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锦年原是有些头晕,整个身体也莫名觉得?异常疲惫,因而走得?比平常慢了些。
只是不知道为何,裴舟好像有些赶,迈的步子也很大,仿佛恨不得?一下子便将?她送回去。
她有些不明所以,但估摸着他应是想将?她送回,然后好早些回去歇息,便也努力跟上他的步伐。
因而最后当她回到华年院时?,所耗时?间比平常还?少了许多。
裴舟将?她送到院门外,同?她说了两句话便回去了,并未久留。
岑锦年见状,也赶忙往自己院中回去,也不知道她阿姐回来没有。
往自己的房间走去,屋内是黑的,没有半丝光亮,不禁疑惑,她阿姐该不会还?没有回来吧?更何况如今外头还?下着雨,莫非是雨太?大,被?留住了?
思绪间,她已经借着廊下的灯光,摸黑将?蜡烛给点上了。
因着今夜岑锦华要出去,她便没有让舒慧她们伺候,她们便早早歇着去了。
蜡烛刚一燃上,整个屋子的黑暗便立即被?驱散掉,眼?前也多了点亮光,虽然还?是很暗就是了。
她张嘴打?了个哈欠,还?是很困。
正当她准备继续再点几支蜡烛,洗漱一番时?,外头突然传来了细微的脚步声。
房门没关?,往外一看,便见一个纤细婀娜的身影走了进来。
屋内的烛光有些暗,因而岑锦年并不太?看得?清岑锦华的表情,瞧见她回来了,心中欢喜,忙迎了上去。
“阿姐!你回来了!”她笑吟吟喊道。
岑锦华低低应了一声,声音很哑,整个人情绪十分低落,仿佛沉浸在了伤痛之中。
察觉到此,岑锦年脸上笑意渐消,方才那些睡意也同?样消散。
她忙抓住她的手臂,担忧道:“阿姐,你怎么了?”然而她触摸到的却是一片冰凉的湿意。
岑锦年这时?才发现,岑锦华从上到下,已经被?淋得?湿透了。
岑锦华此时?已经变得?木然,闻言僵硬地抬头看向她,对上她担忧急切的眼?神,张了张嘴,似是想回答她的话,却愣是如失语般,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岑锦年见状,心中更加慌乱,“阿姐,你不要吓我,有什么事你说出来,我们一起解决。”她的声音也忍不住带了颤意。
她从没有见过岑锦华这般失魂落魄,生无可?恋的模样,仿佛整个人都?坠入到了深渊中,眼?中没有一丝光亮。
岑锦华原本?是能忍住的,即便在得?知苏邵要同?她退婚,她央求他时?,她也强忍着不掉一滴眼?泪。
可?此刻岑锦年担忧心急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她却再也绷不住了,心底的委屈和难过如潮水般拼命涌了上来,将?她淹没,令她窒息。
一滴晶莹的泪珠从她眼?角滑落,留下一道泪痕。
岑锦年愈发觉得?心痛,想起今晚她要做的事情,不禁急切问道:“阿姐,莫不是苏邵他还?欺负你?”
岑锦华嘴唇轻颤,良久,才努力地从口中蹦出几个字:“他要同?我退婚。”话落,她便心如死?灰般闭上了眼?。
“什么!”岑锦年得?知这个消息,同?样万分惊震,如遭雷劈。
岑锦华蠕了蠕唇,再次重复起方才那句话,“苏邵,他要同?我退婚。”话语中尽是落寞。
岑锦年这时?已经无法用言语来形容自己心中的震惊了,此事已经完完全?全?超出了她的意料。而在她原来的猜想中,即便苏邵一时?间无法接受,那也顶多是两人冷静一段时?间,好好思考一番二人间的关?系。
可?谁能想到,苏邵竟会提出退婚?他这是发的什么疯!
随即朝岑锦华看了一眼?,见她仍旧沉浸在悲伤中,整个人魂不守舍,面色灰暗苍白,想起她如今身上仍旧穿着一身湿衣,便忙咬了咬牙,努力让自己定下神来。
握住她的手,手上同?样一片冰凉,温柔出声:“阿姐,我先去命人放水,你先洗个澡,我们再细说。”
岑锦华此时?已经没有什么精力了,只能机械地听凭岑锦年安排。
将?舒慧悄悄喊醒,又命她放好热水,岑锦年便让岑锦华进去泡澡了,她则在外面等着。
只是等了许久,仍旧没有见她出来,心中担忧,便又跑去里间,隔着屏风,小心翼翼地问道:“阿姐,你好了吗?”
没有回答。
良久,才听见一声低低地“嗯”从里头传来。
岑锦年这才松了口气。
没过一会儿,便见岑锦华走了出来。
此时?屋内已经燃了不少蜡烛,因而室内并不昏暗,反倒很明亮。
这会岑锦年终于?瞧清了她的神色,只见她双眼?通红,神色净是疲惫,往日的清冷气质此刻早被?忧郁覆盖。
她刚刚没听见里头有什么动静,显然岑锦华这是怕她担忧,偷偷哭的。
思及此,心中愈发觉得?难过。
说来也好笑,自小到大,她阿姐哭过的次数屈指可?数,她都?不敢让她阿姐伤心半分,苏邵今日竟敢作出这般之事,让她阿姐伤心至此,她要不寻个交待,这口气怎么咽的下去。
岑锦年将?心中的怒意压了压,现下不是思考这个的时?候。
走到岑锦华身旁,将?她带到了床沿上,而后拿起一块干净的布巾,轻轻替她擦拭起头发来。
一时?无言。
岑锦年边替她擦头发,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她的脸色,见她始终不发一言,心中愈发担忧。
斟酌许久,她才低声说道:“阿姐,他为何要......那样做啊?”
“退婚”二字已经到了嘴边,可?怕说出口又会惹得?她哭泣,又赶忙咽回来,换了个词。
岑锦华漠然地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那他,当真执意如此吗?”
岑锦华点了点头,“嗯。”
闻言,岑锦年忍不住再次在心中暗骂起苏邵,到底是发的什么疯?还?是说他看上别的女人了?可?是那也不应该啊!自小到大,他身边除了阿姐,便没见他同?别的女子有多少来往。
所以,他到底想做什么?
柔软细腻的青丝拂过岑锦年的手心,想了想,而后道:“阿姐放心,我定会替你寻个公道!”目光坚定,眼?底带了隐忍的怒意。
岑锦华却是摇了摇头,“你先别去,此事待我想好了,再决定怎么做。”声音听着有些无力。
岑锦年没有吭声,因为她知道,苏邵,她是一定会找的。
将?她头发擦干,已经不知过去了多久,待二人弄好一切躺到床上之时?,此时?已经四更天了。
只是两人心中都?有事,便一直没有睡着。
岑锦年安安分分地躺在床上,同?岑锦华只隔了一个肩膀的距离。
突然间,她便莫名觉得?愈发难过起来,心中闷得?慌。
下意识往睡在外头的岑锦华看去,只是夜色昏暗,她什么都?没有看见。
攥了攥身上盖着的薄被?,而后想也没想,便往她靠了过去,将?头搭在她的肩上,手环住她的腰肢,无声安慰。
岑锦华没有动作,良久,才偷偷将?眼?角的泪擦掉,低低出声:“睡吧。”
一夜无言。
次日清晨,天才蒙蒙亮,岑锦年便睁开?了眼?。
昨夜她是察觉到岑锦华睡过去后,她才闭眼?的,而她也不过睡了一个时?辰。
轻轻抬头,见岑锦华仍在熟睡,便小心翼翼地爬起来,不敢将?她惊醒。
待她洗漱完,又慢条斯理地用了早饭,见此时?天色已经大亮,想来这个点去苏家也合适了,随即动身往苏家去。
出去时?,还?记得?叮嘱院中的下人动作轻些,不要将?岑锦华吵醒。
岑家离苏家并算不得?特别远,因而没过多久,岑锦年便到了苏府门口。
因她是岑家之人,岑家又同?苏家有婚约,因而苏府下人见她一来,便赶忙将?人往里请。
走进前院,便见苏奉手执大刀,已经在练功了。
一把大刀,耍得?行云流水,虎虎生威,好不威风,刀刃在阳光的折射下,散出刺眼?的光芒。
苏奉身为威远大将?军,即便人在京中,手中仍执有兵权。他身形魁梧,素来威严,因着常年征战,身上便带了肃杀之意,也怪不得?苏邵那般怕他。
见她造访,苏奉忙将?手中的大刀收起,放到一旁,朝她笑道:“锦年小侄女今日怎的来得?这般早,可?是有何事啊?”
虽说苏奉较为威严,但对上她们这些小辈,还?是颇为慈祥的。
岑锦年忙扬起笑意,朝他福了福身,行了个礼:“见过苏伯父,许久没有见苏伯父耍刀了,今日一瞧,苏伯父的刀法果然愈发精进,更加威风了!倒叫人看得?心潮澎湃!”声音柔软,姿态落落大方,是长辈们喜爱的模样。
苏奉闻言,爽朗一笑,无奈地指了指她,“你这张嘴,还?是同?以往那般,会说话。”
岑锦年朝他颔了颔首,谦逊一笑,“伯父过奖。”
苏奉早在见到她那一刻,想起昨夜苏邵去同?岑锦华见了面,便心下了然了,无奈叹了口气,也没有再同?她多说什么,直接道:“可?是要找你苏邵哥?”
岑锦年笑了笑:“正是。”
“那便去吧,他这会正在书?房里头。”
岑锦年又朝他福了福身,“好,那我便先去找苏邵哥了,若得?了空,再来同?您聊天。”
苏奉和蔼地点了点头。
看着岑锦年远去的背影,无奈捋了捋自己的胡须,再次幽幽叹了口气,小辈的事,还?是让他们自己处理吧。
*
岑锦年跟着府中下人来到苏邵的书?房,方一打?开?书?房门,里面一股酒气便骤然冲了出来,熏得?她直皱眉。
随后偏头朝带她过来的下人吩咐:“我在这便好,你先下去吧。”
那名下人闻言便退了下去。
岑锦年往里走进,不一会儿便瞧见了醉倒趴在桌上的苏邵,目光骤然变得?冷漠起来。
她冷冷睨了他一眼?,实在受不了这冲天的酒气,便又跑去将?书?房中的窗给打?开?了。
过了好一会儿,屋中的酒味才没有那般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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