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9章众生匣
一声快走,四个人分别朝着洞口两边闪身离开。
当梵殷反应过来时,墓室内只剩下她与沐子卿两个人,眨了眨眼睛担心道:“先生她们呢?”
“可能走散了,有赤绯在不会有事。”沐子卿警惕的看着墓室四周,被墙壁上的壁画所吸引。
“那刚刚的……”梵殷察觉到沐子卿的目光,也看向四周的墙壁,这里跟方才的墓室不同,这里不仅有壁画,而且还上了色。
沐子卿看着第一幅壁画,数以千计的木偶傀儡,在向一个人参拜,敛眉解释道:“五行相生相克之地,又称混沌之所,若是如此这里恐怕会滋养出一些意想不到的存在。”说着同时,她站在了第二幅壁画前。
“这是谁?”梵殷指着那个少了一条腿,披头散发的男子。
沐子卿仔仔细细看着,道:“偃师。”
“为什么他看上去那么……”
沐子卿此时已经来到了第三幅壁画前,也同时找到了答案,“他将自己变成了傀儡。”
梵殷不可置信的看着第三幅壁画的内容,抿着唇道:“为何如此?”
“这里的壁画只是一部分,我也不晓得为何。”沐子卿看向第四幅壁画时察觉有一处细微的缺口,先唤梵殷过来,用力轻轻一推,没想到这里有一处暗门。
看着暗门内的通道,两侧穹顶饰青砖,沐子卿认出这里是甬道,光滑的墙壁上石灯是用狐狸头为装饰,沐子卿打了两个响指,眼前的石灯盏逐个亮起,哪怕过了这么多年,这里的依旧如新,反倒应了混沌之地的说法。
根据沐子卿的经验看来,这条甬道深不可测,两个人随着甬道一路蜿蜒,就像走在哪座古城内的街巷,可是越这样,沐子卿越觉得前面的路就是通往主殿。
梵殷一路紧跟着沐子卿,生怕一个不留神就跟丢了。长这么大她还是第一次来到死人的古墓里,没想到这里就像是迷宫。也不知先生跟赤绯怎么样了,别遇见什么危险才好。
因为一路紧跟又思考问题的梵殷,并没有察觉沐子卿停下了脚步,所以整个人都撞了过去,下一刻抬起手捂住自己酸掉的鼻子,后退了两步。
沐子卿回看这丫头,无奈一笑,“不用害怕,我不会让你有事。”
梵殷摇摇头,“我不是怕,我只是……”没说完的梵殷歪头看向沐子卿前面,才发现有两条路,“阁主,我们要走哪一条?”
沐子卿回看身后的小家伙,侧身道:“你选一条罢,毕竟来这里是对你的历练。”
梵殷抬手指向自己,看着毫无紧张感的沐子卿,“我选?”
“凭着你的直觉,选择一条。”沐子卿难得温言道:“不用害怕,这里周围很安全。”
梵殷看着左右两边黑漆漆的墓道,其实现在的她整个人都很紧张,根本谈不上什么直觉。
不过一想到傀儡之术的内容,梵殷不自觉的闭上了眼睛,抬起了左手,再睁开眼睛道:“左边。”
“为何选左边?”沐子卿说着同时已经拐了进去。
梵殷紧跟在后面,解释道:“是因为偃师习惯性用左手做东西,就想着……应该是左边。”
沐子卿只笑不语,看着前方幽邃的墓道,继续往前走。
墓道两侧的石灯,逐个被沐子卿点亮,梵殷越走越觉得不太对劲,因为四周的空气越来越阴冷潮湿。
刚想开口说是不是选错了方向,却在此时,梵殷看见了尽头,墓道变的宽敞,两侧的石灯明显比之前的要粗了一倍。
仔细看去梵殷下意识躲在了沐子卿身后,那石灯的样子就像狰狞的鬼脸,两个空洞的眼睛,抹上了暗红色,越看越觉得渗得慌。特别是借着灯火,就像那双眼睛直直的盯着你。
而尽头的石壁下放着一条五行的石桌,乍一看上面堆放的都是人的尸体,但仔细看去都是傀儡的残骸。
“并非是人。”沐子卿提醒道。
梵殷歪过脑袋看清了傀儡手臂的铁环,慢慢走过去,看着杂乱摆放的木偶傀儡,还有旁边石桌上的工具,似乎还能感受到遗留在这里偃师对木偶的执着之气。
沐子卿绕过石桌后面,发现那边还有一处暗门,刚想开口就察觉到一股杀气埋藏在这堆木偶中。
没等她开口提醒,一把尖刀突然刺向梵殷。
梵殷本能的向后一跳躲开,眼看着一个残缺不全的木偶傀儡,双眼冒着红光从残骸中站了起来。
顾不得惊讶的她下意识抬手操纵巫蛊线,夺走傀儡手中的尖刀,握在手中反向砍了过去。
听落刀的声音确实是砍在了木偶身上,但是从刀刃处却流出了殷红,吓了梵殷一跳,直接松开了手。
未曾想那傀儡被砍断手臂再长出尖刀刺过去,来不及躲闪的梵殷下意识闭上了眼睛,才过了一瞬,梵殷睁开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尖刀,后退了一步才看清,是沐子卿握住了那傀儡的头,用力一捏将其粉碎。
“为何会流血?”
沐子卿看着倒地破碎的傀儡,敛起了眉心,“是圣树。”
“圣树?”梵殷察觉沐子卿奇怪的表情,“阁主,可是有何不妥?”
“没想到偃师居然用圣树做傀儡,难怪可以拟真。”沐子卿喃喃自语完,回看一旁的梵殷,“是因为圣树的根茎为鲜红色,所以这殷红并非是血。”
就在梵殷打算确认时,那些残缺不全的傀儡发出了响动,没有腿的傀儡用手臂支撑,缺少一条腿的傀儡,扶着石桌站了起来,它们无神的双眸在梵殷眼皮子底下变的有光泽。
沐子卿没想到众生匣会与圣树融合,想到方才那处暗门,“这里离主殿不远了。”言落后拉着站在原地的梵殷,朝着那道暗门离开。
狭窄漆黑的墓道内,身后被关闭的石门发出响动,迫使梵殷回头望去,“它们都活了?”她实在不理解,为何那些傀儡会自行醒来,更不懂它们为何会无缘无故的袭击自己。
特别是那一刀下去的感觉,分明不是人,看着流出的殷红虽说不是血,但总感觉它们是有生命的存在。
太不可思议了。
沉重的石门声换来的梵殷的目光,一道刺眼的红光洒过来,让她眯起了眼睛。
殿内四根通天柱上燃着长明灯火,而中间垂下的水晶石棱角分明,折射的灯火晃动四周,形成了不一样的氛围。
当梵殷适应光线的存在时,看见了对面两个人的身影,刚要露出笑容去唤,却从安轻跟赤绯的目光中,察觉出一丝不安。
就连身旁阁主的脸色也不太好,顺着她们的目光看过去,远处并没有梵殷认知的棺椁,而是一颗没有发芽的大树,树根有序的盘绕形成了一张床榻。
难道这就是阁主所言的圣树?
再仔细看去,梵殷猛然愣住,床榻的边沿坐着一个人,确切的说并非是坐着,更像是从树根生长出来的的傀儡。
只是他身着布衣长衫,乌发散落两侧挡住了他的脸。
“阁,阁主……”梵殷将声音压到最低,唤道。
沐子卿对着梵殷微微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出声,看向对面的赤绯只是简单的一个眼神交流,两个人直接消失在原地。
当梵殷察觉身边的人不见的下一瞬,只见阁主与赤绯一左一右交叉而过,木头被生生折断的声音出现,那颗披散着头发的木偶头,就握在沐子卿的手上。虽然如此,沐子卿并没有松懈的意思,她俯身轻轻把头放在地上,与赤绯的目光落在了木偶手中之物。
当两个人再次攻击那个木偶时,地上的树藤瞬间跃起,沐子卿与赤绯空中一个翻转,回到了最初的位置。
紧接着让梵殷匪夷所思的事发生了,她眼见着那颗被沐子卿卸下的头,被树藤缠绕了回去,最重要的是那颗头被重新装上时,微微仰了一下。
起初梵殷以为是自己看错了,当那颗头又往右动了一下时,心跳骤然一沉。
沐子卿已经来到殿内正中,与赤绯并肩而站,安轻自然的从对面一跃来到梵殷身边,小声提醒:“这棵树还活着。”
虽然听不懂这棵树还活着到底是何意,但梵殷眼里,眼前的三个人默契十足,根本无需语言。
“先生放心,我会小心。”
空气一下子回归平静,仿佛呼吸都随之变的轻薄,木偶将头装上后,沉静了好一会儿才慢慢的抬起来,一双黝黑的眸子翻转过来看向台下的身影。
“来,者,何,人?”这声音就像发条发出来的一样,根本没有语调。
赤绯的目光一直落向木偶手中的细长匣子,并没功夫回应。
“没想到你竟把自己也变成了傀儡。”沐子卿将目光看向偃师身后的那棵树,“这棵快枯死的圣山之树,并不会给你带来长生,你又何必自欺欺人呢?”
“唤,醒,我,的,并,非,是,这,棵,树。是,这,木,匣。”偃师僵硬的身体微微扭动了一下,“打,扰,我,长,眠,此,地,者,死。”
就在偃师想挥舞手中的木匣时,赤绯已经闪身而来,并找准时机欲要将其夺走,就在成功的瞬间,她整个人都被一棵树藤撞开。
安轻见状闪身将其抱在怀里,担心道:“小绯!”
“我没事。”赤绯抬手抹去嘴角的殷红,“虽不知它到底会不会使用,无论如何都要夺下来,不然我们谁也别想活着出去。”
沐子卿看着身后的赤绯,“我帮你打掩护,你去拿。”
这话似乎传到了偃师的耳中,枯萎的树藤四起,延伸至整间墓室,它们将偃师层层包围,四个人一路逼退并且分散在主殿各处。
最重要的是藤蔓上长满了荆棘刺,这刺坚韧无比,血肉之躯根本无法近身。
沐子卿用掌力打出空隙,刚要往前,未曾想打散的树藤又马上长出新的藤蔓,荆棘刺也锋利了一层,割破了她的手臂。沐子卿不耐烦的皱起眉头,就在她寻找办法时,看见了一个消瘦的身影正一点点的朝着中间爬过去。
远处的赤绯与安轻也留意到了梵殷的身影,几个人拼命的想打散树藤,深怕梵殷一个不小心就身首异处。
可是这树藤多如乱麻,而且力量越来越大,每个人心里都清楚再这样下去不仅拿不到众生匣,还会被树藤逼向死路。
梵殷此时并不知道外面的情况,更不清楚为何这些树藤会没有察觉到自己,左右躲动越来越靠近傀儡的梵殷,本想踩着跃起的树藤借力,没想这力量远超自己想象,她整个人都被弹飞,正好朝着傀儡方向飞去。
在空中翻转的梵殷用尽力气保持平衡,把目光落向偃师手中的木匣,虽然阁主跟赤绯没说,但看的出她们想要的就是这个。
顾不得身体之后会坠向哪里,梵殷所有注意力都在木匣上,当偃师察觉到一个身影滑过时,手中的木匣也随之离开。
握住木匣的梵殷看着偃师身后的那棵巨大的树干,放弃挣扎的她直接闭上了眼睛。
心道完了,这个速度撞上去肯定会没命。
轰隆一声巨响,这声音着实吓了梵殷一跳,仿佛是什么倒塌了。
难道是被自己撞的?
那为何不疼呢?
察觉坠落的身体已经停下来时,心里咯噔了一下,莫不是速度太快,自己已经……
咚咚,咚咚,咚咚。
是心跳吗?
若自己已经死了,怎么会有心跳呢?
最终要的是鼻息散发出的那抹熟悉的清香,唤回了梵殷的全部思绪,睁开眼入目的是慢慢渗出白衫的殷红。迫使梵殷惊讶的抬眉看去,只见抱住自己的人正是沐子卿。
而她浑身是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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啧啧啧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