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地的嘴不断张大,嘴角撕裂,一直裂到耳根。
好似妖魔冲破结界,一只巨大的茧,从他的嘴里飞出来。
夏欣欣第一次看到有人用嘴下“蛋”。
按理说,王大地的嘴裂成了青蛙,他应该非常痛苦才对,可是夏欣欣在他眼中看到的却是喜悦,极度的喜悦,仿佛从他嘴里跑出来的不是虫子,而是天神。
愉悦的笑容,血淋淋的裂口,同时出现在他脸上,诡异的对立感,让夏欣欣头皮发紧。
王大地的身体迅速干瘪,像是被戳了洞的气球,里面的气全部漏掉,只剩下一层皱巴巴的皮。
他从蓬松一个的大馒头,变成了被吸去汤汁,吃掉肉馅的灌汤包。
夏欣欣还能平静地站在原地,多亏了上辈子见多识广。
她的脚边有一道湿漉漉的轨迹,那是巨茧的从她面前滑过时留下的。
它身上的粘液带有轻微的腐蚀性,名贵的手工编织地毯冒着酸臭的烟,变成黑色。
夏欣欣向后退了一步,她能面不改色地面对惨不忍睹的王大地,却没有办法忍受这股怪味儿。
今天闻到的奇怪味道实在太多了,令她生理不适。
真想一把火把这间屋子烧了,这样便什么怪味儿也闻不到了。
耳边传来喀嚓声好似鸡蛋壳裂开的声音,夏欣欣看向停在墙角的巨茧。
这个茧大约有十岁孩童那般大小,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很难相信这么大块“蛋”是从王大地喉咙里吐出来的。
黑色层层缠绕的外观,让它看起来很像在臭水沟里泡了很久的烂布团。
在与墙接触的地方有几道裂缝,裂缝正在不断扩大。
刚刚听到有喀嚓声就是裂缝转来的。
很快,也许是一秒,也许是二秒,一根长长的红色尖刺从巨茧里伸出来,看起来像是某种昆虫的口.器。
它尖锐、坚硬、反射着类似于金属的光芒。
哪怕没有看清楚全貌,夏欣欣也无比肯定,它准能把人戳个对穿,吸光血液。
夏欣欣深知先下手为强的道理,她右手一挥,袖子里飞出数根灵针。
——她要把虫子盯死在茧里。
脱手之后,灵针从发丝般粗细,迅速变大变长,等飞到巨茧面前时已有大拇指那么粗,长度也达到一米。
虫子似乎察觉到危险急于破茧而出,裂痕以闪电般的速度不断扩大,一对半透明的红色翅膀刀锋般刺穿茧,上下挥动,带起一片残影。
书房内刮起大风,风像巨浪一样拍在她脸上,拍得她脸颊生疼。
嘿,这倒霉虫子,还没蹦出壳就想搞事?
夏欣欣一点也不含糊,立刻用灵力护体隔绝大风。
随后,控制几根灵针对着巨茧狠狠刺下去,每根的间隙十五公分,等距离分布,从头到尾,一处也没放过。
视觉上的极度舒适,让她心情愉悦,茧内吱吱的惨叫声更是令她心情大好。
如果此时有人在远处看她,那么她的脸上必定带着明媚的微笑。
只是这样的好心情并没有持续太久。
门口传来打雷般,震耳欲聋的敲门声,珍稀木材制成的木门,随着敲击声震颤弯曲,似乎下一秒就会碎成木渣。
她敢打赌,敲门的人用得不是手,而是1吨重的大锤子。
难道是那些肌肉发达的大个子听到书房里的动静,赶过来了收拾她?
她并不希望他们出现。
正当夏欣欣踹过书桌抵住大门时,一只如螳螂一样的镰刀钳凿穿木门。
然后,以此洞为中心,迅速将洞扩大。
透过不规则的门洞,夏欣欣看到门的那一边,黑压压的全是赤红色的虫子,有些身上还沾着衣服残片和碎肉。
它们在那一边,望着她,眼中闪烁着嗜血的幽光。
夏欣欣低咒一声,天地良心,她只是想用香将王大地体内的虫子引出来,就像治疗唐观时做得一样。
谁知道这里的虫子不一样,不小心捅穿了马蜂窝,眼下这情形,只怕整幢院子,除了她和烈焰鹿马就只有这些虫子活着。
是啊,以这些虫子的尿性怎么可能只寄生王大地,而不寄生其他人呢。
夏欣欣凝眉,虫子可怕的繁衍速度和强大的寄生效果,令她感到不安。
如果让它们进入城市……
想到这里夏欣欣打了个寒战,可恶的王大地为什么不能再坚持一会儿,至少告诉她名字,哪怕只说一个姓氏也行啊。
谁在暗中策划了这一切,与她有什么关系?
真是毫无头绪啊……
夏欣欣忧心忡忡,对于眼前这些虫子她反而一点也不担忧。
“儿砸,看你的了。”夏欣欣撸烈焰鹿马的柔顺的毛,烈焰鹿马享受地打出一个鼻响,张嘴就对虫子们吐出一口浓浓的岩浆。
最近一直吐火的烈焰鹿马,今天发狠开始喷岩浆了。
岩浆是本命,火只是消遣的小玩意而已。
满流般的岩浆朝着门口滚滚而去,一头烈焰鹿马就是一座火山。虫子们还来不及惨叫就被岩浆吞没,化为灰烬。
没有东西能逃过,地板、墙壁、虫子全部融化。
它们甚至来不及燃烧,就已消失不见。
夏欣欣踩着飞梭飞上高空,外面果然如她所想的那样——除了虫子,一样活物也没有。
岩浆将整座宅院吞没,夏欣欣看见住在附近的人,慌慌张张的打电话报警。
突然出来的岩浆造成极大的恐慌,许多人害怕它会流到自己家里。
“不要害怕,岩浆不会出这座宅院。”她放缓语调,尽量让说出口的声音,变得轻柔用,同时配合神识,送入众人耳中,稳定他们的情绪。
这一招很管用,他们脸上的焦虑消息了,神色安宁,好像一座宅院就地化为熔岩只是一件令人惊奇而非恐惧的事。
尤其是岩浆真如她所说,停在王大地府邸内的时候,那种惊奇感更浓了。
趁此机会,夏欣欣叫来埋伏在附近的赤兔的人,让他们挨家做“思想工作”不要将今天的事泄露出去。
陆沉飞到她身边,低头看着下方渐渐冷却变成灰色岩浆,失语了很久。
是啊,连夏欣欣自己也没料到,只是单纯问个话,也能搞出这么大动静。
“论搞事我只服你。”陆沉对夏欣欣竖起大拇指,脸上带着蜜汁骄傲。如果不是夏欣欣不让乱传,恐怕下一秒就会猛拍一通,四处分享。
“明明是事搞我。”夏欣欣大致说明了一下情况,听得陆沉连连皱眉。
“你有什么想法?”陆沉问夏欣欣,他心中已有了一些猜测。
夏欣欣耸肩:“想置我于死地,又能搞出大动静的混蛋,一只手就能数完。至于具体是谁……缺乏具体情报,无法做出准确的判断,看来我只有亲自去橦山走一趟,会一会幕后黑手。”
“登门拜访,得准备一份大礼。”陆沉咬着牙,笑得特别腹黑。
夏欣欣勾住他的脖子,在他脸蛋上捏了一把:“知我者沉沉也。”
随即,一只大手落在她脸上,不甘示弱地反捏回来:“那可不。”
指尖的温度传递到她脸上,热得她整张脸发烫。
两天后,一艘巨大的军用飞船出现在橦山上空,在山上留下一片巨大的阴影。
十艘无人机飞下飞船,围绕对着橦山来回飞行,喷洒杀虫剂的同时侦察橦山上的情况。
山间飘起一层薄薄的雾气,一道彩虹斜挂在山峦之间,给死寂一般的橦山,增添了一丝生气,清香的香味驱散了山中的难闻的腐臭味。
夏欣欣特意在杀虫剂中添加了香料,不是她矫情,实在是不想再闻到令人作呕的怪味儿了。
她准备了足够多的杀虫剂,绝对能把橦山里里外外喷个干净。
监控室里环绕着十面虚拟屏幕,里面正播放着无人机拍摄到的高清画面。
夏欣欣和陆沉,以及负责这次行动的赤兔军少将詹星宇,一起观看监控。
两个月前,给陆沉采药的时候,夏欣欣在这里短暂停留过。那时这里还是山清水秀的秀美之地,山上生活着许多小动物和变异野兽。
而此刻……
十架无人机拍摄到的画面里,她竟然没有看到一只小动物。只有几架爬满藤蔓的机甲残骸和一些野兽的骨架。
夏欣欣心中涌起强烈的念头——这座山已经死了。
哪怕树木繁茂,山花烂漫。
屏幕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树枝摇动,腐叶下面也传来了动静。在无人机大规模喷散杀虫剂的十分钟后,橦山上终于有动静了。
夏欣欣盯着屏幕看到无数赤红色地虫子从树林、岩石、地底钻出来,焦躁地四处乱爬。
它们如同血色的浪潮,浪潮打过来,绿色瞬间被吞没,整座橦山变成了红色。
——如血一般的红色!
“我去,好多虫子!”詹星宇一边搓手,一边打冷战。“我有密集恐惧症怎么办?”
“扔进虫堆里,保证能治好。”陆沉面无表情地说。
詹星宇表情凝固:“小时候我还帮你换过尿布,你怎么能这样对我。”
陆沉嫌弃地伸出手指,比了个“2”。
“你只比我大两岁。”他面无表情地说。
詹星宇尴尬地沉默了一秒,跳过这个话题问夏欣欣:“接下来进行第二步?”
夏欣欣专注地盯着屏幕,没有听到詹星宇的话,他又喊了三四遍,她才反应过来,但是依旧不知道说了什么。
她的全部注意力都在顺数的第三块屏幕上。
“这里,让无人机飞过去看看。”她指着山腰的位置,神色凝重地对詹星宇说。
詹星宇凑近看了一会儿,除了密密麻麻的虫子什么也看不到,心想夏欣欣不会眼花了吧?
夏欣欣察觉出他的疑虑,解释道:“直觉告诉我,这里有大家伙。”
话音刚落,她手指的那块屏幕,突然黑屏,相对应的无人机被击中,从空中坠落。
紧接着,一只体型堪比大型飞船的虫子撞破山璧从里面飞出来。
它的背上站着一架眼熟的机甲。
看清它的全貌后,夏欣欣心里一惊,那不是孙锦年在机甲大赛上用的机甲么?
机甲大赛的时候这架机甲已经炸毁,孙锦年也死了。
那么它是哪来的?
驾驶它的人又谁?
作者有话要说:这两天家里事多,总算忙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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