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提亲

岑锦年既已答应了?同裴舟早日成婚,那?么裴舟自然不会再?等下去,寻了?个日子,便搬出?了?岑府,住进?了?新宅中。

在新宅全部打?理好后,裴舟便正式上门?提亲。

虽说裴舟同岑锦年准备成婚之事已经早在整个岑府闹得沸沸扬扬,并且,整个岑府上下都?十分看好他们二人?,认为他们郎才女貌,乃天作之合,然而岑松却一直没有明确表明对此事的态度。

今日裴舟上门?提亲,一应事宜全部备好,就连下聘之礼也一并带来,足以见他的急切。

不过单说这?下聘之礼,便不知抬了?多少抬,红色的担子如流水般连连抬入岑府之中,倒是?引得来往路人?的频频注目。

裴舟要在今日来提亲之事,早便同岑锦年商量过了?,只是?,倒是?不知她父亲究竟是?如何想?的,自打?一开?始与他提起成婚一事,他就没有明说什么,心中不免有些着急慌乱。

然而不管她再?如何着急,她也只能乖乖等在院中。

正当她在软塌上坐立不安,频频望向窗外,焦急等待音信之时,此时有一个身着浅绿衣裙的婢女端了?茶到她跟前。

这?位婢女名唤齐淑,年纪只是?比她略大些,模样生得极为周正,性子倒也讨喜,言行举止十分有度,做事也干脆利落,一眼便能瞧出?来是?受过不少□□的,只是?她这?脸上倒有不少伤痕。

前些日子她去见了?裴舟,从裴府回来的路上,经过一姓马的官员府邸侧门?时,恰巧碰见了?正有人?不停用?棍棒打?着一名女子,边打?边将她往外驱赶。

彼时天色已黑,路上行人?也甚少经过,因而这?些人?下起手?来更是?没轻没重,将人?打?得连连发出?惨叫,哀嚎不止,直听得人?心慌。

岑锦年本?不欲多管闲事,倒也不是?她冷漠,只是?这?样的事情属实见得多了?,在不知情的情况下鲁莽冲上去,那?便是?莽撞了?。

如若当真是?那?个丫鬟犯了?事,被主家责打?驱赶,她也不能多加置言。

更何况,如今她同裴舟在一起,若是?裴舟的身份被知情之人?猜疑,设计将人?塞到她身边,难保有危险,她必须思虑得更加周到。

只是?跟在后头出?来的一位夫人?尖酸刻薄的声音,以及口口声声的辱骂,听得她十分不喜。

“你这?小贱蹄子,我本?念着你无父无母,便想?着好心收留你,谁曾想?你竟敢勾引大少爷!谁给你的胆子!”

“果真是?个有生无养的腌臜货,如此不知好歹,忘恩负义,我便是?将你打?死也不为过!”

“大少夫人?,您听奴婢解释!奴婢当真没有勾引大少爷,是?大少爷想?对奴婢不轨,还请大少夫人?明察!啊!”她的声音充斥着浓浓的哭腔,话音刚落,便又响起了?一连串的惨叫声以及闷棍声。

“你这?个贱婢!我呸!大少爷都?已经同我说了?,就是?你勾引的他!你竟然还敢顶嘴不认罪?好,好,来人?!给我往死里打?!”

“我不是?,大少夫人?饶命啊!奴婢真没有!啊......救命!救命!”她的声音渐渐弱下去。

岑锦年坐着的马车本?已快要驶远,可听着这?些惨叫声,她终究还是?有些不忍。

又想?起这?姓马的官员家中,确实有个嫡长子,风流成性,整日拈花惹草,家中却又有个日日喊打?喊杀的夫人?,这?夫人?又是?个蛮横不讲理,还眼瞎的,一心扑在自个儿夫君身上,不管这?冯大少爷身边有多少莺莺燕燕,一律归结为那?些苦受骚扰的女子之错。

岑锦年思来想?去,终究还是?命人?掉了?头,回到了?那?侧门?外。

她刚下马车,瞧见的便是?那?名丫鬟被打?得鼻青脸肿,周身遍布伤痕,一副奄奄一息的模样。

跟在她身边的小厮见状,无需多言,便已明了?她的意思,立即动身去拦住那?些想?要继续动手?的人?。

岑锦年倒也不在意那?位大少夫人?的眼神,同她交谈了?几句,想?要将这?可怜的丫鬟给买下带走。

这?大少夫人?自然不愿放人?,甚至连岑锦年都?看成了?是?想?来抢她丈夫的女人?,还用?尖酸无比的语言来刺她。

岑锦年倒也没有同她多纠缠,这?样的人?同她讲理是?行不通的,只需亮出?她的身份,她便该知畏惧了?。

毕竟这?马家家主,也不过是?个从五品官员罢了?,若不是?因为这?位大少夫人?“泼妇”的名声满京,她也不会知晓这?人?的存在。

之后岑锦年便顺利从她手?中拿到了?这?齐淑的卖身契,当然,她也是?付了?钱的。

岑锦年没有同齐淑多说什么,只将她的卖身契交还给她,又给了?她一些碎银子让她治伤,便离去了?。

齐淑自然将她视为恩人?,说要报答她,愿意为奴为婢,岑锦年自然不答应,她不会用?来路不明的人?。

只是?齐淑那?日听到了?她的身份,接下来几日都?会到岑府门?口候着,也不多说什么,只是?屡屡站在远处望着她,看她的目光,仿佛将她当成了?救命稻草一般。

岑锦年本?不欲搭理,可见她总这?般,又见她面相不错,心下一软,便派人?将她的底细给查了?个遍。

这?齐淑确实打?小长在京中,只是?父母双亡,家中有几个叔伯又都?吝啬到极点,将她视为累赘,不愿养她,因而齐淑小小年纪便去给人?当了?丫鬟,经过人?牙婆子的手?中,辗转去到了?冯家,这?才会碰见岑锦年。

岑锦年见她家世清白,又有些凄惨,便将她收到了?自己院中,让她干些粗使差事,那?些贴身的事,倒也没有让她干。

如今齐淑见她这?般着急,将茶水放到她身旁的木几上,便不免安慰道:“小姐不用?担心,大人?如此疼爱小姐,小姐定然能如意的。”

岑锦年闻言,轻“嗯”了?一声,朝她看去,见她脸上的伤还是?很明显,不免问?道:“你的伤势如何了??”

齐淑朝她福了?福身,“多谢小姐关怀,奴婢的伤已经好多了?。”语气?中满是?感激之情。

岑锦年点了?点头,“那?便好,若有不舒服的地方,这?些活便先留着给别人?干,你安心养伤,好了?再?做也不迟。”

齐淑此时已经红了?眼眶,二话不说,又跪到地上,“奴婢多谢小姐救命之恩,大恩大德永世不忘,奴婢愿意赴汤蹈火,以报小姐恩情。”

岑锦年见状,不免蹙了?蹙眉,无奈道:“你快起来,不必总这?般跪我,我既救了?你,你便应该想?着如何好好活下去,不必为我而活,也不需要你为我赴汤蹈火。”

齐淑眼眶蓄着的泪再?也忍不住,哗哗地便流了?下来。

岑锦年见她这?般,只得朝她摆了?摆手?,“你下去吧,好好歇着,把伤养好便是?。”

齐淑:“是?。”

*

而彼时的书房中,裴舟正同岑松相对而坐,两人?虽不言语,周遭充斥着暗流激动,似在无形对峙。

岑松轻抿了?口茶,脸上神色沉着,往日刻意收敛的气?势却在此刻完全散发出?来,给人?一种压迫感,如临巍峨高山般,让人?不免生出?畏惧。

而裴舟自是?不惧,自始至终皆云淡风轻,脸上笑意始终温和而淡然。

岑松朝裴舟看去,即便只是?轻飘飘一眼,都?布满了?威严的气?势。

“殿下想?娶小女,此事府上早就人?尽皆知,那?么殿下可知,为何下官特地在今日殿下来提亲之时,才同殿下谈及此事。”

裴舟朝着岑松温和一笑,丝毫不在意他身上的威压,有礼地颔了?颔首:“伯父不必这?般客气?,同阿年一般,唤我阿舟即可,至于原因如何,还望伯父赐教。”

岑松同样笑了?笑,眼底多了?几分狡黠,颇有些老狐狸的模样:“下官不敢僭越,殿下是?君,虽说现在未能恢复身份,但终有一日,殿下会回到真正属于您的位子上。”

话落,他又转了?方向,没有直言为何,却继续道:“下官这?女儿,从小被家中人?娇宠着长大,从没吃过半点苦头,她呀,向来最?为贴心,就连锦邢锦华都?做不到她这?般细腻,只要有她在,我这?家中,便少不了?欢声笑语。”

说起岑锦年,岑松脸上满是?得意而又骄傲的笑容。

裴舟闻言,眼中笑意愈发明朗,附和着点头:“伯父说得是?。”

岑松没有理会,继续自顾自地说道:“不过,你可别看她表面温温柔柔的,年儿,实际上是?最?有主意的人?,但凡是?她认定地,便是?三头牛都?拉不回来,颇有不撞南墙不回头之势。”

裴舟:“我明白的。”

岑松睨了?他一眼,却是?摇了?摇头,“不,你不明白。”颇有些不信任他的意思,顿了?顿,又道:“我还记得有一回,给她上课的夫子不知说了?些什么言语,惹得她十分不悦,天天挑她的刺,换着方式地罚她。”

“年儿起初觉着这?夫子身为她的老师,不可对师长不尊,便再?三忍让,后来不知那?老师又说了?些什么,立即便燃起了?她的怒火,年儿便领着她阿姐,偷偷教训了?那?夫子,那?夫子自是?告到了?我们这?边来。”

“我同她阿娘想?着,不管如何,这?夫子确实有些虚名在,名下门?徒倒也不少,若是?此事让他宣扬了?出?去,难免对她二人?不好,便让年儿同那?夫子道歉,将这?事大而化之。

可年儿打?死不干,宁愿受罚跪祠堂,也不肯同那?夫子道一句歉,后来她甚至觉得我同她娘亲是?非不分,明明是?夫子的错,偏偏要罚她们姐俩,气?得不理我们数十日。”说完,岑松脸上多了?几许哭笑不得。

裴舟想?了?想?,才道:“阿年有一回也同我说过此事,只是?那?时没有说得十分清楚,只简单提了?几句。”

岑松想?着那?夫子,心中多了?几分嗤笑,也怪他,给她们请了?这?么一个浪得虚名的夫子。不过,既然做出?了?这?种事,他也自然不可能好过。

没有再?多想?,他正了?正脸色,转而看向裴舟,郑重道:“殿下,我就这?么两个女儿,如珠如宝地宠着她们长大,如今阿年真心实意地喜欢你,我知晓,我便是?说再?多也没用?,她既认定了?你,便不会再?改主意。”

岑松抬了?抬眸,眼中暗含警告:“只是?,还望殿下莫要负了?年儿一片真心才好。倘若你哪一日真负了?她,届时,殿下便是?后悔也来不及。她这?性子就是?这?般,认定你时,可以做到豁出?命的地步,自然,她若是?不要你的话,那?便是?真不要了?。”

裴舟闻言,立即站起了?身,眸中尽是?激动之色,以及满腔真挚,他朝他拱了?拱手?:“裴舟已然知晓伯父苦心,还望伯父放心,若您愿将阿年托付于我,我定珍之,重之。”

岑松没有理会他的一番赤城之言,继续叮嘱:“自然,若殿下待年儿有半分不好,届时不说年儿,我这?当父亲的,第一个不答应,到了?那?时,不管殿下是?何身份,我总会为了?女儿讨一个公道。”眸中尽是?威严之色,还带了?几抹威胁之意。

无须岑松再?多言,裴舟便已知晓,此番同他说的这?些话,归根究底,重点皆在于最?后一句。

倘若岑锦年有半分不如意,不管什么时候,即便他是?天皇老子,他都?有本?事教训他。

就好似直至今日他才同他谈论的这?些事一般,其实只要他想?阻拦,不管他裴舟如何,他总有阻拦的办法。

裴舟想?了?想?,不置可否。

脸上神色愈发郑重,又朝他深深作了?一揖,“多谢岳父大人?成全!”语气?满含真诚,而在他低垂着头时,嘴角却扬起了?一丝不明所以的笑意。

*

岑锦年同裴舟的婚事就这?般定下了?,岑松叫人?算好了?日子,就在一个多月后。

虽说有些急促,但一个多月,以裴岑两府的人?力物力,足以操办一个盛大的婚礼。

而岑锦宜的婚事因为早早定下了?,所以同岑锦年的婚期只差了?半个月。

短短这?么半个月的时间,岑家就有两门?喜事,倒也确是?双喜临门?。

岑锦宜成亲那?天,岑锦年倒也没那?般计较,为她忙前忙后地做了?不少事。

其实岑锦宜这?人?当真不算太坏,就是?脑子有些不太好使。

她至今记得,她刚穿过来那?阵子,昏迷着却醒不来的时候,总能听见岑锦宜偷偷跑到她床前,哭个不停,求天拜地的,只盼着她能醒过来。

自从回忆起原身的记忆,她也知晓,那?次同她双双跌落水中,确确实实是?个意外,不是?她所为,因而岑锦年便没有太多计较,反正终归是?一家人?。

毕竟即便岑锦宜有令她不爽的时候,她都?当场反击回去了?,倒是?每次都?是?岑锦宜落个闷闷不乐。

不过许是?成了?亲,知晓了?祖母替她寻的这?个夫君的好,小日子过得也还算滋润,也将谁待她的好看在了?眼中,见岑锦年这?般大度,她也没有再?自己钻牛角尖。

到了?岑锦年成亲那?日,她还特地亲自挑了?不少好礼,添给岑锦年,给她当嫁妆,只是?那?张嘴仍旧不太会说话,不过都?无关痛痒罢了?。

岑锦年本?身嫁妆便丰厚,府中之人?这?又添些,那?又添点,因此更是?多得令人?艳羡了?。

因而她的嫁妆随她出?嫁之时,说是?十里红妆都?不为过。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抱歉,来晚了,不过这一章还挺肥的(小骄傲.jpg),就当给大家的补偿吧!感谢在2021-06-0620:36:39~2021-06-0723:28:3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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