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舞台上的照射灯一盏一盏的点亮，夺目璀璨的光束倾泻而下，勾勒出一个颀长挺拔的背影。
最开始只是星星点点几束亮着的应援棒，然后银色的光芒如同闪烁着荧光的潮水一般从观众席蔓延开来。
观众席爆发出一声声激动热情的仿佛要掀翻了屋顶的尖叫。
——李司然！苏湛！顾以珩！季顷羽！左棋月！朴晟贤！
【宇宙磅礴，时光滚烫，传奇永恒，为你疯狂】
擂鼓声缓缓逼近，随着从观众席蔓延开的声嘶力竭的呐喊与尖叫，那鼓声愈发震耳欲聋。
白色的雾气开始在舞台上蔓延，像翻滚的云海。
少年的轮廓随着他的优雅踱步向前一点点变得清晰，明灭的灯光筛落在他身上，五彩斑斓的光束像散落漫天的蝴蝶翅膀。
他的身后是撕裂黑暗的雷鸣电闪，被鼓风机吹落的白色雪花漫天飘扬，浩浩荡荡。
季顷羽从光与雪中缓缓走来，宽松的蓝色丝绸上衣衬出他一身冰肌雪骨，眉目清冷干净，那般夺目逼人的冷艳，让人移不开眼。
“想说我爱你——”听到Legacy主唱那标志性清冽明净的嗓音，粉丝们忍不住开始放声激动地叫，他第一句还未唱完已经被铺天盖地的尖叫声淹没了。
“啊啊啊啊啊！！季顷羽我爱你！！！！”
“季顷羽季顷羽看这里！！老公啊啊啊啊啊！”
“欧巴撒浪嘿哟！！！窝爱泥！！”
中文韩文日文英文，各个国家的语言交织在一起汇成沸反盈天的喧嚣，在一瞬间连他的歌声都被盖过了。
灯光又一次变暗，照射灯打在了舞台的另一边——
仿佛绵延千里的城墙在崩塌瓦解，战火烧红了半边天，血液般鲜艳。黑衣少年身后是坍塌的废墟和无尽深渊，他的衣服像夜色一样黑，头发却是烈火一般的耀眼，像烟火般灿烂。
顾以珩出场了。
他穿着黑色打歌服，像古老神祗般在世界尽头弹奏着钢琴曲。姜绾绾呼吸蓦地一滞，她恍惚间意识到这么短短几年没见，他已经蜕变成了她几乎都要认不出来的模样。
——罗丹都无法精雕细刻的绝佳艺术品。
粉丝们是这么形容顾以珩的。
顾以珩的脸混血感极强，轮廓深邃鼻梁高挺，漂亮狭长的眼睛晕染了夺人眼目的殷红色，眼梢冶艳地上扬，是令人窒息般的惊艳。
“全能队长顾以珩！音乐鬼才顾以珩！美颜盛世顾以珩！！”
顾以珩的唯粉们举着应援牌撕破了喉咙般整齐地喊着应援口号。
他笑的邪肆又甜美，尖尖的下颔勾勒出倨傲的弧线，漫不经心地看向观众席，又惹得女孩子们从嗓子眼里挤出来撕破穹顶的一声声尖叫，像个不可一世的国王。
姜绾绾有点胸闷。这些女孩子们叫的太大声了，她觉得自己耳鼓膜都要被这些尖叫刺穿了。她低下头不再往台上看，索性把手机掏了出来。
安在赫瞥了她一眼，开始给她发微信。周围叫的太疯狂，他们挨着坐也听不见对方说话。
‘你这丫头深藏不露啊，怎么把人顾队泡到手的？’
姜绾绾看到安在赫的微信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什么叫泡TAT她有些无奈地摁着字回他：
‘当年我们是情窦初开自愿在一起的，不存在谁泡谁哒你信我。’
他们在一起的时候，还都是十几岁的青葱少年。
那时候顾以珩还有着可爱的婴儿肥，每当姜绾绾忍不住捏他的脸时，他都会气急败坏的嘲笑姜绾绾鼻子没他好看。他会故意摸摸自己高挺的鼻梁，又凑近了女孩的脸，修长的食指缓慢抚过女孩可爱的鼻子，停在她小巧精致的鼻尖，一把捏住不让她呼吸：“你脸比我瘦，但是呢，我的鼻子比你高，我们，扯平了！”
他看着少女在他手里手忙脚乱的一阵乱扑腾，毫不客气的笑出了声，眉眼天真又张扬。是个性格恶劣的坏小子无疑了。
安在赫狐疑地又瞥了她一眼，继续在微信里敲字：‘你们几岁在一起的？谈了多久？’
姜绾绾发了个‘我已经是一只废猫.jpg’的表情包，无奈回他：‘在一起三年分的。14岁认识，17岁在一起，快20岁分手哈哈哈也算是贯穿了整个青春的回忆吧。’
虽然已经分手了，但是姜绾绾也无法否认，她的确有一段刻骨铭心的初恋。
十五岁的姜绾绾对十六岁的顾以珩说，以后你只许在我面前唱歌，在我面前弹琴，就是这么霸道哼。顾以珩一边说着不听不听王八念经，一边翻开了曲谱，指尖敲出一段旋律，那般动听悦耳，他的手敲在琴键上音符却流进了她的心底。
十七岁的顾以珩第一次下厨房，想要为十六岁的姜绾绾做一次生日大餐，却差点炸了厨房，只有一盘宫保鸡丁还能吃。姜绾绾嫌弃的在一堆青椒花椒中拨拉出来一块鸡丁，咽下她人生中最难吃的一块鸡丁，却也是最怀念的那一口。
再后来……
姜绾绾抬眼看着舞台上如光芒般耀眼的少年们，撑着下巴笑了。
你看，再刻骨铭心的爱在时光洪流的冲蚀下也没有剩下什么了，就连鲜明的回忆都开始褪色。小说都是骗人的呀，这个世界上谁离了谁会真的活不下去呢。
他们开始唱三专抒情R&B，《久别》。
顾以珩弹着钢琴轻声浅唱，仿佛在娓娓诉说一段回忆：“那天细雨霏微，你咬着笔杆对我说，分手吧宝贝，恋爱的习题你不会。窗外是夕阳余晖，我心思如晦。”
季顷羽握着话筒，像希腊著名艺术家波利克里托斯创造的完美雕塑一样站的笔直优美，他低垂着薄薄的眼睑扫视着观众席，轻声浅唱：“我深陷在潮湿的记忆里，无法忘记我们的过去，真的好想你我的J……”
他的目光忽然定格在了某一处，浅褐色的眼珠子流转着说不出道不明却动人心扉的光辉。
姜绾绾见他看向了自己这边的舞台，连忙把口罩往下拉了拉，不知道他看不看的见，反正自己坐的靠前，还是跳起来扬起脸对他挥了挥手，笑靥灿烂。
他对上了她的视线。
季顷羽的唇角不自觉地向上又扬了几分。他低声唱着，笑靥清浅：“就算闭上眼睛你的脸依然浮现在我面前，这就是爱情吧，你就是我的唯一，亲爱的女孩。”
他醇酒般的嗓音荡漾着某种令人沉醉的感情，浅褐色的眸子专注地看向观众席的某一处，迷离又深情。姜绾绾不好意思地垂着脑袋抿唇笑，双手捂住滚烫发红的面颊。
坐在姜绾绾身边的粉丝们像沸腾的开水一样瞬间疯了，都以为季顷羽看的是她们，一个叫的比一个大声，演唱会才刚刚开始就已经喊的喉咙喑哑。
“啊啊啊啊啊羽殿是看我了吧？是对我笑了吧？？”
“放屁他明明看的是我啊啊啊啊啊我死了我死了他的笑太鲨我了！”
坐在姜绾绾身边的安在赫从头到尾就是一个姿势：思考家一样一动不动的扶额。不用抬头看他就知道，天团主唱他绝壁是看向姜绾绾了，开始无耻的撒狗粮。
左棋月唱跳着穿过侧边舞台，开始一段rap。
安老板面无表情地掏出手机给姜绾绾发微信：
所以J小姐，你到底要出现在多少首歌里？（死亡凝视.jpg）
从一专主打歌就开始出现的某J姓女孩，像不散的阴魂穿插在Legacy的每一张专辑里面。如若是找专业创作人写的歌词做的曲子粉丝们也不会大动干戈。偏生，Legacy走的是原创音乐路线，每一首专辑都由成员们自己写词作曲。
姜绾绾看到了消息，面色一僵，下意识侧过脸看向自家老板。
果然，安在赫面色阴沉地盯着她，一边磨牙一边笑。
姜绾绾捂脸。果然啊会做音乐的男人惹不起啊！一言不合就把你写进歌里了！现在就祈祷自己是J小姐这件事情千万不要被发现吧TAT不然粉丝一人一口唾沫就能把她淹死了……
怂到家的姜绾绾害臊的遁去厕所，准备过个几十分钟再回来。
她不害怕被粉丝的唾沫喷死。她害怕顾以珩看到台下的她。和现任队友兼初恋久别重逢？还是算了吧。对视一眼都会尴尬的原地爆炸。
然而事情就是这么凑巧，现实往往比剧情狗血。
粉丝互动环节，被抽到了号的人，正好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