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锦年回到院中时,恰巧碰见岑锦华习武回来?,想起自己昨夜在?裴舟那待了一整晚,莫名心虚。
岑锦华走?到她身旁,问道:“你去哪了?”
岑锦年想了想,为?了避免她生气?,还是寻个借口罢,说:“去祖母那请安了,刚回来?。”不给她继续盘问的机会,“阿姐我再回去歇一会儿,这几天累得慌。”
话落,便立即转身离去。
不曾想,她的脚步还没?迈出去,身后的岑锦华便立即冷声制止:“站住!”
岑锦年被她突如其来?的一声给吓得抖了抖,无奈地闭了闭眼,而后只得认命般回头:“阿姐还有什么事吗?”
岑锦华冷冷地看着她,“你同舒慧倒是挺心有灵犀啊,今晨我问她你去哪了,她也说你去给祖母请安。”
岑锦年佯装没?有听出岑锦华的言外之语,笑嘻嘻地看着她,“阿姐,那我本来?就是去给祖母请安了嘛!”
“哦?是吗?”岑锦华冷声反问,“可我习完武之后也去了祖母那,你既是刚从祖母那回来?,为?何?不见你?”她的双眸清澈,?浸润着冷意?,直看得岑锦年心中发?慌。
“更何?况,”岑锦华眯了眯眼,“我昨夜起夜的时候,你为?何?不在?屋中?”
岑锦年见状,知?道再瞒下去也无用了,只得同她说实话,“阿姐,我昨夜确实不在?房中。”
“那你去了何?处?”
岑锦年默默抬头朝她瞥了一眼,见她的神色比以往还要冷漠许多,心中更虚了。
而后不自禁将头垂下,弱弱答道:“表哥那儿......”
预想中的斥责没?有传来?,只听到一句幽幽的话语,“去了一整晚?”
岑锦年再次弱弱地点了点头:“嗯。”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心里更慌了。
果不其然,下一瞬,岑锦华的声音愈发?冷淡:“岑锦年!你当真是胆子愈来?愈大了啊!一个未出阁的女儿家?,竟也敢跑到一个异性男子屋中去......”不等她解释,她的音量骤然加大,“你反了你!”洪亮的嗓音同她一贯的清冷完全不符,仿佛能突破云霄。
话落,许是实在?气?不过,扬起手便朝岑锦年而来?,岑锦年见状,立即满脸惊恐地拔腿就跑,“阿姐阿姐,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还有话好说?我看你不吃顿打,是完全不知?道什么叫规矩!”岑锦华咬牙切齿地盯着眼前一直在?躲她的人,声音仿佛淬了冰般寒冷。
岑锦年赶忙躲进?屋中,二话不说立即将房门关上,随后落了闩,生怕她破门而入。
看着这扇被关得紧紧的房门,岑锦年方才一直提到嗓子眼的心终于落回了原位,默默松了口气?。
“岑锦年,你居然敢把门锁上?你是不是觉得我当真不敢揍你!”岑锦华恼怒的声音从外头传了进?来?。
岑锦年将背抵在?门后,闻言赶忙解释:“阿姐,你得先听我解释啊!一上来?就喊打喊杀的,谁禁得住啊!”再说了,她又?不会武,万一她阿姐气?急了来?真的呢?
岑锦华自动忽略她的话,使劲儿拍了拍门,“你再不将门打开,信不信我把这扇门给拆了!”
“阿姐你看你看!你连门都要拆,你铁定是想揍我,你说我怎么敢开门出去!”
岑锦华看着这扇门里透过的人影,攥了攥拳,深吸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那你想如何??”说到底,她还是不敢踹门的,门倒是不难踹,只不过她要是踹了,岑锦年指定也得跟着飞出去。
岑锦年看着开始被自己带偏话题的岑锦华,不禁偷偷笑了笑,抿了抿唇,默默道:“那......放你进?来?可以,但是我们得先说好,你不准动手!”完完全全一副同她打商量的语气?。
岑锦华沉思一番,而后握紧拳头,咬了咬后槽牙,无奈应下:“好。”
岑锦年还是不放心,朝门外的人继续喊道:“那阿姐你可不能出尔反尔啊!你要是打我了,你就不是最爱我的阿姐了!”
竟然还敢威胁她?岑锦华忍住心中的怒气?,扬了扬唇角,“好!”
再次得到肯定的答案,岑锦年终于将门闩拿开,小心翼翼地打开了一条门缝。
见没?有什么大动静,她又?继续将门打开。
谁曾想,门刚开,她便立即瞧见了岑锦华那抹邪恶的笑容,心中一颤,作势便要将门关回去,然而还是晚了。
她的额头遭到了岑锦华弹指的暴击。
*
岑锦年同岑锦华相邻而坐,但岑锦年?自始至终都在?揉着额头,目光幽幽,控诉地看着岑锦华。
她阿姐出尔反尔!
岑锦华?是丝毫没?有理会,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说吧,昨夜究竟发?生了何?事?”眉目清冷,恍若不食人间烟火的冰冷仙子,仿佛刚刚那个企图追着岑锦年暴打的人从未存在?过一般。
脸色变得真快!
岑锦年没?有立即应答,反而幽怨地嘟囔起来?:“说好不打我还打我,出尔反尔,非君子所为?!”
岑锦华冷冷瞥了她一眼,眼神中带了些许威胁,仿佛在?说若是不服,还可再来?。
见状,岑锦年也不敢再嘀咕,只能默默同她解释:“昨夜我本是要入睡的,但梅院那边突然间差了人过来?,说有要事请我过去,事态紧急,我便去了。”
“去便去了,什么要事值得你在?裴舟院中待一晚上?”岑锦华冷冷反问。
说到这个,岑锦年一时间只觉为?难,此事事关裴舟真正身份,既然裴舟不想找大夫,那他铁定是要隐瞒的,且她还答应过高?冽,不将此事说出去,若说了,那便是违背了她所说之言。
岑锦年细思一番,只得正了正脸色,歉意?地朝岑锦华看去,“阿姐,不是我不信你,只是这事具体怎么样?,我不能说。”
岑锦华闻言,随后默默回头,目光落在?她脸上,仔细端详,许久,她才将目光移开。
“既然不能说,那便不说了,下次切不可再这般。”
岑锦年本以为?还要同她说许多好话,解释一大堆,没?成想她阿姐竟然没?追问,这倒是令她欣喜。
“多谢阿姐,只是,你为?何?不追问我了啊,你就不怕,我干出些什么不合规矩之事?”
岑锦华又?抿了口茶,“你如今也长?大了,做事自有自己的分寸,我信你。”
“那你明明信我,为?何?方才听说我去了表哥那,还要那般恼怒地打我?”
岑锦华再次转头瞥了她一眼,朝她挑了挑眉,神态瞧着有些傲,“打你就打你了,还需要理由?”
“哦。”
行吧,反正是她不对,打就打了。
*
待同岑锦华说清,岑锦年便回去继续补眠了。
等她醒来?之时,已是傍晚。
洗漱一番,想起裴舟的病情,心下觉得还是要去探望一番,便动身往梅院去了。
待她去到梅院,得知?裴舟在?书房,随即往书房而去。
走?到书房外,岑锦年敲了敲门,一声清冷地“进?”从里头传来?。
听声音倒是没?有今日晨起那般虚弱了,倒是让人放心不少。
岑锦年随即推门而入。
走?到书房里头,裴舟正坐在?书案后,手中不停,不知?再写些什么东西。
“怎么不好好歇一歇,便又?来?这劳心费神了。”
听见声音,裴舟随即停了笔,抬头朝她看去,漆黑的瞳仁仿佛亮了亮,有些惊喜,“你怎么来?了?”
岑锦年自觉走?到临窗的塌子上坐下,“担忧你的病情,便想来?看看,如此才能放心。”
裴舟放下手中毛笔,而后往她这边走?来?,在?她身边坐下,“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就剩这些疹子,过些日子便能消退。”
岑锦年朝他笑了笑,“那便好。”
裴舟温柔应了一声:“嗯。”
话落,一时间又?陷入了沉默,二人都没?再开口。
岑锦年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毕竟,好像也没?什么好说的。
坐了一会儿,见他也不像有什么事了,岑锦年便起了回去的心思。
刚想同他说改日再来?看他,裴舟?突然出了声:“阿年,你就......没?什么想问我的吗?”他的声音不知?为?何?听着有些低落,好似还搀了几分忐忑和惧意?。
岑锦年有些奇怪,“我怎么听不大懂你的意?思。”
裴舟敛了敛眉,似是在?斟酌什么,一时间也没?有回她的话。
岑锦年倒也不催,只等着他说。
良久,才听见他低低的声音传来?,“我同梁王之事,以阿年的聪颖,想来?早便看出了端倪......”随后抬了抬头,目光直视向岑锦年,“你就没?有什么要问我的吗?”
岑锦年的视线落入他眼中,只见他眼神闪烁,满是忐忑。
“我为?何?要问你。”她默默将目光移开,“每个人都有自己难以言说的事情,你既要隐瞒,我又?怎么可能去窥探。”
裴舟默了一瞬,神色有些黯然,“如果,我想让你窥探呢?”
听见这话,岑锦年的心头莫地一颤,“你这是何?意??”
裴舟仍旧目不转睛地盯着她,“我知?晓你心中的疑虑,你既不信我,对我存疑,那我便将所有事情告诉于你。”他突然自嘲般笑了一下,目光微垂,“这样?,你也不用想着躲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