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三十三年三月,虽然康熙很想出兵征讨噶尔丹,但兵事上最忌讳打草惊蛇,准噶尔地广人稀,清军对其地形不了解,贸然出兵,很可能会损失惨重,康熙不愿把大清士兵的生命当儿戏,按下了急切出兵征讨逆贼的心思,只是调整北疆的兵力部署,加强各边境重镇的守备力量,并在满蒙八旗兵中组建火器营,加紧训练,未来终有一战,而胜利的一方必定是大清。
康熙放下漠北地图,长舒一口气,急不得,急不得,忍才能成功,从小忍到大了,还等不了几年吗!总有一天,他会将噶尔丹踩到泥地,让他永世不可翻身。
“皇上,太子殿下来了。”门外传来太监的唱报声,太子到了。
“宣。”康熙换了一个表情,坐在座位上,等着自己花费了很多心思培养出来的儿子,他想起昨日得来的消息,就气不打一处来,太子近年来行事愈发没有章法了。
门外,胤礽听到康熙庄严的声音,心里有些打怵,汗阿玛这个时候叫他所谓何事?他将自己最近做的事都回忆一遍,发现好像没有做错事,才昂首挺胸往里走。
“儿臣给汗阿玛请安。”
“过来坐吧,你我父子二人,好久没有在一起共膳了,今日正好内务府敬供了黑熊肉,此物大补,有益于身体,朕便叫你过来共享。”康熙向胤礽招手,让他过来。
康熙的举动令胤礽有些诧异,原来,汗阿玛绝对不会这样招手的,这个动作实在是有损仪表。不过,胤礽面上并没有任何惊讶之色,只是欢喜,因为汗阿玛有很久没招他共同用膳了,自从元德皇贵妃独宠后,汗阿玛几乎每餐都在永和宫用。
康熙也没意识到自己招手动作的不雅,他已经习惯了每次吃饭的时候,如雪这般催他。早在不知不觉中,如雪的习惯已经影响到了康熙,若是原先,康熙必定不会招手,而是坐着等胤礽自己走过去。
“儿臣多谢汗阿玛赐膳。”胤礽入座前,恭敬的行礼,他的举动令康熙心里升起一丝不舒服,何时他们父子两如此见外了!?
“多吃些,这熊掌还不错。”父子两小宴进行到一半,康熙再次刷新了胤礽的认知,汗阿玛何时如此....如此和蔼?这令胤礽有些诚惶诚恐,他还是比较习惯严肃一点的汗阿玛。
“儿臣谢过汗阿玛。”胤礽微微一拜,才吃起康熙给他夹的熊掌,有些食不知味。
康熙看到胤礽如此行为,岂会不知自己的动作让他不安了。随即,康熙一改亲和的姿态,安静的用起膳来,一时间屋内静默无声,只剩两人的咀嚼声。
用完膳后,康熙挥退室内的奴才,留下胤礽说些私房话,“前些日子,你的侧福晋为你诞下一子,你也当阿玛了,这原本是件高兴的事,只不过说到底,太子妃才是你的嫡福晋,你早日与瓜尔佳氏诞下嫡子才是最好的,千万记住,你是大清的储君.......”
康熙苦口婆心,昨日他听人来报,太子因侧福晋之事训了太子妃一顿,一开始他还以为是太子妃行事不端,可当他听了事情原原本本的经过后,康熙就觉得太子在处理后院之事,看女人方面,还有待加强。这才有了今日的一番教导。
“汗阿玛,儿臣省得,一定不再胡闹了,以后也会敬重自己的福晋的。”太子面上答应的好好的,十分受教。可他的内心却委屈丛生,汗阿玛还要他不要偏宠妾室,他自己不一样吗,把元德皇贵妃宠成什么样了!还来训他,要他给瓜尔佳氏做面子,他这个太子当的真憋屈,连宠个喜欢的女人都不行。
“嗯,明白就好。”太子的面子功夫令康熙很满意,他又问了胤礽最近办差的心得,才放胤礽离开乾清宫。
会毓庆宫的路上,胤礽的步伐沉重,他此时清晰的认识到,储君只是储君,说的再好听,也只是储君,他一日没有登上龙椅,就要被压制一日。
胤礽走后,康熙看了一个下午的奏折,直到黄昏时分,才摆驾永和宫。
康熙一进屋,发现几个孩子都在,便笑着问,“今日是什么好日子?怎么聚的这么齐?”
“皇上来了,今日就是一个普通的日子,胤禛大婚将至,婚后就要搬出宫了,臣妾想着以后难聚在一块了,便叫了几个孩子过来小聚。”如雪起身迎接康熙,褪去他身上的大袄,让他在炭火旁边多待一会,将身上的冷气散尽后,才跟着他一同坐到座位上。
“儿臣给汗阿玛请安。”虽然如雪和康熙之间礼不多,但胤禛几人对康熙十分敬慕,礼自然也多,可他们的行为不似太子那般恭敬的近乎死板,而是带着几分亲近之意,对此,康熙十分受用,那个做爹的不期盼自己的孩子敬慕,亲近自己呢?
“都坐下吧,刚刚在做什么呢?”康熙十分自然的握上如雪的手,他进来的时候,瞧见他们坐在一堆,也不知道在讨论什么。
“在商量晚上吃什么,臣妾觉得人多吃锅子比较好,可小十四和呼呼又想吃烤物。”如雪边说,边倒了一杯牛乳给康熙。
康熙接过如雪手中的杯子,一饮而尽,热流顺喉而下,整个人都变得暖烘烘的。随后,康熙放下杯子,阻止了如雪为他添杯的动作。他对牛乳的味道不太感冒,偶尔喝喝还挺不错的,毕竟这个东西养人,很适合小丫头喝。
“香云,去泡壶砖茶来。”如雪将康熙杯子拿开,吩咐香云去泡一壶适合晚上喝的茶。她口中的砖茶其实就是黑茶,但此时,黑茶口碑并不贵重,反而很低下,因为达官贵族喝的都是上等的绿茶,红茶,对于这种出售塞外,包装粗糙的砖茶,他们确实看不上。
当初康熙看如雪喝这个茶时,还发了一通脾气。当然他不是对如雪发脾气,而是对如雪身边的奴才,奴婢发脾气,那时,康熙觉得肯定是这帮奴才糊弄小丫头了,才端这种粗制滥造的茶上来给她喝。
后面还是如雪解释,说她晚上喝这个茶不会失眠,才特意叫家人送进宫的,毕竟内务府都没这种茶,就连宫女,太监都不屑于砖茶。
如雪还说了一系列砖茶的好处,康熙将信将疑,最后他受不住如雪的撒娇,还是默许了如雪喝这种茶。不过之后如雪喝的砖茶都是康熙特意派人去茶坊订做的,跟现代的黑茶口感不相上下,之前那股入喉的粗糙感不见了。
而康熙和如雪在一起呆的时间长了,慢慢的对砖茶也不那么排斥,甚至只要晚上不需要熬夜,他都会将浓茶换成砖茶,不得不说,小丫头有一点还是说对了,喝砖茶确实不容易失眠。
“想吃什么就上什么,既然呼呼想吃烤物,让御膳房做些送来就好了。”康熙满不在乎的说着,至于为什么他的话里自动忽视了胤禵,没人知道,也没人注意,因为大家都习惯了,有额娘在,就只有瑚图玲阿能分得汗阿玛的几分注意。
胤禵面上毫无波澜,内心也是毫无波澜,不过这是个好机会,他眼睛一亮,一脸落寞的凑近胤禛,他还是个孩子,需要四哥亲亲抱抱举高高安慰。胤祚满脸笑意,挡在胤禵跟胤禛中间,需要安慰是吧,六哥来!
如雪还是有些纠结,又吃烤物又吃锅子,别过几天嘴就烂了,那她在康熙面前得多丑呀!康熙不知如雪的心思,不然肯定会感到欣慰和感动,这么多年,小丫头终于开窍了,知道要在他面前维护她的形象了。
最后,还是康熙大手一挥,让梁九功派个人去说,晚膳上烤肉和锅子,这才将如雪从纠结之中解救出来。此时,如雪丝毫没有意识到,自从两人私下拜堂之后,她越来越在意康熙了。
用完晚膳,康熙在一旁问胤禛和胤祚办差的心得,还考了胤禵的功课。而如雪和瑚图玲阿则是坐在另一边,绣着东西,如雪最近给全家画了Q版的小人,现在正立志于缝个全家福的大抱枕。
“额娘,我先回去了,好困。”瑚图玲阿不是很喜欢绣活,因为怎么都绣不好看,所以搬到公主所去后,她这项技能就弱化了,这不,才跟如雪坐了一会儿,她就困的受不了,还是骑马射箭有意思。
如雪摸了摸瑚图玲阿软嫩嫩的小脸,小声说了好些体己话才让瑚图玲阿离开,“嗯,去吧,路上小心。”
瑚图玲阿的告辞,也让康熙加快了问的速度,不过三个孩子眼中孺慕之情如此明显,回答他的问题也详尽有礼,康熙实在是忍不住多传授一些自己的所见所闻。不得不说,康熙今日在太子那受到伤害的父爱,在胤禛三人这里得到了很大的满足。
待胤禛,胤祚,胤禵三人走时,月已经上了树梢,如雪也撑着下颌,昏昏欲睡。
“啊,皇上,您干什么呢!”突如其来的失重感,让如雪惊呼出声,睡意也消去了不少,她搂紧康熙的脖颈儿,老康干什么要公主抱她呀!
“卿卿醒了,我只是想抱你进内屋歇息。”康熙面露愧色,他好像又吓到小丫头了。
如雪闻言,笑了,她将自己窝在康熙的怀里,娇娇的凑近康熙,声音十分轻,只有她和康熙两人才能听到,“多谢玄烨体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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