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希然休息了一会,感觉好多了,眩晕的状况也没刚开始那么严重,最起码她一个人坐在地上不动肯定没问题,但姜佑辰临走前还是不由分说地给她戴上了一条怪模怪样的手链。
任希然端详着手腕上的手链,说是手链,其实就是用一根树枝编成的东西。材质和柳条差不多,能轻易弯成一个圆,但表面不光滑,全是一个一个的树枝切面,像是被人为地削掉了很多枝节。
但姜佑辰还没来得及解释什么,就被唐墨璎一个眼神吓跑了。
任希然对他两的反应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就听唐墨璎幽幽叹了口气,“我要再不阻止,待会他肯定还要塞给你一堆稀奇古怪派不上用场的东西。”
“是指这个吗?”任希然抬手晃了晃手环。
唐墨璎点点头,解释道:“这只是他众多稀奇古怪的作品之一,名字听上去很有用,叫清醒藤,实际上没什么功效,是用牛伤树枝去掉荆棘刺做的。我觉得刚做好的时候作用可能会大一些,因为它的味道实在是在刺鼻了。”
她一边说,脸上也露出一抹无奈的笑容。
任希然闻言便好奇地将手环凑到鼻子前嗅了嗅,虽然她已经很小心了,但一股很淡却又很刺鼻的臭味还是直冲她鼻子里钻,直接让她打出一个老大的喷嚏。幸好她脑袋扭得及时,才没殃及唐墨璎。
“姜佑辰他怎么这种东西也有……”任希然哭丧着脸,在好看的小姐姐面前出糗,这也太丢人了。
唐墨璎也被她这囧样逗笑了,再次无奈地摇摇头。
“他是不是还给了你一种叫光丝灵线的东西照明?”她又问道。
任希然点头,但有些疑惑:“你怎么知道?”
唐墨璎笑而不语,示意她看地上。任希然低头看去,只见她身旁的地面,正躺着一团湿漉漉毛糙糙的草团。
任希然花了几秒才认出眼前的东西,这也得亏唐墨璎刚才的提示,她才反应过来这是浸过水后的光丝灵线。
她今天身上穿的这套运动服是速干的,刚才爬石阶时早被她这个人体晾衣架晾干了,但这团草没有,现在还又湿又皱的。
怪不得姜佑辰说这线不防水,这简直是下水后被打回原形了……
任希然又将光丝灵线从地上捡起来看了两眼,但它们现在和普通的干草没什么两样。
“这家伙,真拿他没办法……”唐墨璎叹了口气,“他还有没有给你展示其他的东西?”
“还有一块叫月光鳞片的东西,在水下时还挺亮的,可惜刚才在水下时被我不小心弄丢了。”
“没关系,这东西他背包里还有一大堆呢,”唐墨璎摆摆手,“当年高中全班一起出外勤的时候,他一个人走丢了,结果让他意外在南岭的山谷里发现一条滑鱼尸体,最后鳞片就被他做成了月光鳞片。即便他给全班每位同学都发了一块,但还是多出一大袋。”
任希然:“……”
“还有光丝灵线,这个装备在两百年前还是挺受欢迎的,但现在几乎看不到什么人使用了,我们现在出外勤也是使用探照灯,没有人会为了外勤任务去特意准备像光丝灵线这种制作起来十分麻烦的道具。但姜佑辰平时就爱捣鼓这些东西,这次应该是好不容易找到机会了。”
任希然愤愤地将手里的干草放回地面,合着她身上这堆稀奇古怪的东西,是姜佑辰耍她玩呢!
唐墨璎莞尔,一双漆黑明亮的大眼睛里也流露出浅浅的笑意,继续往下说:
“姜佑辰在我们那有个外号,叫收破烂的,因为他总是喜欢做些只能用一次‘古董’玩意送给我们。一开始大家对他这些作品还挺有好感,但后来随着他年纪增长,制作的东西越来越大也越来越多,大家便避之不及了,我有个空间背包里就已塞满了他这些年做的各种装备。”
任希然听出唐墨璎语气里的无奈,不由感慨:“有他在身边,可算是长见识了。”
血袋还需要一两分钟才能好,任希然此时已很放松和唐墨璎有一搭没一搭的聊起各种话题。
唐墨璎身上有一股好闻的茉莉花香,香气不停地往她鼻子里钻,这气味遮盖住了空气中淡淡的血腥气,闻上去淡雅素甜。
好香,她一时没忍住多嗅了两下。
唐墨璎注意到她的动作,她想了想,忽然问道:“你也很喜欢茉莉花香吗?”
任希然迟疑地点点头,但还是没弄明白她的意思。
但唐墨璎却是伸手探进旁边的背包,再次拿出时手里已多了个小巧的淡绿色香囊。她将香囊放入任希然手中,俏皮地眨眨眼,“我这还有一个,送给你。”
香囊正反两面都用白色的丝线精心绣出几朵茉莉花,有的含苞待放,有的鲜艳欲滴,看上去栩栩如生。香袋鼓鼓囊囊的,封口处用白色流苏点缀。
任希然看着躺在她手心精致小巧的香囊,一时感到有些受宠若惊,下意识地就要放回唐墨璎手中,“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不喜欢吗?”唐墨璎的笑颜里染上一层失落。
任希然敏锐地觉察到一丝尴尬。
“我很喜欢!”她迅速改口,手下香囊。
“那太好了,”唐墨璎也像是松了口气,她看着远方火红的天空,继续往下说,“其实要说过意不去的是我才对,我身为一个小队的队长,却没有管好自己的队员,不仅让危险品被失窃,还把你卷进这场风波……无论结果怎样,我们三人都将责无旁贷,承担起此次任务的所有过错。”
任希然能感到她语气里满满的自责,出了这种事,身为队长的唐墨璎应该比他们更煎熬。
唐墨璎脸上的笑容淡去,任希然忽然发现她笑与不笑时的气质很不一样,她不笑的时候就像第一眼瞧见时的模样,摘掉面具的她,清雅冷静,气质沉稳;而她笑起来后却给人一种十分亲切温和的感觉,在刚才两人交谈拉近距离的时候,她给任希然的感觉更像是一位邻家大姐姐。
任希然偷偷看着唐墨璎,少女白皙的脸庞已被血红的天空染成淡淡的橘红色,浓密的长睫下一双黝黑透亮的眼睛静静眺望着远处的天空,但不知为什么,她却突然从唐墨璎那温和恬淡的笑容下,莫名感到了一丝……苦涩?
这样的情绪同样传染给任希然,她同样望着血红天空,想到更加生死不定的未来,心里沉沉叹了口气。
唐墨璎开始将血袋仔细地封口、消毒,做完这一切后,她又取出一套新的输血管,将它和血袋接好,然后放入任希然怀中。
“……其实我还有件事没跟你们说,也不知道能不能帮上一点忙……”任希然忽然开口,“你还记得当时我从门外回来的时候吗,我那时本来想说的是,我来过这个地方。”
“什么时候?”唐墨璎给她扎针的动作一顿,好看的柳眉也微微蹙起。
任希然便将今天下午梦到的内容简单转述给她。
“不过这也可能只是个预知梦吧。”末了,她又补充了一句,像是对这个梦的一个合理的自我解释。
但唐墨璎摇了摇头,一边将她从地上扶起:“说不太通,就算在星灵界,能有预知梦这种能力的也是极少数人才能做到的,更何况你现在并没有星灵力。”
任希然还想说什么,但唐墨璎的声音再次响起。
“好了,现在不是讨论这个问题的时候了,他两已在那边撑了十分钟,我们也得抓紧过去帮忙了。”
唐墨璎又望了一眼天空,远处传来的爆炸声和咆哮声越来越频繁,不知道那两人在那边捣鼓了什么。
任希然明白事情的轻重缓急,她点点头,将血袋揣进运动服口袋。
“抱紧我,要出发了。”唐墨璎说。
她背起任希然,一个轻灵的弹跳,她们跃上了前方的屋檐。
作者有话要说:滑鱼的hua应该是“鱼骨”这个字,但显示不出来就代替了。
文献参考:
《山海经·中次七经》有草焉,其状叶如榆,方茎而苍伤,其名曰牛伤,其根苍文,服者不厥,可以御兵。
《山海经·东山经》“又东南二百里,曰子桐之山。子桐之水出焉,而西流注于余如之泽。其中多鱼,其状如鱼而鸟翼,出入有光,其音如鸳鸯,见则天下大旱。