州乌巷那处房产已经过到了夏清阳名下。来扬州这几日功夫,夏清阳日日早出晚归逛街喝茶,美名其曰考察市场。名义上是其随从的林墨再不理解,也无可奈何。
“哎,看到这家酒楼没。闹市口、三叉路交接,地理位置忒好了些。”夏清阳摇着一柄纸扇,装文人风度。
林墨眼神极好,远远就看到了酒楼大门紧闭上面还贴着条子:“少爷,聪明如您也有说错的时候。那酒楼早就关门大吉了。”
夏清阳一滞,快走几步道:“呵,这是那老板经营无方。换了少爷我,每日里都能赚得盆满钵满。”
林墨还准备抬杠,见到斜对面走来一位仗剑行走的青衣公子,立马闭嘴了。
“哈哈……夏老板不亏是能开创《桃园日报》的能人,这日进斗金的能力让人钦佩。”青衣公子朗声道,显然是有备而来,居然一下就点出了夏清阳的身份。
林墨瞬间警惕,右手暗暗蓄力。
夏清阳倒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听得那人是在夸自己,自得了起来。
柳湘莲还第一次碰上比自己还不要脸的人,一时也是愣住,许久才道:“敬仰、敬仰!”
男人间的友谊就是这么措不及防,在林墨戒备依旧时,夏清阳与柳湘莲已经勾肩搭背向着不远处的茶馆走去。
“柳兄想要干啥?在我家报纸上登寻人启事?”夏清阳再一次接触红楼人物已经淡定了许多,不就是交了个喜好唱戏的世家子弟嘛。倒是柳湘莲的提议让人意外,居然是第一个准备利用报纸干事的古人。
柳湘莲喝着茶道:“寡淡,下次请夏兄喝酒,那才够劲道。”
夏清阳穿越前口头上再皮也不敢“以身试法”,小小年纪敢喝酒母上大人会家法伺候的。一朝穿越,这酒量自然不会天赋异禀地涨上去。当下呵呵笑着糊弄了过去。
“夏兄,我的提议考虑如何了?酬金自然不会少。”柳湘莲放下茶杯,追问道。
夏清阳道:“不是我不帮忙,我担心柳兄这寻人启事一登,那拐子就杀人灭口啦。不过……”
柳湘莲见夏清阳很是犹豫,当下急道:“夏兄,家里侄子已经被拐一月有余了,我从京城追到苏州,寻了许久未找到任何踪迹。我怕啊……我这不是病急乱投医嘛。”
夏清阳想到丛舟昨日救下的那对兄妹,女娃是香菱无误,男娃不会就是柳兄的侄子吧?这也太巧合了些?不对呀!看电视时没介绍柳湘莲有侄子啊?
……
“丛舟、丛舟……”夏清阳一路高呼进了梅峰院,正好撞见林墨一脸不忿低声说着什么,见到自己后又不出声了。猜到定是又在告自己状呢,当下怒道:“好啊,你又仗着自己会功夫跑得比我快,学长舌妇告状呢。”
林墨尴尬地立在原地,无从辩解。刚刚确实是在和少爷说昨日岛主与柳湘莲的相处细节呢,夏岛主历练少,随便就与人引为知己,日后总要坏事的呀。
林丛舟早已猜到林墨会不服突然出现的夏清阳,今日的冲突早晚都会发生的。当下让林砚守紧了院门,准备先解决内部矛盾。
“林墨,《桃园日报》除了故事不错外,还有什么好处吗?”林丛舟问道。
林墨思索许久:“能赚钱。”
这回答夏清阳没忍住笑了出来,一身怒气立马一泄而光。
林丛舟显然早知道林墨所答有限,又问道:“五年前我们尚未出岛,尽一切资金在各府州筹划开张的锦香苑又是为了什么?”
这缘由林墨知道啊,当年为了开成锦香苑,少主子可是背负了无数压力,直至三年后锦香苑成了气候才察觉出他的好来。流连花丛的各路人马,喝多了酒又软香在怀,可不得吹嘘一二,消息自然就源源不断地汇总到了桃花岛。
难不成这《桃园日报》也……
见林墨眼中若有所思,林丛舟接着道:“你素来严谨细致、精于观察,觉得夏兄年轻不当事,嘴又不牢,怕他坏事我都理解。但夏兄我却是信任的,且那连发小弩是谁的功劳?”
这话一出,夏清阳显见感动到了,虎躯一震拍着胸脯道:“林兄放心,我在这无牵无挂,一定会助你……平反。”
最后俩字,几乎是呓语,说得极轻。
见林墨依旧在苦思,夏清阳直接了当说出了当初创办《桃园日报》的缘由。
“我呢一是无聊的很,见那说书人故事说得不错就生出了把他记录成文字的想法。但你也知道,这年代笔墨多贵,我那故事篇幅又长,真做成话本发行那买得起的人可不多。所以我才做成一张纸模式,日日连载发行。”
“对呀,所以我才说赚钱嘛。苏州桃园书局的收益近段时间可是直线上升,省了很多事。”林墨道。
“嗨,能让我把话说完哇?”夏清阳寻了林丛舟对面的椅子坐了下来,屈指敲着桌面说道。
反观林丛舟说完前面一番话后暂时未参与两人间的对话,坐下来安心品起了茶。
“知道昨天那柳湘莲让我刊登寻人启事我为什么拒绝吗?”夏清阳突然又发问,惹得林墨犹豫许久才道。
“现在我可以出声了吗?”
夏清阳扶额:“废话!就是问你的。”
“因为你猜到他家被拐的侄子就是少爷寻回来那个男孩,那刊登不刊登就没区别了呀。反正他侄子在林府也跑不出去。”
“笨!”夏清阳骂道:“因为我不敢让人知道报纸的威力有这么大。这世上大多聪明人暂时还不屑看这份都是话本传奇这些世俗故事的报纸,那柳湘莲不落俗套,居然知道报纸还能刊登消息以此引发百姓关注。”
林墨迷茫的双眼一亮,道:“那我们是不是可以把当年的冤屈整理成册,刊登在报纸上。到时万民请愿,彻查当年之事。”
夏清阳当下泼了杯凉水下去:“你敢登上去,不消一天桃园书局被夷为平地,这林府一个活口都不剩,就连老巢桃花岛都难幸免于难。”
林墨眼神中光亮又消失了。
“林墨,当年之事牵涉太广,我们行事必须慎之又慎。既然我将你们及桃花岛托付给夏兄,你们就听夏兄命令行事。”林丛舟面无表情,仿佛听不见夏清阳在说什么,淡淡吩咐道。
“对呀,这种费脑子的事你们就交给聪明人林兄,你们这种不太聪明的样子还急着帮他做决定干啥呢?怕脖子太硬了老皇帝砍不动?”夏清阳皮皮地补上一刀。
林墨被夏清阳一通挤兑嘲笑,苦着脸退下了。室内,林丛舟摇摇头道:“夏兄学识广博,欺负他做什么?”
夏清阳笑道:“谁让他先告状,我打又打不过他,只能言语上稍微欺负他一下。而且今日林兄敲打之后,我再欺负他也会服我的。”
结束了对老实人林墨的言语“欺负”,夏清阳可算是想起今日入府的缘由。
“那男孩估计来头不小。”
林丛舟道:“柳湘莲的侄子吗?祖上倒也有几分出息,其父官至侍郎。可惜不是个长命,近几年已经完全没落了。”
林墨连夜已经整理出柳湘莲的身份,告状时顺带说与了林丛舟听。
夏清阳对柳湘莲的了解来源于电视情节,随即说出了自己疑惑:“看……看书时没看到那柳湘莲有这么大的侄子,昨日的焦急又不像是装出来的,我猜他是为别人找的。”
林丛舟思索片刻道:“既如此明日就引他来见见,孩子已经救下了总该念一声救命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