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康熙将废太子胤礽囚禁于毓庆宫中,并亲自去了趟毓庆宫,待了一个时辰才出来,康熙回到乾清宫后,就病倒了。乾清宫的太监们是心急万分,第一时间就将太医院当值的太医全都带到了乾清宫,并派人出宫接院判进宫,屋子里满满当当都是人。
很快康熙病倒的消息传遍了前朝后宫,如雪也第一时间赶到他的身边,听到了老康废太子的消息时,如雪就有不祥的预感,只是没想到来的这么快。
乾清宫戒严的同时,一个个阿哥也被叫进了宫,侍奉在康熙左右,等待着他醒来。内阁几个重要的大臣同样也被叫进了宫,不过他们都是在偏殿候着,不得入内侍奉。
与此同时,太后也赶到乾清宫,主持大局。一群人听着太医的病情分析,全都是一脸沉重,康熙这些年表面看着身子很好,可积劳成疾,这次被废太子气倒,将他的旧疾全都召出来了,情况不容乐观,平日里,康熙最信重的院判都说皇上最好静静修养一段时间,千万不能再被气到累到,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如雪听了,揪心不已,眼眶也渐渐湿润,她怨自己没有早点注意到康熙的旧疾,没有想到用健体丸为他调养一番。得知如雪想法的小Q,努力的安慰她,这并不是她的过错,毕竟她自己也不再吃这些药丸,怕被人说成千年老妖怪。
康熙是在半夜时分醒的,此时,太后已经被一群人劝着在偏殿休息了,而如雪领着几位妃子和一排皇二代在屏风外面等着,其实如雪是想陪在康熙身边,可人太多了,若是她提出坐在床边,那些人肯定也会跟着,这个时候谁都想在康熙面前刷好感。
“皇上您醒了!”屏风里头,突然传来了梁九功惊喜的声音,如雪不顾其他人的目光,小跑进去,跪在床榻边,握紧康熙的手,眼泪忍不住潸然落下,“玄烨你终于醒了,我好担心你。”
随后跟进来的人都听到了如雪说的话,他们面上都是担忧之色,全走上来围在康熙床边,心下却一片哗然,元德皇贵妃居然叫皇上/汗阿玛的名字,看情况还叫了许久了,梁九功那个狗奴才一点异色都没有。胤禛、胤祚和胤禵心中也惊了,平日里他们跟额娘、汗阿玛在一起的时候,可不是这样喊得。
“别怕。”康熙回握住如雪的手,哑着声安慰她,视一屋子的皇妃阿哥们为无物,待如雪回过神来了,发觉自己越矩了,掩饰性的叫太医过来看诊,两人之间的粉红泡泡才被戳破。
其他人问安,表达关心的声音也响了起来,一时间屋子里都是他们的声音,直到胖大海领着几位经历丰富的太医进来,他们才停住嘴。
“朕的身体如何了?”康熙语气有些虚,这些年,随着年龄的增加,他的身体也开始走下坡路,他是不服老都不行。
太医没有立马回答康熙的话,问了几个问题后,才谨慎措辞,“回皇上,您怒火攻心,气极吐血,肝气郁结,导致两肋发胀,气郁化火则扰乱心神,此外......”
如雪听得头晕脑胀,老院判说了一堆,比傍晚的时候说的还多,但结论却没什么变化,一样都是要静养,不能动怒不能劳累,否者养不好身子,极其容易留下病根。
康熙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他出声叫退太医和一群女人,留下皇子并叫来那几位内阁大臣交代一些朝政事宜,他从来不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既然太医说要静养,那康熙就不会强撑着身子硬上,只是太子已经废了,朝堂势力进入重新洗牌的阶段,他得好好布置一番。
“老三,老四共同监国,有急奏或者两人都拿不定主意的事情,再汇报来乾清宫。”
康熙轻描淡写的说着,没有错过胤褆眼中的惊怒和胤祉眼中的欢喜,他心中一悲,又想起了离开毓庆宫时,胤礽疯狂的喊话——汗阿玛您当真以为刺杀老四这件事,只有我一个人做了吗?儿子可没有那个能耐,派那么多的人去。
胤礽说这个话的时候,没点出一个人名,因为他没抓住任何一个人的把柄,但跟胤褆斗了这么多年了,其他人,胤礽不敢肯定,但他确信胤褆绝对派人了,不然刺杀的人数不会多那么多。
而胤礽的这番话,也成功让康熙起了疑心。本来胤褆参奏胤礽,将他派人刺杀胤禛的事情抖了出来,在康熙心中,他就落了下乘,现在又有胤礽挑拨离间,康熙对胤褆的印象是一落千丈,故这次监国的人之中没有他。
“汗阿玛.....”听了康熙的安排,胤褆忍不住出声,他是长子,监国之事怎么能没他呢!
“怎么了?胤褆对朕的决定有意见?”虽然康熙的语气很虚弱,可他还是尽力的严厉斥责,在他的心中,一个不念手足的人是绝无登基的可能性。
胤褆被十一阿哥胤禌扯了一下衣袖,才惊觉自己语气不对,瞬间他的额头上就渗出了冷汗,胤褆连忙跪下请罪,“儿臣不敢,儿臣只是...只是想劝汗阿玛注意身体,别操劳过度。”
康熙冷哼一声,过了一分多钟才让胤褆起来,但他的语气并没有变得温和起来,反而更加冷酷,“你们呢?有人对朕的决定有异议吗?”
“儿臣不敢。”剩下的十二个阿哥齐齐跪下,都收起了看热闹的心,诚惶诚恐的回答着康熙的问题,他们哪敢质疑汗阿玛的决定呀,都是大哥糊涂,大千岁又怎么样,在万岁爷前面还是得卑躬屈膝。
“咳咳....都起来吧,现在也晚了,该回哪就回哪去,这段时间,你们兄弟几人,要齐心协力,朕不想再听到什么坏消息。”康熙疲倦的摆了摆手,让一排皇子出去,别在这里碍他的眼,看着就心烦。
“儿臣告退。”十三位人中龙凤有条不紊的退出屏风外,跟如雪等妃嫔见了礼才走。
等出了乾清宫,憋了许久怒火的胤褆爆发了,他猛地一踢轿子,等着胤祉和胤禛走近,才狂妄的开口,“大哥在此恭贺两位弟弟了,这监国之事,你们都没有经验,若是遇到什么麻烦,欢迎你们随时来找我,作为大哥,我这点本事经历还是有的。”
胤褆说完,也不等胤祉和胤禛回答,转身就上轿,他也不是真心帮忙,只不过要给老三和老四一个下马威,别有了监国之权,就忘了还有他这个大哥在,自古立嫡立长,嫡废了,那么就只剩下长了。
“老四,接下来这段时间,三哥做的不好之处,你可要提醒三哥呀。”三阿哥胤祉并没有压低音量,反而有意让轿中人听到他的声音,他并不惧怕他。月色下,他的眼眸都是喜意,汗阿玛命他监国,这可出乎了他的意料,或许他离那个位置又近了一步呢!
胤禛谦逊的拱手一拜,嘴里说着不敢不敢,政务上他还需要三阿哥提点照顾。两人寒暄了十多句,等大阿哥的轿子消失在他们的视线中才停下交谈,坐上自己的轿子,回府。
胤褆坐在轿子里,听到两人的对话,气的横眉竖眼,他就知道老三,老四不安好心,胤褆咬牙切齿,握紧拳头,他都把太子扳倒了,他还不信了,会败在他们手中。
乾清宫,皇子们走后,太后也在宫女的搀扶下从侧殿走了出来,原来康熙一醒来,就有人通知了太后身边的嬷嬷,嬷嬷也听太后睡前的命令,叫醒了她。现在太后正好穿戴整齐,便和如雪、惠妃、荣妃、宜妃几人再次进入内屋,看望康熙。
“儿子没事,劳皇额娘挂心了。”康熙安抚着太后,连说了几遍他很好后,才劝着太后回慈仁宫,若是皇额娘因为他病了,那他自己可是真正的不孝呀。
随着太后离开的,还有惠荣宜三位妃子,康熙独留下如雪一人在身边侍疾。
“卿卿上来,陪朕睡一会儿。”人都走了,屋子里又恢复到了安静之中,康熙拍了拍床榻,他想抱着如雪睡觉,这两天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康熙此时心很累,若是一个人,他睡不着。
如雪摇着头,拒绝了康熙的提议,她边拆头上的簪钗,边柔声的劝着,“玄烨等等,药马上就熬好了,等喝了药再睡。”
“好。”康熙斜靠在床头,伸手取下如雪头上的琉璃凤钗,如雪乌黑的头发瞬间如瀑布般垂落在背后。这个时候,如雪才脱鞋爬上床,坐在康熙身边,努力挺直腰板,让他靠在自己的肩膀上休息。
康熙是真的心累了,他缓缓靠向如雪的肩膀,露出帝王脆弱的那一面,“卿卿,我这个阿玛做的真是失败,不然胤礽也不会如此堕落。”
听到康熙的话语中的颤音,看着他捂住眼睛,如雪叹了一口气,诚然,弄到现在这番局面,这和康熙教育的失败有关系,而且有很大的关系,但此时,如雪不能也不忍心打击他。
而且皇位的诱惑力那么大,如雪也不敢断言,若是康熙换一种方式教子,场面会变得更好,要知道,她心中也担忧,担忧胤禵那孩子会和历史上一样与胤禛作对,至尊的权力面前,人心很容易改变。
对此,如雪也只能伸手握住康熙的另一只手,以行动告诉他,她在他的身边。几分钟过后,如雪才组织好语言,小心翼翼的回答道,“玄烨你别这么说,你看你有那么多优秀的孩子,大阿哥擅武,领兵为大清征讨外敌,立下许多汗马功劳;三阿哥擅文,编撰史集文集,天下才子对他都称赞不已;五阿哥性子温和,做事井井有条.......”
听了如雪念了一圈自己儿子的优点,说这都是他教导的结果,康熙难过的心里才好了那么一点点,他十指紧握住如雪,将眼中的泪花抹去,反问着她,“我们的孩子呢?你怎么也不夸夸。”
“四四,六六,呼呼,小十四自然都是好的,他们孝顺极了。”如雪没反应过来,只是干巴巴的夸了几句。
对此,康熙真是恨铁不成钢,他无奈又好笑,刚刚她绞尽脑汁,想了那么多好词来夸奖别人的儿子,却一句都不提自己生的三位阿哥,现在他主动问了,回答的却又是干瘪无味,真是极不会邀宠。
“他们自然是顶好的。”康熙抬起头,看着如雪,下了定论。有小丫头这样的母亲,老四也不会差到哪里去,起码不会像老大,老二那般不念手足之情。
康熙说完,揽过如雪靠在他的怀中,帝王的脆弱也就那么一会儿,他自幼接受的教育不容许他过多的悲伤温情,他还要管大清江山,管天下百姓。
两人就这么静静的相拥着,如雪想着康熙的病什么时候能好,得问问小Q要买几粒健体丸才行;康熙则是想着大阿哥胤褆、三阿哥胤祉、四阿哥胤禛入朝堂以来的表现,他对废太子胤礽失望透顶了,当务之急是为大清找到下一任明君。
“皇上,娘娘,药温好了。”梁九功的声音打破了室内的宁静,在得了康熙的允许后,他端着盘子走进来,动作十分谨慎,今时可不同往日,现在只要出了一点点错误,都有可能被皇上严罚。
“我来吧。”如雪主动接过药碗,一勺一勺的喂起康熙,在他皱眉的时候,轻声安抚着,也不笑话他年纪一大把了,反而怕起药苦来。
康熙吃完后,如雪陪着他坐了一会儿,才躺下睡觉。两人并排睡着,手牵着手,很快如雪就睡着了,康熙听到耳边传来稳定的呼吸声,他侧过身子,盯着如雪的脸,细细端看,看着看着,也不知是药效还是安神香起了作用,想东想西的康熙闭上了沉重的眼皮,陷入沉睡。
第二日,康熙难得是自然醒的,他睁开眼的时候,如雪不在屋子里,而他的怀中有一个长长的抱枕。康熙哑然失笑,没想到有一天他糊弄小丫头的招数,也会轮到他自己身上。
“皇上,奴才伺候您洗漱可好?”梁九功只睡了两个时辰,就爬起来候在康熙的屋中了,虽然康熙明确了不用去上朝,可谁也不知道康熙会什么时候起来,身为奴才,就得做到,只要主子传唤,时时刻刻都得在。
“何时了?”康熙起身,由梁九功搀扶着走到洗漱盆前,开始梳洗。
“回主子,辰时末了。”梁九功为康熙净面净手,梳头加冠,一番动作下来,已经过去了一刻钟。
“你娘娘主子呢?”康熙坐在饭桌前,看到只有一双碗筷,想都不想问起了如雪的行踪。
“回主子,娘娘正在偏殿整理衣物。”说曹操,曹操就到;梁九功话音刚落,门外就传来太监尖细请安的声音,如雪从外走来,头间只带了几朵绒花,脸上略施粉黛,身上也素净的很,若是不看气质容貌,当真像极了宫女。
如雪进来后,坐到康熙的身边,发现他还没吃,便夹了几筷子他喜欢吃的菜,放在康熙御用的瓷碟中,催促着他快吃饭。
“今日怎么打扮的如此素净?”康熙用完膳,接过茶杯漱口后,才问道,他不太喜欢如雪这一身打扮,他喜欢将如雪打扮的漂漂亮亮的,他的女人,他宠着。
“不好看吗?”如雪避重就轻,她也知道康熙那点小心思,不过康熙病重期间,她是真的没心思打扮的雍容华贵,而且顶着一头朱钗,她也不方便照顾康熙。
“好看,卿卿这样也很美。”康熙向来会说情话,况且,他也不是那种一味看脸的人,所以他真的不嫌弃如雪这般粗糙的模样,只是有些奇怪她这番打扮。
如雪捂嘴娇笑,也不说点明她这身装扮的原因,拉着康熙往旁边的椅榻上坐,她问过太医了,康熙这段时间要少动怒少劳累,平日里看一会儿书,玩一些不激烈的游戏倒是完全没问题。
“围棋?”康熙看了看椅榻上的棋盘,问着如雪,他们两很久没有下过围棋了,因为卿卿总是下不赢他,便不跟他玩。康熙到是想和如雪玩,因为下棋时,如雪脸上的表情丰富多彩,看起来有意思极了。
“嗯,玄烨你让我三步可好?”如雪笑盈盈的撒娇着,她自认为康熙和她下棋,是不需要废脑力的,康熙随随便便就能赢,因此如雪才决定拿下棋打发时间,她相信康熙一定不会想一整天都躺在床上。
事实证明,就算康熙让了三步,如雪也没撑过太久,很快她的白子就被康熙的黑子吞的七零八落,败局已定。如雪大气的挥了挥手,再来一局。
再来一局,康熙同样是让三子开局,可结果一言难尽,第二局结束的速度比上一局还快。就这样,三局过后,如雪沮丧的让香云收起棋盘,这么多年过去了,她的棋艺是真真正正的没有丝毫长进。康熙却笑得欢快,真的很有意思,这么多年过去了,卿卿还是当初的那副模样。
“皇上,药准备好了。”梁九功将药碗放在清空出来的小桌上,退到一旁,听候吩咐。
康熙看着与昨日不同的药碗,笑着看向如雪,神色笃定,这不同于昨日药汤的一粒粒药丸肯定是她的主意。康熙伸手拾了一颗放进嘴里,淡淡枣泥的甜味中和了药的苦味,吃着倒是可口,比昨日喝药好入口了许多。
待康熙将碟子里的药丸全吃了,如雪才开口,说她问过太医了,加些枣泥进去不会减弱药效,而且能消一些药的苦味。
康熙听了一把拉过如雪,轻轻吻上她的额头,得妻如此,夫复何求。有个人时时刻刻的为自己着想,真好。
作者有话要说:晚安呐,小可爱们mua!(*╯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