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奶奶拆了石膏的第一件事就是去原先租住的地方瞧瞧，听说霸王鸡还在。
没人照顾那鸡能活吗？
但也不可能把只鸡带回厍鸣的大平墅，不像话！
过去时林小雅一眼看见冒出嫩芽的菜园。
“厍鸣，竟然没被吃掉！”林小雅高兴地抓住厍鸣的肩头，厍鸣的目光慢慢落到那只手上，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
他的鸡，怎么可能吃掉林小雅辛辛苦苦种的菜。
生人一靠近，霸王鸡扑棱着翅膀飞到附近的树桩，居高临下看着下面的人类。
愚蠢的人类，看见吾竟然还不跪下！
吾乃白羽神鸟.凤凰鸡，竟敢觊觎吾的神菜园，大胆！
林奶奶喜气洋洋地看着霸王鸡，“真精神，还是散养的好！”
突然一只黑色圆滚滚的肉团从林奶奶身后钻出来，一头扎进菜园子，林奶奶喊道，“小黑，不要糟蹋菜。”
已经对众人不满的霸王鸡目光一利，呔，哪里来的侏儒，竟然敢擅闯吾的神菜园，看爪！
小黑只是发现一些散落在泥土里的精元，急于恢复原形的它想吃掉精元才跑进去。
尚未吃到，脑门子就挨了一爪，顿时掉了一撮狗毛。
神经病死肥鸡呀！
我□□大爷的！
一只狗跟一只鸡顿时打得胜负难分。
林奶奶和林小雅想上去分开两只，苦于战况激烈，无处下手。
厍鸣看着一下变得乱七八糟的菜园子，眼睛都绿了。
这是小雅的菜园子！
分，分开，分分分分……开！
林小雅注意到厍鸣有些不对劲，“厍鸣你没事吧？”好多人第一次见到鸡狗打架，都会吓一跳，真的可以用鸡飞狗跳来形容。
林小雅将厍鸣推远一些，厍鸣有些萎靡不振。
怎么办，他连一只低智的鸡妖都控制不了！
一只温暖的手覆盖在他的额头上，厍鸣缓缓抬起头，漂亮的眼睛染上一丝后怕和焦虑，“小雅，我突然发现自己很无能。”
鸡鸡和狗狗打架原来这么彪！
“是担心站起来的问题？”尽管韩院长肯定厍鸣的腿没问题，厍鸣尝试过却以失败而告终。
嗯？
厍鸣眼珠子一转，他刚才是真的慌，这会儿嘛……
厍鸣一把抱住林小雅的手，带上鼻音，“会不会一直都这样？永远都站不起来？”
见他没有发烧，林小雅一时只当他被鸡狗打架吓到，连忙安慰，“不会的厍鸣，韩院长不是说你的腿部肌肉正常？只是太久没有运动造成的无力感，你看奶奶都能这么快地恢复，你也没问题的。”
“你不用安慰我，我已经试过了。”
现实没有给他惊喜。
最近还越来越虚弱，越来越嗜睡。
站立成了一件触不可及的事情。
在喜欢的人面前哭一定是件很丢脸的事，厍鸣红着眼睛看着林小雅。
一副倔强忍受的样子。
林小雅觉得心脏被揪了一下，隐隐作痛。
她回握住厍鸣的手，将他轻轻拥入怀中。
一入怀，林小雅发现厍鸣似乎又瘦了。
这几天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自己没注意。
她忙着设计图纸，其实是应该注意到的，以往爱守着她的厍鸣会偷偷地打瞌睡。
以往食欲不错的厍鸣最近只吃很少的东西。
林小雅心头爬上一丝愧疚，“你是不是心情不好，最近我多陪陪你。”
“小雅，给我讲讲玻璃球的故事。”
“想听？”
“嗯。”
林小雅从未与人这么接近，心里有丝异常的慌张，她调整好心态开始讲自己的童年趣事。
讲得有些磕巴，思绪分裂成无数条细缝，厍鸣真的哭了吗？这个年纪会不会很爱面子？该怎么安慰？需要拍拍他的背？
林小雅半抬着手，犹豫不决。
厍鸣歪在林小雅的怀里，笑得有些贱……
要是一直站不起来才好呢！
血脉传承又没说妖皇不能坐轮椅。
他能在林小雅的怀里赖一辈子，赖着赖着，林小雅就再也甩不掉他。
厍鸣突然伸出手，将林小雅的手按在自己背上。
似乎担心被她看见自己在哭，又将脸埋得更深。
“小雅，谢谢你。”
林小雅的心微微颤抖，裹挟在身上的伪装慢慢松动。
“我给你讲另一个故事吧！”
林小雅的手离开了厍鸣的背，很快又放了回来，一道水光顺着手指打湿厍鸣的背。
腻歪歪的厍鸣猛地睁开眼睛，那道水光带着炙热滚过他的胸口。
“好。”
……
晚些时候，林奶奶拎着一只快秃了的小肉狗，急匆匆地往附近宠物医院跑，连招呼都来不及打，只给林小雅打了个电话。
电话响起时，林小雅一掌将厍鸣推开。
用了七成内力。
虚弱的厍鸣差点晕厥。
“我们也回去吧！”林小雅的耳朵染上一丝红晕。
厍鸣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小雅，你打得我好疼。”
“你松开，我不好推你。”
“真的好疼，胸口都红了，你看！”
白羽神鸟.凤凰鸡威严地巡视着它的场地，那个看不清是什么玩意儿的家伙贴着一个人类女孩走远了。
它再一次捍卫了自己的领土。
霸王鸡缓缓转过身体，露出一个光秃秃的屁股。
林小雅看着扒拉着自己胳膊的有力又修长的手指，陷入深深的沉思。
她认识这双手。
那天晚上，这双手掬了无数次洗澡水，啪地泼到她脸上。
为什么梦境里的厍鸣跟现实中的厍鸣，重合度如此高？
“厍鸣，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你想知道什么？”
“你……是不是有什么秘密瞒着我？”
厍鸣猛地抬起头，林小雅终于发现了？
他可以向她光明正大地介绍自己吗？
他最喜欢光着身子在云雾间穿梭。
若是看见那样的自己，小雅一定会喊出：哇塞，小哥哥你好帅！
这类情话太令人羞耻，但是他真的好想听！
林小雅突然浑身一个机灵，她有种直觉，厍鸣说出来的话一定不是自己想要的答案。
她不知道这种恐慌来自哪里。
就像突然知道厍鸣可能是个外星人一样令人不可思议。
“算了，你不用在意这个问题，我随便问问。”林小雅收回目光。
不，我很想回答。
我现在就可以回答。
“我是……”
林小雅的手机响起来，她简单应了几声说，“小黑的伤口有点深，需要缝针，奶奶问我需不需要打狂犬疫苗。”
林小雅突然笑了一下，“我们快过去吧，奶奶忘记带钱了。”
轮椅转过来的一瞬，厍鸣黑了脸，肖天，作为神犬之后，还是成年妖，竟然连只鸡都打不赢。
丢尽我们妖界的脸！
*
“林小雅，这次真的要感谢你！”胡露拿出新的工作证给林小雅。
胜利医药器材有限公司业务顾问。
“看着是个官！”林小雅打趣。
胡露挽住她的胳膊，“李胜利的投行下属公司，竟然在西国有业务，他们之前的翻译离职，我有销售经验还会西国语言，自然就从文员的位置顶了上去，工资翻了这个数。”
“那现在李胜利是你的老板？”林小雅眨眨眼睛。
“对呀，超级大老板，有什么问题？”
“那你还截图举报他不？”李胜利就是“出门捡到钱”，说话爱打擦边球，给人色里色气，胡露最爱举报他。
胡露突然脸色大变，“李胜利是那个，那个出门捡到钱？”她不知道呀！
林小雅失笑，“我以为他都告诉你了。”
胡露急不可耐，“他没有呀，唉噫，难怪每次看见我都笑得古里古怪，我还以为是错觉。”
“他人还是不错，就是管不住嘴。”
胡露皱着眉头像是在忍耐什么，最后深吸一口气，“那我也算有他的把柄了，公司同事都怕他得要死，他要是敢克扣我的工资或者随意开除我，我就把截图发到公司群。”
“你找我什么事？”
胡露看了看左右，压低声音，“新的业主委员会真的有问题，我查过了，他们都是亲戚。”
“你怎么知道的？”
林小雅不清楚‘狐狸精’、‘我是大明星’和‘Kitty猫’是谁，问过李文慧和陈美，她们也不清楚。
“我最近又向他们提交了一次加入业主委员会的申请，被拒绝后又不给理由，我气不过就跟踪了他们，猜我看见了什么？”
“他们在业主俱乐部开会，我听见他们称呼彼此姨妈、侄子什么的，可惜只看见朱伯庸和另一个人，还有两个没看见，你一定猜不到另一个人是谁。”
“跟朱伯庸打kiss的那个男孩子呀，看着才十五岁，未成年怎么能进入业主委员会，所以他们一定有问题，问题还非常大。”
林小雅想了想，“这个男孩子好像叫安歌，你知道小区有这位业主吗？”
胡露摸了摸下巴，“没听说过，我去打听打听。”
回到办公室，林小雅铺开一张白纸。
她沉思了一会儿，开始绘制图纸，并非设计图，而是一张关于业主关系图的图纸。
一个个认识的业主跃然纸上，随着线条的加多，他们之间的关系越发复杂。
偶然关系中，似乎又带着某种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