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锦年被岑锦华一直拽着往前院拉去。
岑锦华动作强硬,周身散发着冷意,同她以?往的清冷全然不?同,显然是极度不?满方才看到的一幕。
“阿姐。”岑锦年弱弱喊道。
见她没应,岑锦年又加大了音量,继续喊:“阿姐!”
岑锦华终于?听见了,却是头也没回,只冷冷应道:“做甚?”
见她态度仍旧不?大好,岑锦年的气势又弱了下来,只能轻声道:“阿姐,你抓得太紧,弄疼我了。”
岑锦华听见这话?,手中力度下意识减弱,脸色骤然一僵,随后默默往二人牵着的手看去,再?将自己?的手撤开,只见岑锦年被她拽着的手腕已然红了一圈。
岑锦年随即将自己?的手收回,暗暗别?到身后,轻轻揉了揉。
看来她阿姐是真的不?开心。
岑锦华拧了拧眉,弯弯的黛眉蹙在一块儿,有些懊恼,“抱歉,我没有控制好力度。”她本就是习武之人,这点力度对她来说兴许没什?么,可对岑锦年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来说却是有些痛苦了。
见她神?色愧疚,岑锦年心里瞬间?有些不?是滋味儿,赶忙扬起嘴角,笑嘻嘻挽上她的手,“阿姐你不?用道歉,我哪有这般娇气。”
见她仍旧拧着眉,看她的神?情也不?大好,岑锦年不?禁无奈地叹了口气,“阿姐,我真的没事。”顿了片刻,想着她应当对于?方才之事十分介怀,便?又继续解释:“其实,我同阿舟之间?真的没什?么,方才你们都误会了。我原本有些腿酸,他见我按揉之法不?当,便?来帮我,别?的就没什?么了!”
“当真?”她还是有些不?大相信,以?前她只觉得裴舟对她有些殷勤,后来却发现裴舟对她这个傻妹妹更加殷勤。别?看这人总是一脸笑意,可他的心思她从没看透过,因而她并不?特别?愿意让裴舟同岑锦年过密往来。
然而这些事不?是她不?想让便?不?想的,更何况自裴舟入岑府以?来,并没有做出任何过分之事,反而学?识深厚,温润儒雅,颇得老太太同父亲母亲的欢心,她若是这般贸贸然不?让岑锦年同他接触,也是说不?过去的。
岑锦年重重点了点头,“当真!”
见她神?色认真,岑锦华蹙着的眉终于?展了展。
两人继续往前院走去。
还没走两步,岑锦华又想起了苏邵先前同她说的话?,裴舟对阿年有意?这倒也不?是没有可能,只是,阿年呢?
两人步伐不?停,岑锦年还未来得及松口气,又听岑锦华问道:“阿年,问你一个问题,你要如?实回答。”她的语气稍沉,听着十分郑重。
岑锦年有些奇怪,“什?么问题啊?”
岑锦华沉了脸色,又重申一次:“答应阿姐,如?实回答!”
见她这般郑重,岑锦年也跟着郑重起来,“好,阿姐你说。”
岑锦华这次没有再?拐弯抹角,直接道:“你是不?是对裴舟有意?”
她的话?音传入岑锦年的耳畔,岑锦年脚下一顿,脸色稍僵,须臾,才说道:“阿姐为何这般问?”
岑锦华倒也没有隐瞒,将方才苏邵与她说的话?和盘托出:“我听苏邵与我说,裴舟对你有意,再?结合他对你的言行举止来看,倒是有这个可能。”顿了顿,转而回头看向她,目光沉静,仿佛能洞穿她的一切想法,“那你呢?”
岑锦年抿了抿唇,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回答。
自发觉裴舟与她的关系愈来愈亲密后,久而久之,她也觉得自个儿对裴舟愈发上心了,但她其实不?太明白这究竟是何种情感,是喜欢,还是单纯有好感,亦或是只是觉得他好,对他产生?的依赖而已......
这些她分不?大清,便?只能下意识忽略这个问题,不?去思考,任由他们这段关系自由发展。
可是,自那日猜测了裴舟与废太子之间?的关系后,眼见着裴舟对她愈来愈好,她很难不?去怀疑裴舟对她这般好,是不?是另有所图。
倘若是,一时间?,她也不?知该如?何处理。倘若不?是,那她贸然问出,也只会伤害到裴舟。
因而对于?裴舟有意于?她这个说法,她持怀疑态度,是不?大相信的。
她虽谈不?上有多?聪明,却也不?傻。
细思一番,岑锦年垂了垂眼睫,沉声道:“阿姐,我想,目前来说,对于?表哥,我应当是没有太大想法的。”
岑锦华闻言,方才崩紧的脸色骤然一松,“那便?好。”
“虽说裴舟学?识深厚,温润儒雅,人也长得玉树临风,可阿姐总归觉得,他不?适合你。你如?今也及笄了,说不?定过不?了多?久,阿娘他们便?会开始为你物?色个好男儿,若你真有了心上人,阿姐还是会希望你能同心仪的男子白头偕老。”
岑锦年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的。
或许岑锦华一心都放在她的后半句上,生?怕她对裴舟有意。
可她却没有发现,岑锦年所说的,也只是目前而已。
她虽没有谈过恋爱,可终究活了两世,该明白的,也还是会明白。她既能看出苏邵同岑锦华之间?的情意,那不?管起初她对裴舟是何种心思,倘若接下来再?同裴舟走得这般近,她很难确保自己?不?会陷入其中。
两人为了谈这段话?,特意绕了一段路。
走到前院时,倒是稍费了一些时间?。
前院人群众多?,来往尽是官员贵妇,三三两两聚在一块儿,都在交际着。
岑锦华轻轻捏了捏她的手,见她情绪有些不?高,不?禁出声安抚:“好了,我们先暂且不?论这些,祖母寿辰之日,还是要好好招待客人才是。”
岑锦年点了点头,而后深深吸了口气,脸上笑意复又显现。
此时苏邵同裴舟早已加入了一旁聚集的人群中,见她们二人终于?出现,便?顺势走了过来。
苏邵:“你俩不?是走在我们前面吗?怎么走着走着就不?见人了?做甚去了?”
岑锦华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你管我们做甚,忙你的去。”
裴舟的目光落在二人身上,岑锦年脸上虽也挂着笑,但他却总觉得她好像有心事,朝她看去,刚想与她说什?么,她的目光却躲闪了一下,并没有与他对视。
心下莫名。
岑锦年却是不?以?为意,同苏邵与他二人指了指站在廊下的几个世家小?姐,笑道:“苏邵哥,阿舟,我先过去同几位好友打个招呼。”
话?落,便?往廊下去了。
裴舟只得看着她的背影,一时间?不?知该作何解。
岑锦年面带笑意地走到那几位打扮精致得体的世家女?面前,尽力忽略身后那个一直落在她身上的眼神?,同几位小?姐行了个礼,“几位姐姐许久不?见,近来可好?”
“自是好的,多?日不?见,锦年妹妹倒是出落得愈发好看了。”
“姐姐过誉了,再?出落得如?何好看,想来也是抵不?过诸位姐姐倾城之色的。”
“就你嘴甜。”
“可不?是,惯会哄人开心了。”
......
这边气氛融洽,而留在原地的裴舟同苏邵几人倒是不?那么友好了。
岑锦华依旧看裴舟不?大顺眼,虽不?是厌恶,但总归是不?喜与他来往,也不?知这股子奇怪的感觉是打哪来的。
冷冷瞥了裴舟一眼,便?也跟着往岑锦年那边去了,连带着瞧都没瞧一眼苏邵。
再?次留下苏邵同裴舟面面相觑。
苏邵看着这姐妹二人纷纷离去,不?禁拍了拍他的肩,脸上神?色颇为感慨:“裴兄啊,你怎的这般不?受待见呢?”
裴舟漠然朝他看了一眼,没有理会,随后便?朝围在众人之中的岑锦邢去了。
眼见着就剩了苏邵一个人干站在原地,不?禁蹙了蹙眉,心下奇怪,“这一个个的,今日怎的都这般,说走便?走了。”
无奈摇了摇头,也只得跟着去同诸位宾客寒暄了。
前院里头纷纷嚷嚷,好不?热闹,眼见着时辰差不?多?,岑老太太便?也坐到了大厅的主位上,众人随即跟着往大厅中去了。
如?今大厅中已是站满了人,岑家的小?辈也站到了两侧,厅内站不?下,厅外也是围了个水泄不?通。
岑松站到了主位前,抬手同诸位来客拱了拱手。
在座之人见状,原先还有些熙攘的声音,立即消失不?见,众人皆安静下来。
“今日乃家母六十大寿,诸位赏脸光临,岑某不?胜感激。列位齐聚一堂,还望莫要拘束,尽可放怀开饮。若有招待不?周之处,还望海涵......”
岑锦年正专心听着岑松作开场白,忽而身后被戳了一下,回头望去,见是舒慧。
舒慧附在她耳旁,低声道:“小?姐,您的松鹤图我给您送过来了。”
岑锦年颔首应了一声。
不?多?时,待岑松同众人寒暄完以?后,岑锦年便?跟着岑锦邢等人站到大厅中央,而后齐齐跪下,给岑老太太磕头祝寿。
“孙子、孙女?给祖母请安,恭祝祖母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一应仪式走完,众人便?又站到了两侧。
岑锦年退回时,碰巧与裴舟相碰。
岑锦年愣了愣,却也没说什?么,只笑了笑便?又回到原位。
厅堂正中间?贴了寿字,两旁挂了对联。主位之间?的案上摆了不?少瓜果点心,以?及寿桃、寿面之类,如?此一来,倒是将这氛围衬得极为喜庆。
待到孙辈们敬献贺礼,以?表一番心意时,岑锦年也将自己?那幅松鹤图给拿到了手上。
岑锦邢给老太太献上了一个万年如?玉长杯,岑锦华则献上了一串特意寻大师开过光的檀香佛珠,到了岑锦年,岑锦年便?拿了自个儿那幅松鹤图,站到厅堂中。
她笑意盈盈地看着老太太,而后施施然福了个身,随即将手中的松鹤图展开,“今日是祖母六十大寿,孙女?恭祝祖母身体康健,福寿延绵,如?松柏之常青,如?仙鹤之长寿。”
岑老太太看着亭亭玉立的岑锦年,笑得愈发和蔼,连道了几声“好。”
房妈妈随即将上前,将那幅松鹤图给接了过来。
正当岑锦年方想退下时,外头突然传来一道气势洪亮的嗓音,以?及几声大笑:“老太太今日过寿,紧赶慢赶的,不?曾想本王还是来晚了!”
话?落,便?见一个身形魁梧,身上穿着黑色织金蟒服的男子走了进来,脸上笑意分明,一双眼睛如?同经历了万般风雨,淬喜的更加锐利,仿佛能洞穿人心。然而他身上的气质却是同他这双眼睛不?太符合,儒雅得体,一举一动间?尽显皇家风范。
见到来人,岑松赶忙搀起老太太,往前走去,领着众人齐齐行礼,“见过梁王殿下,殿下千岁!”
梁王赶忙上前亲自将岑老太太搀起,“今日是您老的寿辰,不?必如?此多?礼。”
岑老太太有些受宠若惊般看向梁王,忙道:“多?谢殿下。”
梁王含笑点了点头,而后往四周环顾一番,“都起来吧,都是过来给老太太祝寿,便?不?必如?此多?礼了。”
“谢殿下!”
岑锦年混在人群中,暗暗打量着眼前的梁王,早便?听闻梁王虽征战沙场多?年,却为人宽厚,素有贤良之名,在陛下封王之时,还特意挑了人少荒芜,极不?富裕的西南封地。
西南那边皆为高山地貌,田地少,谷物?收成也少,可在梁王多?年兢兢业业地治理下,西南也逐渐发展起来,百姓的日子也过得好了不?少,因而梁王在西南那边倒是颇负美誉,就连陛下提起梁王,脸上也少不?了欣慰之色。
如?今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众人又是好一番寒暄,这才各自落了座。
一同赴宴的五皇子晋王殿下,还有尚未封王的八皇子瞧见梁王,赶忙凑上前去。
晋王满脸笑意地上前拍了拍梁王的肩,“三哥今日回京怎的也不?同小?弟说一声,也好让我这当弟弟的亲自前往迎接才是。”晋王是这众多?皇子中最为闲散的一个,当年皇帝给他封王封地时,他竟以?不?愿离京给拒了,只想安安心心地待在京中当个闲散王爷,不?愿去往封地操那诸多?心思。
如?今过得闲云野鹤,倒是自由得很。
八皇子站在晋王身旁,怯怯地喊了一声“三哥。”
梁王含笑朝晋王望了一眼,这才摸了摸八皇子的头:“不?过两三年未见,倒是长大了,我这当兄长的都快认不?出了。”
八皇子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八皇子裴时是皇帝最小?的一个儿子,如?今也不?过十五六岁,稚气未脱,性情纯厚,颇得皇帝宠爱。
梁王随即同二人解释,“我本是有要事要亲自回京禀报父皇,今晨一入京便?马不?停蹄地进了宫,待我出来时恰巧得知今日是岑老太太大寿,便?想着来凑个热闹,这不?,我连礼都没带,便?厚着脸皮过来了。”
话?落,又朝在一旁陪同的岑松歉意地颔了颔首,“来得匆忙,没有备礼,还请首辅莫要见怪,待本王回去了,定为老夫人补上一份厚厚的寿礼。”
岑松当即回了个礼,“王爷说笑了,许久不?见王爷,王爷一回京便?亲赴母亲寿宴,下官已是感激不?尽,又何来怪罪一说!”
岑锦年看着几人站在一处寒暄,恍然想起裴舟的存在,既然对裴舟的身份起了疑心,他若同废太子有任何牵连,万一被梁王给认出来了又该如?何?
心下忽然变得惊恐,岑锦年莫名替他捏了一把汗,忙在众人之中寻找裴舟的踪影,只见他就站在几位王爷不?远处,默默打量着几人,岑锦年差点被吓傻。
他也是个胆大的,如?此情形还敢站在这般显眼的地方,也不?怕被几位王爷认出来?
岑锦年连忙让自个儿镇定下来,随后不?动声色地走到裴舟身旁,企图将他拽走。
她原是想与他稍稍拉开距离一段时日,谁曾想还不?到半天,便?又得替他担忧。
他是不?怕,可她不?得不?替岑府上下着想,若他被人认了出来,后果可想而知。
她站定在裴舟身旁,随后悄悄附到他耳畔,轻声低语:“阿舟,我突然有件事想与你说一下,你随我过来可好?”
话?落,她便?扯了扯他的衣袖,示意他同她出去。
谁曾想裴舟竟是定定地站在了原地,一动不?动。
他看向岑锦年略带急色的面庞,不?明所以?:“有和事情,不?能在此言说吗?”
见他不?动,岑锦年又暗自朝那几位王爷瞥了一眼,幸好他们二人并未引起注意,心中松了一口气的同时,还为他的不?为所动有些恼火,不?禁咬了咬牙,强硬道:“不?能。”
裴舟见她神?色急切,双眉紧蹙,红唇紧抿,似是有些恼了,以?为她当真有何急事,不?禁暗暗思索平衡起来,默默吐了口气,这才下定心思,想着先同她出去,待会再?回来也无妨,随即点了点头,低声道:“好。”
岑锦年此刻终于?松了一口气。
而后二话?不?说牵起他的手便?要悄悄离去。
不?曾想,二人刚转身,身后便?传来一道打量的目光,“那是?”
岑锦年的身子蓦地一僵,一时间?竟不?知是进是退。
还未等她反应过来,岑松便?同梁王解释:“那是下官的幺女?以?及一个远房表侄。”
“哦?是吗?”梁王的神?色似是有些惊讶。
岑松依旧笑着颔首。
“本王早便?听说岑大人育有一子两女?,各个人中龙凤,却是不?知你何时多?出了个远方表侄?”梁王笑了笑,“我看你这表侄根骨奇特,样貌周正,一瞧便?是学?识深厚的模样,倒是让人惊讶。”
岑松谦逊地拱了拱手:“殿下过誉了,什?么人中龙凤,都是外人瞎传的,我这几个孩子全是些不?省心的,至于?裴舟侄儿,初次见面,却得殿下如?此称赞,也是他之幸。”
梁王没有理会他的客套话?,听见他后几句,眼神?突然亮了亮,反而来了些兴致,“你这表侄居然姓裴?倒是与本王同姓!”
岑锦年听见这话?,心中顿时“咯噔”了一下,拽着裴舟的袖子紧了紧。
岑松颔了颔首,“确是。”话?落便?朝还一直站在原地不?动的两人招了招手,“还不?快过来见过王爷。”
无法,岑锦年只得松了裴舟的袖子,无奈地闭了闭眼,而后转身朝梁王几人走去。
二人来到几人跟前,恭敬行礼,“见过几位殿下,殿下千岁。”
几人身为皇室贵胄,自然生?来便?带有一股威仪,站在他们跟前,若是没点心理素质,想来也很难应对,更别?说还有个征战沙场多?年的梁王。
岑锦年深感,这梁王铁定不?是什?么好相与的。
别?看这脸上一派和气,但是自请去往一个贫瘠荒芜的封地,还能深受当地百姓爱戴,又不?受皇帝猜忌,每每提起总是一脸欣慰的人,能是什?么好相与的?
梁王朝稍稍垂首的岑锦年看去,打量了一眼便?同岑松等人夸赞:“岑大人还说自己?子女?不?省心,你瞧瞧这岑五小?姐,生?得这般标志,仪态万千,倒是比本王那两个女?儿还出色。”
晋王闻言,同样附和:“哎,比不?比得三哥的女?儿小?弟不?知道,不?过这岑五小?姐向来美名在外,一举一动皆是大家风范,如?今一见,果然名不?虚传!”说完又无奈地摇了摇头,脸上神?色颇有些遗憾,“只可惜本王膝下无女?,不?然本王也是要将女?儿千娇万宠护着长大的。”
几人闻言不?禁“哈哈”笑了起来。
明明都是皇室中人,可裴时瞧着却是颇为腼腆,只看了岑锦年一眼便?不?敢再?多?看,只能尽力将目光落在别?处。
梁王闻言也不?禁打趣:“五弟若真想要个女?儿,不?若再?多?纳几个侧妃,如?此一来,想要女?儿不?也轻而易举?”
岑锦年:......梁王殿下虽贤良,可当众说起这些话?来倒也不?含糊。
晋王忙摇了摇头,“三哥可别?说,纳侧妃便?罢了,府中有几位王妃侧妃已是够头疼了,若再?来几个,小?弟可当真吃不?消,免得成日里吃酸捻醋的,不?得安生?。”
梁王闻言不?禁又大笑起来,“你这性子,还是不?减当年,堂堂晋王殿下,竟怕女?人,这传出去也不?怕被人笑话?。”
晋王倒是不?以?为然,“相比于?被人笑话?,我更怕家中那几位,这要闹起架来,当真了不?得。”
梁王笑得更欢了,指着晋王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晋王没再?任由这个话?题继续下去,反而将话?题转向了岑锦年身上,“岑五小?姐想来已经及笄了吧?”
岑锦年有礼地颔了颔首,“回殿下的话?,确是。”
晋王闻言转头看向岑松:“首辅大人,岑二小?姐虽已有婚约,但岑五小?姐已及笄,想来过不?了多?久,前来提亲的人就要踏破门槛啊!”
裴舟一直沉默地站在一旁,虽未出声,可他周身的气度却是极难让人忽略他的存在。
如?今猝不?及防听见晋王这话?,心中蓦地一滞,却是不?动声色。
岑锦年不?懂为何这两位王爷一直在一唱一和地拐着弯夸她,但她觉得若是再?夸下去,她可能要听不?下去了,赶忙又朝几人行了礼,轻声道:“二位王爷当真过誉了,若再?夸下去,臣女?指不?定得找不?准自己?的定位,飘飘然了。”
梁王听见这话?,看向岑松笑得更欢,“你看你看,还说你女?儿不?省心,本王瞧着倒是聪明得很,这是拐着弯地提醒我们别?再?夸下去了,再?夸下去便?显得虚假了。”
岑锦年又福了福身,“臣女?不?敢。”
岑松同样帮着说话?,“小?女?定然不?敢存这样的心思,王爷可莫要再?打趣她了。”
晋王见状,同样开口,“小?姑娘家脸皮薄,三哥可莫要再?说她了,再?说下去人家小?姑娘该不?好意思了。”
梁王含笑点了点头,“也是。”便?没再?理会岑锦年,转而看向了一旁的裴舟,和蔼问道:“你叫裴舟是吧?”
裴舟朝他拱了拱手,点头应道:“小?民正是。”
见裴舟突然被问,岑锦年心中不?免开始着急起来,但碍于?在众人面前,完全不?敢表露半分。
梁王点了点头,“姓裴?那你家住何处?”
裴舟笑道:“西北漠县。”
“漠县?”梁王喃喃,“离京城倒是远得很。”顿了顿,又问,“那你家中是做些什?么的?”
裴舟又答:“家中祖上都是经商的。”
梁王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原是这样。”
“小?友可是来京城参加科考?”
对于?梁王的一连串问题,裴舟并未表现出任何不?满,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笑意,“并非。小?民虽读了些书,但自知参加科举还是颇有难度,更何况小?民受家中影响,倒是更喜欢做些小?本生?意。”
梁王含笑朝周围几人看去,“这位小?友倒是妄自菲薄了。不?过,既非参加科考,那小?友来京所为何事?”
梁王显然对裴舟十分感兴趣,若不?是他态度尚且温和,岑锦年都快要以?为他这是盘查犯人来了。
思及此,心中更加烦躁不?安,莫不?是这梁王瞧出什?么端倪来了?
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应对,岑锦年下意识往岑松望去。
裴舟既是父亲接回来的,又依着父亲对裴舟的态度,想来父亲对于?裴舟真正的身世,不?说全然知晓,但肯定不?会像她这般被蒙在鼓里。
现如?今,她虽没有证据表明裴舟不?是真正的裴舟,但她的直觉却告诉她,她的猜测极有可能是真的。再?者,按照现下的情况,她也只能按照最坏的结果来打算,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裴舟即便?没有与废太子有牵连,她也必须思量得更加周全。
只是,既然如?此,那父亲为何不?紧张,难道父亲一点都不?担忧?还是说父亲已做了万全之策?
又或者......岑锦年脑海瞬间?闪过一道亮光,难不?成裴舟出现在梁王等人面前,就是为了要引起梁王等人的注意?
如?果是照这般来说,那倒解释得通裴舟方才为何不?愿同她离去了,只是他这般做会不?会太冒险了?
一番紧密思索下来,不?过一瞬,岑锦年却觉得恍若过了数日之久,一时间?竟觉有些心力交瘁。
裴舟倒是不?打算隐瞒,也并不?觉得事情有什?么不?好说出口的,当即便?道:“小?民父母皆逝,家中无人可依,遂前来京中投奔表伯父。”
梁王等人显然没有想到会是个答案,眼中倒是多?了几丝惊讶,一时间?竟也不?知该作何应答,只得面面相觑起来。
过了一会儿,梁王才幽幽地叹了口气,“这位小?友,本王不?知,倒是提起你的伤心处了。”
裴舟倒是不?觉有什?么,脸上笑意再?度扬起,倒是丝毫不?介怀,“逝者已矣,生?者还是要好好活下去的,王爷不?必在意。”
梁王闻言,爽朗地笑了几声,“想不?到小?友小?小?年纪,却也懂得这般人生?道理。”
“王爷过誉,小?民所言,不?过皆是心中最真实之想法罢了。”
“看来本王果真没有看走眼,这位小?友果真不?错。”梁王肯定地点了点头,顿了顿,脸上神?色却又突然变得疑惑起来,“只是不?知为何,本王总觉得小?友这相貌有些熟悉,总好像在哪见过。”
一听这话?,岑锦年莫名提起心来,放在身前交叉的双手也不?住紧了紧。
在场几人倒没有插话?,只默默听着。
裴舟倒是丝毫不?在意,“王爷可是说笑了,小?民从未见过王爷,今日得以?与王爷相见,还是托了老太太的福。”
梁王不?禁眯了眯眼,眼神?骤然变得锐利,毫不?掩饰地打量起他来,“本王既不?与你见过,难不?成你同你父亲相貌相似,兴许本王曾于?何处见过你父亲,才会觉得你这般熟悉?”
看来她所顾虑的是没错的,照梁王这态度,显然是起了疑心,准备对裴舟追根究底了。
裴舟温和笑了笑,“王爷此言更是说笑,据小?民所知,小?民的父亲一生?未曾出过西北,便?是连漠县也鲜少踏出去,更遑论小?民父亲早在小?民年幼时便?已因病逝世。”
裴舟虽未再?说什?么,但言下之意显然是你一个王爷,所处之地不?是京城便?是封地,所阅之人更是无数,一个死了数十年的人哪来的本事让你记到现在。
梁王点了点头:“原是这样。”
一直待在一旁的晋王此时终于?开了口,“我说三哥你何必纠结于?此,天下之大,相似之人何其之多?,我倒是不?觉得这位小?兄弟有什?么眼熟的,兴许三哥你眼神?恍惚,认错了吧。”
见晋王开了口,梁王也不?好再?追着不?放,只得颔了颔首,“那兴许真是本王认错了。”
岑松此时也开口打圆场:“几位殿下,我们不?妨先入席再?聊。”
再?说了,就这几个全场地位最高的人站在这里寒暄,都不?入座,哪有人敢动筷。
晋王忙点头附和,“说得极是,本王倒是真的饿了。”话?落又朝梁王看去,“许久未同三哥相聚,待会席上三哥可要同小?弟多?喝几杯。”
梁王又爽朗地笑起来,瞧着倒是极为温和,“五弟放心,我定与你不?醉不?归。”
岑锦年见状,心知关于?裴舟之事不?会再?出什?么波澜,心中终于?安定下来,默默舒了口气。
随即朝众人行了个礼,“几位殿下入席用膳,臣女?也先行告退了。”
晋王和蔼地朝她挥了挥手:“去吧去吧。”
岑锦年颔了颔首,暗自朝裴舟瞥了一眼,便?也离去了。
裴舟本欲退下,奈何却被梁王给制住了,“我瞧这裴舟小?友倒是很合本王眼缘,不?若便?跟本王同一桌吧。”
裴舟忙摇头婉拒,“在下不?过一介草民,怎敢与几位王爷同席?”
梁王不?置可否地摆了摆手,“本王说你可以?你便?可以?。”声音不?禁带了几分强硬。
裴舟见状便?不?好再?推拒,只得应下。
待岑锦年寻到岑锦华,随即与她一同入座。
坐在桌上,岑锦华不?免询问,“怎的这般久才来?”
岑锦年附在她耳旁,低声回道:“方才被几位殿下留了下来,同他们聊了几句,便?到了现在。”
岑锦华更是疑惑,“同你有什?么好聊的?”
岑锦年摇了摇头,“我亦不?知。”
她其实也并非不?知晓,大致猜得出来是因裴舟之故,只是若说出他来,难免又得解释,若解释得清还好,但这显然没法解释,也只得故作不?知了。
岑锦华只得点了点头,“那行吧。”
*
岑老太太的六十大寿确实操办得大了些,直至将近傍晚时分,众人才纷纷离去。
待今日一应事宜忙完,岑锦年洗漱好,准备躺去床上好好歇着时,才恍然想起,她绣的那幅“寿”图还未来得及给老太太拿去。
如?今倒是有些晚了,只得等到明日了。
岑锦华许是累极,回来草草洗漱完便?躺到了床上,已然睡熟。
岑锦年刚准备入睡,舒慧却走了进来。
见她似是有事要说,为了不?扰到岑锦华,便?作了个“噤声”的手势,示意舒慧往外走去。
出了里间?,岑锦年才低声问道:“怎么了?”
舒慧拧了拧眉,似是在顾虑着什?么,不?知该不?该说。
岑锦年见状只得继续问道:“快说吧,究竟是何事?”
舒慧咬了咬牙,道:“方才高冽差人来说,表少爷用完晚膳后便?突然开始呕吐,浑身长满了疹子,随后便?突然昏过去了。”
岑锦年一听,心中骤然一惊,“那还不?赶紧差人去找大夫?”许是因为着急,她的音量突然便?增大了许多?。
“可是表少爷不?准下人去找大夫,还不?让高冽声张,他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差人来寻小?姐您。”
岑锦年蹙了蹙眉,没有思索,便?道:“我去瞧瞧。”
舒慧仍旧有些纠结:“可是小?姐,如?今都深夜了,若是传了出去,二房那边难免说闲话?,不?然我们还是差人去给表少爷寻个大夫吧。”
“顾不?得那么多?了,我现在就去更衣,你随我去看看,大夫先别?请,等我过去瞧了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