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协商房租过后的结果,是花柚每周至少需要抽两天早点下工回来,陪扶岑吃一顿晚饭。
提议双方都很满意,很快协议落定。
扶岑还周到地询问是否需要给她加个床,花柚因为习惯问题拒绝了,
僵尸好养活,只需要一个衣架抱着就够了。躺着睡心里总不踏实,反倒容易失眠。
……
花柚第二天精神饱满地去上工。
难得一日睡到自然醒,没给旁边此起彼伏的呼噜声吵到崩溃,也没半夜被风吹得歪倒到地上,心情简直好极。
于是连带着想了下收留她的扶岑。
她原先实是看不懂他脑子里在想些什么,平时里待人极好,一副良善无害地温柔模样,偏又有个重口的癖好,陡然抖落出来,给她吓得不轻。
可真等她答应了,他又没显得多急切。
从不主动要求她做什么,搁上几天才在她眼前晃一眼,一副若即若离的从容模样。
虽然平时说话举止看起来怪娴熟的,看着像个老司机,
可他若真是情场老手,这会儿两人之间也不该进展如此平平吧?至少协议中答应能做的,都该已经做过一遍才是。
而且扶岑看着挺禁欲的,
哪怕是她主动地凑上去,他每次肢体给的回应也寥寥,显得克制礼貌得很。
联系昨夜他突然说,希望她回家陪他吃饭,花柚脑子里忽然冒出一个念头来:
难不成,他是个很怕寂寞的人?就想找个处得顺眼的陪着他?
金丝雀协议里也只说了亲亲抱抱,再往上的提也没提,似乎也没多感兴趣。
他若真是个有怪癖的变态,能这么有分寸?
花柚越想越觉得有理,一切不合理的地方,逻辑都通顺了起来。
心里也莫名地松了口气,像是卸掉了一层无形的压力,轻松愉快起来。
……
花柚的私人药田作为“谋害8848事件”的案发地点,被几个主事的知晓之后查封了。
理由是浮华宫的土地乃领主所有,任何人不得私自开辟药田,借此谋取利益。
花柚的种植大师梦即将胎死腹中,不死心地捧着那个坏了的西瓜,诚心求问南猫这瓜若是成熟了,品相会如何。
南猫扫了眼之后,连个顿都没打:“平平无奇,灵气匮乏。”
花柚:“……”
好的,告辞。
这条路看来是走不通了。
……
花柚又拾掇起给僵尸发三手包的事来。
这事儿可不容易,首先,得山精那头点头准许她转手。再者,得能找到一个能胜任工作的僵尸。
后者简单得多,只要精心挑选一番,再带人交接,让他上手,往往都不会出差错。
主要是山精那头不好搞,她们点名只要花柚一个,不肯交给别人。
明明这些山精是对僵尸不算排斥的那一拨,怎得突然就卡了壳,不肯配合了呢?
这事让花柚困惑了好几天,用一整袋青果讨好地撬开了一小药师的嘴。
小药师:“僵尸低级不低级这个,我可不管那些,主要是他们长得太丑了!看着就渗人你懂吧?吧唧吧唧……你至少找个能看的,但凡能别丑到我心里去,我都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吧唧吧唧……能都长得像你这模样的,不就没什么人讨厌了?”
花柚表情微妙,但是悟了。
原来如此,
一语惊醒梦中人啊。
山精一个个美貌如仙,自己的条件好成这样了,自然更是看脸的存在。
排开一部分是真的歧视僵尸身份低微以外,还有一部分则单纯是因为僵尸长得丑,就不愿意搭理他们的。
只要迎合这一小部分人,至少可以先打开局面,走出第一步。
……
包工头有门好手艺。
天未破晓,值夜的小药师从员工宿舍里出来,远远便看见了警戒线那头僵尸熙熙攘攘围成了一圈。最中间的花柚腰间挎着一个小包,手里拿着乱七八糟的刷子,粉扑之类的东西,直往跟前的僵尸脸上怼。
花柚手上忙碌着,一边忙还一边道:“放心放心,很快的。”
“先面试的先来啊,151!你站到前头来些,下个就是你了,仔细着赶不及!”
小药师看她们热热闹闹的,好奇凑了过去。
一看吓一跳,“你这是……易容术?”
僵尸大多貌丑,不单单是指面部肌肉僵硬,脸色发青。还因为死前走得并不安详,身上脸上总有各种缺陷和伤痕。
譬如花柚正在上妆的这个僵尸,小药师有印象,就是鼻子生生给削了的。
花柚用接近肤色的材质给他捏了个假鼻子,几乎以假乱真。
虽说是临时的,但只要注意一些,别磕着碰着,用个三五天应该问题不大。
这脸上五官一旦齐全了,略作修饰眉形,添上的腮红做血色,便有了个人模样。
那僵尸愣着眼,第一次被山精盯着脸看,紧张得不行。
小药师暗自点点头,那小僵尸虽然称不上俊俏,至少瞧着不碍眼了,那紧张局促的模样,看着还怪憨的,叫人看着想笑。
于是一伸手冲花柚道,“以后你可以叫他来代我做值夜的班。”
僵尸99一愣,多少显得木讷呆滞的眸子里涌出实质的欣喜来。
眼下虽然是用的假鼻子,可他如果接到了山精的高价代班工作,就能赚到修复面部的妖气了!
如此良性循环下去,日子不就有盼头了吗?
花柚拍拍他的肩,也为他高兴:“你看,这不就来活了~”
其他僵尸见化了妆,果真能得到山精的认可,气氛顿时火热了好几度,直往花柚身边挤。
“到我了吗,到我了吗?”
“花柚大人你快康康我,我觉得我比他们长得都好看,机会更大啊花柚大人!”
“我来得早,我第二个来的!是谁把我挤出去的?好过分啊你们这些人。”
花柚听他们在耳边压着嗓音吵架,生机无限的模样,哪里还有半点丧气,忽然有种奇妙的感触。
坚韧乐观之人,但凡能瞧得见一丝渺茫的希望,便可以极快地挣扎起来。不至于颓丧到随波逐流,无意义地放逐自己。
如果是这样一群人,那她还挺愿意收着做小弟,罩着他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