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人一副看好戏的样子,给拄着拐杖的洪爷让开了一条路,唐楠一听自家舅舅来了,立刻像泥鳅一样在地上挣扎着,而本钳制着他的贺嘉则抬头看了看陆斯年,在接到陆斯年的眼神时,贺嘉面无表情的松开了唐楠。
“啊……啊啊……啊啊……”唐楠一边在地上挣扎,一边哇哇大喊。
洪爷在众人的簇拥下走了过来,几个唐楠的手下立刻迎了上去,“洪爷,有个小子打断了楠哥的腿,还卸了他的下巴。”
“洪爷,你可一定要为楠哥出气啊!”
“是啊,这小子太不将金爵放在眼里,也没把洪爷您放在眼里,居然敢在您的地盘上撒野!”
洪爷面容阴沉:“我倒要看看是哪个胆子这么大!”
“好大的威严啊,洪爷!”陆斯年身旁的贺嘉忽然微笑着开了口。
洪正安听到贺嘉的声音,先是一愣,旋即连忙拄着拐杖穿过人群走了过去,当他的目光触及陆斯年的一刹那,竟然浑身颤抖了一下,声音中满是慌张:“十……”
还未待他将十九爷三个字喊出口,便又听到贺嘉的声音。
“洪爷的手下出言不逊,不知洪爷打算怎么办?”
洪正安闻言,心头一颤,知道十九爷不想暴露身份,他目光扫了一眼旁边,立刻就有人上前在他耳边耳语了几句,洪正安一面听着,一面冷汗直冒。
他听完手下人的禀报,心中又惊又气,颤抖着手举起拐杖,对着唐楠的头便狠狠的打了下去:“不长眼的畜生!也不看看冲撞的是谁!”说完,便对着唐楠劈头盖脸的打了下去。
应如是看着已经被打得头破血流的唐楠,心中冷笑,洪正安亲自打唐楠,还不是做给陆斯年看的?
要是等陆斯年开口,恐怕唐楠的命都没了。
果然,贺嘉收到陆斯年的眼神,微微一笑,道:“洪爷。”
洪正安停下了动作,扫了四周,顿时便有手下清场了,等到没有无关紧要的人时,他对陆斯年恳切道:“十九爷,这畜生年纪小没见过世面不认识您,回头我一定收拾他,您大人有大量,放他这一回吧。”
贺嘉抬头看着陆斯年,陆斯年的手指轻抚着腕上的那串水沫子,神色淡漠:“三十多了,不小了。”
这话一出,洪爷的脸色立刻变了,他上前对着唐楠的心窝狠狠踹了一脚:“狗东西!叫你不长眼!既然不带眼,留着也没什么用了,来人!”
唐楠当即瞪大了双眼,吓得浑身抖如筛糠,不多时,应如是便闻到了一股尿骚味,她嫌弃的撇了撇嘴,居然被吓尿了!
陆斯年漫不经心的扫了眼应如是,见她一直低头站在那里不知在想些什么。
“过来。”
他对着应如是抬了抬手,应如是一怔,片刻,便小步走向他,让她没想到的是,陆斯年竟然将她拥入怀中,一手轻轻捂住了她的眼睛。
贺嘉见状,微微笑道:“洪爷。”
洪正安听到贺嘉的声音,恍如天外之音,连忙恳切道:“贺先生请吩咐。”
贺嘉脸上依旧带着人畜无害的微笑:“今日有女士在场,两只眼睛就算了。”
洪正安心底顿时长舒一口气,唐楠可是他姐姐唯一的儿子,这要是出了问题,他肯定要被他姐哭死。
“不过。”贺嘉话锋一转,洪正安的心顿时又再次高悬了起来,大气都不敢出,“不过这位先生这一口牙倒是生的漂亮。”
唐楠一听,整个人仿佛坠入冰窟之内,从四肢至百骸皆冻结成霜,生不如死。
应如是被陆斯年捂着眼,鼻尖轻嗅着男人身上淡淡的古龙水香味,心中忍不住想笑,唐楠常年烟酒不离手,一口牙早就又黄又臭了,贺嘉居然还能堂而皇之说漂亮,无非就是警告洪爷,刚才唐楠说陆斯年漂亮这个事实。
一句话,同时包含了打一棍子再给个枣吃,一口牙总比两只眼睛来的划算多了。
显然,洪正安也是这么想的,立刻感激涕零的对陆斯年道:“多谢十九爷。”言罢,他抄起拐杖,在唐楠惊恐的眼神中,忍痛对着他的最狠狠的敲了下去。
拐杖敲打在牙齿上的声音,让应如是的身子忍不住一颤,下意识的往陆斯年怀里缩了缩,陆斯年眸光深沉的落在她的身上,旋即便拥着她往外走去。
贺嘉多留了片刻,笑眯眯的看着洪正安:“洪爷,以后还是管好手下的人为好。”
“十九爷慢走。”洪正安恭敬的目送着男人离开。
待陆斯年消失在视线中,一旁的手下小声道:“洪爷……难道刚才那个就是陆家那个……”
洪正安目光深沉的微微颔首,周围的手下顿时倒抽一口凉气,陆家十九爷,陆家几房中排行十九,也是最小的,他们只听说过,听说是个杀伐果决的主儿,八年前陆家内乱,年仅十六岁,斗败其他继承人,登上陆家家主的位置,可见其手段!
“所以你招谁不好,偏偏去招他!”洪正安恨铁不成钢的用拐杖戳了戳瘫在地上的唐楠,看着地上如同死狗一样的外甥,心里头又一阵心疼,摆了摆手让人抬下去送去医院了。
那边,应如是被陆斯年牵着手往外走,她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心中一阵恍惚。
真的回来了,不是梦,陆斯年,还好好的站在她面前,这是他们第一次相遇。
陆斯年见女孩儿神思恍惚的样子,以为她被吓到了,遂驻足看着她,指尖轻轻将她鬓边掉落的碎发别到耳后。
也不知怎么的,应如是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将手从他的掌心抽了出来,男人为她别发的动作一顿,随即如同被碰触了逆鳞,嗜血的面容瞬间阴云密布。
应如是心中懊恼,她上辈子那样反抗陆斯年,哪怕知道了他是真心对她好的人,但是现在居然还会下意识的抗拒他的亲近。
“先生,谢谢你刚才救了我。”应如是心中斟酌着怎么开口,才不会让陆斯年更生气,“我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你,要不然,等你有空了,我请你吃饭吧?”
这话一出,男人顿时像是被安抚了一般,周身的冷意散去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