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群人凶神恶煞闯了进来,阿绿见状先护住了佟裳,“你你你……你们拿枪拿棒的做什么?还不放下?”
秋嬷嬷根本不理会她,厉声道:“来呀,把大小姐给我绑了。”
“为为为什么绑我家小姐?要绑人也得说个理由来。”
佟裳尚算淡定,拉开阿绿道:“我没事,阿绿,你跟婆婆好好看家。”
“小小小……”阿绿越紧张越结巴,干脆连句整话都说不出口,急得满头大汗。
还是张婆婆见多识广,先按耐住阿绿道:“先别着急,咱们就听小姐的。”
这时,佟元的院子里已是一片忙乱,丫鬟端着水盆进进出出,寝室外边的偏厅里围坐了许多人。
佟老夫人急火攻心,歪在榻上让人给她揉太阳穴。
秋嬷嬷从外面进来,先到老夫人座下请了安,小声禀道:“她来了。”
“带进来。”
佟裳被人推搡着从外面进来,略略扫了一眼屋子里的情形。
佟世霈一脸阴沉,佟老夫人装病不起,王氏在旁照顾,佟佳惠则低着头站在佟老夫人身后。
佟裳按常礼依次向众人行了礼,“祖母,爹,姨娘。”
王氏不等其他两人说话,先上前厉声责问,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大小姐,你为什么要下毒害元儿?”
佟裳疑惑地道:“姨娘把话说清楚,佟元怎么了?”
王氏痛心摇头,“你到现在还在装,佟元吃了你送的雪莲,现在昏迷不醒,你明知元儿吃着药,还乱给他服雪莲。”
佟裳听到这里,已经明白了,问题果然出在雪莲上。
佟老夫人恨声道:“你还跟她废话什么,还不把她绑了,恶毒的东西,居然对一个六岁的孩子下这么重的手,他到底哪里挡了你的路了,你为什么专挑他下手?”
佟裳正要辩白,王氏却已打断她的话道:“老夫人,既然她已经承认了,这案子也不用再查了,直接叫人送到庄子上去好了,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她做出这么丧尽天良的事,妾身也不能再保她了。”
她转过身,对着佟裳道:“我虽不是你亲生母亲,可我对你的心日月可鉴,你怎么就死性不改呢?”
佟裳冷眼瞧着她,只是不作声。
佟老夫人道:“我们家留不得这种人,世霈,慕容家那边你就说家门不幸,让他们多担待些,好在咱们家也不是只有她一个女儿,不是还有佳惠吗?慕容老爷新升了礼部侍郎,那慕容公子以后前途无量,佳惠跟了他也不算委屈。”
佟裳不要的再配给她?佟佳惠一听这话就急了,面红耳赤,只是不敢作声。
王氏好言劝道:“老夫人,就要算结亲也不差这一会,再说佳惠还小,现在提亲事还早呢。”
佟老夫人也觉这个当口提婚事不是时候,便作罢了,“算了,世霈,你自己权衡着去跟慕容家说吧,总之这亲家是做不成了,别再得罪了就好。”
佟世霈沉声应是,抬起头,阴沉的目光落在佟裳脸上,“事到如今,你可有话说?”
这是佟世霈第一次张口对佟裳说话。
这个她名义上的爹生得一副官宦人家的样儿,正襟危坐起来不苟言笑。
佟裳敛色道:“爹,元儿当真是吃了雪莲中毒的吗?会不会是别的症状?”
王氏冷笑:“你难道怀疑我们在冤枉你吗?若不是你那些雪莲,元儿怎么会中毒昏迷,高烧不退?”
佟世霈痛心道:“这个时候你还要狡辩?难不成秦朗中连中毒都会诊错?”
佟裳道:“女儿不是狡辩,更不敢质疑秦朗中的医术,只是女儿并没有给元儿送过雪莲,不知元儿吃的雪莲是从哪里来的?更不知这中毒一说又从哪说起?”
闻言,屋子里的人脸色皆是一怔,佟佳惠的脸色更是惨白。
这时,秦郎中突然从内室走了出来,一脸焦急的样子,“大人,毒药虽已解了,可元少爷高烧不退,药剂喂下去少爷全吐了出来,病情似乎恶化了。”
佟世霈急忙起身过去,转头看见佟裳跟了过来,蹙眉道:“你来做什么?”
佟裳不卑不亢地道:“元儿既是因为吃了我送的东西中了毒,女儿自然要进去看个清楚。”
见佟世霈犹豫,她又添了一句,“就是死也要死个明白。”
这句话似乎触动了佟世霈,竟让她跟着进去了。
王氏不知道佟裳打的什么主意,脸色有些担忧。
佟佳惠悄悄走过来拽她的衣袖,“娘,姐姐刚才的话……”
王氏一副淡然的样子,“无妨,我已安排妥当,就算她能洗清雪莲不是她送的,也赖不到咱们身上。”
此刻,内殿四周门窗紧闭,热得像蒸笼,小小的佟元躺在床上,咳得小脸通红。
吴妈妈站在床边抹眼泪,看到佟世霈进来,忙着过去请安,“老爷,少爷他……”
“你别说了,我都知道。”
佟世霈走到床边,亲自替佟元把脉,秦郎中被他这举动看得心惊,“老爷,这使不得吧?”
佟世霈挂着御医令的职,按东穆朝的规矩,除了皇上外他不能把任何人的脉,这会他亲自给佟元把脉,无疑是犯了大忌。
“爹,女儿虽医术不济,寻常把脉还是可以的,还是让女儿代劳吧。”佟裳并不擅把脉,这么说不过是想近前看一看元儿,必竟寻常的头疼脑热不会这么多天不退烧。
佟家有自己的药材铺子,坐诊的郎中多是歧黄高手,这位秦郎中医术虽不及佟世霈,可寻常的高热也是药到病除。
佟元在他手里吃了五六天的药,不说全好了,也该好个大半,如今病情不减反增,佟裳猜测佟元是肺炎,只是没有细诊,她还不能断定。
佟世霈道:“你不要添乱就好了。”
佟世霈细细诊了脉后,问道:“这两天给他吃的什么药?”
秦郎中道:“用的扬汤止沸法,小少爷体弱,没敢用太烈的药,只用了柴胡、薄荷和几味寻常中药。”
佟世霈听了皱眉道:“元儿的病症拖到如今,已经不能温和疗法了,我看得用釜底抽薪之法。”
秦郎中有些担忧,“小少爷的身子受得了吗?”
佟世霈看了一眼床上的小儿,心痛地道:“如今也只能死法当活法医了,再烧下去我怕他就算治好了也会落下病根,你去准备吧。”
“是。”秦郎中领命出去,刚转身就被佟裳拦住了,“且慢,秦郎中,我有个问题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