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答应

岑锦年在同裴舟打他的新宅回来的路上一直都能勉力维持平静,可等回到府中,与他分开后,她便再也克制不住自己汹涌着的激动心绪,以百米冲刺的速度立即跑回华年院中。

“阿姐!阿姐!”还未踏进院门,她便大声呼喊起来。

院中的丫鬟只看到一阵急匆匆的人影飘过,便再无动静。

“阿姐!”岑锦年回到屋中,迫切地寻找着岑锦华的身影。

查看一番后,却是四下无人。

奇怪,阿姐去哪了?

静默片刻,岑锦年才恍然想起。

对啊!她怎么把阿姐的“藏剑阁”给忘了?。

思即此,便又马不停蹄地往外跑去,钻进岑锦华的“藏剑阁”。

这“藏剑阁”是岑松特地为了?岑锦华而建,主要还是因为岑锦华这奇奇怪怪的爱好,喜欢收藏各种类型的剑。

起初还好,久了?之?后,她收藏下来的剑实在太多,无法?,岑松只得特地在华年院的书房旁,特意辟了?一个空房,给她弄了?这个“藏剑阁”。

岑锦华只要闲着无事,总会去她这“藏剑阁”待着。

果然,岑锦年才走到“藏剑阁”外,便听见里头传来的细微声响。

推门而入,便见岑锦华站在右侧第二列的木架旁,手中握着一把锃亮、泛着银白光芒的长剑,正用布巾轻轻擦拭着,脸上多了?几?分柔意。

谁能想到,她阿姐这般温柔的时候,竟是对一柄剑展露的。

擦拭完毕,许是心血来潮,她还饶有兴致地挽了个剑花,动作干脆利落,剑尖锋芒毕露,原先的柔意尽收,如山泉般清冷的眉目多了?几?分英气和傲然。

岑锦年见状,连连鼓掌。

“阿姐身姿果真帅气,我若是个男子,铁定也得拜服在阿姐的石榴裙下。”

岑锦华挑了?挑眉,不置可否。

“说吧,大嚷大叫地寻我是为何事?”边说边将手中利剑套入剑鞘中,而?后安稳放至木架之上。

看着提起裙摆小跑到她身边的岑锦年,岑锦华忍不住拧眉说道:“早同你说过,你如今都十六了,行事切不可如此一惊一乍,不管何时,总归注意些自己的仪态,怎的还是像方才那般大喊大叫。”语气中尽是满满的无奈。

岑锦年却是浑不在意,挽住她的手便忍不住同她撒娇:“阿姐,反正总归在自己家,大大咧咧一些也无妨。”她有分寸的。

岑锦华见她这般,只能无奈摇头。

“说吧,发生了?什么大事,才值得你这般嚷嚷。”

闻言,岑锦年脸上立即浮现出几抹红晕,眉眼含羞地望着她,脸上笑意浓厚到让人不敢直视。

“阿姐,阿舟他说想同我成婚了?!”说起这话时,她的声音中是难以掩饰的雀跃和激动。

“成婚?”岑锦华倒是被她这话给吓了?一跳,向来冷静的面容也仿佛有一瞬间的撕裂,“怎地这般着急?”

前几?日他们的事才被家中长辈知晓,她虽然也觉得她们指不定在哪一日便成婚了?,可却从未想过会这般快。

岑锦年重?重?点了点头,“对。”不知想起什么,眉目间也不禁浮上几?抹疑虑,“我也觉得有些着急了,毕竟我们才在一块儿不久。”

“那他为何要这般急着成婚?”

岑锦年摇了?摇头,“我也不大清楚,不过......”她又扬了扬眉梢,唇角扬起一个更大的弧度,“我倒认为他许是觉得我过于优秀,生怕我被别人抢走,毕竟前几?日不是还有人上门想与我求亲吗!”

裴舟得知此事,觉得有人惦记她,还同她吃了?好一顿酸醋,那脸色臭得,她简直从未见过。

不过话说回来,他吃醋的样子果真可爱,同寻常时候的他半点不同,倒是比他一贯的温润模样多了?几?分烟火气,更让人喜欢。

岑锦华见她这般自恋,则是无情地冷“哼”一声。

虽说她是不愿让岑锦年嫁得这般早,可不管何事,她总该尊重?她的意愿,想了想,问道:“那你意下如何?”

岑锦年同岑锦华走到一旁靠窗的椅子上坐下,闻言,随即幽幽叹了口气,“我也不知。”

她的眉心拧了拧,“我如今就是矛盾,很矛盾。”

岑锦华不解。

岑锦年再次叹了口气:“阿姐,我虽说不抗拒同表哥成婚太早,心里也是期待的,可最令我迟疑的,便是舍不得你们。”

说起此事,她的眼神不禁变得忧虑起来,脸上满是纠结之?色。

如果同裴舟成亲了,那就表明她要同他搬到裴府去,那也就意味着,同家人相处的时间会愈来愈少,可她不想这般。

岑锦华知晓她的纠结,仔细斟酌一番,才道:“我明白你的顾虑,可如若遇到喜欢的人,那便总会有成亲的那日,父亲母亲他们虽然不舍,但?更愿意看到地,还是你能快乐幸福。”

末了,她又加了?一句:“所以,不管你要做什么,想做什么,都应该慎重考虑,而?阿姐也会永远尊重?你的意愿,支持你。”

这些岑锦年亦明白,但?她还是有些过不去心里的那一关。

莫名地,她竟将心中的话脱口而出:“如果阿舟能入赘......”

但?这个事情,绝无可能,裴舟毕竟是皇家之人。

岑锦年这话在岑锦华听来倒是不切实际了?,不管何时,总归鲜少有人愿意入赘,更何况裴舟那样的。

嗯,虽说她也挺赞成入赘的。

岑锦年在自己的思绪中纠结一番,不知想起了?什么,突然看向岑锦华:“阿姐,你同苏邵哥的事情如何了??”

岑锦华闻言,脸上的冷淡又多了?几?分,“还未想好该如何处理,现下也不想理会他。”

苏邵近些日子纠缠她是越来越频繁了?,怎么冷脸相待他都一如既往,脸皮厚得同城墙一般。

其实如果换做岑锦年,按照她的性格,她大概率是不愿意再同苏邵和好了,毕竟他做出的事如此伤人。

可岑锦华不是她,她同苏邵这么多年的情谊,也不是直接说断就能断的。

当然,最重?要的原因还是因为,岑锦华心中放不下,或者?说不愿放下,可苏邵所做之?事又着实触犯到了岑锦华,她又不愿就这般轻易原谅,因而?如今兴许她比她还要纠结。

思及此,岑锦年忍不住牵了牵她的手,坚定地看向她,“不管发生何事,阿姐你都有我,有父亲母亲,有祖母,还有大哥大嫂他们,我们总会无时无刻地在你身后,永远陪着你。”

岑锦华见她眉间忧虑,不禁扬起浅浅的笑意,“你放心,我无事的。”顿了顿,许是想起了?什么,又道:“听闻前朝剑圣江不言大师生前所铸最后一把剑破雷在江北面世了?,过两月持剑方便会举行一场赛事,胜出者得,我打算去参加。”

岑锦年闻言,倒是没有多少惊讶,毕竟往年只要有名剑出现,总少不了?岑锦华的身影。

她功夫高,鲜少有人能同她对上,更何况出门在外,她身旁也会有人暗中护着,因而?她倒没有太多担忧。

“也好,阿姐此行出去,权当散心了?。”

“嗯。”

*

夜晚,岑锦年躺在床上翻来覆去,难以入睡,仍在纠结着裴舟想同她尽早成婚的问题。

直至天亮,她都没有想出个所以然。

因为生怕裴舟瞧见她便会抓着这个问题不放,因而?连着两日都在躲他,没敢同他见面,即便他来寻她,也是寻着各种借口不见。

然而不管怎么躲,总会有撞上的那一刻。

这日晨起,因着柳元容寻她有事,她便到柳元容院中去了一趟。

只是没想到,回来的路上便同裴舟直直撞上了?。

如今便成了?两人相对立的状态。

岑锦年察觉到裴舟一直停留在她身上的视线,鼓起勇气抬了抬眸,豁然同他对上,只觉心中一颤,愈发心虚了?。

良久,都未见他出声,岑锦年无法?,只得率先开口,笑得讪讪:“阿舟,这么巧啊!”

裴舟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她:“不巧,我就是专门来寻你的。”

岑锦年骤然一噎,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回话。

如今二人就站在过道上,不免受来往下人的注视,顿了片刻,岑锦年果断将他拉到了花园的凉亭中,此处倒是鲜少有人经过。

两人站在凉亭里头,倒也不坐,就这般静默望着,似是再等着谁先提起那个话题。

过了?好一会儿,岑锦年依旧无言,裴舟无奈,只得牵起她的手,道:“你若是不愿成婚那般早,我也不会逼你,可你总不能躲着不见我。”他将唇抿成一条直线,声音低低地,漆黑的眼眸就这般静静凝视着他,眼中尽是难以忽视的委屈。

岑锦年见状,心中豁然软了?下来,软声说道:“对不起,我只是......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回答你,又怕你失望,没办法?给一个明确的答案,这才会......”躲着不见。

裴舟捏了捏她的手,仍旧觉得满腹委屈:“那你也总不该躲着不见我,若是有什么顾虑,总该与我好好商量才是,你都不知道,这两日,我有多难捱。”

岑锦年细思一番,见他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便也没再隐瞒,将自己的顾虑说了出来:“我只是觉得,若是我们成了?婚,那今后同父亲母亲,还有祖母他们的相处时间便会愈来愈少,我舍不得他们。”

裴舟闻言,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能无奈笑了?笑,“我还以为,你是不愿意嫁给我,吓得我......”明显松了一口气。

见他这般,岑锦年心中又软了?几?分,想了想,便朝他走近,主动靠到他怀中去。

“我就是舍不得爹爹阿娘他们,还有祖母,她年纪也大了......”

裴舟顺势将她搂紧,“这个好说,裴府离得也不远,若你想,我们可以时时回来。”

岑锦年低低“嗯”了?一声。

过了?一会儿,她又道:“那你......就不能不搬出去吗?”声音有些瓮瓮的。

裴舟在她头顶处轻轻蹭了蹭,“可是阿年,你知道我的身份的,若是将来要做些什么,还在府中总归多少有些不便。”

岑锦年默了?一瞬,而?后轻轻点头:“我明白了。”

两人相拥在一块儿,周遭静谧一片,花园中的花有些已经开了?,散发出淡淡的香味,随风飘来,沁人心脾。

裴舟垂了?垂眼睫,想了想,又将声音放得更柔,忍不住屏住呼吸:“所以,阿年,你如今......可愿与我成婚?”他的声音低沉,满是柔和,又带了几?分磁性,可也不难听出他语气中的紧张忐忑与期待。

岑锦年没有立时回答,裴舟倒也不催她。

不知过了?多久,她才轻启红唇,低声道:“我愿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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