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第 28 章

萧承衍垂下眸子,神色也没变,还能淡然?无比地,替梁轻整理了一下散乱的衣摆。

梁轻气的呼吸都在颤抖似的:“你,逾矩了。”

萧承衍仍是维持着半跪着的姿势,道:“于情,公爷于我有救命之恩。于理,我的卖身契在公爷手上,伺候公爷的活,是我应当做的。”

梁轻气笑?了,也不知道自己方才紧张羞耻个什么劲儿,道:“好,那你每日都来我房里。”

他倒也不讨厌萧承衍的触碰,对方动作很妥帖小?心,更重要的是与府上的奴才不同,没有讨好的谦卑,眼神也不怪异,而是很平和?。

梁轻又与其他男子不熟,让萧承衍来搭把手,确实比较合适。

梁轻没等萧承衍的回应,让小?厮推着自己出门看风景了。

萧承衍看了眼他的背影,梁轻曾问起他房中有没有侍女这样轻浮的话,却又纯情地被碰一下脚底就脸红了。

在解药这件事上,梁轻在向?他示好。是那种?,小?心似的在对他好,并且,没有一点要获得回报的意思。

这种?好,让萧承衍想起话本里写的那些东西,什么飞蛾扑火义无反顾的爱情。

萧承衍想起那晚在皇宫里,醉了酒的满口胡话的梁轻的那句“要一直喜欢我”,顿时心里一咯噔。

不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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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秋节之后不久,秋猎名单便公布了下来,梁轻很快就知道自己在名单上。这便算了,宫里还来了个小?太监,跟他传了皇帝口谕,让梁轻秋猎时,带上萧承衍。

梁轻很是惊讶,带一个罪奴干什么?

小?太监只?说不知道了。

梁轻便叫来萧承衍和?幕僚,说了这件事,对萧承衍道:“我猜是宫里有人?想见你,借了秋猎这个机会。”

萧承衍道:“是。”

幕僚分析道:“秋猎时皇帝不但要带宗亲和?百官,还有后宫女眷。是谁想见萧公子,这个范围就太大了。而且,虽有禁军巡逻护卫,猎场终究没有府上安全。到时候,我们处于劣势,就不好了。”

梁轻明?白,而且他自己行?动不便,路上颠簸不说,去了什么都不能干,怎么看都不应当去。

第二日,梁轻向?皇上说明?了自己的意思,皇帝却没同意。

梁轻正要破罐子破摔,直接说不去,却听皇帝道:“此次秋猎,太后娘娘也会一同去。她老人?家年纪也大了,朕也想带她出去看看。她也是你姑母,朕便想着让你同去。”

梁轻一愣,没想到后宫里的太后,竟然?要去这秋猎。

皇帝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梁轻便也不好开口了。

再?之后,梁轻去月庭见国?师,梁轻已经对这个原著中没怎么描写过的国?师熟悉了不少。

对方在皇宫里深居简出,平日里最喜欢喝茶、看经书和?下棋,摆弄各种?植物?。

梁轻到的时候,差不多是午膳时间了,国?师见到他,想了想对身边的小?太监道:“去膳房再?让人?送些好吃的过来。”

摆了一桌还算丰盛的膳食,梁轻和?国?师相对坐着,梁轻笑?道:“您客气了。这次秋猎,您去吗?”

国?师:“不去,年轻人?喜欢干的事。”

梁轻看了看他,看不出国?师的年纪。

国?师笑?问他:“昭回可否要去秋猎?近日天气都极好,临安城附近,必然?景色很好。”

梁轻也跟着笑?了一下,如果没有那些算计,他自然?也愿意这样恣意快活。

国?师忽然?放下筷子,道:“你不回答我,是不是太后想让你去,还让你带上豫王世子?”

梁轻愣住,有些惊讶,道:“您怎么知道?”

国?师道:“我还知道你方才从皇帝那边过来。你不愿意便不去了,我替你去跟梁太后说。”

国?师虽不问世事,在皇宫里却极受敬重,原因无他,国?师曾在乱军中救下如今的皇帝的性命,皇帝和?太后都极信任、重视他,国?师的话基本都会听。

梁轻道:“皇上秋猎,百官理应陪同。我也没什么事,单纯不想去,您也说得动太后娘娘吗?”

国?师语气笃定:“自然?。”

他的神态气定神闲,让人?瞬间便相信他能做到这件事。梁轻也不敢怀疑,他喝了口碗中的东西,带着微微的苦涩,道:“这是什么?”

国?师笑?道:“我自己酿的清酒,你喝着嫌苦,每次只?喝两?口,便不碰了。”

梁轻忽然?明?白了国?师对与原主的存在,不但是师父,更是照顾着他的长辈。

梁轻握紧了杯盏,道:“那您知道太后是什么意思吗?”

国?师明?白他说的意思,叹气道:“大约是你把那梁杏给抓起来,惹了太后不快。”

梁轻没想到他还知道这个,心中一惊。

梁杏的确被梁轻留在了临安城里,还派了人?盯着,毕竟对方知道自己的腿是怎么断的,又是太后的人?,不得不防着。

国?师看着他,语气认真道,“昭回,我也知道你不喜欢被人?左右决定。我替你去说。我向?你保证,她以?后再?也不会用梁杏这个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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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中秋,国?公府预定的新的一批冬装和?新棉被来了,陶管家忙的脚不沾地,连萧承衍,都被拉着一起清点数量、搬运货物?。

国?公府下人?的吃穿用度都是统一规格,梁轻都是最细致精美的上等品,陶管家摩挲着外衣布料,扭头对绣绣说道:“你摸摸,这可是全临安最好的锦缎。”

绣绣非常给面子道:“真的好舒服!”

陶管家道:“大人?品相这般好,穿这些衣服必然?极好看的,要是他的腿……”

陶管家重重地叹了口气。

萧承衍一直在旁听着,闻言动了下眉头。

确实是很可惜。

下一刻,他却听见陶管家无比惋惜道:“……那肯定能迷倒临安很多小?姐啊!还怕房里没个温婉会照顾的贴心人?吗!”

萧承衍:“……”

门外传来落轿的声音,梁轻回来了,侍卫推着他进?门,陶管家忙过去道:“公爷,新的衣服做好送来了,我派人?送您的房里去。”

“放衣柜里便好。”梁轻扭头看到萧承衍,道,“你同我过来。”

萧承衍:“好。”

陶管家顿时露出非常痛心的表情,对绣绣低声道:“公爷,真是被萧公子给蹉跎了!”

绣绣好奇道:“为何这么讲?”

陶管家:“萧公子才弱冠之龄,公爷却已经二十有五了,男人?最好的年纪啊,就是这个时候了啊。”

轮椅上的梁轻在想事情,没有听见这些话,但在后头的萧承衍却是练武的,耳力特别好,闻言脚下差点一个踉跄,一时间无言。

这还怪上他了吗?!

侍卫合上门,梁轻看了看萧承衍的神色,皱眉道:“方才在做什么?你脸色怎么这么奇怪?难道是……他们没给你准备冬天的厚衣服?还是衣服做得不好?”

萧承衍艰难地摇了摇头。

梁轻又看了看他的神色,没看出个结果来,便只?好说正事:“我今日见到了国?师,他知道太后怂恿梁杏来逼我杀了你。”

萧承衍惊讶,又皱眉。

梁杏当时究竟说了什么?

梁轻道:“太后因着我扣留了梁杏在临安,心中不快,也想借秋猎见你。国?师说若我不愿意,他可以?同皇帝说。”

萧承衍眉头微皱,“条件是什么?”

梁轻摇头道:“没有。不过我拒绝了。我总觉得,秋猎不去,后头他们不知又要出什么招。”

所以?,梁轻便托国?师帮忙处理了梁杏。那部分田庄,梁轻也要挑选新人?过去看管。梁杏这件事,梁轻本就头痛着,没想到国?师愿意担下来,自然?什么问题都没有了。

萧承衍点头,梁轻道:“现在看来,国?师待我确实是不差的。”

萧承衍一愣,这才想起梁轻是私生子出身,没被老镇国?公认回前?,自小?流落在外,过的非常心酸艰苦。突然?得到这种?庇佑和?保护,必然?是十分高?兴又惶恐的吧?

萧承衍道:“公爷不要多想。”

梁轻:“什么?”

萧承衍道:“国?师要做的,或许只?是他想做的,不一定是为了你一定要记着他的好。就好比秋猎,我想见沿途的风景,便不会畏惧那些明?枪暗箭。”

“很多事情,顺心意而为,便会快活很多。”萧承衍伸出手,按了下自己的心口。

他的神情认真,眉目不那么冷淡的时候,浅瞳浮着一层温润君子的味道,看的梁轻一怔,忽然?感觉自己心脏跳的快了起来。

他在看原著时,最怅然?的萧承衍是被流放、变得冷酷无情的事,要不然?,原本就应当是临安城里最俊俏又惊才绝艳的少年郎吧?

梁轻捏了下轮椅手柄,垂眸掩去情绪,道:“好。”

-

定下秋猎行?程后,国?公府很快忙碌地准备了起来。

因为皇帝会带禁军护卫,梁轻便只?带了几个心腹侍卫、绣绣和?萧承衍,陶管家留在府上处理事务,还要照顾梁轻的兔子白白。

归一要替梁轻在临安城内办事,也带不了。

一大清早,队伍便要启程,日光投在大街上,浩浩荡荡的队伍从皇宫大门出来,特别有气势。

国?公府门口。

陶管家怕梁轻路上不舒服,带了好些棉被,甚至还带上了汤婆子,还问:“要不要带府医?”

梁轻无奈道:“有随行?的太医。真的够了,我一个男人?,带两?车东西,比宫里的妃嫔还要多了。”

不过,这是他头一次离京出去过郊游活动,梁轻还有些兴奋。

绣绣头一次跟着圣驾出门,也很激动。

只?有萧承衍最淡定。

为了维持队伍的整齐和?速度,梁轻坐着的轿子跟随皇帝的队伍先行?,而萧承衍跟着后方运送货品的车队,速度会慢上很多。

除了梁轻和?官员,去秋猎的,还有不少临安的王公贵族。

出城门的时候,梁轻还看见了骑马的程子瑞,安定侯府的二公子,模样意气风发极了。梁轻这才知道,连向?来低调的安定侯都随着皇帝出来秋猎了。

行?了一段路,到了阴凉的树林里,队伍停下来休整。这时候,梁轻才得以?下车休息。

周围山清水秀,有几家喝茶歇脚的驿站,还坐着好些百姓。

梁轻叫上萧承衍,一起低调去了一个茶馆,楼房比较简陋,选了个靠窗干净的位置,让店小?二把屏风拉了起来。

梁轻道:“后头如何?没人?刁难你们吧?”

萧承衍摇头,他身上好歹挂着镇国?公府的名号,足够震慑一些小?喽啰,又是赶路,没人?顾得上他。

梁轻扭头从窗户外看过去,外头日光明?媚,队伍里的年轻少年少女们也都出来透气,分散在各处。

萧承衍话少,低头喝茶,这边一时安静,大堂里的谈话的声音便传了过来。

一位在此地来往做生意的男子道:“外头那一队,是不是圣驾?我方才都见着好几个衣服华丽的贵人?进?来了,哦对,还有那位主子也来了。”

他旁边的,是一个秀气书生模样的男子,道:“小?生要往临安去念书考学,敢问这位大哥,这神秘的那位是何人??”

“你是要做官吧?那你可记着,绕这位远远的,最不济,也别得罪了这位主子。”

这位书生面露惊异,便听对方压低声音道:“旧豫王府世子萧承衍贬为奴籍、入了王府做罪奴可曾听过?”

“这是当然?,大江南北都传遍了!”

“就是那位不能说的主子啊。萧公子刚入府一个月,你晓得发生了什么?最开始,尚且只?挨了几板子,后来啊,把人?叫进?书房做些那糟践人?的事,把人?折腾的不像样子。”

书生人?都傻了,临安朝臣的关系怎么如此混乱,道:“书、书房?”

“对啊,都传遍了,总之一顿折磨下来,旧豫王府那可怜的世子已经是个废人?了,经脉俱断不说,口不能言手不能提,真是唏嘘啊。”

旁边一位老哥终于忍不住补充道:“我听说这还没完。那位主子沐浴的时候,突然?掏出一把剑,把人?给阉了!”

屏风里的梁轻终于没忍住咳了一声,被自己口水呛到的。

连向?来巍然?不动的萧承衍,都挑了下眉头。

外头的众人?骇然?,窃窃私语道:“这不是彻底断了人?活下去的念想了吗?”

“简直太丧尽天良了!”

“是啊,这是一个男人?活下去的最后的尊严啊……”

梁轻扭过头,已经不想再?听了,连看萧承衍的勇气都没有了。

没过一会儿,那群人?也意识到自己失言了,赶忙离开了茶馆,空气彻底寂静下来,梁轻很是崩溃道:“归一他们……究竟是怎么把这件事传成这个样子的?”

作者有话要说: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心疼轻轻,还是心疼萧萧

这是第一更啦,第二更在零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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