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雅有些疲惫地坐在椅子上。
令她疲惫的不是工作，不是设计，而是厍鸣。
她越发看不懂厍鸣要做什么。
以往那个心思简单的小孩儿突然变得神秘莫测起来。
妖怪的世界都如此复杂？
林小雅打开X宝，要不买本《聊斋志异》研究一下。
林小雅的爱情观、婚姻观来自于自己的父母。
林爸爸是工程师，林妈妈是老师。
很多时候，他们都在书房里做着各自的事情。
交流不是特别多，但简单的话就能敲响彼此的心房。
他们相互扶持，相互尊重。
对这个世界没有太多的要求，却有着各自热爱的事业。
林爸爸喜欢钓鱼，林妈妈喜欢看书。
时间在他们之间慢慢流淌，吟唱着生命的意义。
哪里像她和厍鸣。
都到这个节骨点，他没向她坦白自己到底是不是一条鱼摆摆，以及坦白后，他们又会朝着哪个方向发展。
林小雅不喜欢不确定性，没有安全感。
就算厍鸣跑过来说，以后我住鱼缸，你住房子，记得定时喂食，早晚换水，她都能接受。
再离谱一点，明天就带你去深海，再也不回来，她也能听懂。
林小雅胡思乱想了一会儿，决定去工地。
等把儿童乐园的事情完结后再找个时间跟厍鸣摊牌。
至于光辉事务所的委托，她决定接下来。
厍鸣的不确定性让她拼命地想将自己稳定下来。
没有什么比能力名气的提升更重要。
刚走出办公室，陈美张着O型嘴缓缓朝林小雅看来。
“跟我去工地。”
陈美立马转过电脑，“小雅，我们菁华园物业刚刚被另一家公司收购了。”
林小雅皱眉，不可能，菁华园物业隶书地产公司，在朱伯庸名下。
“是真的，改名伯爵置业。”
林小雅放下心，伯爵地产就是朱伯庸名下的母公司，这样操作算是将菁华苑物业处挂到明处。
林小雅不打算科普，正要移开目光，突然眼皮一跳。
界面刷新，新的新闻又跳出来，后面跟着一个‘火’字。
伯爵置业更名为Ls集团公司，业务范围保留原先的置业范围，另添设计事务所。
紧接着。
Ls集团跟世界前十亲密合作。
林小雅赶紧点开新闻，Ls集团跟世界前十强的一家公司进行了资产重组，这家公司是世界连锁超市巨头之一，所谓的重组，实质就是Ls集团将对方在中国区的生意全部购买下来。
这意味着菁华园小小一处物业管理公司，通过三连跳，成为一个新兴的巨头公司。
华丽而完美的转身。
李文慧和贾经理也打开新闻，个个激动得无以复加。
他们物业处最大的官就是宝璐，然后是林小雅，现在宝璐不在，大家都一脸期待地看着林小雅。
“小雅，我们现在是不是Ls集团的元老？”
从一家不知名的小公司变成超级集团公司，几个人都要飘了，他们会不会被派遣到其他部门去管理员工，超市连锁，天啦，那得多少员工。
林小雅给大家泼冷水，“一般这种情况，我们都会被炒掉。”
一语惊醒梦中人。
“不会的。”突然一个声音响起，厍鸣慢慢走进来，靠在门边笑道，“你们在公司起于末微时就兢兢业业，没道理公司飞黄腾达了，却要赶你们走。”
闻言，陈美和李文慧激动得快晕了。
贾经理有些为难，“我之前调任总部，一直没让走，不知道我现在属于哪一边？”
厍鸣给他吃了一粒定心丸，“你现在坐在哪里就属于哪里。”
贾经理站着想了想，眼睛一闭，幸福得晕了过去。
陈美和李文慧连忙扶住他，掐人中，打电话。
“你跟我进来。”林小雅冷冷看了厍鸣一眼走进办公室。
厍鸣一秒收起骚包姿势，老老实实跟进去。
“这个是你弄得？”
厍鸣点点头。
厍鸣的有些行为任性起来非常孩子气，但林小雅不觉得有什么，但是把公司搞成这样，林小雅觉得过分了。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厍鸣不知道林小雅为什么看起来有些生气，不过等他解释清楚，应该就没问题了。
“那个人让你很为难。”
“谁？”林小雅心中越发烦躁。
“就是昨天来工地找你的那个女人。”
“我不喜欢她跟你说话的样子。”
“我不喜欢你左右为难的样子。”
所以？
厍鸣笑了一下走过去拉住林小雅的手，“这样你就是Ls集团的最高顾问，你与光辉事务所的合同我会让他们取消，以目前你所在公司的体量和能力，光辉事务所只能仰望，她们再也不会……”
“我不需要。”
厍鸣一愣。
林小雅轻轻拂开厍鸣的手，“我不是凤凰，也做不来飞上枝头的美梦，你所做的一切都让我觉得不踏实，我……没法接受。”
更难听的话，林小雅说不出来。
厍鸣红了眼眶，其实厍鸣没太听懂，他只知道林小雅不开心，为什么？
他一直都在做让林小雅开心的事。
做了很多很多，可她为什么还是不开心呢？
他错了吗？
又错在哪里？
厍鸣的眼泪似乎有刺。
刺得林小雅低下头去。
她仓促地说了一句，逃之夭夭。
“明天我去一趟外地，儿童乐园的事情你看着点。”
*
“赵制片目前负责《卸甲》的工作，是她力排众议让你成为机关塔的设计师，当然，林小雅虽然是个新人，设计水平却毋庸置疑……”
原本以为沉默寡言的筱麦，宴席上口若悬河，八面玲珑。
制片人是隐退大明星的事，筱麦也是碰面时才知道。
林小雅有些佩服她。
对方始终笑容浅淡，话不多，一些关键话题她又会发表意见。
高深莫测的样子令林小雅心中有些不安。
趁着间隙，林小雅去洗手间补妆，赵溢的助理跟了出来，两人笑了笑各自洗手。
助理突然问，“Ls怎么没有跟你一起来？”
林小雅轻轻皱了下眉头，“你们没有邀请他。”
助理吐吐舌头，“今天是非正式宴请，我以为你要带家属。”
至少在外界的猜测中，像林小雅这种依靠绯闻得到名气的，都会时不时拉当事人出来遛一遛。
何况这次合作明显能抬高林小雅的咖位。
换作其他人，一定想尽办法拉来厍鸣。
林小雅自嘲地笑了一下，“我跟他不熟。”
助理发现问错话，洗完手快速离开。
林小雅心想，这次合作大约泡汤了。
他们一开始的目标就不是自己，而是厍鸣。
她看过图纸，那么大的工程对她来说有些勉强，特别是机关部分，按照编剧的设想，天甲城几乎就是传说中墨家机关城的翻版。
或许编剧就是从这个图纸中得到灵感。
而厍鸣正是让墨家机关城成为现实可能的唯一人选。
林小雅只是奇怪，既然目标清晰，为什么不直接找厍鸣，绕着她有什么意思。
让自己更清楚自己有多无能吗？
林小雅的双手浸在水流下，她低着头看着水流从手背一直流到指尖。
“已经洗得很干净了。”
声音近在咫尺，林小雅恍然抬头，发现空荡荡的洗手间空无一人。
洗手台长长一排，背面也有一排，正反为一组，镶嵌着巨大的镜子。
墙面上的反光，隐约可见她的对面站着人。
林小雅转过去，空无一人。
她从中间穿过去，也没人。
如此穿了几次，林小雅声音里带上一丝怒气，“厍鸣，你再不出来，我就生气了。”
半晌，一个人从对面的洗手台转过来，缓缓抬起头。
一脸的无所谓，你爱咋的就咋的。
我就要跟过来。
林小雅现在很生气，一定会骂死他。
“厍鸣，这里是女厕所，你知不知道！！！”
筱麦在助理进来后没多久就察觉到赵溢态度上的改变。
先前也不热络，但现在似乎想结束宴席走人。
筱麦有些心力交瘁，她知道影视圈的人难打交道，但没想到这么难。
如果这个合作不能继续，对光辉事务所的损失太过巨大，她承受不了。
正想再说点什么，引起对方的注意。
林小雅回来了。
筱麦就看见一直有些冷清的赵溢，以极其醇熟的演技，将一个死了男人的高傲寡妇公主瞬间演绎成你大姨。
她笑得亲切又和蔼，“小雅，你怎么去了那么久，菜都快凉了，筱麦一直在夸你，我正想看看你的图纸，这位是……”
筱麦：没有，我没说过。
林小雅冷淡地点点头，“这就是Ls，真名叫厍鸣，关于机关塔的事情你们最好向他请教，我所有会的东西都是他教的。”
筱麦太惊喜了，没想到林小雅出去一趟竟然将Ls带了进来，咦，这个人好眼熟，不就是那天blingbling的移动雕像？
厍鸣更为冷淡地扫了大家一眼，“我什么都不会，年纪大，记性不好，会的东西都忘了，现在只有林小雅知道。”
林小雅狠狠打了厍鸣一掌，被厍鸣一把握在手里，她使劲拉了拉，被厍鸣握得更紧。
慢慢，林小雅的耳根红起来。
赵溢眼中似有光迸出，她将主场话语权拿了过去，一时间，整个气氛好了不少。
等到筱麦微醺，去了洗手间，助理在赵溢的眼色下也赶紧走了出去。
她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显得有些醉醺醺，状似八卦的问，“你们俩的感情真好，我年轻的时候就渴望有段这种爱情，什么利益都不掺杂，可惜运气不好，没碰见。”
林小雅跟赵溢也熟悉了一些，“你演过很多经典的电影，女人能做到你这样，已经不需要再羡慕别人。”
赵溢失笑，“看来又是一个看着我电影长大的孩子，你说得我都老了。”
林小雅有些不好意思，赵溢又说，“网上秦光那件事是怎么回事，我太了解这个圈子，肯定是胡说八道，但是你们为什么不出来澄清。”
林小雅本就不是在乎流言的人，况且黑红也是红，等她一直坚持下去，大家会明白她是什么样的人。
工程师还是要靠作品说话。
谁知一直不怎么说话的厍鸣突然开口，“那些花是我买给小雅的，他替我送送不过分吧！”
赵溢一直以为是秦光跟林小雅之间有什么，唯独没想到厍鸣居然认识秦光。
“你认识秦光，你们是什么关系？”赵溢也不装醉了，语气急迫起来。
“他是我继侄子。”
“什么继？”赵溢和林小雅露出奇妙的目光。
厍鸣不知道怎么说，秦光是白凤一族，他的爷爷曾和他的母亲好过，秦光小时候，他的母亲还照顾过一段时间。
母亲大人给他的传承里有不少一部分是关于她的情史，说对厍鸣的恋爱有帮助。
然并卵。
“所以，你的母亲曾跟秦光的爷爷结过婚？”林小雅翻了个白眼。
“没结婚，同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