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8、第114章 天牢

第114章天牢

春寒料峭,乍暖还寒,万里无云的天空,怎么看都是一个好天气,押送阮允的车队徐徐而来。

阮屏玉表情沉重,途中写了两三封信快马加鞭给家里人,月余都没有回信,她更担心家中情况。虽说苗村的事跟父亲无关,但若非要追究下来,需要一颗人头来安抚民心,就算无关亦有关。

出神的凝望着城门上方“长安城”三字,乌发被刮进来的风吹起,轻轻地拂过有些疲惫的的面颊上,看上有几分悲凉。

实在不知,此番是吉是凶。

“玉儿,是不是累了?”坐在一旁的袁子书关切地道,“你放心,我父亲一定不会让阮伯伯有事。”

“多谢袁伯伯照顾,”阮屏玉没什么血色的唇边勾起一抹浅淡的笑,“恐怕这件事,可能没我们想的这么简单。”

袁子书有些没听懂,问道:“怎么会呢?这事属于天灾,怎么都跟阮伯伯无关。”

“但若非要安民心呢?”阮屏玉看着袁子书,微微叹了一声,闭上了眼睛,“自古安民心只有一个结果。”

“什么?”

阮屏玉睁开眼睛,一字一句,“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

袁子书:“……”

……

因为怕阮允逃跑,所以先将次子抓捕关押至大牢,等阮允归来以一换一,母亲担忧之下昏倒,阮家一时无人作主,才没有人回阮屏玉的信。

在家的阮屏玉坐立难安,她担忧父亲更担忧弟弟,还有眼前的母亲。

有关苗村的传闻众说纷纭,有人说是人为,有人说是天灾,更有心人拿着当朝不详之言进行讽刺。

越是如此,阮允的命就越是难保,严重者可能是满门抄斩。

在阮屏玉看来,早已没人关注这件事的真伪,而是想借助苗村望月弯的事当作要挟的筹码,目的很简单,不过是阴谋、权欲、争夺、杀伐。

更可笑的是这些讽刺的歌谣,并不像是临时编唱出来,而是早有预谋。

预谋?

怎么会呢?

谁能预测天地之变,谁又能……一个人的名字打断了阮屏玉所有的思绪,安雅。

对,她要尽快找到安雅。

“长姐,要不我陪你再去求一求袁公子家?”阮枫翎从外面走来,满目担忧,“我实在是担心父亲跟弟弟。”

“我何尝不是,可是目前所有的一切都变了样子,就连……袁家也没有再登过门……”阮屏玉轻叹,“我们再另想办法罢。”

“还能想什么?”阮枫翎情绪十分焦虑,“父亲如果有什么事,我们怎么办?难道……我们就眼睁睁的看着父亲,看着阮家……沦落至此吗?”

“枫翎!”阮屏玉眉心紧锁,“我明白……我都明白,让我静一下,让我想想办法。”

“长姐!”

“你先出去罢。”

有苦吐不出的阮枫翎满目愤愤的转身离开,看着妹妹急躁的背影,倒有几分意外。

……

数月后,刮起了入秋的风。

长安城表面看上去与往日并无不同,但对于阮家却有着天翻地覆的变化。就如阮屏玉最初所料,关于父亲的案子根本没有经历受审的过程,从被打入大牢,没过两月整个阮家都遭受株连一同下狱。

就连罪名都十分荒唐,不过就是为了安抚民心。

民心?真的这么容易安抚吗?

现在的阮家上下,只待圣上朱笔发落。

卓瑶听见这个消息自然急的不行,本想去找安雅商量对策,哪怕参与劫狱,她都义不容辞。可无奈的是她三番五次的前往安雅所居的地方,连个人影都没瞧见。

如果不是担心阮屏玉的安危,她恨不得天天住在这里守着安雅。可一细想,这也不是办法。自从阮府全被打入大牢,她花了不少钱,找了无数关系就想进去看一看阮屏玉,谁知道因为案情特殊,根本没办法见到。

一想到这件事卓瑶就狠狠的踹了一脚竹门,听着门上清脆的铃铛声响后,气的转身离开。

庭院内,桑邪望着卓瑶离开的背影,转身来到竹亭内,拿出紫砂茶具,在旁边的水车旁过了过水,再用木勺舀出适量茶叶,置于茶盅底部,把半个时辰前煮沸的水重新放在炭盆上加热,等烧开后才缓缓注入紫砂壶中至七分满。微微晃了晃撇出茶沫,再泡,停了好一会儿,才倒入茶杯中。

安雅静坐在对面,捏起茶杯慢嗅茶香,轻轻啜饮了一口,一杯饮入,待桑邪再斟满时,又做了同样的动作,二人半晌无语。

一杯又一杯品着上好的茶叶,仿佛没有长安城之事,也从未出现过卓瑶的身影。

桑邪凝目看了她半晌,放下茶杯,“雅,你真沉得住气?”

“你不也忍了许久才问我这句话吗?”安雅面上浮起一层苦笑,无奈道:“我之前算过,这便是阮家的命,我又能如何?”

“可她是……”

“正因如此,我才更要顺应天命。”安雅放下茶杯,舒展着手指握住手中的白玉葫芦,“你应知晓,随意改命的后果是什么。”

“那你就忍心,眼睁睁的看着这样的事发生在她身上吗?”桑邪挑了挑眉,拿起茶壶倒满茶杯,“若你只是一普通人,不会算命亦不会看命,不知所谓天理循环,你现下还会如此吗?”

“不知者无罪。”安雅看着茶杯里泛起的白雾,目光悠悠,漫声道:“桑邪,我何尝不想以我一人之力去救阮家,无奈我不能……你跟我本不属六道,所以不能干涉六道中的命理循环,我既算出结果,就应接受。”

“你算的是阮家,而并非阮屏玉。”桑邪直言道,“你可算过这一劫,阮屏玉是死劫还是大劫呢?”

安雅抬起眉,“你晓得我……算不出。”

“雅,你在害怕吗?”桑邪一言道出了埋藏在安雅心里的恐惧,而这种感觉,她深有体会,就像现在,仍然不敢面对卓瑶一样。

因为她也怕。

怕与卓瑶走的太近,最后会忍不住亲手伤害她。

安雅微微一怔,抬眉见桑邪正直直的盯着自己,错开目光看向别处,闷声不语。

“或许这才是上天对你我真正的惩罚罢。”桑邪不以为然的朗朗一笑,“可活的如此憋屈,不如死了一了百了。”

“……桑邪。”沉默许久的安雅,坦然地迎视着她的眼睛,“我怕我救了她,反而是害了她,或许她只是有牢狱之灾。但若我救了她……或许……面临的是死无葬身之地。”

“好罢,既然如此……那么接下来我去做的事,都与你无关。”

安雅看着已经起身的桑邪,心中已隐隐猜到了她接下来要讲的话。

“……卓瑶的心性我是知晓的,我担心她会做傻事,我不似你思虑总是这般周全,正如你所说,不知者无罪。”桑邪身量笔直的站在原地,神色淡淡的回望安雅,“我承认我怕见到她,但我不愿见她受到任何伤害,所以我不能坐视不理。”

“桑邪……”

桑邪留意到安雅的右手一直收入袖中,走过去一把攥起,才发现安雅的右手因一直紧握已经发红,心疼的眉心紧蹙,“你呀,明明比任何人都担心她,为何你偏偏要强忍着!”

“因为我欠她的是一条命,我怕她会因为我的鲁莽,导致她生不如死。”安雅黝黑的瞳孔如同黑宝石一般,稳稳地凝在桑邪脸上,“正因是她,我才不愿见她受到任何伤害,但我怕的是,到头来伤她最深的人,害她最惨的人不是他人,正是我!”

“……雅!?”

“宿主与我们的关系十分微妙,一旦遇见便是毁灭性的存在。”一抹混杂着矛盾、隐忍、欣慰、忧伤、惆怅的笑容浮起在安雅的唇边,“就如你所说,这件事我根本做不到不闻不问,所以对卓瑶我才避而不见。我需要些时间去筹谋,不能强来……桑邪,这些你可懂。”

桑邪站在原地,朝着安雅微微点了点头,认真提醒道:“但这件事,我希望你可以客观来看待,或许并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例如……当年的丞相,现在的……”

“你是说?”

桑邪露出了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

不愧是最有心计的女人。

……

半月后天牢内,所囚禁的每个人,在迈过这扇门前谁不是声名显赫,体面尊贵,或许冤屈,或许埋怨天不眷顾,但若君要你死,你又怎敢多活?

身处在天牢的阮允,并不觉得害怕,毕竟在苗村他经历过最恐怖的地方。

无奈他心系家人,不知他们是否安好。

远处的栅门的铁链声响了起来,一听就知道有人在开锁,看守天牢的两个人听见响动,心里清楚来这里的,不是被提到此处的新人犯,就是来提人犯的大人,忙朝旁边的阴影处站了站。

门开了,先进来的是两个熟悉的面孔,天牢的两名主管,本以为他们来此提人,没想到二人快速站在两侧躬下了腰。

看牢房的两个看着进来的人直接哆嗦了一下,赶紧也朝墙边紧紧的贴了贴,因为随后进来的那个人实在不得了,是御史大夫季大人。

这位威严无比的季大人今日并没着官服,一身藏蓝长袍,捋着胡子满面笑嘻嘻的,对着他身后的人道:“安姑娘,里面请。”

对于这位安姑娘,看管牢房的几个人都有些惊讶,这位平日一向严谨的季大人为何会对这位安姑娘如此殷勤?而这位姑娘更是安之若素,只是对季大人淡淡笑了笑,步子仍是迈得不紧不慢。

在安雅扫过一间间灌浆而筑的牢房,不仅结实,还异常阴冷,只是犹豫自身的缘故,根本感觉不出。

走到转弯处,季大人提醒了一句,“安姑娘,阮允的监房,就在前面。”

安雅点了点头,朝里走过四五间牢房,来到了最里面的一间牢房外。整间牢房由标准的七尺见方所建,有悔悟重生之意,却无比幽暗昏黄。

顶上斜斜铁窗里,洒进一缕无比珍贵的阳光,光线中飘浮着无数灰尘,没想到当朝御医,也会有如此境遇。

“安姑娘,由于阮允是要犯,不能让您进去探视,我在外面等你。”季大人提醒完,带着所有人退了出去。

身在牢房内的阮允目光沉沉地看着安雅,苍老的眉目紧蹙,“你……安姑娘,你怎会来此处?为何季大人……”

“说来话长,早些年季大人欠我一个恩情,我便要他带我来此与你见上一面。”说着安雅从身上拿出纸笔递给阮允,“把你要写的都写下来吧,这是我唯一能做的事。”无奈阮允命理有此一劫,这是安雅无法改变的事实,换言之这便是命。

“玉儿她?”

“我还未去看她,但你已被定罪,恐怕她的日子亦不好过。”安雅沉了沉眉目,“我此来……便是为她而来。”

阮允一双本已垂老的眼眸突闪亮光,仿佛瞧见了希望,上前走了几步,双手颤抖的接过笔墨,执笔写了一封满满的书信递给安雅,“谢谢你安姑娘,这样老夫……便无遗憾了。”

“其实……”安雅眼底闪过一丝热茫,正因他是阮屏玉的父亲,也是阮屏玉常常挂在嘴边的父亲才会如此,“其实以我的能力,我可以救你们出去,但是我不能……因为天命难违。但希望你信我,死并不是最可怕的事,生不如死才最痛苦。”

“我懂。”阮允捋了捋胡子,哪怕身处在这样的地方,依旧有他独有的医者风范,“天命不可违之,老夫这一生见过无数生老病死,又怎会不懂这个道理,既然这是老夫的命,自然会接受。”

“不愧是阮御医。”安雅将这封信收好,“我会尽我所能,保她周全。”

“好!好!”阮允情绪上涌的点着头,苍老的双眸微微眯着,“这便是我家玉儿之幸,有劳安姑娘帮我好好照顾她。”

“……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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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朝的阴谋,我帮你们慢慢表象出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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