡漠的扫了那个面色苍白的女子一眼,男人拂袖,飞身而出,径直穿过了重重的宫殿,优雅的落在了殿外的屋檐上。
皎洁如壁的月夜下,伴着习习的晚风,倒成了一道绝美的风景。
远处的山野中,一只青色带角的灵兽正驮着一个衣衫褴褛、身上满布血星的小女孩在月夜里撒丫子狂奔。
“有趣,锁石一族的余孽——护族神兽灵犀逃了出去以后又回来救主,也难怪,能破了孤的大牢,将那个孩子救了出来。呵,不过,能逃的了吗?”看到远处的场面,眸子里闪着血光的男子笑的更加绝美了。
倏的,一个闪身,在肉眼看不到的速度下,男子再次出现在血池前,扼住了那个跪在地上女子的脖子,“孤王让你屠族,只留下那个孩子和灵石,结果你就放跑了他们的护族神兽,你告诉孤,你还能做什么?”
“巫芜……是废物,还请王责罚。”脸被憋的通红,巫芜的脸上都是惊恐。
“废物,呵,好了,孤王给你选择,毁哪张脸?”
……
万里之外,青色灵犀兽在不停蹄的朝着一个地方奔去,仿佛是使出了全身的力气,它在用生命奔跑。灵犀兽的背上伏着一个面如死灰的孩子,厌厌的,在她的眼里看不见一丝的光亮,像是心都死了的样子。
她的全身都斑布着血迹,不知是见证了什么可怖的痕迹,一些被抹除在历史上或又留下的东西。唯一有生气的,怕是她那稚嫩手腕上系着的一段红绸子了吧,整齐的条状上似乎绣着一些奇异的图案,底部还绢着‘无忧’二字,末端是几许稀疏的流苏,看起来倒有些美丽。
“我们要去哪?”蠕动着干裂的嘴唇,用着有些嘶哑的嗓音,小女孩死灰的眼睛都不眨一下。
“碧落山,只有碧落上人能救你了。”灵犀兽不假思索的答道,似乎是在他庞大的脑袋里记了好多遍一般。
另外一处,绝美的白衣男子站在百丈高的祭祀高台上,目光紧紧的锁定着狂奔逃命那一人一兽,眼里带着莫名的情愫。
乐儿,愿碧落上人会救你,愿你能度过今日之劫。
他正想着,不速之客就出现在了身后。血色紫袍的女子带着一队血卫朝着他走来。
冷着一张脸,巫芜低下了头,声音也尽是冰冷,“神司,王请您去万虫蛊窟去等他回来。”
心惊的神司刚转过身,看到那个女子的脸,再次被惊到,那个血巫王身边最得宠的女子,右脸上尽是火丝开裂的皮肤,裂痕上还撒着一层密密的银丝虫蛊,时时刻刻在噬咬着她的精血和皮肉,令人心悸。
巫战天,你竟然对自己的护法也这样的狠,何况……那还是一个女子。
叹了一口气,洛殇的眸子微闪,又看了一眼远方那一人一兽的身影,他挥了挥手,“去回了巫战天,就说我要闭关,不宜外出,而且告诉他,卿姓是亘古洪荒的皇姓,出过不少的天王,纵然破落了,也难保不会有血脉复苏的一天,也说不定,有些老妖怪还活着。”
亘古洪荒,群雄并立,纷争不断,各种天才之辈更是层出不穷,可卿氏一族不是一人,而是一族,成为皇姓,也成了上古最绚烂的一笔。可惜,极盛必衰,辉煌之后便是几万年的沉寂破落,卿氏再也不敢以皇族自居,变成了数千人的小族,改名为锁石一族。
皓月当空,巫战天踏空而行,不借助任何的外力,一步许百里,逗弄般的看着不远处的一人一兽,如看两个宠物一般,放慢了节奏,悠闲如散步,翩翩若贵族,男生女相,却胜女子三分美,霸气盖住阴柔,这便是天地的宠儿了吧。
“不如孤与你们打一个赌吧,孤只消用一个指头,就可以让你们毙于当场。呵,如何?敢赌否?”微眯桃花目,含笑噙薄唇。
无人回应,只是那灵犀巨兽的独角上升起一缕青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