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渊一直看着她的动作,在她把茶杯放到唇边准备喝的时候,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臂,阻止了她。
凌岩诧异地看向他,不明所以。裴渊则在想,她这么蠢,心思单纯天真,断不会做出下毒的事情,这恐怕是有人向她下毒。
他夺过她手中的茶杯,问:“这茶叶谁给你的?”
凌岩如实说是常事堂给的,今天新送来的,她自己都还没有喝过。
裴渊皱了皱眉,眼神中闪过一丝杀气。在他的峰头上,对他的人下毒,这个人休想活了。
凌岩见他表情不对,便问:“这茶有什么问题吗?”
裴渊默了一会儿后说:“有毒。”
凌岩惊愕:“怎么可能呢!这可是常事堂送来的,怎么会......”
凌岩说到这里停了下来,她忽然间觉得好像有什么不对,随即马上解析道:“这......这不是我下的毒!我发誓,我绝对没有做过!”
裴渊挑了挑眉看向她,薄唇微启说:“你还会下毒?”
凌岩被他这句噎得没声出。什么叫还会下毒?难道他觉得她很蠢,连下毒这种事都学不会?
不过,凌岩表现出来的是一脸天真单纯,她说:“我当然不会下毒啦!”
她定然不会向他下毒,他现在是她最大的靠山,他死了,就没有人保护她了。
闹了这么一出,凌岩的献殷勤的事就被打乱了,那她还怎么求裴渊免除她的惩罚呢?
花了这么多心思,凌岩不想放弃,她看裴渊在沉思,她趁机探他口风说:“师父,徒儿对你这么好,天天给你泡茶,你说是不是应该奖励......”
凌岩还没说完,就见裴渊好像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站了起来,甩了甩了衣袖,一溜烟地走了。
留下了凌岩一个人呆坐在那里。
策划了这么久,她都还没开口,就已经泡汤了,凌岩顿时焉了。
在残阳之下,凌岩独自坐在殿内,倒了一杯裴渊留下的紫蒂茶,余晖的照耀下殿内有些发红。
突然一缕淡淡的清香飘过,其香气浓郁,闻之让人有点飘飘然,晕晕乎。
这香气浸入心肺,凌岩开始有点迷迷糊糊,不禁站起来追随着那股香气而去。
侧殿的西边没有墙的,下面是万丈悬崖,凌岩迷迷糊糊中,感到脚下一空。
耳边传来呼呼的风声,身上的衣摆被吹得上下翻飞,凌岩脑子里有点糊,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感觉自己在下落。
她努力想睁开双眼,发现眼皮好像粘在一起一样,怎么都睁不开。
......
凌岩清醒了以后,发现自己在一只巨大的鸟身上。
这只鸟一身绿油油的羽毛,头顶有几戳竖起来的羽毛,一身的毛光滑得发亮。
这只鸟从哪里来的?她又怎么在它身上?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她全然不记得了,只记得上一刻她还在紫元殿内喝茶。
虽然不记得刚才发生了什么,但此刻她没有什么时间多想,那大绿鸟飞在半空中,速度很快,身侧都是咧咧罡风,她有点心慌。
凌岩紧紧地抓着它身上的羽毛,它的毛色特别的翠绿,也特别的光滑,若是不抓紧羽毛,她怕是要掉下去了。
大绿鸟载着她,飞出了缺月峰,在梵清圣山上来来回回兜了好几圈,一边飞还一边“呀呀呀”地叫,似乎很兴奋。
终于在兜了几个圈后,大鸟飞到了一座山峰上,在一处楼阁旁停了下来。
楼阁内坐了一个身穿青色袍子的青年男子,那青衣男子身材高挑、气宇轩昂、眉眼精致,一头墨发梳得整整齐齐。
他背对着他们,正在全神贯注地看书,感应到绿鸾回来了,还外带了其他气息,他皱了一皱眉说:“你又捡了什么垃圾回来?”
零辙说着转过头来,还想再骂一句绿鸾,却看见一个女子从它背上走了下来。
零辙一手捂住额头,表情痛苦而又无奈,心道:你捡什么回来不行?非要给我捡个人回来??
他的这只坐骑很是让他头痛,总是三天两头带些啊猫啊狗回来养,搞得他这里好像动物园一样。
他送走了一批,绿鸾就再捡回来一批,搞得他头痛欲裂,最后不想管了,干脆开起了动物园来。
因此凌岩一靠近这个峰头,就看见了许多动物在上串下跳。
绿鸾见主人不开心,眼神有点闪缩,低着头,头顶的那几戳羽毛都塌下来了,看样子委委屈屈的。
它试探着把凌岩推到零辙跟前,好像是在向他展示什么宝贝似的,眼神却不敢直视他。
凌岩看着他不知道说什么好,毕竟被作为垃圾捡回来,似乎没有什么可值得发言的。
零辙待看清她的模样时,神情有一瞬的恍惚,沉默了许久都没有说话。
凌岩看到他一直盯着自己看,心知自己的美貌确实有点诱.惑人,看他这眼神就知道了。
凌岩被他这样看着,更加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气氛陷入了尴尬。
最后还是零辙打破了尴尬,他笑盈盈地说:“姑娘怎么跟了我家绿鸾回来呢?”
凌岩自己也不知道,她到现在还有点迷迷糊糊不清楚,没法回答他的问题。
零辙却替她回答了:“一定是我家绿鸾调皮,把姑娘带了来的吧!”
可能是吧?凌岩也不清楚,不过看他很肯定的样子,她也就只能当作是了。
零辙见她有点含糊其词,就大概知道怎么回事了,他深知他家绿鸾的脾性,每当它看到可怜或是可爱的小动物,都不管那小动物愿不愿,直接就掳回来。
他心想绿鸾肯定是觉得这姑娘讨喜,就直接掳回来了。
一想到这样他就头痛了,只好脸带微笑地说:“我家绿鸾不懂事,还请姑娘莫要见怪。”
凌岩:“这是那里的话,你绿鸾可爱得很,我很是喜欢。”
凌岩虽然没有搞清楚情况,但是她猜想绿鸾可能是在危机关头救了她,如果是这样,那么它就是她的救命恩鸟啊!
零辙邀请凌岩到阁内喝茶,凌岩见他挺和善的,没有什么恶意,便跟了他进去。
这楼阁很是别致,有三四层高,一层处前后两边都是折叠门,若是把前后两端的门都拉开了,便拥有类似凉亭的功能,可以舒适地坐在里面乘凉。
楼阁的后连着一个小湖,小湖的中间有一座水榭,水面上种了些莲花,环境甚是清幽。
两人坐下,绿鸾呆在零辙的身边,时不时侧眼偷看凌岩。
谈话中,凌岩知道了他的身份,原来他也是道君,道号零辙道君,和阎虚道君、云炼道君一样,是梵清圣山的九大道君之一。
知道了他的身份,凌岩不敢怠慢,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先前不知前辈原来是道君,凌岩失礼了!”
零辙:“无妨,不必如此拘礼。”零辙说完,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他一惊道:“你说你是凌岩?”
凌岩:“正是。”
零辙一听,默默地抬起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没眼看了!
这绿鸾真是胆大包天,什么人都敢掳回来啊!现下梵清圣山上谁人不知道凌岩和阎虚的关系非同寻常?你一只鸟跑到缺月峰已经是不怕死的做法了,现在还把人家从缺月峰掳出来就是在找死啊!
谁不知道那阎虚脾气古怪,素来我行我素,连他们其余的八大道君都怕了他。而零辙是九大道君中,无论修为还是地位都是垫底的,面对排行第一的阎虚道君,他只有被吊打的份儿。
现在好了,阎虚身边的人被这蠢鸟掳了回来,不知道那阎虚发现了会对他们的峰头做些什么,那些啊猫啊狗、猴鼠狐狸,怕是要遭殃了。
零辙沉浸在悲伤之中,一时间没有想到为什么绿鸾会从缺月峰掳走凌岩。他更没有察觉到他竟然在担心他口中的那‘垃圾’。
绿鸾见到主人又不开心了,便用身体蹭了蹭他,试图安慰他。
零辙被绿鸾打扰了思路,转头看向它,随即挥起拳头,对着它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他传音给绿鸾道:“你这只蠢货,什么人都往家里带!你是想气死我吗?”
凌岩:......
凌岩听不到传音的内容,她狐疑着,这道君是怎么了?怎么一听到她的名字就愁眉苦脸的,现在还捉住绿鸾就一顿打。
难道道君的脾性都那么奇怪吗?亦或是,她的名字有这么恐怖?
绿鸾尖叫着被零辙追着打,一脸不明所以,主人刚刚还好好的,怎么现在又突然揍它了?
屋梁上的一只小猴子,看见一人一鸟你追我赶的,以为是在玩些什么有趣的游戏。
于是兴奋地跳下来,加入其中,它爬到了零辙身上,呱呱叫。
凌岩看着这场景,觉得有点尴尬,她喊了一句道君。
零辙这才恢复了理智,他停下手,站直了身。侧头看了一眼蹲在他肩上捣鼓他头发的猴子,伸手一把扯了下来,扔到一边去。
这才理了一理衣服头冠,再次恢复了风度翩翩的模样,他表情平静地走了过来,恍惚刚才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零辙清了一清喉咙道:“让凌姑娘见笑了。”
他重新坐下来,和凌岩虚寒了几句。
随后他又很是客气地说:“不知凌姑娘何时回缺月峰?我让绿鸾好好准备一下,好送你回去。”
他说这话的时候,凌岩正欣赏这峰头上别致的梨花。听到缺月峰几个字,想到自己在那里已经挑水挑了好多天了,她手臂天天都是酸了,肌肉都长出来了不少。
她有点不敢回去了,或者在这里玩耍几天?这里风景优美,动物众多,她可以逗弄着动物解解闷。
于是她很直白地说:“不回了,我想到处游历一番。零辙道君,你这处景色别致,又有那么多小动物,不知可否让我多留些日子?”
零辙一口茶喷了出来,他呆愣地看着她,心想:这位祖宗,求你别啊!我荆梨峰上上下下所有生物的性命都系在你身上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