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裴舟的?故意放纵,二?人天?明将歇。
此时天?已微亮,旭日自东边而升,将周遭一片天?色染得红艳,今日天?清气朗,应当是个好天?气。
岑锦华自府中出来?时,并没有惊动岑父等人,不过?是去趟江北,参加剑会罢了,待她赢了那把破雷,再寻些?清净之地?闲逛散心,随时便可回来?。
她上了马,覆上面纱,便直接往城外奔去。
每逢她出远门,暗中都会有岑父派来?跟着她的?暗卫,加上她武艺高强,鲜少有人能同她对上,因而她并没有太多?担忧。
策马出了城,还未跑出多?远,便在路旁瞧见了同样骑在马上的?苏邵,岑锦华脸色有一瞬间的?僵硬。
本想直接从他身旁越过?,可想了想,还是勒住了缰绳,在他跟前停下?。
“你为何在此?”岑锦华冷声问道。
一段时日未见,苏邵好像又瘦了不少,脸颊上的?颧骨也有些?突出来?,他就这般定定地?坐在马上,神色忧郁,莫名生出一股羸弱之感。
苏邵见她停下?来?,脸上立即扬起?笑意,“华儿,我以为你会直接无视我,你能停下?来?,我很高兴。”漆黑的?眼眸满是亮光。
岑锦华却是没有同他扯这些?的?心思,见他面色憔悴,心中莫名烦躁起?来?,再次问道:“你在这里做什?么?”
苏邵见她蹙了蹙眉,心中莫名紧张起?来?,赶忙答道:“我知道江北有剑会,你也一定会去,便跑到?阿年那里打听,她说你今日便要去江北,兴许剑会结束便回来?,又兴许......归期未定,所以我才想着,来?送送你。”话语中都带了些?小?心翼翼,往日里的?不羁在面对岑锦华时彻底消失不见。
岑锦华没有作声,只是漠然地?望着他。
见她一副不愿搭理他的?模样,苏邵的?神色不禁黯然起?来?,可再三思索,还是鼓起?勇气试探着道:“你既去江北,可否将我一并带上?我想陪你去。”
岑锦华闻言,却是突然嗤笑一声,“你可知我为何要去江北?又为何兴许归期不定?”
苏邵摇了摇头,“不知。”可他却有种直觉,她接下?来?的?话不会好听。
“苏邵,你先前成日里追着我,想求得我原谅,可我却不知该不该原谅你。”岑锦华顿了顿,“我这样说,你能明白吗?我就是故意躲你,才想去江北。”
她冷冷的?话音落在他耳旁,却是刺得他心疼,看向岑锦华的?目光也不禁多?了几分哀求,期许着她能多?几分心软,他当真知错了。
岑锦华将脊背挺得直直的?,没有回避他的?目光,“是,我承认,直至现在我依然放不下?你,心中仍留有你的?位置......”
她这句话方一出来?,苏邵的?脸上立即浮现出明朗的?笑意,如枯木逢春般,仿佛从泥泞中看见了希望。
“可是苏邵,你应当懂得,你打着为我好的?名义,如此伤害我,想让我原谅你,那也是轻易不能。”
若换作往常,听见她这话,苏邵兴许又会再度神伤,可如今知晓她心中还有他,他已觉得万幸,他也知晓他先前错得太离谱,所以他不会苛求那般多?了。
“我明白的?,我都明白的?。”苏邵深情地?望着她,神色变得乖巧起?来?,“华儿,你且去吧,我便不跟着你了,你好好散心,我等你回来?。”
等你想明白了,希望还能愿意给?我一次机会。
岑锦华见他这般,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些?什?么,看着他,欲言又止。
此时红日已经完全升起?,日光照在他们身上,映出一个长长的?影子。
该启程了。
岑锦华斟酌许久,终还是忍不住同他道:“你还是......待自己好些?,别将自己磋磨得如此狼狈,也......不必特意等我。”她现在只想顺其自然。
苏邵自是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当即敛了笑意,正了正脸色,同她郑重说道:“华儿,我只要你!”
岑锦华闻言,没有再说什?么,朝他颔了颔首,面色淡然,“我走了。”
苏邵:“嗯。”却是依依不舍地?看着她。
岑锦华随即拽起?缰绳,策马飞奔而去,扬起?一地?尘土。
苏邵站在原地?,静静地?望着她的?背影。
红衣飘飞,掀起?一串飘逸的?弧度,英姿勃发?,潇洒傲然,她就该同天?上翱翔的?雄鹰般,恣意而为,天?高任她飞。
*
一夜放纵,岑锦年自然一觉睡到?了晌午,待她起?身时,只觉身上阵阵酸痛,下?床时腿上酸软,还差点摔在地?上,也幸亏她反应够快,扶住了床沿。
思即昨夜的?激烈,岑锦年忍不住在心中暗骂裴舟,又是羞又是气。都说了不要还强迫她继续,弄得她现在全身酸软,还睡到?了如今,待会被舒慧她们瞧见了,指定要被笑话。
正当她脸色沉沉时,裴舟从外头走了进来?。
见状,赶忙走到?她跟前,搀住了她,岑锦年心情不悦,自然没给?他好脸色。
裴舟将手?落在她腰上,见她脸色不好,忙着急问道:“怎么了?谁惹你生气了?”
岑锦年闻言,立即瞪了他一眼,“你还好意思问我怎么?”她掀开一角衣领,指着脖子上的?处处痕迹,斥道:“你看看,都是你干的?好事!”
裴舟见她神色激动,不敢露出其他神色只能,连忙认错:“是我的?不是,我下?回定会克制些?,不会再弄痛你,头一回,还望夫人多?多?见谅。”
岑锦年:......
他虽是认错的?态度,可在岑锦年听来?,怎么更像耍流氓?
“我待会命人拿些?玉肌膏来?,擦上一擦,不出一日,应当就会好了。”
裴舟见岑锦年脸上神色仍未有缓和,赶忙将她紧紧揽住,附到?她耳畔,柔声哄道:“阿年,你莫要再生为夫的?气了,可好?”声音低低的?,莫名带了点撒娇的?意味儿。
裴舟:“嗯?”
他的?声音低沉而有磁性,又还故意在她耳畔上说话,只需这么一会儿,她便消受不住了,耳垂立即红了一片。
默了一会儿,才佯装着一本正经,淡淡说道:“念在你是初犯的?份上,本夫人便大人有大量,原谅你了!若下?次还这般不知克制……”她朝裴舟投去一个冷冷的?眼神,威胁道:“我便不让你上床了!”
虽说她的?神情冰冷,可在裴舟看来?,却没有多?大威胁力,但该有的?态度还是有的?。闻言赶忙答道:“多?谢夫人!为夫下?回一定注意!”
两人又拥着腻歪了一会儿,岑锦年此时只觉腹中饥饿,抬了抬头,眸光似水,可怜巴巴地?看着他:“我饿了。”
裴舟:“我已命人备好了午膳,现在便让他们传上来?。”
岑锦年闻言,随即乖巧点了点头:“好。”笑容甜蜜,好似泡在了蜜罐中。
*
因着昨夜二?人的?放纵,岑锦年生怕裴舟又拉着她再做些?什?么事情,晚上沐浴过?后,便立即二?话不说,躺到?了床上,准备入睡,不给?他多?留半分机会。
不过?许是她没有休息好,身体异常疲惫,脑袋刚沾上枕头,困意便如潮水般袭来?,没多?久便立即陷入了梦中。
夜色渐深,月凉如水,月光透过?窗棂的?缝隙照入屋内,银白的?光芒落在地?上,既清冷又柔和。
彼时裴舟正踩着月光从屋外进来?,走到?里间,而后在床沿上坐下?。
目光落在岑锦年脸上,只见她的?睫毛卷翘,肤色红润白皙,仿佛吹弹可破。
她将手?枕在脸下?,睡得极香。
裴舟就这般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瞳仁漆黑,丝毫瞧不出情绪。
他在她身旁坐了一会儿,而后将视线落在一旁的?鎏金香炉上,香炉上有几缕烟袅袅升起?,带着淡淡的?香味。
默了一瞬,便又起?身往外走去,唇角勾起?一抹邪魅的?笑意,目光阴翳,不禁让人心中发?凉。
他早便知道,只要是他想要的?,总能得到?。
*
建在地?下?的?密室中,燃着许多?蜡烛,烛光将整个密室照得十分亮堂,如同白昼一般。
这间密室极为隐蔽,处在裴府一座空置的?院子中,且院子位置偏远,轻易不会有人经过?。
从密室入口?进去,随着石阶旋转而下?,便可将整个密室的?布局纳入眼中,没有丝毫保留。
这个密室面积颇大,里头各式家具应有尽有,每一个角落都布置得极为精致。
紫檀雕花木床上,有一身穿红色衣裙的?女子,正紧皱着眉头,睡得极不安稳。
下?一刻,只见她眉头颤动,眼珠轻转,随后便骤然睁开了双眼,额上大汗淋漓。
许是因为刚醒过?来?,她的?大脑还未完全清醒,清冷的?双眸带了几许迷茫。
待回忆起?她昏过?去前发?生的?事时,即便她向来?自诩镇定,此刻心头也不禁染上了慌乱和恐惧。
她只记得,当时骑马到?关石郊处,忽然有一伙黑衣人蹿了出来?,欲将她擒走。
见状,一直隐在暗处护着她的?那几名暗卫高手?也现了身,为了护她,开始同那些?人进行生死搏斗。
奈何那伙人人数众多?,武艺也不低,又将她们团团包围住,便是想逃出寻人来?救都没有丝毫办法。
最后,她好似被什?么暗器射中,还未来?得及反应,便立即昏迷了过?去。
再次醒来?,便是如今。
她朝四周扫了一眼,这里并无他人,只有她自己,心中的?紧张不安瞬间得到?了稍许缓解。
也好,说不定待会她能趁机逃出去。
岑锦华随即用手?肘撑在床上,企图爬起?身来?,然而她现在只觉四肢发?软,浑身无力,还未动作,便又生生倒在了床上。
见此情况,岑锦华不禁在心中暗骂起?来?,她虽然性子冷淡,但鲜少与人交恶,究竟是谁将她绑到?了这里,又想图谋些?什?么?
待她体力恢复,她定要将抓她那人千刀万剐!不然难消恨意。
岑锦华无力地?躺在床上,有些?气喘,刚刚只是稍稍动作,便费了她不少劲儿,如今看来?,抓她那人生怕她逃走,倒是下?了不少功夫。
她蹙着眉头,脸上也染了几抹担忧,开始在脑海中思考着幕后主使究竟是何人?
突然,她好像听见了石门打开的?声音,而后便有一串细微的?脚步声响起?,因着周遭环境过?于寂静,只有些?许声响也能让人听得分明。
察觉到?此动静,岑锦华立即变得警觉起?来?。
她努力往里挪了一点,弓起?身子,戒备地?望着声音传来?的?方向。
脚步声愈来?愈近,随后便见,一身月白长袍的?人影出现在了她的?视野中,她咬了咬牙,死死地?盯着眼前之人。
只见他继续顺着石阶往下?,上本身也随之露了出来?。
岑锦华瞧清了他的?面容,双眼顿时瞪得直圆,眸光中满是惊诧,一贯平稳的?心绪恍如被投入了巨石般,掀起?惊涛巨浪。
“是你!”岑锦华惊恐出声。
裴舟继续朝她靠近,脸上的?神色她完全看不明白。
可她却下?意识觉得危险。
“裴舟?你怎会在此?”岑锦华稳了稳心绪,努力控制住自己有些?颤抖的?身子,她不敢细想,心中仍对他保留了一分善意,兴许他是来?救她的?呢?
“你既来?了,那便快救我出去。”她一贯清冷的?声音,竟破天?荒地?生出了一丝央求。
裴舟走到?她跟前,见她眼中掺杂着许多?情绪,有戒备,有不安,还有一丝期冀。
他没有立即作声,良久,才缓缓勾了勾唇角,笑意薄凉而偏执,“华儿,我好不容易才将你带到?我身边,你觉得,我会轻易放你离去吗?”
他的?嗓音低沉温柔,只是此刻在岑锦华听来?,却与从地?狱传来?的?声音无异,让人畏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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