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南韵送回家后,林游也就开着车回公司了。
南韵能感觉出来,也子似乎什么都知道,但是为了不让她为难,所以才会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他体谅她,包容她,呵护她,把她捧在手心里宠着,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人能比也子对她更好。
回家之前,她原本忧心忡忡,但有了也子的那句“不论回家后发生了什么,都不用难过,你还有我”之后,她忽然没那么纠结抑郁了。
她会努力地去说服她爸买回妈妈的戒指,但如果没有成功,她也没必要幽幽怨怨,因为她已经有了也子。
人生不能事事圆满,她不能贪得无厌。
在进家门之前,南韵已经调整好了心态,并且还打了满肚子的腹稿,做了充足的准备去说服她爸,然而回家之后她才知道,她爸竟然不在家。
这个男人果然是一如既往地不靠谱,答应过她的事情总是说变就变。
南韵甚至都没生气,因为早已习惯了她爸对她的忽视。
家中只有阮丽莹和南姝。
只要南启升不在家,她们三人就心照不宣地互不理睬,所以南韵直接去了后花园,找到了正在浇花的林叔。
林叔似乎早就知道了她会回来,所以看到南韵后并未惊讶,脸上泛起了慈祥的笑意:“刚回来?”
南韵点了点头,问道:“林叔,你知道我爸去哪了么?”
林叔:“去公司了,一大早就走了。”
南韵着急地追问:“那你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么?”
林叔摇了摇头:“不太清楚。”
南韵无奈地叹了口气,神色略有些暗淡。
林叔犹豫片刻,最终还是问了句:“你这次回来,是因为太太戒指的事吧?”白若婉已经去世多年,但提起她时,他的语气中依旧带着难掩的温和与尊敬。
南韵一怔,诧异地看着林叔:“你知道?”
林叔的语气中也带着些许无奈:“昨天吃晚饭的时候,你爸在家说了。”
南韵:“跟阮丽莹说的?阮丽莹什么态度?她是不是不让我爸买我妈的戒指?”
“倒也没有,但是……”林叔欲言又止,最后叹了口气,“算了,你先进屋等我吧,我去给你榨点玉米汁,到时候再跟你详细地说。”
南韵略有点不满:“那你这不是吊我胃口么?现在就跟我说说呗。”她的语气中还带着些晚辈向长辈撒娇的语气,如果面前的人换成了南启升,她绝对不会用这种语气跟他说话。
南启升是她亲爸,但却从未让她感受到父亲的呵护与关心,他整颗心全扑在阮丽莹和南姝这对母女身上。
林叔虽然只是家中的管家,但对待她的方式与态度却与父亲无二。
在南韵的记忆里,从她记事开始,她爸就经常不在家,五岁之前,一直在身边陪伴她的人只有妈妈,五岁之后,便多了林叔与也子。
也子会陪她玩、会保护她,让她的生活不再孤单,林叔则承担起了父亲的角色,让她感受到了从未从自己亲生父亲那里得到过的关心与呵护。
她幼儿园和小学时期的亲子运动会,基本都是林叔和妈妈一起去的。
在林叔来到她们家之前,她从来没参加过幼儿园的亲子运动会,因为爸爸总是以各种借口来表明他很忙,要去给她赚钱,所以不能陪她参加亲子运动会。小时候的她信以为真,从来没哭闹着缠着他去参加,但是后来她才知道,他从未缺席过南姝的亲子运动会。
直到林叔出现之后,她才有资格参加学校举办的亲子活动。林叔扮演了爸爸的角色,让她不再羡慕别的小朋友,也不再因父亲的缺席而失望难过,他为她弥补上了那份缺失的父爱。
而且,在妈妈临终前,一直在床边照顾她的人,只有林叔。
其实在林叔和也子来到南家之前,妈妈就已经生病了,只不过是病情不严重而已,每天按时吃药就行,但是后来,病情开始恶化,她不得不长卧病榻。
妈妈是远嫁,病情恶化之后,家中亲人也只能远道而来短短地看望她一次,不能长久陪伴,而她爸又是个极度不负责任的男人,只有林叔不离不弃地陪伴着妈妈走完了生命的最后一程。
虽然南韵那时只有七八岁,但她能感觉到妈妈和林叔之间那种不一样的感情,似爱人般默契,又似知己般尊重、理解彼此,却从未做出过任何出格的事情。
她不知道妈妈和林叔之前有没有爱情,她只知道,妈妈一定把林叔当成了自己最亲近的人。
在她油尽灯枯之时,为她抵风挡寒的人,只有林叔。
她也知道,林叔这么多年都没有离开南家、心甘情愿地忍受阮丽莹母女的颐指气使,都是为了履行对妈妈的承诺。
在妈妈临死前,林叔曾答应过她,一定会好好照顾她的女儿。
所以她很感激林叔,也很尊敬林叔,就像是尊敬自己父亲一样。
只有在父亲面前,女儿才会肆意撒娇。
但林叔这回却没对她百依百顺:“你这丫头着什么急?好不容易回来一次,乖乖去餐厅等着我,一会儿陪我说说话。”
南韵急着知道她爸的态度:“你先跟我说完这件事,然后咱们俩说话呗?”
林叔却态度坚决:“不行。”
南韵无奈,叹了口气:“那行吧。”
她只好乖乖地去餐厅等着林叔。
鲜榨玉米汁比较耗时,在等待林叔的时候,南韵从包里拿出来了那本从林琅那里借来的拍卖会物品介绍手册,再次翻看起了印有妈妈戒指的那几页。
其实她已经看过无数遍了,却百看不厌,似乎看到了这个戒指,就看到了妈妈一样。
戒托底部刻着的那个小小的“白”字,是妈妈留在这个世上唯一的印记。
在她小的时候,妈妈还说过,等她结婚的时候,就把这枚戒指送给她。
南韵越看越出神,甚至都开始想象自己出嫁那天的情景了。
在她的想象中,自己穿着洁白的婚纱,也子穿着一身笔挺西装,握住她的右手,将这枚戒指套在了她的无名指上。
她不知道别的女孩会不会想象自己出嫁时的情况,但是她会,从十五岁那年就开始想了。
她最大的梦想,就是嫁给也子。
妈妈要是还活着,一定会同意她嫁给也子。
那天也子问她,是不是已经想好了以后生几个孩子,她嘴上回答着没有,其实心里早就有了答案。
她想要两个孩子,最好是一儿一女。
等女儿以后出嫁了,她也要把这枚戒指送给她。
思及至此,她不由勾起了唇角,神色中还泛着几分娇羞。
这时,耳畔忽然响起了脚步声,南韵还以为是林叔来了,立即将头抬起了起来,然而看清来人的那一刻,她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紧接着就换上了一副冷漠的表情,没理会来人,再次低下了头,继续看手册,就当是没看见餐厅来人了一样。
来的人是南姝。
南韵太了解自己这个妹妹了,一般她主动来找她,只有两种可能——不是来挑衅,就是来找茬。
所以她果断选择不理会她。
但是南姝却没那么容易善罢甘休,她直接坐到了南韵正对面的位置上,靠着椅背,双臂抱怀,用一种小姐看丫鬟的高傲姿态看着南韵,语气轻蔑地说道:“你回家一趟,也不知道去看看我妈,先去看个下人,什么意思呀?”
南韵重重地合上了手中的画册,神色严肃地瞪着南姝,冷冷道:“你再说一遍,谁是下人?”她的性格是软糯,但却不是软弱,一旦有人触及到了她的底线,她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南姝冷哼一声,不屑道:“不就是个管家么?跟看门狗有什么区别?不是下人是什么?要不是我妈好心收留他,他早就喝西北风了。”
南韵气得浑身都在发抖。
从林叔和也子第一天来南家,她妈就教导她,一定要尊重林叔和也子,这么多年,她一直把林叔当成亲人一样对待,绝对不能容忍南姝喊他看门狗。
深吸一口气,南韵面色铁青地盯着南姝,一字一句地警告:“再让我听见你骂林叔,我就扇你的脸!”
南姝诧异不已,因为她从未见过南韵发脾气时的样子。在她的印象中,南韵一直是个好捏的软柿子,所以她是变着法的欺负她,反正她也不会反抗,就算是她反抗了也没用,反正爸爸妈妈都会站在她这一边。
但是没想到,软柿子也会有脾气。
果然是狗急了也会跳墙。
不过南姝也就诧异了那么一瞬,一瞬过后,再次恢复了一副轻蔑的神色:“我骂他跟你有什么关系?他是你谁呀?你这么生气?不对,我忘了,他是你未来公公,不光如此,他和你妈还有一腿,你妈就是个……”
她的话还没说完,南韵就抄起了桌子上的手册,怒不可遏地砸到了她的头上。
手册是牛皮面,十分僵硬,南韵是竖着砸的,手册尖锐的棱角直接砸到了南姝的脑袋上,南姝当即发出了一声尖叫。
然而还不等她反应过来呢,南韵就已经来到了她的面前,抬手就抽了她一巴掌。
她这一巴掌下手不轻,发出了一声脆响,南姝的半张脸瞬间就被打肿了。
“你、你……”南姝捂着自己的脸颊,难以置信地瞪着南韵,“你竟然敢打我?”
南韵不允许任何人侮辱她的母亲,看向南姝的眼神几乎能冒火:“打你怎么了?我打的就是你!你有什么资格提我妈?你配么?”
在她看来,这个世界上最不配提起她妈的人是她爸,其次就是阮丽莹和南姝。
从小到大,南姝最厌恶别人嘲讽她是小三生的孩子,哪怕她妈已经转正了那么多年,还是会有人骂她是个转正的私生女。
参加那些富二代、公子哥组织的聚会时,提起“南家大小姐”这个称号,所有人首先想到的是南韵,而不是她。
所以她不光嫉妒南韵比她漂亮比她优秀,还嫉妒她南家大小姐的身份名正言顺。
南姝冷笑了一下,满目怨恨地看着南韵:“是啊,我不配,但是你能拿我怎么样?爸爸爱的人是我妈,不是你妈,你妈才是他们俩之间的第三者。”
南韵咬牙切齿,再次扬起了手,还要再抽她,南姝却连躲都没躲一下,志得意满气定神闲:“你想知道爸爸愿不愿意买回来你妈的戒指么?”
南韵的动作一僵。
南姝轻笑,得意至极:“我妈喜欢那枚戒指,爸爸说了,要把那枚戒指拍下来,送给我妈。”
作者有话要说:遇到凡事不要慌,稳住,陆总不是吃素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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