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徐晚小姐吗?”
“我是,你是?”
“我是霍总的秘书,之前听说您去霍家村找过村长询问霍总的行踪,”任西跃停顿了下,看了眼身后办公桌后的霍总,音量抬高,“徐小姐是为了唐无江的事情而来吧。”
“是的,霍先生方便见吗?我有点事想跟霍先生说。”徐晚不抱太大的希望,她都不知道霍雁南心里是何想法,她只能试试看。
“抱歉,霍总最近很忙。”任西跃立马感受到了电话里的人的失落,还是太稚嫩了,为什么会觉得霍总会帮她一个素不相识的人呢,只是为了正义与公平吗?
三百万在霍总面前不值一提,可牵扯了唐无江,昔日他父亲手下还算忠心的手下,霍总才高抬贵手的管一管罢了。
“八月十五中秋霍总要去欧洲出差,我想徐小姐没必要白跑一趟了。”任西跃也不明白霍总为什么叫他专门打这一趟电话,如果真的不打算帮徐小姐,直接不理会就好了,为什么还要主动联系她,这不是上赶着吗?还是霍总另有打算。
大象会跟一只蚂蚁客气吗?
“好的。”徐晚并不笨,她听出了话里的潜台词,他知道她之前去过霍家村找他了,这是拒绝见她,不会帮她的意思,果然,她怎么还是抱有这么天真的想法啊。
“……”任西跃震惊,她难道就这么完了,她不想再挣扎一下吗?或许霍总心软了呢,毕竟是个女孩纸啊。比那个臭屁的唐无江可爱多了。
“等等。”任西跃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说出这句话,好像他能感觉得到手机那头徐小姐此刻的心绪一样。他原本以为她会借这个电话死命纠缠不达目的不罢休,没想到竟然就说了一句“好的”??
徐晚疑惑,怎么,是还有话没说完?要警告她一番,叫她打消这个念头吗?
“我在。”她会好好听的。
任西跃卡壳了,他只是随口一句,不是真的有什么话要说,霍总想要表达的意思他已经说完了,再说一遍会不会降低他首席秘书的逼格啊。
“……”那个,就在任西跃打算硬着头皮再重复一遍时,身后办公桌传来一道清冷的、好听的、男人的声音。
“把手机给我。”男人西装笔挺,五官深邃英俊,他刚放下钢笔,黑墨不小心沾湿在雪白的文件上,好看的眉头瞬时蹙起,“重新拿一只钢笔来。”
“好的,霍总。”任西跃瞧见他突然变冷的脸,心里大大哀叹失策,竟然忘记把霍总的钢笔拿去修,双手几乎是捧着珍宝似的捧着手机献给威严极深的霍总,在看到文件纸张上晕染的墨水。
任西跃觉得自己工作快不保了。
霍雁南接过手机放到耳边,开门见山道:“我是霍雁南,徐小姐现在在哪里?”
??正主?
“我现在在宁市。”
“徐小姐希望与唐无江的矛盾怎么解决?”
好直接?他都知道了?唐无江跟他的关系这么好的吗?
“徐小姐,电话还没打完吗?车已经在楼下了。”赵邯联系到邓总秘书,确定邓总有空,他思索了一番等下见面要怎么措词,邓总表面好说话实则滑不溜秋,他得想想怎么打动他。等想好了回头就看到徐小姐还在打电话,秀眉蹙起,好像不太顺利的样子。
不会要打很久吧。
赵邯心情激动难抑,恨不得现在就飞到邓总办公室,所以斟酌了片刻还是走过去催促。
徐晚正在想要怎么回答霍雁南的问题,就听到格瑞的赵经理在叫她,她满腹心神都在电话里,差点忘了她今天来宁市的正事了。
“赵经理,不好意思,我马上结束。”徐晚对赵邯抱歉笑笑,转而对电话里头的人说:“我希望他放弃三百万,姨婆的三百万遗产本来就不属于唐无江。”
电话那头没有回答。
“这是我的真实想法。”徐晚补充。
“霍先生与我素不相识,跟唐无江的关系更好,我冒昧找您,期盼您主持公道,其实带了点道德绑架的意味,”徐晚不好意思的笑,“您可以当不知道我有找过您,您本可以不插手,但您还是主动打电话给我,所以我恬不知耻的想问一下霍先生您,是不是有一点点同情我想帮我啊。”
说完,徐晚就忐忑的等待回复,她说的极其大胆,仗着是在电话里,仗着不认识他是陌生人,她才能说出最真实的感受。希望不要吓到他。
“去掉‘您’。”
“……嗯?”徐晚没听懂,她是幻听了吗?
“我没比你大几岁。”修长手指在光滑木桌上敲了敲,霍雁南问她:“我可以帮你,但在此之前,我有一件事很好奇。”
“什么?”好奇什么?
赵邯原地走了两圈,看徐小姐还是没有结束电话的样子,忍不住开口道:“徐小姐,要不我们先下去吧,边走边打电话也行。”
“不好意思啊,这个电话对我来说很重要。”徐晚拿开手机,歉疚的对赵经理道,“我尽量马上结束。”
“没事没事。”赵邯又不是剥削的资本家,再说徐小姐也不是他的员工。虽然现在她正在打电话有点败好感,但是万一人家有正事,他也不是不能理解,何况她脸上的急切和歉疚也蛮明显的,他还说什么呢。
“跟着我走吧,我带你坐员工电梯。”
“好的,非常感谢。”徐晚跟在他身后,才继续打电话:“霍先生您好奇什么?”
“你现在很忙吗?”霍雁南微微皱起眉,他很不喜欢一心两用的人,虽然他刚才听到了她说‘这通电话对她来说很重要’。
“是的,有点事要处理,但是霍先生您同样很重要,我能平衡好的。”徐晚很会看人脸色,哪怕是隔着虚拟的电话线她也能敏感的察觉到霍先生他不高兴了。
是觉得被她打断了吗?一般大老板都很讨厌别人接他电话的时候不专心吧。
“对不起霍先生我其实现在有事在忙,但是您电话打过来了我又不想错过,所以,”鱼与熊掌不可兼得。
“那长话短说。”
“你为什么会打唐无江?这不符合你的性格,你的生平经历和性格特征都表明你不是一个暴力的人。”
徐晚听完忍不住笑了,“兔子急了也会咬人的。要不是时间不允许,我很乐意告诉霍先生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的,不过我觉得好像也没有必要,你就当做我突然疯了吧。”
“等下,霍先生说什么生平经历难道是调查了我吗?”
“做事不计后果很愚蠢。”霍雁南极其自然的忽略了她最后的发问,而是放出了自己的冷漠与恶意。他还以为她是有什么后招,没想到只是愚蠢,霍雁南侧头看了眼窗外,高楼大厦,疏冷阳光,心里没来由的一阵失望。
他没有帮的必要了。
正打算将手机还给任秘书,叫他挂了,电话里就传来冰冷的、刺骨的利刃般的声音,沁骨的冷。
“霍先生怎么会懂我这种当了二十四年兔子的人,说不定以后要当一辈子兔子的人,一刻甚至一秒钟的勇敢有多重要。”
在被别人骂是没爸爸要的野孩子的时候就该站起来说‘我不是,我不是没人要的孩子’,在老师把奖状递给另一个没她考的好的女生时就应该站起来说不公,在差点被妈妈淹死在池塘里时就应该大声呼救,不能因为她是你的母亲,所以她可以肆意剥夺你的生命……
随着年纪增长,幼年的记忆越来越模糊,徐晚都以为她真的都忘记了,那些不愉快的痛苦的往事都过去了。其实根本没有对吧,总会在某个不经意的时刻重现,然后坚硬的外壳一击即溃,露出满身伤痕。
“你可以选择不当兔子。”霍雁南眉头紧皱,这位徐小姐话语里的戾气太重,如果不消除,迟早会毁了自己。当然,这与他无关,只是别冲着他,无差别发泄自己的怨气,这种人死不足惜。
想挂电话的冲动愈深。
“我是不当兔子了,所以我把唐无江打了一顿啊。冒昧引用《简爱》里的话,我们的精神是平等的,你的语气有点高高在上。”比起‘有点’这个词,徐晚更想用‘很’,“霍先生从刚才到现在说了这么多,我也明白了,我和唐无江的事我不会再找您帮忙了,我自己能解决,谢谢您百忙之中打电话过来。”
“下午有空吗?我们见一面。”
“??”见面?不是已经聊到头了吗?还有转机?
听她这么说,霍雁南又来了点兴趣,他在高处待的太久,倒想了解了解她这种底层人的大脑构造了。
“你不是想我帮你吗?我能替你摆平唐无江。”
“……”她知道啊,但是前一秒说不要他帮忙了,下一刻就打脸,脸有点疼啊。
不过她能伸能屈,只要能达成目的,管他霍先生会怎么想她呢。
“好啊,谢谢霍先生。”
“见面地点时间等会发到你手机。”说完,霍雁南看了看任西跃的手机,按了挂断键。
真是奇怪的人啊,明明语气里没有帮她的意思,怎么最后改了主意呢。
徐晚收起手机放到包里,她刚才一路跟着赵经理,现在已经坐在车上开到半路上了。
“抱歉啊打了这么久的电话,让您久等了。”徐晚再度表达歉意。
“没事,”赵邯摇摇头,见她真的是结束电话了手机都收到包里,于是说起正事道:“等会儿要见的邓总是格瑞在华南区的负责人,所有蔬果生鲜区的进购都由他负责,宁市是其中一个重要的点,他会比较重视。”
“谢谢赵经理为我引荐。”徐晚道谢,心中虽然忐忑,但是面上却不能露出来,不由问赵经理道:“我刚才看格瑞水果区种类很丰富,不知道格瑞推橘橙这类的水果吗?”
“当然,宁市这一片的人都喜吃柑橘,每年秋季橘子上市销量都很不错,不过我们已经固定了货源,徐小姐家里还种了柑橘……?”剩下的话就不用说了,赵邯虽然对蔬菜很满意,但水果不是蔬菜,种植方法都尽不相同,他要看到实物后才能做决定。
“那……如果到时候我家橘子成熟带过来给赵经理你尝尝,赵经理您能给我这个机会吗?”
“这个当然可以了。”赵邯不会把话说死,“徐小姐很会未雨绸缪啊,我就拭目以待了。”
“谢谢赵经理,也是多亏赵经理给我这个献丑的机会,否则我未雨绸缪也没有伯乐呀。”
这把赵邯夸乐了,法令纹都皱到一起,脸上的疏离变少了。
之后赵邯又问了几句她家的农场,徐晚没有全部都说,捡能说的说了。
很快就到了邓总所在的办公楼下,是在澜江边的A栋写字楼,东边是文化创意园,西边是新建的沿江公园。
这里环境很好,空气清新,环境清幽,栽种了很多名贵花木,写字楼干净又明亮。
也许是邓总早有招呼,进了大厅就有个年轻女秘书走过来带他们过去,上了16楼,女秘书端来茶水,歉意的说邓总正在会客,待会儿再过来。
赵邯把饭盒摆在茶几上,他有点尴尬,打电话联系时还说邓总有空,现在来就说有客。不过他也明白他并不是邓总这一派系的人,公事公办是正常的事。
“徐小姐喜欢喝绿茶吗?”赵邯找起话题。
“还好吧,会喝但是很少喝。”
“我知道,你跟我女儿一样,年轻人嘛都不爱喝茶啊汤的,都喜欢奶茶,我女儿最喜欢什么珍珠啊芋圆这些那些的,我说了很多次奶茶喝多了不好……”
徐晚跟赵经理边聊边等,时间也不难挨,过了大概四十多分钟女秘书就过来说邓总回办公室了。
徐晚又起身去办公室,路上她心里还在忐忑怕蔬菜推销不出来,就是刚坐下来的时候心里还是有些紧张,想到等会儿见一个不认识的邓总,也不了解他,越想越慌。可等待这种东西有奇效吧,现在她都起身去邓总的办公室一丁点儿都不紧张了,只想快快完成任务,成不成另说吧。
作者有话要说:我转频了,因为有感情戏。
抱歉这么久都没回来。
我会好好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