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道蛊
四更的更声遥遥传来,紞如打鼓,每一声仿若直敲在阮屏玉的心头。总想着安雅的那些话,让她根本无心安睡，掀被而起,来到窗前推开半边窗扇。夜风凉爽的空气瞬间涌了进来,不由的打了个寒颤。她转身从衣架上取了件外衫,点了盏灯来到药房想把明早需要药材提前备出来。
住在这临时医馆里的人,不仅是安雅与阮屏玉,前院还有少许留宿的病患,东院住着这个村子里懂些医理,并想在这里学习的年轻人。
听见动静从后院传来,自然晓得是阮大夫醒了,刘章今晚在外值夜，走过去小声问：“阮大夫这都四更天了,不休息吗？”
“我明日可能要去邻村走一趟,我怕你这里需要的药不够,担心你掌握不了量,我先帮你备出来。”阮屏玉见刘章给自己开门，把灯放在一旁,“如果我晚归几日,你就根据我这一包的量来定,千万不要多了,更不要少了。”
“好的,还是阮大夫细心。”
有事情做,时间总是过的要快一些，转眼间马上五更天，阮屏玉忙完，当她回到后院时，忽然留意到一位身着白衣的人出现在院子里。
若不是她生的样子极好，阮屏玉一定会吓一跳，可就算眼前女子五官精致，也不妨碍自己害怕。
却又觉得有几分熟悉。
“请问……有事？”自从遇见安雅等人，一些说不通的事，倒是让阮屏玉学会了见怪不怪。
玄洛是寻着法阵而来，没想到这里还真有几分安雅的气息，转身看向阮屏玉，不愧是医者，深夜见人凭空出现倒不觉得害怕，有趣。
“我来找人。”
阮屏玉顺着她的话问，“不知姑娘找谁？”
“安雅。”玄洛知道眼前人是谁，所以才直言问。
“她去邻村调查病因了。”一说到这件事，阮屏玉就忍不住的担忧，“她担心邻村忽然病发之事，并非是疫症，而是天灾。”
“天灾？”玄洛思索时，有意无意的搓了搓手中红线，抬眸再问：“可否告知我，她所去的方向？”
阮屏玉朝着东面一指，看着她转身要走，开口叫住了她，“姑娘，等天亮了再上路罢，毕竟两村相隔也有些路途。”
“无妨，多谢告知。”
转眼间，此女子就在阮屏玉眼前消失了，难道她也是奔着天灾而来？阮屏玉想到安雅面临的事，更加没了睡意，除了回到屋子里收拾好东西，明日天亮出发之外，她真的不晓得还能做甚！
……
玄洛用最快的速度来到了东面的村子，果然在这附近看见了熟悉的布阵石。
跟着布阵石，在一处湖岸旁，找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安雅此时正在用罗盘卜卦，闻声后转身却遇见了熟人，“公主殿下，为何你会来此？”
玄洛走到安雅跟前反问：“大人何故来此？”
“这附近的风水被人改了，浊气反噬，让这些健硕的村民，逐渐成了此阵的食物。”安雅眉头紧锁，是因为她找不到阵中的位置，“若不是这次巧遇疫情，这个阵法显现的不会这么快。”
“照大人所言，是有人故意为之？”
“这阵法布置久远，启动就在这个几月。”安雅点点头，瞧出她的神色，问：“公主殿下可是知晓一二？”
“大人可是路过龙首山？”玄洛来此并非为了什么天灾人祸，说完又问：“在那里，你可遇见了什么人，例如与我们类似，却又完全不相同的人。”
安雅当然记得，那位嗜血的男子，“难道说此事与他有关……”说到这里，安雅想到了那些人的话，自言自语，“恩祖？”
玄洛满目欣赏，不愧是雅大人，任何事都是一点就透，“这位恩祖，乃是我们当年的故人。”
“当年……”安雅不可置信的看向玄洛，好像从她的眼神中，读到了答案。
玄洛回望着即将日出的东方，“大人可还记得，走出那间地牢的人，只有我们几个，可之后走出那间地牢的人，怎么都无法超越我们，这是何故呢？”
“因为那个人……”安雅指的是梵殷，但显然玄洛说的不是她，而是那位‘恩祖’，“你是说……他们口中的恩祖，是德觞？”
这个名字哪怕过了这么多年，都无法让人忘记。若不是这个人，她与桑邪怎会如此，若不是这个人……这千百年来的折磨，谁能明白？
甚至不知，德觞到底在追寻什么！
对于这个人，玄洛并不想隐瞒，是不想对眼前人太不公平，“如今他已经换了名字，名为道蛊，用当年的能力，创造出一群不老不死的怪物保护着他，如果这灾祸是人为，还是这几个月，恐怕有此能力的人，只有他了。”
“为何……”安雅对此人的出现虽然吃惊，但对于玄洛的坦白，又有些疑惑，“为何……殿下打算跟我说这些，我记得……”
她自己虽然站在眼前人的对立面，但又不想看见安雅的处境过于在明。这些年，一直都有人盯着她与桑邪，无奈自己有求于人，不能事事言明，既然那家伙不能遵守承诺，她又何必信守呢？
“大人只需记得，我有我的目的，亦有我的苦衷。”
“我明白。”
玄洛摇头示意她并不真的明白，“言这些，不过是不想与大人为敌，无奈有些事……我亦身不由已。”
“多谢殿下告知，只是……”安雅轻叹，又觉得不可思议，“时隔这么久，不曾想他的野心一日未减，难道这漫长的悠悠岁月，还不够吗？”
这番话，让两个人都陷入了苦思，有些记忆悠远，自己都说不清自己在想些什么，还能记起什么。
沉思之间，突见前方黑影一闪，四目警惕相对，默契的跟了上去，没想到这个人身法如此之妙，跟到一片深林之中，就失去了踪迹。
“这世间竟有你我无法追踪的存在，看来此人不简单。”安雅无奈一笑，却留意到了林间竖起的怪石。
玄洛单手背在身后，跟着一笑，“大人觉得方才一闪而过的当真是人？我倒觉得，那东西没有一丝人气。”
安雅游目四望，看着这片山林坐落的怪石，回想临近的村落，“原来阵中在这里，那黑影或许……就是带我们来此解决此问题罢。”
玄洛环顾四周看了看，对这些事并无兴趣，既然有些事已经说完，不想与她多呆，以免暗自神伤，“我并不懂这些，要说的事玄洛已言明，这里的事我就不参与了。”
“殿下要走？”安雅没想到她千里来此，只为跟自己说出德觞的下落。
“大人应知道，人世界的生与死，苦与乐都与我无关，我只望大人平安，是不想这世间再少了一位故人罢了。”玄洛刚要转身离开，回过身又问：“大人……玄洛可否问一事？”
安雅点头，“殿下请讲。”
东方刚刚破曙，一缕微光洒在玄洛的脸上，“若……有一日玄洛无心做出伤害大人的事，你可会怨我？”
安雅不知她为何会说出这番话，“无心，怎会真怨？”
“我倒希望，大人可以真的怨我。”玄洛不想多言，怕说多，暴露更多，“你我立场终归不同，他日再见……应该不会是这般平和，保重。”
……
清晨的朝霞洒向山林之间，灼灼烧红了东方的半边天空，安雅站在原地，不解玄洛方才所言的意思。
只是眼下她无心多想，她要先回去阻止阮屏玉离开临时医馆，还要再来此处寻找答案。
做了标记之后，她闪身离开，回来时刚巧赶上阮屏玉提着药箱出门。
“安雅？”阮屏玉看见她，激动的往前迈了几步，“怎么样？”
安雅看了眼周围留住在医馆外的病患，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我们进屋说。”
阮屏玉见她神色自若，到也没觉得不妥，直到听见什么阵法加速了疫情，就眉心蹙起。
“怎么办，我不能坐视不理。”
“稍安勿躁，这恐怕不是你一人之力，就可以解决的事。”安雅安抚完，又道：“这几日，你先在这里守着，邻村的事交给我，我定会处理妥帖，然后你再解决疫情如何？”
“可是那些得了疫病的人，延误治疗……岂非……”阮屏玉一想到他们哭诉无门，整颗心就十分难安。
安雅明白阮屏玉身为医者之心，可是眼下的事，已经超出了她的预期，直言道：“换个角度想，若不是我们来到这里，恐怕不出一年，三个村子的人都会无辜往生，岂不是更让人难过？”
阮屏玉放下药箱，面目沉沉的点了点头，又抬头看向安雅，道：“那你呢？我们虽然算是巧合的救下了一些人，但是你……”
“我？”安雅没听懂的看向眼前人，“我不会有事。”
阮屏玉的神情慎重而担忧，想说的话又生生咽下，言道：“我会在这里等你，早去早回。”
“屏玉？”安雅来到阮屏玉面前，轻声细语的关心道：“怎了，是我言了什么，让你不开心了？还是说……”
“我只是担心你。”阮屏玉迈前一步将她抱住，“我已经失去了爹爹，娘亲，我不想再失去你了。”
这种心情说之前是害怕的，说出来之后，却是一种道不明的解脱。
安雅先是一愣，然后坦然而舒服的靠在阮屏玉的肩上，嘴角勾起的在她耳侧低语，“我晓得了，你也是……呆在这里未必安全，答应我，你也要照顾好自己。”
如今天色已经大亮，金色的阳光无遮无挡的洒下来，笼罩着陈旧院子里的两个身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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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
道蛊出现了，如果重新看……能不能对准谁是谁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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