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第五十八章

这种宏愿发出来,家人,真的都没敢当真。

楚屏现在对于学习,很有种三分钟热度的感觉,父母对她原先是放纵的状态,后来她好了,学习上?也得?到了老师们的更多关注,楚爸楚妈都乐呵呵的跟后头加油鼓劲,完了没坚持多久,楚屏她自己痿了,每天上下学又恢复成了踩着点上学,铃声一响就溜的老样子。

她本质的闲鱼性情被家人惯了十几年,猛一下子跟牛拉车似的叫人跟后头赶着往前奔,搏命似的沿途连个小差都不给?开,加上?她自己很快发现那些围拢在周围的同学们简直跟千百只鸭子似的聒噪的没有一刻闲的时候,她差点就崩了。

楚屏根本就不习惯被过度关注,好像时时刻刻都活在别人的眼睛里,连埋头进土里龟缩一会儿的时间都没有。

好像所有人都在用实际行动告诉她,离中考时间不远了,再不努力就完了,哪怕是累吐血了也不能停,请一定要?对得起自己的付出和师长们的期待。

可楚屏从来没有对未来有过规划,她懵懂的被鞭子抽着走,茫然于楚意目标明确的往县一高的重点班冲击,然后用非常肯定的语气告诉她,她将来要上?大学,要?考医学院,要?当医生。

楚屏觉得?她是受了楚二婶生病的刺激,因为她有充分的证据证明楚意小时候发誓是想当老师来的,那小学作文本上的《我的理想》里可是明明白白的写着对于教?师职业的憧憬。

连开头她都能帮她背出来:我的理想是当一名?勤劳的园丁,用自己的汗水浇灌着祖国的花朵……

完了现在楚意告诉她,她要当医生了。

等她自己深受触动发下当警察的宏愿后,她终于懂了小孩子对于理想的多变性。

一如她在当了一个学期的班干部后,毅然决然的在期末考的时候将课代表职位扔了出去。

她不干了。

每天收作业分发卷子,偶尔还要?帮老师监督其他同学们的学习情况,早到校迟放学都是常事,遇上?学校搞活动,她还得?被推出去祭天,这倒霉职位,谁爱干谁干吧!她反正是受够了。

寒假前的最后一个星期,她把老师的期望成功拖累成了失望,把烂泥扶不上?墙给?贴在了自己的脑门上,成功获得了自己想要的安静闲鱼环境。

然后,她对着自己的宏愿默默打了个叉。

警察太辛苦了,那没日没夜的奔波忙碌,她早晚两趟上?下学去报道催案件进度的间隙里,居然没看到过几个人能安生?的将一顿饭给?吃完的。

嘴里叼着油条手里拿着电话,旁边还放着成山的卷宗材料,等她踩着下山的日头再去时,山般的材料依然在,只是油条换成了大饼,旁边的杯子里还有放凉的醒神浓茶,整个办事大院里没有一个闲人。

楚屏觉得?,她不是能与苦为伴的人,光不能好好吃饭这一项就能劝退她,更何谈还要?经常熬夜?

她没有千金小姐的命,但从小享受的却是无微不至的待遇,脑子没开窍前十指不沾阳春水,脑子开了窍后,也没人逼她成龙成凤,她一直过的幸福满足,因此,她模模糊糊的脑袋瓜子里想将这样的日子一直过下去。

找一份不太辛苦的工作,领一份能养活自己的工资,然后呆在父母身边哪也不去,做个快快乐乐混吃等死的闲鱼。

警察这种常年需要?熬夜加班,出个差都没准确时间的工作,即使再旱涝保收,是个人人羡慕的铁饭碗,对她来说也属敬而远之的选择对象。

一场宏愿发梦般,没等被人叫醒,她自己先把自己吓醒了。

季骁被她纠结来去的样子笑死了,然后似不经意般问她,“你是喜欢警察么?自己不当,但是喜欢看别人当?”

楚屏被他问的愣了一下,仰着脑袋想了想,“警察,是份好工作,但是作为家人来讲,有点心疼,太苦了,完全没有个休息的时候,我心里敬佩他们,却不想让我身边亲近的人去当,我受不了那份刺激,早出晚归也就算了,可你知道我昨天撞见什么了么?抢劫哎!那警察局的永林哥哥飞身就扑上?去了,手臂上?被划了老大一个口子,血津湿了半条袖管子,把他女朋友吓的直哭,连我都看着心疼的吃不下饭,你想他女朋友那样子,睡觉估计都得提着心,太遭罪了。嗯,这种日子过久了会短命的。”

说完一脸后怕的拍了拍胸口,仍在心有余悸的长吁短叹,转头却见季骁盯着她望,眼神意味不明,非要?解读的话,很类似一种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谴责。

楚屏舔了下嘴唇,福至心灵道:“你是觉得?我太自私了么?明明在夸赞着警察这份职业,心里却是在抗拒着成为这份职业中的一员?类似于叶公好龙,只能单纯的站在远处欣赏,却不能以身伺虎?”

问完后不等季骁回答,楚屏自己接了下去,“我其实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形容,就是感觉现在的警察不好当,没有明确的分工,整个警察局里几乎都是全能选手,女警察爬窗帮老奶奶捉那顽皮的小猫,男警察偶尔还要?客串家庭调解员去给要?闹离婚的小夫妻讲道理,老百姓们逮着个穿警服的也不管人家擅长什么,说帮不了还得?承受人家的批评白眼,那警察局的大院里整天鸡飞狗跳的,东家丢鸡西家跑狗,零碎倒灶,真的,与我想像的完全不同,琐碎无聊,我真的,一想到要成为那里面的一员,天天张家长李家短的,我就浑身发毛,咦~算了算了,就我这成绩我发的哪门子愁?搞得?好像我真能考上?似的哈哈哈哈!”

季骁惊奇的发现,楚屏的思维成熟的不像是她这个年纪该有的,而对于这个职业的深度讨论,他只在报纸上?看过,却没有楚屏总结的犀利准确,她好像已经在心里有了一个对于警察工作的具体划分,而报纸上?的讨论还停留在讴歌警察辛苦,却无法解决这一困境,面临工种分配与职责管理的难题。

而难题的最大原因,是专项人才的缺乏。

他突然就明白了学校老师们在私底下谈论的高校要扩大招生?的原因,那些面临职业分配却仍然想往上?深造的小部分高三生?们,有极大的可能会在这种扩大招生?的浪潮中改变人生?。

季骁的心一下子就热了。

他灼灼的望着楚屏,试探着询问道:“如果,我是说如果,假如我高三的时候因为成绩好,能有往上?考大专的可能,你觉得?……”说着紧张的舔了下干渴的嘴唇,继续道:“你觉得?,我能考么?”

这个问题楚屏还真没想过,她不过就自己往返警察局这些日子的所见所闻发了些感慨与牢骚,就这也不敢往老师或父母面前说,只能背地里与季骁嘀咕,也说不上?是哪里来的论据,她就是隐隐觉得?现在的那种工作模式非常不可,应该有能优化的空间。

季骁这么一问,她也就顺势想了想,道:“为什么不能?现在大学那么难考,虽然从中专往上?考,在有些人眼里属浪费时间,但是,你怎么就不能去赌一把大学扩招有往中专部招人的可能?大专虽然有个专字,但往后深造,同样也能与从普高升上?去的同学比肩,弯道超车可不是字面意思,那必然是有可实现的人总结来的,你要?真有往上?考的意思,我肯定是要支持你的,我虽然没有什么大志向,但做个摇旗呐喊的助威者还是很称职的,嗯,我看好你哦!加油。”

季骁激动的脸都红了,他攥着手里的刨子,眼神亮亮的望着楚屏,跟她保证,“我,我听说大学里有应对木工这一工种的学科,老师说那是统一被称呼为建筑系的专门知识,我,我想考,考建筑师。”

“哎……?”谈话来到了楚屏不熟悉的领域,她呆愣的望着激动不已的季骁,尝试的鼓励一把,“那,祝你成功?梦想事成?对不起啊,我不太懂建筑师这门学科。”

前世知识爆炸在大网络平台上被无数人总结传播,楚屏就是个纯看客,累积来的少量看法在接触到能引动她内心波动时才会这么偶尔成熟一下,实际上?连她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在说起那番言论时,蝴蝶了季骁的潜在心思。

她摸着头哈哈自嘲时,季骁却郑重的站到了她的面前,用非常正式的语气说:“楚屏姐,谢谢你,虽然你极力的想要在夸赞警察职业的时候表示出自己的自私,但我还是要夸你,你虽然自己不想当个舍己为人的人民警察,还煽动性的想要让我去当,但我不怪你,毕竟人都是向往轻松便宜待遇好的地方,你……”

“打住……”

楚屏一伸手掌将季骁的话音给压下了,然后用十分无语的眼神望着他,“你哪只眼睛哪只耳朵看见听见我有煽动你改志向的话?我承认我来找你说话,确实抱了想被人说出自私的话,因为我自己舍不得?骂自己,就想找你来吐槽我一顿,好释放一下我内心的纠结,但我绝对没有要?鼓动你当警察的意思,我说了,我舍不得?让我身边的亲人去受罪,你现在也是我的亲人啊!”

人性在利己与排他上?从来无师自通,只不过有的人会在反省中压下对外物的苛求,用尽量宽容与世俗能接受的方法来接人待物,长年累月下来,便连自己也骗过去了,偶尔还会在别人的夸夸谈中飘然的以为自己是个大公无私者。

而楚屏现在的年龄段并不足以让她将世俗公认的先人后己理解并执行,她一边崇敬着舍小家利大家的无私者,一边却清楚的知道自己成不了那样的人,于是整个三观都在分裂中惶惶不安。

她需要?倾诉。

可她不知道,她的倾诉欲从一开始就带着鼓动性,那种向往的、钦佩的、崇敬的神情举止,让季骁差点就动摇了心中的坚定。

他由于学业上?的出色,已经被老师特别关照过了。

如果将来两年他依然能保持现在的成绩,那么在高三下半学期其他同学开始往工厂里上?班实习时,他有概率留校进行大专招考。

季骁本来在犹豫,楚屏的倾诉让他看到了曙光。

只是两人的脑回路,嗯,对线的有点偏差,楚屏叫他给?气个半死,收了正在研究的针灸口诀,愤愤的跑了。

季骁:……

等到吃晚饭的时候,楚屏想想还觉得?有点气闷,瞪着季骁道:“我才没有你想的那么坏,自己不愿干的事也不会把别人推出去顶缸,你真是太小看我了,哼!”

季骁在楚屏气跑走后也意识到自己误会了什么,这会儿就显得有点气短,咬着筷子赔不是,“对不起,我不该以小人之心来渡你的,我,我就是一时嘴快,没真在心里把你往坏了想,真的。”

楚屏不依不饶,“嘴快?心里不想好了嘴上哪能快得?起来?都是借口。哼!”

两人吃着饭就无端起了争执,将楚家另三人给好奇的都停下了吃饭的动作,楚意更是直接问了出来,“姐,你们怎么啦?吵架啦?”

楚意现在的全副心神都在学习上?,每天的功课做完后还要?和楚铃两个上?县里的新华书店去扒题找课外?书,忙的基本不着家,好在她一向自律,楚妈倒也不担心她会打着学习的名?头出去玩。

楚爸楚妈对于她的要?求从小严格,却也不万分逼迫,比着楚屏有出息,能叫他们少操心些就行了。

然而楚意对自己的规划一向清晰,因此,她的时间万分宝贵。

楚屏现在都不敢拉着她看电视或说些有的没的见闻八卦,否则,她倾诉的对象不可能是季骁,按亲疏远近也该是亲妹妹楚意才对。

至于林芳,楚屏觉得?她是不懂自己的纠结点的,她的思维方式非常简单,利己不害人就是她最大的善良了,再多的宽容她全都给了楚屏,弄得?楚屏头一次找她说出自己的烦恼时,被她一句咸吃萝卜淡操心给?噎个半死。

在生存与理想之间,林芳还处于前者阶段,她嘲自己没有资格有理想的表情,叫楚屏跟着难过了好久,这之后楚屏便再不到她面前说有关于三观与理想间产生?冲击的苦闷了。

朋友之间还是该互相体谅些才能长久。

楚屏有冤无处诉,对着发问的楚意就叭叭叭的倒苦水,把季骁对于她的看法,以及季骁想要考大专的事给?一股脑的在饭桌上?秃噜了出来。

然后就招来了楚妈的一连串发问:“小季是不想毕业就参加工作么?要?是还往上?考的话那是不是要到外地上学?你说的那个大专是几年制的?会不会耽误……”

“行了,孩子的事情还没落定呢!等后年再看。吃饭吧!”

楚爸见季骁被问的低了头,一副不知道怎么回答的样子,于是快速打断了楚妈的连环问,夫妻多年,他几乎瞬间就理解了楚妈的担心。

果然,当关灯上床后,楚妈憋不住了,她一骨碌的从床上?坐起,逮着楚爸的胳膊摇了两下,“你说小季那孩子该不会反悔了吧?他要?往外?地上学,那,那我们瓶子怎么办?他学历要?是上去了,我们瓶子可就危险了,而且我听说,大学里非常容易成双结对,他要?是在大学里和别人看上?眼了,那我们瓶子……”

楚爸:“不会的,小季不是那样的人,再说,你怎么就能断定我们瓶子不能考?等进了那职高,让小季跟她后头监督着,到时候两人一起考出去不就行了,你现在这发什么愁?没发生的事情差点叫孩子们听出来,你没看小季都不说话了么?唉,你这心思,也太敏感外?露了些,我不打断你,你是不是要当着几个孩子直接问人脸上了?行了,别想了,明天也不许在小季面前露出一丝反对的想法出来,孩子有上?进心是好事,我要?不是没赶上好时候,我也想往上?考,多少手执监理证的小年青们连图纸都看不懂,可人家有条件读书,考证也容易,拿的工资就是比我这个干了快二十年的老工人高,这都是时运命运,强求不得?,赶上更好。”

惆怅让人辗转反侧,楚爸的工作受到了学历的限制,明明专业上?无人能及,可提干的时候一看学历是高中,天然的就把他给?筛落了。

大学生?金贵,可初出茅庐的大学生?再金贵,在实际操作中也及不上?老操作工的零头,楚爸辛苦将人带入门,教?看图纸,出现场指导,结果人家反回身就成了他的领导,叫他怎么能甘心?

楚妈也知道他最近在单位里遭的不公,级干提不上?去,工资待遇自然要落人下,最伤自尊的是还要?供不如自己的人驱使,这几乎成了他们这一辈人的心魔,已经有人开始买断工龄下海单干了。

“要?不,你也……”楚妈刚开了个头,就被楚爸打断了,“不行,现在还不是时候,孩子们都没成家,你也没个固定进项,我要?是再没了单位,万一遇上?大病小灾需要?用钱的时候,我没底啊!”

后半夜上?,楚爸没有睡着,反来复去的思考着自己下海单干的可能性,然而一夜过去,他终还要?面对现实,上?有老下有小,盖楼房的债务刚还清,家无余粮,他辞不起。

长辈的烦恼只要想瞒,小孩子是不会知道的。

楚意依然在与各类考题死磕,楚屏在三观惶惶后,终于等来了警察局永林大哥传来的最新关于胡红红的消息。

钱永林,警察局当时参与进林芳家惨案的办案警察,也是楚屏跑了大半月警察局死赖上?的大哥,人不都说警局有人好办事么?楚屏充分利用了人小脸皮厚的优点,帮他整理散乱的文件夹,端茶递水倒烟灰缸,用一片诚心终于打动了他。

“我同事上?个星期过去了,找了那边的妇联,也联系了那边的警力,可他们连庄子都没进去,更别说见到人了,那里的人防备心很重,本地方警力都是绕着走的,民风非常彪悍,而且我同事还传回来一个消息,有这种严重到致残的家庭暴力的,整个庄内几乎家家都有,那边好像把虐妻的行为当成了宣扬丈夫地位的一种手段,还说是祖宗传下来的规矩,然后呢,本地姑娘都绕着那边嫁,近两年才多了外?地不知情况的女人嫁进去的事情,唉,就是造孽的很,我同事问了一圈人,只说有嫁进去的,没听说有能出来的,反正事情很棘手,不好办呐!”

钱永林吊着一只手臂,喝着楚屏特意从家里带来的豆浆,把不涉及机密的情况捡着能说的告诉了楚屏。

楚屏瞬间就泪奔了,抹着眼泪蹲地上就哭了起来,边哭边哽咽道:“那是没办法了?那我红红姐是要死在里面了么?那个地方,那个地方警察都没办法,那还能有什么办法能把人弄出来?永林哥,你帮帮忙,我红红姐从小就没有人惦记,她一直活的小心翼翼的,从来没干过坏事,真的,她真的是个好姑娘,她不该是这样的结局,我,我不能看着她就这样没了。永林哥,你能让你那个同事再去试试么?永林哥……”

钱永林看中的也是楚屏对朋友的那份心,真诚到能豁出一切的样子,这让他不由想起来自己当年在部队里的战友情,转业后虽天各一方,但那种能为对方两肋插刀的心是不会变的,所以,他才愿意破例帮她时时关注着胡红红的案子。

他本人是不负责胡红红的案件的。

“哎哟,你别哭呀,快把泪抹了,叫别人看见还以为是我欺负了你,小楚同学,这真的不是我同事不尽力,那地方普法难,连当地的执法机关都没办法,警车开进去,没到庄门口就叫人扎了,小孩子路走不稳就知道拿着棍棒追人后头撵,穷山恶水出刁民一点不假,你那红红姐,嫁人时就没看看人家门头?怎么就那么敢嫁呢?”

对于这点楚屏也不清楚,按楚家庄娶媳嫁女的规矩,看门头是过礼前最重要?的一步仪式,可楚三姑奶奶就是没提这茬,盲婚哑嫁都不带这么坑人的。

楚屏抽着鼻子从地上站直,巴巴的望着钱永林,“一辆车扎了就多开几辆,两三个警察进不去,就叫十个八个一起,他们再枉法,还真能和政府作对?应该不敢吧?”

钱永林叫她小孩子话给?说笑了,摇头叹道:“那要真弄成你这样的排场,隔天就能被登在报纸上?给?宣扬成大案要?案,你知道大案要?案的标准么?就去解决一个家暴事件,搞成热点新闻,别说那边当地警局不愿意,我们这里也难申请到外部支援,没人愿意担这个责任的,会被通报批评的。”最后一句话,钱永林是贴着楚屏的耳朵说的,说完还做了个嘘的禁声手势。

楚屏再不聪明,也懂得?了他说的为难。

无非就是家暴属于家庭内部矛盾,古来自有清官难断家务事的说法,现在也一样抱有这种观念,只要不死人,就构不成恶劣案件,自然也不能出动三人以上?的警力支援,所以才叫那个庄子里的人敢聚众枉法,有恃无恐。

解救工作一时陷入了困境,钱永林那位出差的同事三天后拖着崴伤的一只脚回来了,楚屏第一时间围了上?去,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才是胡红红的妈,而胡红红的亲妈楚三娘在有警察出面后再没往警察局里来过。

有警察问情况都是上她家门上找她,架子大的很,虽然眼睛里含着泪,但表述出来的意思却是个能救就救,不能救也不强求的宽容态度,把前去问话的警察给?气的连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这种妈,当地少有。

惹的本来对这个案子持一般态度的办案干警,瞬间提起了十二分精神,并在楚屏的哭诉下对胡红红生出了万分同情怜悯,等钱永林把手臂上?的伤养好后,他和那个崴了脚的同事换了岗,亲自带了两个人,连同被楚屏从山上?请出来的照空和尚一起,再次赶往了胡红红的夫家所在地。

亲妈不管夫家不问,胡红红案件瞬间成了当地妇联与执法机关联合解救的重点关照对象。

楚屏在照空和尚的担保下,在季骁赔罪示好中,获得了一同前往的资格。

代价是,寒假要?去上补习班。

季骁自从露了想要继续往上?考的意思,楚妈终于坐不住的开始监督起了楚屏的学习。

学识不对等的夫妻是没有未来的,楚妈太懂那种感受了,一如楚爸的工作她完全帮不上?的那种无力,所以,她不能再楚屏随性而为了。

楚屏:“……季骁,你去跟我妈说你不考了。”

季骁:“啊?……”

楚屏翻着大白眼跟他坐在驱往胡红红夫家所在地的警车上?,无精打采道:“不是真不让你考,而是先骗她不考,等上?了高三你再说要考,到时候她再逼我努力学习也来不及了,我不想补课。”

寒假作业本来就多,再去上学校开设的补习班,楚屏觉得?一点寒假放假的兴奋都没有了,整个人生都灰暗了。

季骁听完却不肯答应,“出家人不打妄语,我不能去骗你妈妈的,再说,只是补课而已,不想去学校补,那在家里我帮你补也一样。”

楚屏:“……你?你都没念过初中,你要?帮我补课?你好自信哦!”

白眼瞬间就翻上了天,一脸不信的样子,把旁边坐着的照空和尚都给看笑了,“阿弥陀佛,出家人不打妄语,他说能补,就一定能帮你补,小施主要?不要?跟他打个赌?”

楚屏:“赌什么?我先说好啊,我没有钱的。”

她的钱都有用处,可不能花在打赌上?,楚屏很有原则的想道。

照空和尚笑眯眯摇头,“不赌钱,就赌楚小施主能不能听懂我这小徒弟给?你说的题,听懂了就表示你输了,然后,你要?替他做一件事。”

季骁也不知道自己师傅在打什么主意,但直觉让他接道:“不准装听不懂,而且我也不会让你做能力以外的事,这个你可以放心。”

一车人,就看着楚屏这只傻兔子落进了两只狐狸的坑里。

“行,赌了。”

说着话,胡红红的家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